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焦十一也不願意現在就走,他的家人都在汴京,肯定是想多團聚幾天。而且去宿勤郡那邊種棉花,也要等到四五月份,他完全可以在家待一段時間。


    不得不說,焦家人感情好是有原因的。


    但經曆了那麽多事,感情能不好嗎。


    焦家主自然沒多勸紀彬留下,畢竟他已經出來差不多五個月時間,等到家的時候,估計都要半年了。


    是該回家了。


    紀彬隻是笑笑並未說話。


    他此時倒不是想家,而是回宿勤郡之後,有另外的事情要做。


    正月十六,少見的大晴天。


    現在路上雖然也不太好走,但總比年內要好很多,至少雪都化了的。


    不過紀彬拜托焦家幫忙打聽的事,還是沒什麽消息。


    主要是紀彬想知道,同樣來了汴京的譚刺史現在如何,沒記錯的話,他也是謝閣老門下之人,年末被召回汴京,這次的事肯定是會連累他的。


    這也正常,黨爭到最後皆你死我活,若是下手不狠,連當棋子的作用都沒有。


    至於同樣過來的房知府,應該隻是準備榮休,並無太大過錯。


    紀彬跟柴力等人騎馬回家,這一路上隻需十六七天就能到。


    原本是想租馬的,但紀彬卻讓柴力直接買下來,說什麽回去了可以坐馬車,還能幫作坊拉東西。


    至於錢什麽,紀彬都不用算。


    再多買幾匹馬,那也是有錢的。


    焦家人全都出門送他們返程,焦家主領著眾人朝已經騎馬離開的紀彬他們作揖。


    算是感謝紀彬對焦家一直以來的幫助。


    當然了,在紀彬看來,他們是互幫互助。


    回家的路程還算快,隨著天氣變暖,路也越來越好走。


    從汴京到宿勤郡的距離,也顯得沒那麽遠了。


    什麽沒那麽遠!


    要是有高鐵的話,當天到好吧,三個多小時就到了!


    他可太懷念高鐵飛機了,就算沒有這樣的神物,來個蒸汽火車其實也還行?


    但火車什麽的,重要的是軌道,他的百萬兩銀子建能通行的軌道?


    做夢吧。


    翻個倍都建不起來。


    紀彬去年,也就是永義十六年八月出發,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永義十七年二月。


    這半年時間裏,遊遍大半個南軍國,竟然有種不虛此行的感覺。


    到眼看宿勤郡的城門越近,家也就越近了。


    在宿勤郡短暫補給之後,紀彬他們繼續出發。


    宿勤郡的棉價倒是還正常,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的。


    三天的路程後,再到春安城。


    紀彬原本想帶柴尺去平喜樓瞧瞧,可柴尺竟然膽怯幾分,還在為送燕行首燕兒釵環的事不不好意思。


    說什麽,還是快些歸家的好。


    紀彬無奈,隻好跟春安城朋友們小聊一會,平老板那裏也隻是見了一麵。


    還有去春安城雜貨鋪看看魯石,徐傑,紀一飛他們。


    徐傑跟紀一飛竟然有些長高的感覺,不過對比起紀彬來說,他們還是矮的。


    眾人見到紀彬,自然高興萬分,這可是他們東家啊!


    就算東家不在春安城,也到處流傳他的傳說!


    是的,紀彬不在這段日子裏,他紀財□□號反而愈發響亮。


    他家的酒就不用說了,有人覺得他家靠著釀酒坊山泉水,能包攬春安城全部美酒生意,但人家還算好,不過是占據低端酒市場半壁江山而已。


    酸果酒經過一年多的發展,已經在春安城遍地開花,哪個春安城的人能說自己沒喝過紀彬家的酸果酒?那絕對不可能。


    不僅如此,讓春安城百姓們更驕傲的是,他們喝酸果酒的時候,比其他地方都便宜!


    畢竟幾個城之間消息流通,不少人也知曉了,除了春安城之外,其他地方也能喝到酸果酒。


    但價格比他們貴五到十文錢啊!


    誰讓這酸果酒是他們春安城下麵邑伊縣釀造的?


