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與此同時,走廊上,一個身影路過,忽然聽見了什麽,腳步一頓。


    此人是戲樓裏一個名叫柳畫的伶人,一直很仰慕秦桑梔,對周澗春也酸溜溜的。今天,柳畫看見秦桑梔帶了一個新人來,頓感自己更沒有希望接近她了,心情萬分沮喪。


    路過這房間時,柳畫卻聽見裏麵傳來一個耳熟的聲音,鬼鬼祟祟地靠了過來。


    門沒有關緊,隻見那昏暗的紗帳後,兩個人影疊在一起,傳來了撕衣服的聲音,似乎還夾雜著一些曖昧的哼聲。


    柳畫頓時麵紅耳赤,他知道那是在做什麽。】


    桑洱:“…………”


    這羞恥度破天的劇情是什麽鬼?!


    她就知道,今天不會那麽輕鬆就結束。


    但沒想到,還有更抓馬的劇情在後頭等著。


    【柳畫不敢再聽,跑出了很遠。一轉彎,忽然看見了前麵的地上倒了一個人。


    原來,就在不久前,裴渡看秦桑梔那麽久都不回來,起了疑,出來找她。在走廊上,一個惡棍見到裴渡長得漂亮,把他當成了樓裏的戲子,不知死活地用猥瑣的話語調戲起了他。


    這人的臉上滿是橫肉,有一道刀疤,身形魁梧,像一座小山,力氣大,還會一點拳腳功夫。裴渡會的都是殺人的辦法,為了不引起騷亂,又不能在戲樓裏弄死這人。周旋了一會兒,才打暈了這人,衣服也被帶亂了。為泄憤,裴渡還惡狠狠地踹了這昏迷的惡棍幾腳。


    發現柳畫正瞪著自己,裴渡抬起眼。不知為何,柳畫抖了抖,一挺胸,先發製人道:“你看什麽看?”


    裴渡沒理他,轉身就走。


    柳畫感覺到對方的輕蔑,一時惱怒,為了刺激對方,哼了一聲,將剛才聽見的渣言渣語複述了出來:“你別以為自己多了不起,秦小姐也沒把你當回事,我剛才親耳聽見她說你什麽也不是,連周澗春都比不上!”】


    桑洱:“………………”


    果然,這段劇情就是為了狠狠地惡心一把裴渡,拉胯他對她的好感值的!


    係統:“叮!由於該段劇情持續時間長,需要多方配合,宿主出場也靠後,請宿主在信號出現——即‘柳畫現身’開始的五分鍾內,完成你負責的劇情。事成後,將減除炮灰指數100點。違規或超時完成,則懲罰增加200點。”


    羞恥劇情的破壞性太強了,光是想一想,都已經尷尬得無人生還了。因此,任周澗春唱得再動人,桑洱也已經沒有心思再欣賞他的歌聲了。


    因為太緊張,桑洱不由自主地灌下了兩大杯酒,又喝了許多茶。慢慢地,小腹就鼓脹了起來。可又不敢去廁所,生怕錯過周澗春出去拿曲譜、劇情開始的時機,隻能硬憋著。


    好不容易,終於等到周澗春起身,說:“秦小姐,我前些天譜了新的曲子,想給你聽的,竟然忘了拿過來。我這就去拿。”


    桑洱如蒙大赦,忙不迭說:“你快去!”


    根據劇情的安排,她要等十分鍾之後再出去,才能撞上周澗春被調戲的情節。可等到第七八分鍾時,桑洱已經坐立不安,有點兒忍不下去了,眼睛裏也漸漸憋出了淚花。


    不行了,人有三急,她要上廁所!


    提前三分鍾出去,上完廁所再接著趕場子演戲,應該也可以吧?


    反正隻要衝出去的時機正確就行了。


    桑洱忍無可忍,放下杯子,對裴渡說:“我出去一趟。”


    轉過來時,裴渡才看到,她的眼底浮現起了一絲濕潤的水光,不禁愣了下。


    桑洱匆匆跑出了房間。


    她不太記得這棟戲樓的布局,花了一點時間,才找到了茅廁,解決完以後,大鬆一口氣,洗了洗手,回到樓裏。


    時間快到了,桑洱循著記憶,來到了周澗春被糾纏的琴房前。


    嗯?怎麽那麽空?


    說好的周澗春和流氓呢?


