可空間太小,她再蜷縮身子,手臂、腿依舊會挨到他。


    遇到急轉彎,甚至會撲到陳越身上。


    陳越倒是很淡定,蔣惜撞過來時,他還會伸手扶住她的肩膀。


    蔣惜掙紮幾次也不管了,無論是撲到他懷裏還是手碰手、腿挨腿,她都坦然接受。


    晚上周萍開得慢,四十多分的路程她開了快一個多小時。


    蔣惜跟陳越久別重縫,說激動也激動,說意外也意外。


    隻是這幾年兩人的世界完全不一樣,她實在不知道怎麽開口敘舊,也不知道從哪兒開始敘舊。


    陳越臨走前問的那個問題也因為徐清一路的抱怨被蔣惜丟在腦後。


    等蔣惜清淨下來,她腦子裏又突然冒出這句問話。


    黑暗中,她靜靜吸了口氣,在烏漆墨黑的環境中偏頭看向陳越。


    陳越似是聽到她的歎息,壓低音量問:“怎麽了?”


    蔣惜立馬搖頭。


    搖了兩下才意識到陳越看不到,她抿抿嘴,低聲呢喃:“剛剛好像忘記回你了。”


    陳越細微動了動身,問她:“什麽?”


    蔣惜手指落在膝蓋,指腹摩挲幾下褲子布料,小聲說:“我大四跟室友出去唱歌,手機不小心弄丟了。後來重新買了手機,也重辦了電話卡。之前的微信就沒用了。”


    “我支教後跟以前的同學關係都比較疏遠,所以就沒通知換微信的事。”


    陳越聽完沉默半秒,冷不丁問:“所以也沒想過通知我?”


    蔣惜砸吧嘴,有些不知所措。


    她嘶了一聲,撓頭解釋:“不是……就是我覺得……我覺得我們離挺遠的,不太方便。”


    “而且我看你那時候學業挺忙的,就沒想打擾你。”


    黑暗中,陳越半天沒吭聲。


    蔣惜以為陳越生氣,咬著嘴唇,伸手小弧度地扯了扯他的衣袖,主動服軟:“我錯了……你原諒我這一次行不行?”


    “要不我們重新加回來?”


    得虧天黑看不清蔣惜那一臉諂媚的樣子,否則陳越一定忍不住笑出來。


    陳越其實沒生氣,就是不知道怎麽往下聊。


    他也清楚,即便那時候他跟蔣惜沒斷聯,他也不會放棄學業回國,也不會因為她放棄自己十幾年的堅持。


    隻有現在,是天時地利人和的好時機。


    想到這,陳越回過神,從兜裏掏出手機,翻開微信二維碼遞到蔣惜麵前,示意她重新掃。


    蔣惜見他下台階,也跟著掏出手機加回陳越。


    滴的一聲,蔣惜重新加回陳越。


    陳越的頭像昵稱還是從前的沒有變。


    蔣惜點開陳越的頭像,看著上麵的人感慨道:“你頭像還是科比啊,這麽多年都沒換哎。”


    陳越輕描淡寫回:“習慣了,懶得換。”


    蔣惜笑笑,不經意誇一句:“我感覺你挺長情的。”


    本來隻是玩笑話,沒想到陳越接過話茬,半是玩笑半是認真說:“我一直挺長情的,隻是你沒發現。”


    蔣惜尷尬地摸了摸鼻尖,反問:“是嗎?”


    陳越肯定答:“是。”


    蔣惜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複,她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沒話找話問周萍:“周萍姐,要到了吧?”


    周萍在前麵扯著嗓子吼:“快了。翻過這個彎就到村口。”


    這一吼把睡熟的徐清也吼醒了。


    徐清揉揉眼睛,懶散地伸了個懶腰,坐直身問:“要到了嗎?”


    蔣惜回:“還有幾分鍾的路程。”


    徐清不鹹不淡哦了一聲,吐槽:“天太黑了什麽都看不清,我要是回去都找不到路吧。”


    蔣惜頓了頓,再次接話:“你明天早上起來可以上後山山頂看到青田村的整體麵貌。”


    徐清立馬反駁:“大早上爬山,我瘋了吧。誰知道山裏有沒有蛇啥的,萬一被咬了這裏的醫療條件不行,我要是……”


    蔣惜呼了口氣,打斷徐清:“你來支教前應該提前了解過青田的基本情況吧?我要是沒理解錯的話,你來這是支教的吧,不是來享福、旅遊的吧。”


