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懶散的聲音從門口響起,季亦安倚在牆邊,衣服袖子被剪破,大臂上通紅一片,額頭上貼著塊紗布。


    明明狼狽得不行,卻又張揚得不可一世,“趁著隊長不在偷說壞話啊。”


    “哎,季隊……”蕭岩撓著後腦勺,一臉窘意。


    “伽蘇呢?”季亦安問。


    “已經把他的屍體送回雲南了,法醫科正在安排他的進一步屍檢。”


    “行。”季亦安點頭。


    當局原本要求務必要活捉伽蘇,除了因為伽蘇殺了那12為中國公民外,還是為了能過通過審訊獲得更多關於其他毒販的消息,尤其是弩古。


    可這次他們一抓到伽蘇就已經死了,隻能盡量把損失降到最低,讓死人吐出更多的真話。


    “哎不行,我再去休息會兒。”季亦安捏著額頭。


    腦震蕩的餘威還在,大腦像是漲潮時的海浪,把意識一下一下推遠,隔一會兒又回歸,難受得很。


    岑晗連忙起身去扶他:“我陪你回去!”


    “扶老大爺呢?”季亦安抬手躲開,沒讓她扶著。


    **


    兩人往外走時,宋初推開門跑進來了。


    這個在金三角混成眾毒販心頭的惡魔的姑娘,難得地沒有把自己收拾得光彩耀人,簡單的白t牛仔褲,滿臉素淨,沒有化一點妝。


    白皙得過分的麵龐勾勒出一個26歲姑娘該有的清澈和柔軟。


    長發被高高束起,高馬尾,幹淨利落,露出的鎖骨與脖頸瘦削鋒利,像一隻展翅欲飛的蝶。


    宋初徑直大步朝他走來,以往眉眼裏總是不把任何人、任何事放在心上的漫不經心,都在微微蹙起的波瀾裏全數消失,剩下的擔憂與溫柔徹底無處躲藏。


    季亦安怔怔地看著她,那一瞬間,爆炸遺留的暈眩都奇跡般的消失。


    “你……”


    宋初張口發出一個短暫的單音節,帶了點模糊的鼻音。


    她呼吸都有些急促,像是破碎的哽咽,投去的目光都是顫抖的,像一片片輕飄飄的羽毛,落在季亦安身上的傷口上。


    最後落在離他半步之遙的岑晗身上,岑晗也正看著她。


    宋初像是瞬間被一通冰水潑得清醒,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的動作神態是多麽緊張又可笑。


    她像一個剛探出殼的蝸牛,在驟然清醒後又倏忽要縮回自己的安全區。


    然而,在她要縮回去時,被一個人硬是拽住了。


    季亦安幾乎是在她神色變動的瞬間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安撫似的掐了下她的手心。


    宋初覺得自己重新能呼吸了,也終於說出了完整的話:“你……沒事吧?”


    “沒事。”季亦安很快回答,“我沒事,就是有點輕微腦震蕩,休息會兒就好了,你怎麽來了?”


    “啊……”宋初淡淡應了聲,“我聽人說看到一群穿迷彩服的軍人來了這,我猜到可能是你們,就來了……”


    他們所在的地方就是之前緝毒大隊臨時住的地方,就連醫生也是隊裏的


    季亦安皺眉:“你就這麽來了?”


    “嗯。”


    “有被人看到嗎?”


    宋初眉間溢出幾分煩躁:“不知道。”


    季亦安剛想說什麽,就被宋初打斷了,她勾起半邊嘴角,扯出一個冷笑:“看見了又怎樣,我不怕他們,他們殺不了我。”


    “我怕。”季亦安歎了口氣,“你現在是我們警方的線人,你當身份暴露,毒販還會顧及你宋二小姐的身份嗎?你的刀再快快得過子彈嗎?”


    宋初一聲不吭地看著他,好一會兒沒說話。


    身後的岑晗說了句“我去拿藥”便離開了。


    宋初才輕輕說了句:“這不是有你麽。”


    季亦安隻覺得自己心尖兒上軟了下。


    宋初這句輕飄飄沒什麽分量的話,卻仿佛利刃,凶狠地剖開他的胸口,硬生生塞進一個可能孕育不出任何結果的悸動。


    “嗯。”


    他應了聲,又勾起唇角輕笑了下,抬手在宋初柔軟的頭發上摸了摸。


    ***


    腦震蕩後麵的一段時間總是非常難受的,頭暈頭痛,幹嘔惡心,季亦安好不容易在床上睡著。


    岑晗拿著一支軟管藥膏和一袋亂七八糟的藥過來,在宋初麵前站定。


    宋初抬眼看她,沒說話,隻揚了下眉。


    “給。”岑晗把藥膏遞過去。


    “嗯?”


