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同誌, 我剛剛聽人說了, 注射器是屬於你們醫院的專用醫療器械, 不能隨便往外借的, 你這麽給我沒關係嗎?”


    那個小護士聞言,不由地愣了一下,看到趙強華那認真的模樣, 小護士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不過還是耐心地回答了趙強華的問題。


    “理論上來說這個應該是不能往外借的,畢竟是屬於醫院的醫療器械, 而這些注射器都是可以重複使用的, 隻要沒壞我們就可以一直使用下去。”


    但這不是因為跑來借注射器的人是趙副廠長的公子嗎?再說了, 也就隻是幾個注射器而已,算不上什麽大東西,借去也就借去了, 她這麽做也算是賣給對方一個人情, 以後有什麽事情, 也好找上門去求幫助不是?


    這麽想著, 那小護士便又說道。


    “不過是幾個注射器罷了, 也算不得什麽重要的醫療器械,畢竟注射器是玻璃的,挺容易壞的,回頭我就說不小心摔碎了。”


    現在這個年月,注射器和針頭並不是一次性的消耗品,而是可以反複使用的,每個科室配備的注射器數量都是有限的,但因為其是玻璃製品,出現損耗也是極為正常的,再說了,趙強華隻是借去幾個罷了,算是在正常損耗範圍之內,她找個由頭便能解釋過去,領導不會查的——畢竟也沒人會因為幾個注射器而懲罰她不是?


    不過瞧著趙強華的模樣,小護士害怕對方不知道自己為此付出了什麽,於是便認認真真地解釋了自己是怎麽做的。


    聽到小護士所說的話,趙強華點了點頭,朝著對方道了謝,不過末了他又問了一句。


    “那你的意思是說,其實這種注射器管得並沒有那麽嚴,要是想給其他人也是能給的,是不是這樣?我說的沒錯吧?”


    聽到趙強華所說的話,小護士臉上的笑容險些沒維持下去,這人知道這事不就得了,非得要大張旗鼓地拿到明麵上來說,這不是給自己難堪麽?


    “那個……確實是這樣的,趙同誌要是沒什麽事情的話,那我還要忙,所以……”


    她的話並沒有說完,不過趙強華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朝著小護士點了點頭,拿著針盒便準備離開了,然而看到他這副樣子,小護士急忙攔住了他。


    “到底是醫院的東西,你這麽拿出去不太好,還是遮蓋一點,別被其他人看見了。”


    小護士要被趙強華折騰無語了,他就這麽大拉拉地將針盒拿出去,這要是被其他人看見了,那她怎麽解釋?


    趙強華倒是沒想那麽多,被小護士一提醒,他也明白了過來,急忙把針盒揣進了口袋裏。


    “不好意思,剛剛是我大意了,對不起,我給你道歉。”


    小護士笑了笑倒是沒說些什麽,趙強華拿到了自己想拿的東西,轉身離開了這裏。


    然而不巧的是,今天也不知道怎麽了,明明往常做得挺習慣的事兒,今天偏偏會出現各種疏漏,沒一會兒的功夫小護士便連續摔壞了三個玻注射器,等到她準備去拿第四個的時候卻發現針管已經沒有了,她這才想起先前她給趙強華拿去了不少注射器,給對方拿得太多,現在自己倒是沒得用了。


    下午還有幾個病人需要掛水呢,要沒注射器的話自己什麽都做不成,小護士有些急了,想了想便跑到樓下彭國英所在的科室,想要找她借幾個注射器。


    “國英,麻煩你借我兩個注射器,我那兒沒有了。”


    彭國英聞言,抬頭看了過去,瞧見是樓上科室的張紅梅,她忍不住說道。


    “紅梅姐,你科室那邊注射器不是挺多的嗎?怎麽突然沒了?”


    像是這種注射器,每個科室標配是十個,每隔一個月會補充一次,現在才到月中,張紅梅就把所有的注射器給用壞了不成?


    張紅梅解釋道:“國英你就借我兩個用一下,我今天不知道怎麽的,手上不利索摔了好些個,等下次我領了注射器再給你。”


    科室之間互借注射器也是挺正常的事情,彭國英沒多想什麽,回去拿了兩個針盒出來,不過準備遞給張紅梅的時候,彭國英突然想起剛剛趙強華來找自己借注射器的事情,她愣了一下,脫口而出道:“紅梅姐,你不會是把注射器給了旁人吧?”


    張紅梅聞言,脫口而出道:“你怎麽知道?”


    不過這事兒到底不一樣,雖然不是啥貴重玩意兒,但是被人聽到自己隨意將醫療器械給別人,也是會背處分的,張紅梅便將彭國英拉到一旁,低聲說道。


    “還不是趙副廠長的兒子找我來借的嘛?你說說,他是趙副廠長家的公子,我又沒權沒勢的,他找我張口,我能不借給他嗎?”