    徐清被蔣惜懟得啞口無言,努了努嘴,沒再說話。


    一旁回消息的陳越聽到蔣惜毫不客氣的問話,抬起眼皮,意外地看了眼人,似是沒想到她有勇氣說出這樣的話。


    借著屏幕光,陳越終於看清蔣惜的臉。


    除了皮膚黑了點,沒什麽變化,依舊是圓臉粉唇、杏眼細眉。


    她臉部線條太過柔和,生氣也沒什麽威力,反而讓人覺得好脾氣。


    屏幕不知不覺暗了下去,陳越滾了滾喉結,重新摁亮屏幕。


    準備再仔細瞧瞧蔣惜時,蔣惜忽然扭過頭盯向陳越。


    陳越猝不及防,握著手機那隻手不受控製地抖了下,啪嗒一聲,手機掉在車底。


    三輪車裏再次陷入黑暗。


    車廂一片寂靜,靜到隻剩下若有若無的呼吸聲。


    蔣惜也沒想到發生意外,她愣了半秒,急忙彎下腰替陳越撿手機。


    哪知陳越也同時俯身在撿手機。


    黑暗中,兩隻手不小心觸碰到一起。


    手指與手指觸碰的瞬間,對方溫熱的體溫鑽到指尖,掀起陣陣酥麻,仿佛觸電般。


    蔣惜整個人都沒了,她僵在原地,頓時不敢動彈。


    她清楚地感受到那隻手一點一點貼近她的手背,一根根手指穿過她的指間,最後力道收攏,緊緊握住她的左手。


    黑暗中,除了眼睛,所有感官都被無限放大。


    十指相扣的瞬間,蔣惜清楚地感知到他掌心的紋路,感受到他皮膚的溫度以及幹燥程度。


    蔣惜緊張到不敢呼吸,她小弧度地掙紮一下,想把手掙脫出來,可剛掙開一小截就被陳越重新拽回去,並放在他的大腿上。


    三輪車靠近鎮子,燈火漸漸密集起來。一簇接一簇、層次分明地浮現出來,宛如一盞盞燈籠掛在天邊。


    路上有光穿過玻璃透進三輪車,落在食指緊握的兩隻手上,嚇得蔣惜急忙拉著陳越的手往後藏,生怕被人發現。


    陳越看她一臉做賊心虛的模樣,勾了勾唇角,故意使壞地撓了撓她手心。


    蔣惜怕癢,被陳越這麽一撓,條件反射弓腰,腦袋一不小心撞進陳越胸膛,疼得她直抽氣。


    徐清、周萍聽到動靜,眼神刷刷往蔣惜身上掃。


    周萍在前麵問:“小蔣怎麽了?”


    蔣惜急忙爬起來,搖頭解釋:“沒事……不小心撞到了車頂。”


    周萍哎呦一聲,關切問:“小心點啊,撞疼了吧?”


    蔣惜抽出手,抬頭覷了眼陳越,使勁搖頭:“沒事姐。”


    走到岔路口,周萍在前麵問:“小蔣,你問問陳老板,我是先送你跟新老師回學校,還是先送陳老板去村長家?”


    蔣惜剛要問,陳越搶先回複:“先送她倆。”


    周萍噯了聲,朝前直走,往學校開。


    三分鍾後,三輪車停在學校大門旁邊。


    車停,徐清立馬推開車門鑽出去,跑到槐樹下,彎下腰哇哇嘔了出來。


    山路顛得她胃裏翻江倒海,快要到時,胸口直泛惡心,本來都憋下去了,結果聞到汽油味再也沒忍住。


    周萍看她吐得厲害,急忙走過去關心。


    三輪車裏,蔣惜如釋重負地呼了口氣。


    她挪了挪屁股,彎腰從徐清下的那邊鑽出車廂。


    鑽出三輪車後,蔣惜自顧自走進宿舍樓,從房間裏拿了瓶礦泉水、一條毛巾遞給蹲在槐樹下瘋狂嘔吐的徐清。


    周萍看徐清暈車嚴重,準備送她去村口的診所看看。


    徐清接過毛巾、礦泉水,拿毛巾擦了擦嘴上的汙漬,又仰頭灌了幾口礦泉水,滿臉疲倦問:“我能不能先睡一覺?”


    周萍歎了口氣,轉頭跟蔣惜交代:“小蔣,你宿舍不是還有個空床位嗎。新老師跟你一個宿舍行不行?”


    蔣惜點頭:“行。”


    周萍順勢交代:“那今晚麻煩你幫忙照顧一下新老師,我先送陳老板去村長家。天不早了,他們舟車勞頓一天,得讓他們早點休息。”


    蔣惜單手扶住徐清,一手提著徐清行李箱,拉著人往學校宿舍走。


    走之前蔣惜回頭看看陳越,欲言又止說:“你在這……有什麽不習慣的可以跟我說。”


    陳越站在原地看了會人,點頭:“嗯。”


    直到蔣惜的背影消失在視線,陳越才轉身鑽進三輪車。


    路上,周萍扭頭盯了幾眼陳越,問:“陳老板跟小蔣認識?”


    陳越淡淡開腔:“高中同學。”


    周萍聞言恍然大悟道:“原來是同學啊,我就說怎麽看著像認識的樣子。”


    陳越點頭:“嗯。”


    周萍像是找到了話頭,主動在陳越提起蔣惜:“小蔣這孩子挺能吃苦。她第一年來我還以為又是一個吃不了苦的大學生。沒想到她不到堅持下來了,還做得特別好。”


    “青田條件艱苦,之前來這的年輕人最多堅持半年就回去了。小蔣來這兩年了,沒喊過一聲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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