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這種觀念深深植入腦海裏。


    當集團破產,她第一個不能拋下的也是他。


    遠走高飛,骨子裏辦不到。


    所以再次聽到這種話她毫不意外地反駁。


    “不,我不會袖手旁觀,您是我最重要的人,沒有你,我無法想象以後的生活。爸,你告訴我吧,那個傳媒公司老板是誰,他是不是厲欽擇的父親?”


    “厲欽擇,他?”


    聽到這個名字,蘇瑞成瞳孔收縮,然後奮力搖頭,“別亂來,跟其他人無關。”


    “爸。”


    蘇棲意百感交集。


    蘇瑞成說:“最近你要小心一點,有個叫耿有為的來找過我,他看上了你外公的東西。”


    “耿有為,他來過了?”


    有一段時日沒想起來的人,居然找到這裏來了。經此提醒,蘇棲意當然得留個心眼。


    “你外公的遺產,價值連城,你媽媽當初愧對於你,全部留了下來。比起身外之物,你更要懂得保護好自己。我不在身邊,你要事事小心,切記讓小人鑽了空子。”


    “他是不是威脅您了?”


    蘇棲意不是傻子,聽到這話,難免起了疑心。


    “威脅,他還威脅不了我。”蘇瑞成輕蔑。


    “倒是你,我說的話你得記得。迫不得已的時候,可以去找那個厲欽擇,他能保護你。”


    “厲欽擇,您對他……”


    “好了,不說了。”


    沒等她回話,蘇瑞成打斷。


    距離他們說話剩下五分鍾。


    “爸,再說兩句好不好。”


    蘇棲意心裏酸澀,一滴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我不問了,我就是想再看看您。”


    “別看了,回去吧,好好生活。”


    “那我下次什麽時候過來?”她不舍。


    蘇瑞成看了看身上的囚服以及鐐銬,神情蕭索。


    “不要來了,我的女兒屬於陽光,不屬於這種地方。”


    最後一下,露出一個艱難苦澀的笑。背身的時候,蘇棲意看到了他眼中的晶瑩。


    她泣不成聲,嘴角因為撕扯變得蒼白。


    不,不該是這樣。


    *


    “厲總,最新的集團月報已經出來了,我馬上組織會議。”


    周一上午,林麗雯匯報完工作沒有立即離開,而是看了看厲欽擇,略顯踟躕。


    “林秘書,有話直說。”


    厲欽擇不是一個拖泥帶水的人,察覺出她的異常立馬問話。


    林麗雯道:“厲總,蘇小姐已於上周末去過南丘監獄。她沒有從蘇瑞成口中套出實話。”


    她無非想知道那位傳媒大亨的身份,厲欽擇心中了然,並不覺得有什麽。


    “蘇瑞成不肯透露是因為不想讓她涉險,哪個父親都會這樣做。倪伽呢,她問倪伽了嗎?”


    “問了,也沒說。蘇瑞成應該不會告訴蘇小姐,他之所以待在監獄是想讓倪伽自投羅網。他手裏攥著他們當初行賄受賄的證據,倪伽想要拿回把柄,自然會再回去找他。跟您說得一樣,他不可能讓自己女兒冒險。”


    “聰明人辦聰明事,棲意大概想不到,她苦苦尋覓的仇人盡在他父親的掌控之中。不用她動手,那樣的小角色,高明的人即便身處窘地也能親手解決。”


    厲欽擇當然不用操心這種事,這不在他的關心範疇。


    “耿有為去過的事她知道了吧,她能從現在開始多留個心眼也好。”


    “那上次的事還用跟蘇小姐說嗎?耿有為沒有勒索成功蘇瑞成,不知從哪裏得知了溫蓁蓁針對蘇小姐的事情。兩人一拍即合弄出那等齷齪,蘇小姐是免災了,有人為此遭遇到不幸。下次,姓耿的不知道還會用什麽下流手段。”


    是的,光憑溫蓁蓁,根本無法左右那場名流聚會。隻有權勢更大的人能做到,那人甚至能不費吹灰之力地讓肇事者全身而退。


    厲欽擇搖頭,“不用,背後夾雜利益牽扯,她知道,隻會讓更多的人留意到她。就讓她好好查那位傳媒大亨的身份。至於耿有為還有他的朗軒,他們這次觸犯到我了,我來解決。”


    關於耿有為,私事是一方麵,更多的是利害關係,他這麽做實則是鏟除異己。耿有為找蘇瑞成是為了得到那筆遺產,而現在,那個老家夥得罪的不僅僅是蘇瑞成一個人。


    當初信誓旦旦地想要隔山觀虎鬥,現在為了蘇小姐……


    作為下屬,林麗雯著實不想腹誹老板。


    “對了,厲總,還有那個叫季如姣的女明星。是她當晚將蘇小姐扣在酒店才避免出事,這是巧合還是?”