    “老大的兩隻手臂都燒傷了,現在睡著了,你給他去抹個藥膏吧。”


    宋初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那支藥膏,她從沒照顧過人,也覺得岑晗找她去給季亦安擦藥非常莫名其妙。


    “你不去?”宋初反問。


    岑晗不耐:“你到底去不去。”


    奇了。


    宋初第一回 被人用這麽不耐煩的態度說話,哪次不是她對人不耐煩?


    “去。”她一把接過藥膏。


    順便還能摸摸他的肌肉,這種好事,宋初不打算拒絕。


    她抬腳往房內走,卻又被岑晗叫住,宋初回頭,麵上沒什麽表情地看她。


    “宋初。”岑晗看著她,“我到現在還是覺得,你和季隊不是一路人,可他既然喜歡你,我也希望他開心,我隻希望你如果不夠喜歡他就別傷害他。”


    宋初在她說到一半時就皺起眉,捏著軟管的手不禁用力:“他喜歡我?”


    “不是嗎?”岑晗詫異。


    “當然不是。”宋初毫不遲疑。


    “可他不是戴了你給他的平安符嗎?”


    宋初笑起來:“這就說明他喜歡我了?你是小學生談戀愛嗎?”


    宋初三兩句再次惹惱岑晗,便滿意地進了臥室。


    ***


    季亦安躺在床上,沒蓋被子,穿了件黑色背心,肌肉賁張,腰線的走勢非常美好,讓人很想摸上去感受一下。


    那塊平安扣還掛在他脖子上。


    宋初發現玉石上已經產生了一道裂隙。


    有一種說法是玉器保平安,當遇到危險逢凶化吉後,玉石上就會碎裂。


    她又想起岑晗的話——季亦安喜歡她?


    宋初當然明白兩人之間現在確是有暗潮湧動,但一切尚且還在控製之中,他們不是一路人,解悶玩樂倒還可以,但就是不能認真。


    她自嘲一笑,擰開蓋子擠出一截藥膏在手指。


    季亦安的皮膚溫熱而幹燥,手臂上的燒傷通紅一片,起了一層小小的水泡,宋初皺了皺眉,觸及的手不由放輕了動作。


    藥膏塗在皮膚上瞬間冰涼一片,壓下原本燥熱的痛意。


    季亦安本來就因為腦震蕩沒熟睡,這一番動靜下來早就醒了,隻是沒睜眼。


    鼻間是宋初平日裏慣用的香水味,季亦安輕輕動了下眉,頸側是宋初掃過的發梢,任她在自己上臂的燒傷上塗抹著。


    兩個手臂都被塗好,宋初拿紙巾擦了手,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這具極其吸引她的身體。


    默了兩分鍾,她沒忍住,抬手往人腰上摸了把。


    硬邦邦的,可以感受到漂亮的肌肉線條。


    宋初抽回手,就聽到一聲悶悶的笑聲,嗓音裏還藏著半睡的喑啞。


    季亦安斜著眼瞥過去,拖著尾音懶洋洋道:“趁我睡著,幹嘛呢?”


    宋初在瞬間的怔忪中恢複了平靜,非常坦然地聳肩:“故意裝睡,是期待我能幹什麽嗎?”


    季亦安笑起來,原本因為疼痛而微蹙的神色舒展開,費勁地支起身子坐起來。


    “過幾天,跟我們一起回雲南吧。”季亦安說。


    宋初詫異:“為什麽?”


    “你就當去旅遊,也當避避風頭吧,等確定你沒在這裏暴露身份再回來吧。”


    宋初點頭:“也好。”


    ***


    兩天後,全隊回到雲南。


    因為那場爆炸季亦安為了帶伽蘇的屍體出去落在最後,其他人尚且沒受什麽傷,也算是被耍了這一通壞中最好的結局了。


    省廳總隊。


    一眾人坐在長桌會議室內。


    龐局:“伽蘇的屍檢報告怎麽樣?”


    一旁的法醫回答:“生前有嚴重的戒斷反應,合理懷疑是他在殺害猛臘縣12名中國公民後,遭到了另一人的強製**,後來掐準時間在你們靠近時注射了過量毒品,導致一次性毒品注射過量致死。”


    季亦安皺眉:“是伽蘇自己注射的還是其他人?”


    “我們檢查了針孔導向,這個無法推斷,戒斷反應過於嚴重的情況下,他很容易產生強烈依賴感和幻覺,不小心給自己注射過量也很正常。”


    “可也要給他提供過量的毒品,他才能有這種失誤。”季亦安麵無表情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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