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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和醫院事先溝通過,他們開出一條道,車子一路暢通,去到醫院隻花了十分鍾不到。


    季淼被推進手術室,生產期提前。


    醫生正在找家屬簽字確認情況,季暖拿著筆寫出的名字能看出她多緊張。


    傅斯朗上前抱住她,輕輕拍著她肩膀,“沒事了。”


    季暖頭抵在他肩膀不說話,陷入一種死寂的沉默。


    過了一會兒,她從傅斯朗懷裏出來,啞聲說:“我……去給餘叔叔打個電話。”


    “去吧。”傅斯朗幫她整理淩亂的頭發。


    對方應該是她小姑的丈夫。


    她走到手術室走廊盡頭,撥去電話。


    和他間隔著十米的距離,她像丟了魂魄,雙眼空洞。


    臉色蒼白,特別惹人心疼。


    也到了飯點,一時半會手術不會結束,他去樓下給季暖買東西墊肚子,途中順便給他嫂子薑析打去電話,畢竟他認識的女性親人裏,隻有薑析有生產經驗。


    季暖的小姑是外地人,說明先前生產準備的衣物和用品都不在身邊,得重新購置一遍。


    薑析聽說後立馬派人去商場買必需品,保證最晚十二點前送到醫院。


    買完晚餐,傅斯朗回手術室門口找季暖。


    沒在休息區看到她。


    心懸起來,慌張去問不遠處值班的醫護人員有沒有看到季暖往哪裏走了。


    第57章 軟語   愛他意氣風發,也愛他內斂穩重。……


    查看錄像發現她往另一個應急通道去了, 傅斯朗尋過去。


    他站在門前,聽到裏麵女人微小的啜泣聲。


    最後在門口停下腳步,沒有往前。


    她肯定很不想別人看到她哭的樣子, 所以才躲到樓道裏。


    他的女孩一向要強。


    他知道。


    黃昏後的樓梯間的燈還沒有打開,隻有玻璃透著快要消散完的夕陽。


    黑沉沉的, 夜幕來臨前的這半小時,仿佛一塊大石壓來,令人窒息。


    良久,傅斯朗啞聲開口問:“暖暖, 你在嗎?”


    裏頭的聲音戛然而止, 悉悉索索的動作聲顯出她被人發現後的慌張。


    接著她破碎的聲音傳來, “你……別進來。”


    季暖不想被看到失態的一麵。


    她手摳著褲子,想到小姑在手術室裏生死未卜, 眼眶又熱起來。


    傅斯朗歎氣, 安慰說:“我不進去。”


    隨後便是長久的一段沉默, 他陪著她, 就站在樓道門外。


    他很擔心她。


    卻不知道怎麽安慰她。


    季淼對她來說是很重要的家人,如果真的閃失,難以想象她會怎麽樣。


    餘暉早已散盡,夜逐漸變得深幽。


    八月的京都炎熱,躲在樓梯間的季暖感覺周身冰冷。


    如墜入冰窖。


    時間拉得越久, 季暖的心又變得漂浮不定。


    是不是會出事啊……


    不爭氣地咬緊下唇,撐在地上的手止一陣發軟。


    “暖暖。”傅斯朗站起身子,對著昏暗的樓道說:“外麵貌似有人來了, 我去處理。”


    季暖能猜到是誰來了。


    是她的姑父,餘深則。


    知道季淼出意外立馬買了最近的一班飛機趕過來。


    現在季暖甚至不敢去麵對餘深則。


    都是因為她,如果不是她, 小姑就不會出事,是為了維護她才早產的。


    季暖頭埋到掌心裏,溫熱的淚打濕了掌心,無聲地發泄心中的鬱悶,怎麽都無法舒緩。


    過了很久,似乎她在樓到坐了一晚,手機早沒了電。


    此刻的黑暗給了她極大的安全感,時間像是被拉回三年前的深夜。


    奶奶突然的離世,天灰蒙蒙的。


    喪禮維持的表麵和平在奶奶下葬的第一晚徹底被撕破。


    為了家產兄弟拳頭相向.


    還為了她可能可以給他們帶來豐厚的彩禮而開始爭取她的監護人資格。


    那時候的小姑是唯一拯救她從泥潭出來的人。


    把她當真正的女孩養著。


    向來麵上冷冰冰不說好話的小姑會對她溫聲相勸。


    難道她就不能被老天爺偏愛稍微久一點點嗎?


    她的人生剛好起來,又要再次一蹶不振了嗎?


    她迷茫坐著,等不來一個答案。


    等到天白泛白,長久維持一個動作的季暖全身發麻,餘深則找到樓梯間。


    看到坐在角落的季暖。


    他上前遞過紙巾,放輕聲音:“給。”


    季暖愧對於他,垂下了頭,餘深則守了一整晚,精神疲憊不堪,拍了拍眼前女孩的肩膀,“把眼淚擦擦,去見你小姑。”


    “小姑。”長久沒說話,加上熬夜,嗓子啞得厲害。


    她眼眶泛紅,顫巍巍問:“小姑……沒事對嗎?”


    餘深則放鬆笑笑:“早沒事了,兩個小時前就能去探視了。”


    “你小姑狀態很好,就是要養一頓時間,問題不大。”


    “孩子預產期也就這幾天,足斤,沒有大礙。”


    也幸好不是什麽大意外,餘深則心頭懸起的刀放下,可憐眼前嚇了一晚的侄女。


    季暖知道餘深則是在安慰她。


    更加愧疚了。


    “走吧。”他在門口等她。


    季暖猶豫不決,餘深則又說:“你小姑一定要見你才肯睡,你確定還要站著?”


    她搖頭,“我去……一趟洗手間。”


    季暖跑往洗手間的方向,用水洗了臉。


    人清醒許多。


    看到鏡子裏自己的模樣,臉色蒼白嚇人。


    沒辦法再考慮其他,她走到病房區,站在門口微微露出身子往裏看。


    季淼正和丈夫看著保溫箱裏的孩子,瞥見門口偷看的女孩。


    很久以前的季暖也曾這樣。


    在她爸媽離婚為了不要她爭吵時,她就是這樣躲在門外露出一隻眼睛試探地往裏看。


    “星星,過來。”季淼狀態好很多。


    就像餘深則和季暖說的。


    孩子快足月,加上不是大意外,她身體素質又好,所以才成功挺了下來。


    季暖往裏走一步,看到髒兮兮的褲子,要後退。


    季淼:“過來小姑這。”


    季暖不敢亂看,走到她身邊。


    季淼急急湊向她那邊,溫柔問:“這孩子幹什麽去了,是不是一晚沒睡。”


    她一關心自己,季暖眼前又變得朦朧。


    “我沒事,你別多想。”季淼幫她梳理雜亂的頭發,眼裏是對她的寵溺和縱容。


    拉著她手,看向旁邊的保溫箱,笑說:“你看看他。”


    是個男孩,皺巴巴的,還有點黑。


    和多數剛出生的孩子一樣。


    她看向玻璃箱子裏的小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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