    酸果酒是一樁,刺繡又是一樁。


    此時的刺繡坊已經不光用新奇取勝,還能用質量取勝,在整個宿勤郡,也是能排得上名號的刺繡坊了。


    可是想想這刺繡坊,也是花了兩年多的時間,才有現在的名氣。


    也算是一步一個腳印。


    可讓紀彬紀財神最響亮的,當然還是棉花。


    雖然算術不太好的普通人算不出來紀彬到底賺了多少錢。


    可有些人講,幾十萬兩銀子肯定是有的吧?


    而且紀彬在鬆江府賣棉花,受到高門大戶追捧的事,更是傳得沸沸揚揚。


    雖然這些話不怎麽真實,有誇大的成分在。


    可人人都要讚一句紀彬厲害啊!


    更是他們春安城的驕傲。


    不管在哪做生意都能風生水起。


    更別說因為在鬆江府棉花生意做得好,直接被拉去汴京做買賣了,這樣人可真厲害!


    紀彬聽得頭大,迅速收拾東西離開。


    剛要走的時候,就見自家雜貨店來了個女子。


    紀彬下意識去看柴力,燕行首肯定是來找柴力的啊。


    要是放在以前,燕行首也不會這麽主動吧?


    雖不知兩個人在後門聊了什麽,可紀彬總覺得出來帶笑的燕行首,還有局促的柴力,怎麽看怎麽有趣。


    燕行首離開的時候還衝紀彬點了點頭,這才離開,不過態度溫和自然,一點也沒有害羞的表情。


    反正比柴力坦蕩多了。


    從春安城再到邑伊縣紀灤村,這段路其實大家走得都不著急。


    就連陳乙也是莫名放慢馬兒速度。


    總有種相近情怯的感覺。


    至於柴力?


    他見到燕行首之後,整個人都慌了好嗎。


    而且燕姑娘見到他第一句話,竟然是問他後不後悔送她釵環?


    柴力自然搖頭,送都送了,有什麽好後悔的。


    可能是他搖頭太過迅速,燕姑娘的笑才揚起來,讓柴力根本不敢看。


    燕行首最後小聲說了他一句傻子,旁的什麽也沒講,就讓他先回紀灤村,等等她去那邊遊玩。


    啊?遊玩?


    柴力腦海裏有個模糊的念頭。


    他又不是真的傻,隻是較別人對這種事遲鈍而已。


    他能隱隱察覺燕姑娘對他有些不同,可在燕姑娘對他不同之前,他似乎早就覺得燕姑娘是世上最漂亮最溫柔的人了。


    這個想法真正明朗的時候,是他們全都到了邑伊縣。


    在這紀彬隻是去雜貨店看了一圈,然後柴力先回家休息幾天,柴家人也是想念柴力的,肯定要拉著他說話。


    至於紀彬陳乙則騎馬走最後一段路。


    而柴力一到家,他嬸娘柴伯母就急匆匆燒水洗漱吃飯。


    柴伯父也被喊回家,來見見柴力。


    畢竟是半年沒回,在古代肯定算是長時間不回家了,此時定然要問候幾句。


    柴伯母張羅事情的時候,還說了句:“等你歇息歇息,是該找個人家說親,在家有個人掛念,也不至於一出去就這麽久。”


    柴力父母雙亡,當兵士之前都在柴尺家長大,家裏人自然早把他當自己人。


    柴伯母給他張羅婚事,這可太正常了。


    誰知道柴力腦海中下意識有了燕姑娘的身影。


    可自己跟燕姑娘?他怕不是配不上吧。


    紀彬不曉得柴力此時的想法,還未到紀灤村,紀彬心裏已經不知作何感想。


    他懷裏還有著給引娘寫了,但沒寄出去的信。


    明知道這麽遠的距離,信到了,人也就到了,可他這一路上還是在寫,甚至成了習慣。


    畢竟以前有什麽事,都會跟引娘細細念叨,她不在身邊,竟然有種恍惚的感覺。


    等紀灤村出現在眼前,引娘竟然正好騎馬從家裏出來,跟紀彬正好碰到。


    坐在馬兒上的引娘自成風流,眼角眉梢是淡然的沉靜,頭發挽起,像是古代出遊仕女圖中的人物。


    往日的小馬已經長大不少,隱隱看出成年馬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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