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關心,我其實狀態不錯。”吳真在麵對吳琰時到沒有在第七星域對待其他人的冷漠,隻是他也還不太習慣以男性的身份與吳琰相處,性別轉換後,他對原本熟悉的人心情也起了些變化。就比如如果是從前的“她”,在麵對吳琰的關心時,絕不會說話說的這麽生硬,可轉換了性別後,他實在是無法再對著比自己還要矮一點的吳琰說出溫軟的話。


    不僅僅是吳琰需要時間來接收“弟弟”,吳真自己也需要時間來麵對自己改變後與其他人之間微妙的變化。


    好在吳琰實在是很好的哥哥,即便他心中翻起海浪,卻依然沒有做出任何會讓吳真不適的行為。他很快接受,學著與吳真相處,而不是驚慌失措著逼問吳真轉變的種種,讓吳真適應自己的新身份時無疑輕鬆了很多。


    所以話說出口,吳真感覺到自己的生硬,便又補上了一句:“人魚並不懼怕太陽。”


    這是吳琰不知道的隻是,他“哦”了一聲,有些好奇的問:“那人魚害怕什麽……啊,當我沒有問。”


    吳真並不把吳琰當外人,所以即便這問題有些不妥,他仔細考慮了一二還是回答了吳琰:“‘母親’,人魚——應該說所有的聯邦生物,都懼怕‘母親’。”


    吳琰聽得莫名其妙:“母親?你們害怕媽媽?聯邦的母親都很凶嗎?”


    吳真搖頭,他其實也弄不太懂,他與吳琰解釋:“其實不是生物上的‘母親’,人魚在聯邦其實是沒有天敵的。所以最初帝國開展星海征伐計劃的時候,最初會敗在人魚的反抗上。我其實也不知道‘母親’是什麽,這就像是刻在腦海中的本能——它說我們應該敬畏、懼怕‘母親’。”


    吳琰忍不住嘀咕:“這聽起來怎麽這麽像針對性的生物病毒?”


    吳真是被當做人類養大的,他不像吳夫人這樣的聯邦人,會對刻在基因裏的本能那麽地遵從。他讚同吳琰的觀點,忍不住笑了起來:“對,聽起來像是一種生物武器。不過實際上,它更應該是一種信仰。吳夫人和我講過,聯邦人其實都尊稱它為‘母神’,‘母神’不可違抗——它其實更像是人魚的宗教信仰,就像皇室信仰的賜予了聖禮‘神明’差不多。”


    吳琰見吳真笑了,也鬆了口氣。自從黎裏要去聯邦的消息傳到了他的耳朵裏,他就一直心事重重。


    吳琰笑道:“哇,難怪人魚一直以來都是帝國的頭號敵人,沒有天敵也太不講理了吧?”


    吳真認真問了句:“難道人類有天敵嗎?即便是人魚,在帝國的攻勢下,也失去了大半的領土。”


    這樣涉及兩族生存的問題驟然拋在吳琰的麵前,讓他一時怔住,不知如何回答。


    就這時,黎裏帶著君瑤來了。她剛好聽見了吳真的問題,順口就說:“所以沒有天敵的兩個種族互相成為了對方的天敵,人魚阻止了帝國無休止的攻伐,人類也終結了人魚在深遠星域原本的絕對統治權。”


    “一打上百年,誰也沒落得十足的好。所以還是吳秦將軍深謀遠慮,停戰議和才是對兩邊都好的長久之策。再打下去,怕隻有同歸於盡的結果。”


    吳真見到黎裏有些高興,他倒是沒注意黎裏說了什麽,隻是問:“姐姐,你最近還好嗎?哥哥那邊——”


    黎裏見到吳真,她也不瞞吳真:“趙錫怎麽想我不知道,韓涯是打算要和我不死不休,我反擊了。”


    吳真微愣。


    黎裏與她說著:“我和趙錫,如今與帝國與聯邦的關係差不多。有議和的可能,但必須有人做出犧牲。不是我,便是趙錫。這一次,我出使聯邦,是趙錫對我的進攻。我要除掉韓涯,是對趙錫的反攻。你要做好準備。”


    吳真愣了愣,他問:“你們要打仗嗎?”


