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出口還是全然居高臨下的口氣,疏離淡漠的語調中夾雜驕縱與埋怨,隻是一張臉麵無表情高高在上,實在讓人憋悶。


    “還走不走了。”季亦安直接不耐煩地撂話。


    宋初看他,又不樂意說話了。


    操,季亦安在心裏暗罵一句,透過玻璃看到外頭還等著他倆的車。


    “我錯了祖宗,不該忘記來接你,行了吧。”季亦安沒好氣道。


    宋初:“最後三個字去掉。”


    “行,去掉。”語氣還是不耐。


    宋初沉默。


    季亦安徹底火了:“你到底怎麽著才走?要老子背還是抱,一句話。”


    語氣裏更是不客氣,宋初卻終於非常愉悅地笑了,眼裏都盛起一抔水。


    “抱。”


    她回答幹脆。


    季亦安的兩雙手,扛槍扛炮,沒有抱過女人,更沒有抱過這樣身嬌體軟的女人。


    當宋初冰涼的腿彎擱在季亦安的手臂上時,讓他不由攥緊了下拳頭。


    宋初很輕,他抱起來絲毫不費力,她的手環過他的脖頸,身上的香水味縈繞他,幾乎滲入他的毛孔。


    他先前兩次聞到宋初身上的香水味,都是甜膩過分的味道,可現在卻是溫暖又冷靜的木質香。


    ***


    車上眾人在見到季亦安抱著個漂亮姑娘出來時徹底瞪大了雙眼,又在看到他毫不留戀地把姑娘扔進座位時悄悄鬆了口氣。


    他們認出來這姑娘就是當時在工廠的那人。


    宋初朝看過來的視線笑了笑,也沒開口打招呼。


    “大明,開車吧。”


    “姑、姑娘,你家住在哪?”大明猶豫道。


    宋初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窩在座位裏:“我跟你們回隊。”


    季亦安又看了眼時間,都快十二點了。


    “不去隊裏,你家住哪?”


    “我沒家,也沒定酒店,先回你家吧。”宋初很平靜。


    一旁岑晗皺眉,又看向季亦安,他剛從把她抱過來,肩膀上的傷肯定又拉開了。


    “季隊一個單身男人你住他家不適合。”岑晗說,“要不住酒店,要不住我家去。”


    宋初看她一眼,輕輕眯了眯眼,了然這女警對季亦安的情愫,那話裏的醋意,一目了然。


    宋初哼笑:“你們隊長沒跟你們說,我這趟來是給你帶情報來的?”


    眾人沉默。


    季亦安沉聲:“大明,去我家。”


    岑晗皺眉:“老大!”


    季亦安沒回話。


    宋初從兜裏翻出手機,已經沒電了,下飛機後男人沒來,她心口的確憋了口氣,這些年的日子把她養得很偏執,於是一等就是十二小時。


    她朝身後男人攤手,手心白花花一片:“有充電寶沒?”


    季亦安從後頭的包裏拿給她。


    宋初充了幾分鍾的電,終於開機,幾條消息傳進來,還有一條來自季亦安的未接來電。


    她打開微信,發現一條加好友通知,她點開看,是飛機上遇到的那攝影師,備注“沈煥”。


    宋初按了“接受”,聽到身後岑晗壓低聲音對季亦安說話:“你肩上的傷,剛才都壓到了吧,疼嗎?”


    “沒什麽感覺。”男人的聲音還是硬邦邦的。


    宋初扭頭看去,直接對上男人漆黑的雙眼,磁石似的。


    她目光下移,落在肩側,從衣領裏蔓延開一圈青紫,剛才他抱著她的時候,宋初的勁兒都支撐在那處。


    ***


    宋初移開眼,看向窗外。


    她想起那個攝影師的話——“你把那些人的傷痛背負到自己身上了。”


    那季亦安呢。


    他衝鋒陷陣,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射向平民的子彈,受傷流血,救人殺人。


    她是沉甸甸的背負。


    他卻是昂首的承擔。


    第9章 第九滴毒


    季亦安的家在當地一個很不錯的小區,高層18樓,簡單整潔的房型,百來平,一個人住是過於空了。


    他從鞋櫃裏拿出一雙拖鞋扔到宋初跟前。


    宋初往鞋櫃瞥了眼,幹幹淨淨,幾雙休閑鞋、跑鞋,還有兩雙鋥亮的軍靴,拖鞋不分男女款,全部都是灰色。


    家裏沒有一張關於家人朋友的照片。


    宋初理解,做緝毒這份工作的,是不可以將家人朋友的身份信息暴露的,否則他們極有可能會遭到毒販的報複。


    “這房子挺貴吧。”


