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棉流行開之後,人人都能種,可是製冰的配方卻是絕密,如果全都用自己人的話,可能製冰五六年,也不會有人知道怎麽在夏天憑空做出冰塊出來。


    如果說太子可以讓天下百姓都種棉來破禹王用棉花斂財的局,那禹王能琢磨出來夏日製冰之法嗎?


    這就未必了吧。


    所以這不是三頁紙,是比三箱黃金還貴重的東西。


    若是等太子製的冰售賣出去,朝堂的天平會再次傾斜。


    這可不是誇張,而是謝閣老對局勢了解後的判斷。


    能充盈國庫,能讓財政稅收節節攀升,百姓生活富足,誰會不支持太子呢?


    謝閣老忽然覺得,自己被貶到荒涼之地,或許不是壞事。


    能見到紀彬這樣的奇人,就算讓他再待在鹽場裏也沒關係。


    說白了,夏日的冰在大人物眼中不罕見,什麽稀奇古怪的煉丹術出來的玩意,對大人物們來說也一般。


    可這份清晰明了的製冰斂財法,卻讓謝閣老再次認識紀彬這個人。


    他可比什麽夏日製冰重要多了。


    謝閣老笑了笑,紀彬心裏卻忽然有點發毛怎麽辦。


    總感覺大佬一笑就怪怪的!


    這三張紙一字未改,自己被放到謝閣老的信封裏,會跟著下次的書信一起送到平老板手裏,再有平老板的心腹送到譚承樂手中,最終交到太子那邊。


    這一趟下來用時還會非常短。


    畢竟是謝閣老的信。


    而此時的汴京,帶著母親妹妹到京城之後,譚承樂立刻去找太子稟告。


    在場的還有謝閣老的長子,譚清譚大人。


    表麵上說的,當然是人沒找到,但謝閣老的信卻交給太子,身邊還有譚承樂的爹譚清,如今修屏風的中書舍人。


    譚承樂又把他在邑伊縣的所見所聞說出來,自然講了謝閣老是怎麽被救的,其中還有他爹的緣故。


    譚清一時都愣了,他在宮裏修屏風確實不怎麽開心,但他知道這隻是暫時的而已。


    可聽到因為他的治理,能救老師一命,這種感覺還是完全不同,至於春安城百姓們一起寫的信,更是讓人心裏寬慰。


    他做的事是有人記得的。


    還有人因為他做的事給他回報。


    這種回應,更能讓他堅定自己的想法,那就是讓禹王下台!


    一定要讓他下台!


    這樣的百姓,怎麽可以讓韋宏那樣的官員治理?