    黎裏實話實說:“要不了我們倆的命,但和打仗也沒區別了。如果我輸了,大概會被流放。”


    即便吳真如今個頭已經比她高了,黎裏看著他還是有點偏護:“不過這些都和你沒關係,你可以當做不知道,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吳真一言未發。


    好半晌他說:“哥哥逼你出使聯邦,我來保護你。我陪你一起去吧。”


    聽到吳真這樣的發言,黎裏才是真的震驚了。如果讓聯邦知道還有一條銀尾人魚,吳真這輩子都別想回帝國了。而吳真要是困在了聯邦,以趙錫的性格——他哪怕謀反都會要求開戰的。


    一想到吳真去聯邦可能會帶來的一係列後果,黎裏就委婉拒絕說:“之前和你說過的,我與趙錫之間的衝突與你無關,你不用因為內疚而為我涉險。”


    黎裏確實是體諒他,她知道趙錫對他而言,無論如何都是幼年給予她庇護的兄長,即便行為有些偏激,這麽些年仍然是有感情在的。就像黎裏從沒有逼過吳琰非得幫著自己去對付趙錫一樣,她也不會逼迫吳真——即便吳真著實是一張對付趙錫的好牌。


    真是溫柔,卻不是吳真想要的溫柔。


    他看著黎裏身後的君瑤,忽然說:“你也會和他說一切和他無關嗎?”


    黎裏“嗯”了一聲,她回頭看了眼君瑤,不太明白:“君瑤和趙錫沒什麽關係。”


    吳真卻尖銳道:“但他是楚檀的人。楚檀為了利益可以同太子作對,早晚有一天,也能為了利益與你作對。姐姐,你不應該信任他。他才應該是與一切都無關的人。”


    黎裏聞言皺眉,她少見的對待吳真語氣嚴厲了起來:“趙真,君瑤是我的朋友。”


    吳真毫不退讓,他好像忍夠了君瑤:“你是我的姐姐,我們之間,總該比他有著更深的信任!”


    “我也很強,再給我點時間,我未必會輸給他。你與其去信任他,倒不如信任我!隻要不是傷害太子的事,我什麽都可以去學著做。姐姐,我想要——”


    君瑤打斷了她。


    像個影子一樣的人第一次像個活人一樣說了話。


    他瞧著吳真冷酷說:“郡主,以您的身份,不該說這樣的話。”


    吳真愕然。


    他像是沒想到君瑤會打斷他,可還沒等他開口反駁,開了口的君瑤就像換個人一樣,對他說:“先不論您的身份是否能上台前的,無論您想要做什麽,就像您說的一樣,首先您得夠強。人魚確實是強悍的種族,但您卻不算是強悍的人魚。”


    “您應該有些自知之明。”


    吳真是真被氣著了。


    吳琰眼瞅著風向變了,在吳真爆發前連忙插了一句:“小真,學校的事情是裏裏好不容易為你爭取的呢,你真要辜負她的好意,不去學校啦?”


    吳真下意識解釋:“不是——”


    吳琰說:“再說,你要留下來才令黎裏麻煩呢。你也知道太子殿下對你的看重,如果他知道你想要保護黎裏反抗他,天啊,那太子殿下就不是要裏裏出使聯邦了,他怕是要真要與裏裏不死不休了。”


    提到趙錫對自己近乎變態的保護,吳真也沉默了。


    他想要反過來保護黎裏,卻從沒有想過給黎裏帶來傷害。


    萬般勸說都沒有這一句好用。


    見吳真沉默,黎裏上前在對方配合的低頭中摸了摸對方的腦袋:“加油,現在的事情我處理的來,等我處理不來了,我會有需要你幫助的地方。還希望你到時候仍然願意幫我。”


    吳真有些沉默。


    他有些難過地看著黎裏,好半晌才說:“你隻是不相信我能做到。”


    黎裏不知道怎麽回了。


    人魚王子的心髒也很脆弱。


    不會安慰的黎裏決心含糊過去,她又摸了摸吳真微微蜷曲的銀發。


    吳真歎了口氣。


    他知道無論說什麽,黎裏都不會帶她去聯邦了。


    吳真低聲說:“沒關係,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也可以保護你的。”


    黎裏就更不知道怎麽回複了。


    好在這會兒韋岫從主屋出來了,看他們一群人停在庭院聊天,有些好奇問:“你們怎麽還在外麵——”聰明的商人飛快察覺到氣氛的不對,她立刻決定不管吳琰先把黎裏從這氛圍裏救出來說:“殿下,吳秦將軍等著你呢。”