    宋初環視一周,家具倒是都不算上乘,就是普通的材質和品牌。


    隻是這房子的地段、樓層、布局,在當地都是數一數二的,便宜不了。


    “這兒不是北京。”季亦安看她一眼,回身關門,“房價不高。”


    “諷刺我?”宋初揚眉。


    “沒。”


    “我隻在金三角有一處房子,還是租的,北京沒房子。”宋初說。


    季亦安想起第一天見到她的那晚,她拿進來的那瓶酒,三四千的市價,她一揮手就送了,實在不像什麽缺錢的人。


    再來她那翡翠手鐲、衣櫃裏的衣服,哪個不是一看就是高昂價格,就衣服上的名牌標誌連季亦安這種糙漢都沒少見。


    不過缺不缺錢和有沒有房子本就不衝突。


    有些人揮金如土,存不住錢;有些人死守著錢,入土都沒過上什麽好日子。


    宋初摁開電視,慢吞吞道:“這人啊,止不住哪天就死了,買個房子又有什麽意義呢。”


    季亦安一頓,知道她既不是前一種人,也不屬於後者。


    她隻是單純的,沒有想過要在什麽地方定居下來,在金三角那種地方,她甚至沒仔細盤算過如何讓自己活得更久一點。


    ***


    電視亮起來,在姑娘小巧高挺的鼻梁上映上一層淡藍色的光。


    這次的事件性質惡劣,早就第一時間傳遍了全網,現在當地電視台還在播放相關後續內容。


    宋初今天白天在飛機上,下飛機後手機關機,還沒了解事件經過,默不作聲地看完新聞,眼眸更深。


    “你遲到,是因為去出這次任務了?”她問。


    “嗯。”


    “那些毒販,都殺了嗎?”她聲線極冷,風雨欲來。


    “活捉5個,其餘的全死了。”


    “抱歉,我不了解情況。”她的道歉非常幹脆。


    季亦安愣了下,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是在為自己在機場的脾氣道歉,這倒稀奇了。


    電視上畫麵跳轉了下,轉播到北京公安部畫麵,公安部部長正就此次惡性事件對金三角毒販發表公開申明。


    這事情一出,中方非但沒有被威脅,反而堅決采取堅定態度對抗,後麵一段日子,可想緝毒大隊會有多忙。


    宋初定定地看著電視,季亦安垂眸,站在她身後,看著她頭頂。


    剛才她語氣裏對毒販的痛恨和厭惡難以掩飾,但酒吧裏跟那幾個毒販稱兄道弟地也是她,臉上是毫無破綻的笑容與媚意。


    這個女人,到底是有多少副麵具?


    “這次任務,我們懷疑是伽蘇為首。”季亦安突然說。


    宋初動作一頓:“伽蘇是水狼哥在中方的代理人,哦,水狼哥是我們那的稱呼,就是弩古。你們確定是伽蘇為首,而不是弩古?”


    “不確定,但是那幫毒販脖子上都有和伽蘇一樣的紋身,一條毒蛇。”


    宋初皺眉:“那應該和弩古沒直接關係,伽蘇手下我見過,的確都有那種紋身,他是中方代理,之前毒品把控這麽嚴折了他不少貨,他的脾氣,惱羞成怒也是正常的。”


    季亦安撚了下手指:“你這麽了解他?”


    宋初笑笑,回眸:“說過了,我跟他們非敵非友,互相忌憚吧,表麵上關係還不錯。”


    能讓一個公然挑釁泱泱大國的亡命之徒都忌憚,季亦安沉默下來。


    宋初知道他在想什麽:“他們忌憚我,是因為我不惜命,早年練了點功夫,外人看來總是太過血腥,傳著傳著也就傳得神了。”


    季亦安見識過她的功夫,自己手指被割傷時她還留了餘地,那天工廠裏的兩個男人,精準地避開動脈與手筋,已經足以說明她的功夫是的的確確的恐怖。


    “你到底殺沒殺過人?”


    宋初笑得八風不動:“你該問我,殺過多少人。”


    季亦安眼角狠狠一抽,嗓子眼發沉:“都是毒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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