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洱嘀咕:“也是,起碼不是姓黃。”


    係統:“…………”


    十多年前,出生不足月的原主被惡仆偷偷換走,活埋進了鳳陵郊外的一片偏僻的樹林裏。沒想到原主命不該絕,有一個好心的農婦路過,聽見土壤裏傳來微弱的哭聲,挖了她出來,收為養女。


    由於那是一片桑樹林,大字不識一個的農婦就給原主取名為“桑桑”。


    別的小孩在嬰兒時期都是皺巴巴的一團,原主卻自小就是美人胚子。但長到三歲,周圍的人才發現她的腦子不太靈光,也許是小時候悶在土裏太久,缺氧導致的。


    好景不長,在原主五歲時,唯一疼愛她的農婦病逝了。農婦的丈夫嗜賭如命,轉日就把和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拖油瓶原主賣掉了。


    輾轉幾回,原主被送進了鳳陵的勾欄。


    也是挺諷刺的。明明是當地仙門世家的大小姐,卻淪落到了這個地步。


    老鴇一聽說這女孩是個傻子,本來不想要。但當原主被牽出來以後,老鴇雙眼精光一現,立刻就改變了主意。幹這一行,最是眼光毒辣,曉得摸骨識人,這女孩長大以後定是瑕不掩瑜的尤物,就買下了原主,打算培養她到十五歲就掛牌子,或者賣給富貴人家當金絲雀也不錯。


    原主不會算數也不會寫字,笨歸笨,學起藝術類的東西倒是挺有天賦。跳舞的腰肢軟如水蛇,唱小曲兒的聲音婉轉動人。被老鴇看重,卻也因此就惹來旁人嫉妒,被毒啞了。


    原主沒有防備心,誰喂她東西,她都要。即使是毒,也睜著水汪汪的眼,乖乖地吃了下去。


    萬幸,劇毒入喉以後會泛起灼痛,原主哭得打嗝,一揚手就打翻了碗。因此沒有全啞,還能發出沙啞微弱的單字。但唱曲兒肯定是不行的了。


    十三歲時,這棵沒人疼沒人愛的地裏小白菜可算被家人接了回去。起因是馮家給假千金築基時,發現她壓根無法運轉太虛眸的心咒,遂起了疑心。經過重重調查,才發現真正的女兒剛出生時就被掉包了。


    原主回家後,狗血情節接連出現。


    假千金雖然不是親生骨肉,但聰明健全又可愛。養了十幾年,和馮家已經有了很深的感情。原主又傻又啞,對馮家而言,純粹是個陌生孩子。和她親近嫌尷尬,啟蒙又無效果,教她寫字,也隻會弄得桌子一團糟。


    漸漸地,原主父母兄弟的愧疚心被失望取代,不可避免地有點兒嫌棄原主。


    原主雖然傻,但也能感覺到別人喜不喜歡她。在家裏被冷落了幾年,她就出嫁了。


    早年,馮家與姑蘇尉遲家的大公子訂下了婚約。


    尉遲家鎮守於仙都姑蘇。若說昭陽宗是修仙宗派之首,那麽,尉遲家就是世家的代表角色。


    其家主尉遲磊,是一個赫赫有名的大劍仙。負責督辦過兩屆修仙大會,在仙門有舉足輕重的地位。論地位、財富、名望,都比馮家要高太多太多。


    他膝下有一子一女,大公子尉遲邕,就是原主的夫君。


    這樁婚約在許多年前就定了下來。假千金也一直深信嫁給大公子的人會是自己。眼下真千金一回來,自然不能再用假的充數。


    就這樣,原主在懵懵懂懂的狀態下,千裏迢迢地嫁到了姑蘇。


    但是,這條路線的男主角,不是尉遲邕。


    而是他的弟弟,尉遲蘭廷。


    或者說,目前是他的“妹妹”。


    事情要從二十年多前說起。


    大劍仙尉遲磊,表麵看起來正氣凜然、儀行磊落,實際卻是道貌岸然之徒,熱衷於譜寫強取豪奪情節。


    當年,年輕的尉遲磊在外殺妖,意外受傷昏迷,被一個名叫袁平蕙的女人救了。他對袁平蕙一見鍾情,但那時,袁平蕙早已嫁人,還懷著身孕。她的丈夫,恰好還是尉遲旁支家族的人,和尉遲磊算是沾親帶故的兄弟。