    彭國英自己是廠長的閨女,自然是不害怕一個副廠長的兒子,但她無權無勢的,就隻是一個小護士罷了,要是對方記恨上了,隨便給她使點小絆子,那她可就有苦頭吃了。


    彭國英覺得這樣是不對的,但是看到張紅梅那可憐兮兮的模樣,她動了動嘴,到底沒說什麽。


    “你下次還是別這樣做了,畢竟注射器是隻有咱們醫院的人才能用的,他們拿回去也沒啥大用處,而且要是消毒不好的話,萬一染上什麽病該怎麽辦,到時候他轉回頭找你,說是你給了他注射器……”


    沒等彭國英說完,張紅梅便擺了擺手說道:“哪裏能有那麽寸呢?再說了,他把注射器拿回去能幹什麽?頂多是自己用的,而且他拿去的那些我已經消毒完畢了,不會染上病的,你放心吧。”


    見對方如此說,彭國英便沒有再說些什麽了。


    張紅梅拿了注射器離開了,彭國英看了一眼時間,將藥水調配好,然後端著托盤朝著病房所在的方向走了過去。


    蘇紅玉醒過來的時候,整個人還有些渾渾噩噩的,一時間分不清楚自己在什麽地方。


    她記得自己正和方正堂舉行婚禮,然而在喝下一杯酒之後,自己的五髒六腑就像是被人拿著榔頭狠狠地捶打似的,再然後自己就不記得發生了些什麽事情。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蘇紅玉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裏麵,旁邊坐著的人是方正堂,她愣了一下,啞著嗓子開口說道:“正堂,發生什麽事情了?”


    見蘇紅玉已經徹底清醒過來了,方正堂臉上露出了喜色,他抓著蘇紅玉的手,哽咽地開口說道。


    “太好了,紅玉,你終於醒了……”


    看著方正堂淚流滿麵的模樣,蘇紅玉神情有些呆滯,過了好一會兒之後,她才從方正堂的口中知曉了到底發生了些什麽事情。


    有人在婚禮上的酒水中下毒,她不小心喝了沾了毒的酒水才被送到醫院裏來的。


    “幸虧你沒事兒,要不然的話我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才好……”


    見方正堂因為自己哭成了淚人的模樣,雖然覺得他這個樣子有些跌份,但是蘇紅玉心中還是十分感動的,至少這代表在方正堂的心裏,自己還是很有地位的。


    這麽想著,蘇紅玉伸出手輕輕摸了摸方正堂的頭,啞著聲音說道。


    “你瞧瞧我現在不是沒事兒嘛,你別擔心了……”


    方正堂大約也覺得自己現在這個模樣有些丟人,於是便用力地擦了擦淚水,捏著蘇紅玉的手傻笑了起來 ,病房裏麵的氣氛變得格外溫馨,就在此時,病房的門被人推開了。


    “病人該吊水了。”


    說著,彭國英將手上的鐵製托盤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接著拉過旁邊的架子,準備給蘇紅玉掛水。


    蘇紅玉聞言,動作僵硬地轉過頭去,然而當她看到穿著護士服站在自己麵前的人時,蘇紅玉的眼睛登時瞪大了,脫口而出道。


    “你怎麽在這裏?”


    她的聲音有些尖利,因為過於吃驚的緣故,喊出來的音都破了。


    然而,彭國英茫然地看著滿臉震驚瞧著自己的蘇紅玉,有些不解地說道。


    “這位同誌,你認識我嗎?”


    彭國英從未見過蘇紅玉,也沒跟她有過什麽來往,見她仿佛一副見了鬼的模樣看著自己,彭國英有些奇怪,便問了一句。


    然而此時的蘇紅玉仍舊處在震驚之中,她不明白為什麽彭國英會在這裏。


    在上輩子的時候,彭進步的倒台可以說與彭國英脫不了關係,蘇紅玉記得差不多就是在今年年尾的時候,封城市出了一件大案子,那案子牽涉盛廣,有不少人都被抓出來判了死刑,而其中被公開槍斃的人之中就有彭國英。


    蘇紅玉曾經看過報紙,上麵寫著彭國英因為涉嫌殺人,證據確鑿,予以死刑。


    自己的女兒成了殺人犯,彭進步這個當父親的又哪裏能逃得脫?他被女兒連累,撤銷了廠長的職位,後來去了什麽地方也沒人知曉。


    一個殺人犯現在卻來給自己吊水……蘇紅玉看著彭國英的樣子,整張臉都扭曲了起來,很顯然她是被彭國英給嚇的。


    雖然上輩子究竟發生了些什麽事情,蘇紅玉並不知道,而且彭國英殺的人是誰,蘇紅玉也不清楚,可既然知道對方是個殺人犯,蘇紅玉看到她自然是發怵的。


    “我不要你給我吊水,換個人過來,我不要你吊……”


    哪怕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其實很奇怪,可是為了不被彭國英給害死,蘇紅玉還是堅持不讓彭國英給自己吊水。


    瞧見蘇紅玉的模樣,彭國英有些為難,她的目光下意識地落在了坐在一旁的方正堂身上。


    “方主任,你能不能勸勸她,今天值班的護士隻有我一個人,除了我之外沒人能給她吊水。”


    今天值班的護士就隻有自己一個人,蘇紅玉這麽抗拒自己,總不能讓醫生過來給她掛水吧?