    就在桑洱一頭霧水的時候,忽然,感覺到背後有一道黑影覆蓋上來。


    她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緩緩回頭,看到了一張滿是橫肉、有一道刀疤的臉。


    “小美人,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啊?”對方獰笑了一聲,說出了桑洱熟悉的台詞。


    桑洱:“……???”


    慢著,這什麽情況?


    兩段情節被壓縮在一起了嗎?


    這不是裴渡那邊的壞人的長相嗎?


    兄弟,你搶了周澗春這邊的流氓的台詞,作者知道嗎?


    桑洱忙不迭退後。她喝的酒上頭很慢,如今隻是麵頰稍微有點發熱而已,動作還是挺敏捷的。可顯然眼前的惡霸,顯然繼承了裴渡那邊的武力值設定,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手,將她拖向自己:“往哪跑!”


    好在,在這時,這惡霸忽然痛呼了一聲,身子歪了歪。


    桑洱抽回了手,看到來人,就驚呼一聲:“裴渡?”


    狹窄的走廊上,裴渡的身法如鬼似魅,刁鑽又靈巧,三兩下就打暈了這惡霸。


    惡霸如小山一樣倒下了去。大手晃動間,扯住了裴渡的袖子,帶得他的外衣“刺啦——”一聲裂開了,在暈過去前,還嘔了一點汙物出來。


    裴渡扯著桑洱閃避。桑洱是躲開了,裴渡的衣服卻沾上了髒東西,頓時臉色一變,張嘴就罵道:“我操……”


    才剛開了個頭,仿佛顧忌著身邊的桑洱,裴渡硬生生地止住了罵聲,將那些市井裏學來的髒話吞了下去。


    桑洱倒是沒注意。她心有餘悸地拍了拍心口,還沒想清楚劇情為什麽會崩壞,就聽見走廊的拐角處,傳來了一個抱怨的聲音。


    “你們幾個別跟著我,我要到處走走。”


    “是,柳畫公子。”


    ……


    桑洱:“!!!”


    信號來了!


    在這慌亂的時刻,桑洱瞥見裴渡那被撕開了一角的衣服,突然靈機一動。


    這段劇情似乎還可以救!


    但如果讓柳畫看見這個人是裴渡,那就沒辦法了。情急之下,桑洱一把扯過裴渡的手,將他拖進了旁邊那昏暗的房間裏。


    第58章


    午後時分,充沛的光照透過紗窗,灑進走廊。一牆之隔的小房間裏,卻是一片昏黑。


    房間內,窗扇緊閉,空氣很安靜,因為不通風,熏香的氣味頗濃。柱子旁,帷幔依依。桌椅和扁櫃匍匐在暗處,輪廓模模糊糊的。


    裴渡一跨過門檻,就不太願意再往裏走了。麵上微微一笑,眼底卻閃爍著懷疑的光芒,袖下不著痕跡地動了動:“做什麽呢?”


    若這是一個普通少年,在同等情景下,被拖進這個房間,大概隻會遲疑或不解,而絕對不會戒備成這樣。


    但裴渡到底不是良善之輩。與人結怨結仇,遠遠多於結善緣。在董邵離之前,不知道已經有多少人死在了他的手裏,才造出了他這殘忍的性子。若那些人沒死,又或者有人替他們報仇,那一定是恨不得將裴渡碎屍萬段的。


    對此,裴渡顯然也很有自知之明。


    裴渡不比桑洱高多少,力氣卻遠在她之上。他不願意走,桑洱用盡九牛二虎之力,也是拖不動他的。


    知道裴渡已經起了疑心,若沒有好借口,恐怕他不會合作。桑洱隻好裝作聞到了臭味,捏住了自己的鼻子,皺眉說:“當然是換衣服啊。你看你的衣服都破了,還被吐了一灘,再不換下來,可能就要滲進去了。”


    裴渡聞言,瞥了一眼自己的衣服。那個不知死活的玩意兒嘔出了一灘黃綠色的穢物,黏在他的衣袖上,氣味酸腐難聞,確實會讓愛幹淨的人難以忍受。被這個理由說服了,裴渡終於抬步。