    但尉遲磊豈會善罷甘休。憑他手中勢力,想強占袁平蕙,是很簡單的事。


    為了讓袁平蕙心甘情願地跟著自己,尉遲磊承諾,隻要她聽話,他就會放過她心愛的夫君。


    結果,在袁平蕙點頭答應後,尉遲磊轉頭就背信棄義,因嫉妒心作祟,喪心病狂地殺了她夫君全家。


    袁平蕙被蒙在鼓裏。她住進了尉遲磊修築的囚籠,成了他的金絲雀。幾個月後,生下了丈夫的遺腹子。


    這個孩子,就是這條路線的男主角,蘭廷。


    由於這個孩子是她被囚禁期間生下來的,也是她與心愛之人唯一的聯係,袁平蕙看他看得比眼珠子還緊。所以,尉遲磊沒有對這個遺腹子下手。他知道,一旦殺了這孩子,袁平蕙就會和他翻臉。反而是控製著這個孩子,袁平蕙才會乖乖聽話。


    第二年,袁平蕙懷上了尉遲磊的孩子,並於翌年生下了一對雙胞胎女孩。


    時間連年流逝。除了三個孩子,還有一個侍奉自己的啞仆,袁平蕙沒法接觸外界。一直被囚禁在某處,當尉遲磊的禁臠。


    但謊言就是謊言,總有被戳破的一天。被囚禁到了第七年,袁平蕙偶然得知她的愛人早已被殺死,自己忍辱負重多年,原來隻是一個笑話,徹底發了瘋。她用剪刀捅死了自己和尉遲磊生的兩個女孩,又重傷了蘭廷,最終含恨自盡。


    啞奴趕來時,看見了一屋子的血腥。四個人裏,唯有尉遲蘭廷尚存一息活氣。


    但也沒用。等尉遲磊發現了這邊的慘劇,這個心狠手辣的男人,肯定不會留著尉遲蘭廷的命。


    在這個無解的絕望時刻,原文那位帶著穿越係統的正牌女主,又適時出現了——她將在係統的護送下,回到慘劇發生的那一個夜晚,給蘭廷止血,並教會了當時才七歲的他如何縮骨偽裝己身。


    他還那麽弱小。什麽反抗、報仇、逃跑,都是虛的。


    若想活下去,唯一的辦法,就是裝成已經死去的妹妹。


    虎毒不食子。尉遲磊可以對別的男人的孩子下手,卻斷然不會殺自己的女兒。


    不幸中的大幸,尉遲蘭廷和他的兩個妹妹,都長得很像母親。


    身形、歲數的差距,可以用縮骨功來掩蓋。況且,當時侍奉袁平蕙的老奴,出於同情女主人的心思,也幫著圓了謊。


    便是如此,尉遲蘭廷被帶回了尉遲家。


    作為尉遲邕的妹妹,即尉遲家的“二小姐”,被養大成人。


    在原文中,作者用了“佛麵魔心”四個字來形容這個角色。


    溫柔異美,心狠手辣。


    喜歡一邊對你笑,一邊和你玩心計。


    與作風男德、管理嚴格的仙門宗派不同,一般而言,這種生在富貴之家的少爺,都見多識廣,平日裏也該是海棠文的奢靡作風,多少會養一些通房。


    像尉遲邕,從少年時代起,身邊就有幾個妾侍。


    而尉遲蘭廷為了隱瞞身份,須得時刻保持警戒心,不得不和旁人保持距離。看起來再騷,也是一個處。


    簡直是海棠環境裏的男德高光。


    在書外,這個角色的人氣也不是一般的高。每個月,都有叫囂著要扶正他的讀者在評論區裏建起高樓。


    【蘭廷,扶正蘭廷!】


    【長得比你美,溫柔有情趣,有事業心,過幾年就鏟掉渣父渣兄恢複男裝,掏出來還比在座的都大,別看是處,他見多識廣,肯定花樣百出很會玩,這樣的男人去哪裏找?】


    當然,也有黑粉在樓裏跳得很高。


    【蘭廷粉又來吹了,能不能消停兩天?】


    【嗬嗬,和他在一起,哪天被他賣了都不知道好不好。】


    【讚同,老公/女婿還是要找好懂一點的。】


    桑洱:“……”


    真夠複雜的。


    這麽看來,她和尉遲蘭廷,算是《溫柔心機“小姑子”與啞巴小笨蛋嫂嫂》的關係吧。


    係統:“總結得不錯。”