    她多問了一句,等待厲欽擇指示。


    厲欽擇揉揉眉心,“不需要我們操心,棲意那麽聰明,她會想明白的。”


    差點忘了某件事,在她即將離開的時候,補充一句:“林秘書,聽說你孩子病了,今天早點回去吧。”


    “好的,謝謝厲總。”


    錯愕消失,頃刻間,林麗雯心中蔓延出暖流。身為他的下屬,她萬分榮幸。


    *


    關於溫蓁蓁的事不算完,厲欽擇猜得沒錯,蘇棲意去找了季如姣,在拍完廣告的第一時間。


    她約季如姣在鄭顏家私廚見麵,對方相當爽快地答應了。


    來這種地方不必遮遮掩掩,季如姣一進門摘掉偽裝。


    “香台小築”隻零星來了兩桌客人,二樓的雅間裏,今天沒有人能夠打擾到她們。


    “我知道你會來找我。”


    一如反常地,季如姣開口便如同了如指掌。蘇棲意不急,叫她先嚐嚐這裏的東西。


    “身為女藝人不吃甜品很正常,但這裏的山楂糕很美味,廚師可是有堪比米其林餐廳大廚的水準。你確定不嚐嚐嗎?”


    不是蘇棲意故意引誘她,是周由的手藝沒話說,她每回來都控製不住自己。


    季如姣一開始不相信,直到嚐了一口才頗為震驚。


    “要不是經紀人管著我,今晚我保證大快朵頤。好了,這點就夠了,卡路裏攝入太多不太好消化哦。”


    到底有女藝人的自覺性,她吃了一小口便放下餐具。蘇棲意見狀,自是也沒了興趣。


    兩人開始說正事。


    “你為何知道我找你?季小姐,我沒聽錯吧!”


    回到剛才的話題,蘇棲意先開口。


    季如姣撚出一個如花似玉的笑,“你不用這樣看我,你是聰明人,何嚐沒有猜出那晚的因果。直接坦白吧,我的確是故意使計讓你不要參加那場局,算是提前知曉一二吧。”


    “為什麽要幫我?”


    兩人沒有過交集,唯一一次還是在那場不愉快的紅毯上。蘇棲意不認為這樣的人會無緣無故幫助對手,何況她倆共同參演同一部電影,隸屬競爭關係。


    “那你得先聽我說完這個故事。”


    當笑容斂去,對麵的人逐漸眼神放空,露出不一樣的神色。


    “洗耳恭聽。”蘇棲意目不轉睛。


    “故事發生在五年前……”


    五年前,季如姣剛剛從直播行業轉行。她原以為這次能徹底擺脫以前的不規範簽約一家正規公司,不成想還是被帶進了一場酒局。


    說是商業酒局,實際上是各路野狐禪聚會。那些肥頭大耳的男人,身邊花枝招展,跟著許多女人。從嫩模、十八線明星到小網紅、小主播,總之那晚爭奇鬥豔。


    季如姣不擅長喝酒,依舊在各位老板的脅迫下飲下好幾杯。因她有才藝傍身,他們甚至逼迫她當眾獻舞。


    “夠了。”


    蘇瑞成的出現及時拯救了她。


    季如姣喝得天花亂墜之際,她看到他幫忙解圍。


    “這位小姑娘,你不要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看到你,我想到了我的女兒。”


    蘇瑞成將她帶到洗手間醒酒,在差不多清醒的時候,他苦口婆心:“我女兒比你小不了幾歲,如果今晚是她被人羞辱,我會很心痛。小姑娘,我不是想說教你,我希望你在做任何決定之前想一想你的家人,你的家人不希望你這樣。”


    “對不起,我隻是……”


    季如姣那時年齡小,麵對這種說辭無法反駁,況且,她實在喝得頭有點痛。


    “今晚回去好好休息,以後不許再來了。大人的世界很複雜,也沒有你們想象得容易。想要得到更多意味著失去更多,人一味貪婪,到最後隻會自食其果。”


    “‘想要得到更多意味著失去更多,人一味貪婪,到最後隻會自食其果。’直到現在,我仍然牢記你父親的這番話。我很感謝他當晚的出手相救,更感謝他當時顧及我的自尊點到為止。假如沒有他,我確實應該不是今天這個樣子。”


    蘇棲意怎麽也沒想到是自己父親當時種下的因才有今日季如姣幫助她的這種果。佛教所說的因果輪回果真富有禪意且哲理。


    “所以,你後來才一直不溫不火?不想爭取幹脆佛係對待,你這樣的人,少之又少。”


    她跟溫蓁蓁,完全相反的兩個人。前者為追求名利不擇手段,而後者,聽之任之,也算隨遇而安。


    插手不了別人,蘇棲意總結出這句陳詞。


    “這樣不好嗎?”季如姣聽得愜意,“錢,這些年我賺了一大把。經紀公司不會完全束縛我,我得了個輕鬆;記者不時刻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我又有了不少自由。偶爾享受一下品牌方的照顧,加上粉絲給的精神支持,名和利都有了。我這樣的人生,別人羨慕都羨慕不來呢。”


    屈居二線又如何,確實,她這樣的人生可以說什麽都不缺。


    過得再怎麽樣也與她無關,蘇棲意沒有閑心對他人的生活指指點點。想起另一件事,她問:“對了,你是怎麽發現飯局有問題的,有人告訴你嗎?”


    “不,是我自己發現的。”對麵的人反應過來,言語之間溢出不屑,“關於這連事,我本來不太想跟你說。”


    半晌,迎著燈光,她才從嘴裏擠出這樣的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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