    簡直氣死人。


    譚清也知道韋宏那人不行,可禹王跟聖人的決定,也不是他能更改的。


    所以禹王趕緊倒台,就能往春安城派個不錯的官員過去。


    但太子注意力還在譚承樂所說的紀彬身上,之前那個議棉價,就是有紀彬那裏得來的靈感。


    也是因為上麵的淺淺墨痕,讓太子起了紀彬救人的想法。


    可話到嘴邊還是收回去,因為太子發現,紀彬願意藏拙,隻想跟妻子安穩度日,也就不勉強。


    誰能想到,他還是做了這件事,完成自己都沒交代的事情。


    縱然是太子也不由得感慨,若自己身邊都是紀彬,譚承樂這樣的小輩,那該有多好。


    當然了,人才難得,是他強求了。


    這會製冰法還沒寄過來,估計寄過來之後,會更讓人驚訝。


    但現在已經讓太子對紀彬印象深刻,雖然現在還不能直接給他獎賞,但以後紀彬的前程自不用說。


    有太子,謝家,譚家,紀彬的前程跟靠山就不會小。


    反正謝閣老的大兒子眼圈已經紅了,讓他年邁父親被貶,他隻想自己跟過去。


    可朝廷有令,若是親人跟過去,整個謝家都會遭殃。


    而且父親下牢獄之前還同他講,讓他守好謝家,總會翻身的時候。


    如今知道謝閣老無事,謝閣老的長子已經在心底記住紀彬。


    不過太子的人還在假裝尋找,現在謝閣老所在之地,也隻有謝閣老的長子,譚清父子,平老板他們知道。


    能瞞多久是多久,先保證人的安全再說。


    而且那邊還有個紀彬在,應當沒什麽問題。


    不知為何,大家都會紀彬莫名信賴,明明隻是個以前名字都沒聽說過的小貨郎。


    這也太奇怪了。


    也許是他做事太厲害,讓人不得不信吧。


    在從譚承樂口中得知謝閣老生活環境之後,更是讓人放心,以及謝閣老剛勁有力的字跡,也表明他現在過得還不錯。


    甚至還養花了。


    不過師父謝閣老養花,弟子譚清修屏風,一向幹實事的他們都開始搞這些花裏胡哨的東西,也是好笑。


    有這個消息支撐,太子對禹王的反擊力度更大,畢竟知道他們拿捏不住謝閣老,也就沒什麽顧忌。


    反正要在今年棉花收獲之前,把定棉價的事確定下來。


    也讓禹王的人不能借此牟取暴利。


    不然他們手裏錢太多,對太子一脈來說,確實不是好事。


    銀子這東西不管在哪都很好用。


    汴京這邊戲台早就搭好,該吵架吵架,該彈劾彈劾,該告狀告狀。


    千裏之外的紀灤村這邊,紀彬則在給引娘做刨冰果汁吃。


    反正大夏天的,沒想吃個刨冰呢。


    酸酸甜甜的各種果脯,還有新鮮水果,再加上有酸湯頭浸泡過的軟綿冰沙。


    大中午吃一口,整個人都舒坦了。


    引娘吃得眼睛都亮了,但這東西也不能吃多,不然容易生病。


    等引娘過足癮後,這些冰沙還被送到知縣家,柴家,以及給紀彬家蓋宅子的工匠們手裏。


    再也沒有比紀彬家做活更舒服的了。


    當然他們這裏的果脯就沒那麽多,隻有引娘吃的是特製的。


    現在紀彬已經掌握了製冰方法,他帶著柴力陳乙,不出半個時辰就能製作完整的冰。


    若是硝石足夠,還能做出更多,畢竟方法有了,熟練度也有了,製冰還是簡單的。


    可想而知,等太子他們掌握製冰技術,他們製冰的時候會有多快。


    反正紀彬用各種秘密渠道買來的五十斤硝石,一次都能做一斤多的冰了。


    雖然還是不太夠用,但平時吃個冰涼的水果飲品,也是足夠了的。


    現在隻等冰塊上市,紀彬覺得,自家應該不會缺冰用吧?


    不得不說,夏天有冰塊的生活,直接提高生活質量。


    雖然跟空調差得遠,但還是讓人舒服的!


    紀彬看著旁邊吃冰沙的引娘,繼續算最近的賬。


    在救謝閣老的時候,那時候差不多有一百一十萬兩銀子。


    因為錢過於多,紀彬引娘商量,把其中一百萬放起來,拿十萬出來花銷,除了這十萬之外,引娘手裏還有差不多一萬八千的銀子,有之前的積蓄,也是去年有賺的錢。


    救人之後倒是挪用一百萬兩中的二十萬,最後因為隻用了一千多兩銀子,又把二十萬放回去。


    所以現在一百萬兩壓箱底的沒變。


    要算賬的部分,也從拿出來花銷的十萬開始。


    但賬目實在太多,紀彬在家的時候自然跟她一起分擔,就算這樣,賬本還是不怎麽薄。


    畢竟按照紀彬說的,他們手頭的賬,其中宅子那邊單獨一本,兩個作坊兩本,種田那邊一本,兩個雜貨店也是一本。


    再把五個賬本的賬目合在一起,當總賬。


    這樣才清晰。


    好在現在對賬,也隻用看總賬這本就行。


    紀彬看著這東西,就知道是引娘管家的結果,如果是她足夠靠譜,自己也沒有精力出去做那麽多事。


    他們家的家業,引娘是占了一半功勞的。


    所以這些東西有她的一大部分。


    紀彬笑笑,算今年的賬,因為五月還沒過完,隻算前四個月的賬目。


    現在支出多的,也就是宅子,但這個情況複雜,最後再看。


    簡單的還是雜貨店,都是老樣子,邑伊縣雜貨店多是照顧貨郎們,應該賣價不高,也就是整個熱鬧錢。


    前麵的店鋪倒是收益可以,但畢竟隻是個縣城,現在一個月差不多能賺二十兩,已經很多了。隻是新租了三個倉庫,店麵租金也漲了點。


    春安城那個雜貨店用處倒不是賣貨,而是作為酸果酒跟各種邑伊縣特產的中轉。


    平時也很忙,但具體的收益也不多,因為這些錢都直接算到釀酒坊,但是春安城那個店也是很重要的。


    不是那邊的那幾個人,酸果酒也不會銷售得那麽順暢,畢竟那邊不僅要對接春安城的酒坊酒樓,還有無仙城,宿勤郡那邊的人。


    不管怎麽樣,兩個店鋪加起來,一個月到手的銀子大概是三十兩。


    這是去掉二十八兩月錢,福利,淨賺的錢。


    隻是年初的時候引娘付了兩個店一年的房租,邑伊縣的房租加起來差不多五兩銀子,春安城那邊則是二十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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