    來了之後,似乎還沒瞻仰過新身體的模樣,桑洱起身,一溜小步,來到了梳妝鏡子前。


    鏡中,映出了一張烏發雪膚、香嬌玉嫩的臉龐。一雙杏眼,帶著懵懂。明明過了那麽多年的苦日子,麵相卻還有著嬌憨的氣質。


    桑洱一眨不眨地盯著鏡子。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這具身體笑起來時,居然與之前昭陽宗的那位桑洱,在神態上有一絲難以描繪的相似感。


    但氣質是截然不同的。


    昭陽宗的“桑洱”,麵相更嫵媚成熟,也頗有修士獨當一麵的魄力。如今這副身體,則要稚氣和無辜得多,一看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類型。


    桑洱盯著鏡子裏的自己片刻,才收回目光,環顧四周。


    這個房間裏,不少新婚的裝飾還沒拆下來。


    三天前,原主嫁給了大公子尉遲邕。


    平心而論,尉遲邕長得不錯,清俊陰柔而略有病容,並非謝持風那種幹淨凜冽、仿佛有雪意的少年類型。


    他是尉遲磊正妻之子。其母出身於和尉遲家門當戶對的仙門大族,自小就對兒子管教甚嚴,經常給他灌輸“日後尉遲家是你的,你必須繼承”的思想。尉遲磊對這個兒子的期望也很高。


    在幼年,尉遲邕在族中的表現確實十分出色。但這畢竟是一篇買股文,作者不會允許同一主場的男配大搶風頭。尉遲邕及冠後,修行方麵,逐漸力不從心,顯出頹勢。


    而同時,他的“妹妹”尉遲蘭廷,修為與功法卻甚強。“她”一天天地長大,給尉遲邕帶來的威脅感就越強。


    雖說尉遲邕這時應該還沒有開始懷疑尉遲蘭廷是男人,不過,在隱隱的危機感的驅策下,他還是急了。


    最終,受不住誘惑,沾了魔修之道。


    這魔道一沾,修為確實能在短時間內突飛猛進,像開了掛一樣。但這都是短期利益,會損傷根本。尉遲邕從小受正統的仙門心法的熏陶長大,修魔必然會產生逆向影響,讓他噩夢連連,心魂孱弱,引邪入魄,還會影響子嗣方麵。


    這就是尉遲邕不介意娶一個傻子的原因——桑洱附身的原主,流著鳳陵馮家的血。她是美是醜、聰慧與否,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她生的孩子可以繼承純陽之體和太虛眸。


    但是這樣做的話,原主會因為自己的體質而倒大黴。


    前麵說過,鳳陵馮家的人籠鳳氣卻無仙骨。在鳳陵那塊風水寶地,倒還能正負相加為零,自己再認真修行,倒不必太擔心宵小來擾。


    原主沒有修為,又離開了鳳陵,來到姑蘇。那就妥妥地是聚邪體質。


    這樣的人留在尉遲邕的身邊,等於是在平地旁放了一個更低的凹穀,無形中會讓本來衝他去的很多邪靈滋擾轉變目標。


    桑洱:“……”


    真是沒安好心,主觀把她生育機器,客觀再讓她成了靶子。要知道,她現在這具身體和1.0比可差太多了,萬一真的遇上危險情況,是無法自救的。


    隻能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好歹在昭陽宗的時候,她執行過不少除祟任務,總不至於被嚇到吧。


    係統:“物質決定意識。那時的你有靈力傍身,膽量自然大。現在的原主很弱小,多少也會讓你的承受能力減弱。”


    桑洱:“這裏好歹是仙門家族,總得設個界擋擋邪什麽的吧。”


    係統:“危險不一定來自於外部。你忘了尉遲邕修什麽的嗎?”


    桑洱:“……”


    這是要她死的節奏麽?


    在房間裏東翻翻,西找找。原主是傻子,所以,房間裏壓根沒有紙筆墨硯書籍之類的東西,給了她也讀不懂。倒是有一些玩具。不知不覺,外麵的天就暗下來了。


    今天,尉遲邕有事外出。即使回來了,估計不會來她這個擺設妻子的房間裏過夜。


    桑洱按了按肚子。當修士時還可以扛餓,如今少吃一頓都不行。


    送飯的人怎麽還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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