    就在二人消失在門口的同時,柳畫就正好轉過彎來了。


    桑洱有點慶幸。人生真是處處充滿驚險,好在她動作夠快,不然就要讓這兄弟看到她拖進去的不是周澗春,而是裴·替演·渡了。


    這房間不算大,似乎是個儲物室。架子、矮櫃頗多。裴渡掃了四周一圈,就看全了,沒發現可疑之處,輕哼了一聲。


    酒意漸漸上頭,混雜著空氣裏的熏香味,桑洱的步伐有點兒踉蹌,沒留意到腳下放了一張矮小的圓凳。一不留神,踢了它一腳,發出了“咚”的一聲,還差點就被絆倒了。


    萬幸,在千鈞一發之際,裴渡反手穩穩地抓住了她的小臂,微微一笑,調侃道:“雖說我臭是臭了一點,但姐姐也太著急了,這麽笨手笨腳的。”


    桑洱並不知道,在裴渡神態輕鬆地和她說著俏皮話的同時,他藏在後麵的手,輕微地抖了抖,袖子一振,一柄軟劍,如吐著毒牙的蛇,靈活而無聲地滑了回去。


    若這個房間裏藏了來自於秦家的埋伏,那麽,這把軟劍的劍刃,早已橫在了桑洱的脖子前,將她當成突圍的人質了。


    不足兩個月的時間、仍為負數的好感度——在這二者之上建立起的信任,還是太過脆弱了。一丁點兒的動蕩和顛簸,都能震碎看似平靜美好的現狀。


    桑洱回頭,看到柳畫的黑影正躡手躡腳地靠近門口。不得不說,這些npc的智商都不怎麽高,這樣偷聽真的太明顯了。


    係統:“提醒宿主,這段劇情是有倒計時的,目前還剩三分鍾。”


    桑洱:“!”


    草,差點忘記了這點,必須抓緊時間了!


    裴渡比周澗春高,身型也與後者不同。不能讓柳畫看出區別,桑洱環視四周,果斷上前,將裴渡推到了角落裏,頗有幾分餓虎撲食的急切氣勢。


    這裏恰好是柱子的後方,旁邊就是幾個矮櫃,恰好和圍牆形成了一個凹進去的三角位,旁邊紗幔輕舞,能遮擋一些視線。


    裴渡的後背撞到牆上,忍不住皺了皺眉。正要說話,嘴唇就被一根手指抵住了,聽見桑洱短促地說了聲:“噓。”


    大門沒合緊,靠著從那照入的暗淡光線,他一低頭,就看到了一張泛著紅暈的麵容貼近了自己。


    桑洱很白,頰上的紅暈和糜紅的唇瓣,因而被襯得更添幾分豔麗與旖旎。一雙眼睛亮而濕潤,因醉意而有些渙散,柔軟的睫毛蓋著圓而長的上眼瞼。


    昨天晚上,裴渡就注意到了,她喝酒後,臉很快就會明顯地紅起來,步伐也會有點搖晃不穩。大概就是因此,才會在進門時踢到凳子了吧。


    裴渡有了一刹那的恍神。


    桑洱正在觀察門外的動靜,沒注意到裴渡的模樣,隻覺得他還算配合,收回了手。看見旁邊就是一個矮櫃,桑洱拉開抽屜,扒拉了兩下,很快就扯出了一件和裴渡的衣服類似的外袍。


    桑洱之所以知道這些櫃子是裝什麽的,是因為原主曾經在戲樓裏發生過類似的意外,被茶潑濕了裙子,在這個房間換過衣服。一個騙裴渡進來走劇情的好借口就有了。


    裴渡一看桑洱的動作,就知道她很熟悉這個房間。


    不然的話,無法解釋她為什麽連看都不用看,直接伸手就拿到了衣服。


    人在什麽情況下,會在這種地方換一身衣服?


    腦海裏浮現出了一些不那麽順眼的畫麵,裴渡一咂嘴,懶洋洋地拖長了調子,道:“姐姐可真厲害,對這種地方也那麽熟悉。連這裏放了衣服都一清二楚。”


    他嘴上說桑洱厲害,語氣聽起來就不是那麽回事了。不冷不熱,不像是真心誇讚,倒像是惡意譏誚。


    桑洱本來還在發愁,畢竟沒有了前因,那些指定台詞說出來會又神經又生硬。聽見裴渡說話,她頓時覺得台階來了,果斷握住裴渡的手,清晰地道:“你別胡思亂想。”


    “我有什麽好胡思亂想的?”裴渡翻了個白眼,將那句“你少自作多情了”咽進了肚子裏。


    就在這時,裴渡的肩忽然被她兩隻手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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