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華府街上,怎麽來了這麽多兵士!


    而且各個身穿盔甲!


    有些人本能以為是又要強征苦役,已經嚇得兩腿發軟,卻聽那兵士道:“在家不要亂動,需要食物嗎。”


    等等?


    這兵士說什麽?


    兵士以為他沒聽清,又說了遍:“最近不要出門,家裏需要食物的話告訴我。”


    這兵士在此把守街道,不允許行人隨便走動。


    那人不敢回答,可有人卻小聲道:“需要,我家孩子餓得快不行了。”


    這話一說,那人下意識後退,若是遇到事了,不要連累他!


    可兵士真的拿出幾塊幹糧遞給說話的人,又看了那人一眼,也給了他兩塊,又道:“快些回家,不要亂看。”


    這些人自然趕緊離開。


    如此的事情發生在興華府每個街道。


    每處都有人把守,原本應當是混亂的場麵,卻因為這些並不好吃的幹糧穩住了。


    兵士們心裏歎氣,麵上嚴肅。


    從街道再到港口碼頭,今日的碼頭靜悄悄的,天都要亮了,還是沒人出來幹活。


    要知道之前這個時間裏,已經有許多苦役要開始勞作。


    兵士戒嚴,再有駱家跟所有船運買賣的人家遞信,不能外出!不能出船!


    對興華府來說,太安靜了,安靜得讓人不敢置信。


    而另外幾個府裏卻亂成一團。


    談家,金家,魏家,談家還好些,有急匆匆起床的談峰坐鎮,不至於那麽慌亂。


    但金家,魏家已經有試圖硬闖出去的護衛,可門口的五百兵士可不是吃素的,一刀一個,根本不眨眼。


    這領頭的人是已經結束其他任務的烏革,他在邊關可不是白待的。


    從門外都能聽到裏麵哭天搶地的聲音。


    烏革讓人送進去一張紙條,大意寫著,若是可以自首,主動交代犯過的罪行,那還有活著的希望。


    這不是烏革靈機一動,而是出發前就被紀彬提醒過。


    要給這些人活命的可能,否則對方魚死網破,對他們來說都不好。


    能安撫安撫。


    至於活命的機會也隻是口頭說說,先降服他們,再給他們定罪。


    金家,魏家如此。


    談家也好不到哪去,隻有談峰勉力支撐。


    可他怎麽也想不明白,為什麽突然圍住他們,他們到底哪裏露了馬腳。


    到底哪裏出錯了?


    總不能沒有證據就來抓人?


    談峰看向談維壩,厲聲道:“你出去,找主事的人,看看是誰圍住的院子!問問他們憑什麽圍住知府家中,問他們是不是想造反!”


    談維壩卻畏畏縮縮。


    他不敢。


    他真的不敢。


    有句話叫身正不怕影子斜,可他知道自己影子是斜的,他的身份是不對的。


    根本不用審問,他就已經知道自己必死無疑。


    現在讓他出去,不就是找死嗎?


    談維壩見此,大罵道:“你身上流著龍血,是皇家血脈!為什麽這點事都不敢做!廢物!”


    “那你就敢嗎?”談維壩剛說完,直接被談峰抽了一巴掌,直接用劍指著他胸口。


    談峰惡狠狠道:“我還殺過同父同母的兄弟,你以為我不會殺你?”


    天家無父子!他不怕談維壩死!


    談維壩捂著臉,直接踉蹌要走,卻被談峰帶回來,一字一句教他怎麽說,教他怎麽應對。


    若是敢說錯一個字,那就弄死他。


    在他們周圍的護衛並不在意,這種事以前也有過。


    他們隻是談維壩的護衛,保護好主人就行。


    如果實在保不住那也沒辦法。


    興華府衙門,這裏麵所有小吏都被抓起來扔在地上,還有從各個鹽場拉回來的管事,全都源源不斷地送過來。


    那些鹽場的守衛們見到聖人的令,又將見到來來往往的兵士,要麽四散逃跑,要麽直接扔武器投降。


    少部分想抵抗的,直接血濺當場。


    宗輪將軍的親兵可不是吃素的。


    一拳打死一個人,不是玩笑話。


    發生這些事的時候,鹽場裏一千多鹽奴隻是冷漠看著。


    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直到投降了的護衛被命令開鹽場糧倉淡水,把這些幹淨的食物跟水發給所有人手裏,這才有些愣神。


    親兵們看著,又問柴力:“你怎麽還想到發食物跟水。”


    柴力笑笑:“東家說的。”


    食物最能安撫人心。


    人活一世,隻有這些東西滿足了,才會想其他的。


    很多時候不需要太多的話,隻要給這些垂死線掙紮的人一口飯吃,他們就會自己緩過來。


    人的生命力,足夠強大。


    六個鹽場幾乎都是這麽做的。


    隻要是先擒住了管事,下麵的人非常好辦。


    這些人陸陸續續押送到府衙,交給王巡查。


    最重要的一邊則是宗輪將軍親自帶領的兩千五兵士,跟指揮營四千人。


    跟紀彬預測的一樣,由興華府指揮營冉崇帶領的人,根本不是想抵抗的,而是讓兩千人拖著,剩下的兩千人護送他逃跑。


    根本不想打。


    打贏這兩千多有什麽用,先不說是自己這邊死傷慘重,再說了,後續南軍國還能從其他地方調兵,總是打死他的一天。


    冉崇想的隻有跑,跑到海外依舊有自在日子,比現在好。


    他就沒想過反抗。


    但跑著跑著,冉崇忽然發現有些不對。


    當初他能當上此地指揮太尉,也就是俗稱的指揮使,必然有些能力。


    為什麽打了這麽久,沒見到將領?


    他甚至連將領是什麽都不知道。


    但很快他就知曉了。


    麵對著眼前的人,冉崇本能怕了幾分。


    竟然是宗輪?!


    為什麽是宗輪過來?


    他不是邊域的將領,就算是邊域沒事,也要在汴京待命,好隨時趕往邊域。


    他在,就是一種威懾。


    可為什麽派他過來?


    冉崇大著膽子,這才對前麵攔路的宗輪將軍道:“宗輪將軍,久仰大名!隻是不知為何要突襲軍營!你是要造反嗎!”


    宗輪將軍揮揮手,讓副將開口。


    程知縣可不留麵子,直接罵道:“狗賊冉崇,聖人知道你為禍鄉裏,身為武將卻同文官勾結,買賣人口,買賣礦場,其行可誅!還敢反咬一口!實在是罪大惡極!”


    這麽一說,冉崇就明白,自己完了,自己擔心多年的事,終於到了頭上。


    他以為過了二十多年,他也會平安過一輩子。


    花著當官也賺不到的錢。


    但他們還是來了。


    宗輪將軍見他的表情,淡淡道:“談峰什麽身份,你不知道?”


    這話一說,冉崇表情直接呆住,再來就是發了狠意,談峰的身份他當然知道!


    怪不得會派宗輪過來!


    這就是要他們死!


    冉崇再無理智,立刻往前衝,也不是衝鋒,而是往海岸附近衝。


    他也有自己的碼頭,隻要過去,隻要上了船,再也沒人能限製住他。


    身邊兩千兵士,再留下一千抵抗。


    這種喪家之犬的逃法讓宗輪將軍手下兵士更加看不起。


    齊聲要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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