    方正堂也覺得蘇紅玉現在的模樣有些傷人,而且他是認識彭國英的,知道對方是彭廠長的女兒,蘇紅玉剛剛還好好的,現在這個模樣分明就是給對方難堪。


    “紅玉,你怎麽了?人家彭護士是彭廠長的女兒,她沒惡意的,人家就隻是想要給你掛水罷了,你別這樣。”


    方正堂好聲好氣哄了好一會兒功夫,終於將蘇紅玉給哄好了,她勉強冷靜了下來,然後朝著彭國英笑了笑,輕聲說道。


    “對不起彭護士,我剛剛情緒有些激動了,你別跟我一般計較。”


    看著勉強冷靜下來,但是看著自己眼神這種仍舊充斥著驚恐之意的蘇紅玉,彭國英沒有說些什麽,麻利地給對方紮針吊水,不過在紮針的時候,她看著明明恐懼到極致,卻仍舊強忍著的蘇紅玉,彭國英越發覺得奇怪了起來。


    自己之前和蘇紅玉沒有任何的來往,為什麽他看到自己會如此恐懼,甚至害怕到都打起顫來的地步?


    彭國英的心中生出了濃濃的疑惑感來,在幫對方處理好一切之後,她還是沒忍住問道。


    “這位同誌,我們之前見過嗎?還是我在什麽時候不小心得罪過你?為什麽你會這麽害怕我?”


    要是不問清楚的話,這件事情會一直梗在彭國英的心裏麵,所以她才有此一問,然而蘇紅玉仍舊死鴨子嘴硬。


    “彭護士,你真誤會了,我不是害怕你,我隻是害怕打針……”


    麵對著一個窮凶極惡的殺人犯,蘇紅玉哪裏敢說出真相來?她硬著頭皮編造出來一個謊言,隻希望彭國英信了自己的話,不要再繼續追究下去了。


    見她不願意說實話,彭國英笑了笑,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而是端著托盤離開了。


    等到彭國英離開之後,蘇紅玉方才放鬆了下來,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神經質地盯著紮在自己手上的針頭,一副隨時要將針頭拔下來的模樣。


    看到她這個樣子,方正堂隻以為蘇紅玉是被之前中毒的事情嚇到了,所以現在才會疑神疑鬼的。


    “紅玉,你別害怕,彭同誌是個好人,昨天給你掛水的人也是她……”


    蘇紅玉:“……”


    她到底倒了多大血黴,才遇到彭國英這麽一個殺人犯?


    第152章


    之前蘇紅玉和彭國英也沒見過麵, 按理來說應該是不認識她的,方正堂體諒蘇紅玉,覺得她這可能是因為剛剛清醒過來, 一時沒有緩過勁兒,又因為之前剛被人給害了, 所以才會疑神疑鬼的,便耐著性子給蘇紅玉解釋了一番。


    “彭廠長是個好的,彭護士人也挺不錯的,你甭怕她, 知道不?”


    蘇紅玉勉強笑了笑, 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隻有她一個人知道彭國英是個殺人犯, 最後還因為殺人被槍斃了,這事兒都上了報紙的,整個封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雖然她現在看起來挺麵善的, 誰知道她會不會突然發狂去殺人?蘇紅玉又如何能不害怕?


    可是這些事兒蘇紅玉都不能給方正堂說,她勉強笑了笑,輕聲說道:“我剛剛可能糊塗, 我就是害怕……”


    至於害怕什麽, 蘇紅玉並沒有說, 而方正堂則耐心地哄著她,看著麵前溫柔貼心的丈夫,蘇紅玉的一顆心慢慢地放回了肚子裏麵。


    自己和彭國英無冤無仇的, 她應該不會傷害自己, 再說了, 自家男人還在這兒呢, 要是彭國英有啥異動, 自家男人一定會收拾她的,自己根本就不需要害怕啥。


    “正堂,謝謝你。”


    她冷不丁地開口說了一句,方正堂聽到這話,微微一愣,隨即笑了起來:“你跟我說啥謝謝呢?我是你男人,照顧你不是應該的?”


    說到底蘇紅玉會中毒,還是跟他們家有些關係的,蘇紅玉醒來過後沒有計較,便是十分大肚了,這麽好的一個媳婦兒,他這個做男人的如何能不疼?


    兩人隨意聊了兩句,蘇紅玉突然想起一件事兒來,眉頭不由得皺了皺。


    “正堂,明兒我家裏要擺回門宴,咱們還能回去麽?”


    蘇天賜和李鐵蘭二人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斂財的機會,結婚前他們就說好了,婚事兒不放在一起辦,方正堂家這邊兒辦婚禮,他們那頭辦回門宴,而禮金啥的,自然就是蘇天賜他們兩口子得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被重生女配拒婚了[六零]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夢廊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夢廊雨並收藏我被重生女配拒婚了[六零]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