    黎裏立刻順話行動,鼓勵了吳真幾句,就匆匆要跑進主屋。吳琰看了看就差直接上手揍君瑤的吳真,又看了看銅牆鐵壁又仿佛變回了水火不侵的影子君瑤,果斷同樣選擇跑了。


    他一邊說著:“哎呀,韋岫你不早說,走走走我們去見我爸。”一邊順便還安慰吳真說:“小真,你是不是該去見我媽啦,她說請你今天得空去見她一麵的。”


    吳真也知道今天這事到此為止了,吳夫人並沒有交代他今日必須會麵,他清楚這事吳琰擔心他覺得自己被拋下的安慰。其實吳琰多慮了,他總不會去埋怨黎裏。


    他雖然討厭君瑤,但君瑤有一句說的不錯。他的確仍然是孱弱的人魚,如果他足夠強大,君瑤根本沒有開口的機會。


    吳真順著吳琰的好意去見吳夫人,對於人魚,他了解的還是太少,他仍需要吳夫人的幫助。


    眼見危機化解。吳琰又鬆快了起來,他走到韋岫身邊同韋岫說:“你知道嗎,我今天看到一件稀奇事。”


    吳琰指了指君瑤,誇張道:“今天君瑤主動和其他人說話了,他反駁了趙真——你能想象嗎?君瑤竟然也會和人爭論!”


    吳琰是真的很驚訝,韋岫卻瞧著感覺平淡。


    她看了吳琰一眼說:“君瑤為殿下爭辯很奇怪嗎?”


    吳琰:“……影子開口了不稀奇嗎?”


    是挺稀奇的,不過考慮在他開口之前已經經曆過了王奕,韋岫覺得君瑤到現在也就進步到會開口——這實在是令人搖頭的進步。


    韋岫嘀咕:“男人,真是太軟弱了。”


    突然中槍的吳琰:“?”


    他忍不住反駁說:“我哪有軟弱了?”


    韋岫瞥了自己的夥伴一眼,說:“你想好殿下出使後,你要怎麽幫她穩住星海議會嗎?”


    吳琰:“……”


    韋岫重重歎氣:“還天真又樂觀。”


    她拍了拍吳琰的肩膀說:“我和錢學姐聯絡過了,她也不擅長這個,不過她有熟悉的人擅長。你記得多和第一軍校的赫爾南多溝通。”


    吳琰下意識說:“赫爾南多家族現在不是倒戈向太子了嗎?”


    韋岫平靜道:“很快就沒有內閣赫爾南多了。為你出力,將是赫爾南多所剩不多的選擇。”


    吳琰又驚道:“赫爾南多又怎麽了,咱們不是要對付韓涯嗎?你和殿下什麽時候對赫爾南多也動手了?”


    韋岫:“……男人。”


    她歎了口氣,目光悠長,說:“我以為你看到我今早才出現,就明白殿下有別的安排了。”


    吳琰:“……”對不起,我給大家拖後腿了。


    第128章


    事情發生時,韓涯還沒有反應過來。


    明明一切都進行的十分順利,楚檀同意合作,隻是不願意出麵對付皇女。因為他的拒絕,皇女轉而求救與吳秦將軍——吳秦將軍的態度著實是令韓涯擔心的,可在他拜托太子試探後,絕不會對儲君說謊的吳秦將軍確實說了“隻會竭盡全力維護帝國的穩定”。


    既然要維護帝國的穩定,那吳秦將軍就絕不會幫助趙裏翻盤。


    在得到皇帝簽批,甚至皇女迫於壓力首肯的出使公文時,韓涯內心是極為得意的。


    他認為雖然中間曆經了波折,但最終他還是贏回了棋局。


    雖然在議會上,皇女簽下自己的名字後,像他別有所指的警告:“你最好付得起代價。”,但韓涯認為這不過隻是窮途末路之人最後的不甘罷了。


    皇女的勢力才剛剛形成,脆弱得狠。隻需將她派遣出中央,要摧毀圍繞在她周身的那些新派簡直易如反掌。


    聯邦危機重重,加上皇女是重傷黑尾人魚的罪魁禍首,想要對方在聯邦悄無聲息地患上“重病”,徹底失去爭位的可能也不是難事。


    韓涯覺得自己仍然是仁慈的,考慮到戰爭的可能性,他沒有想過要讓皇女死在聯邦。


    明明一切已成定局,韓涯甚至悄悄舉行了內部的宴會慶祝,卻不想變故突生。


    或許不是突生,仔細回想,變故仍是有所禦勁。白天的時候赫爾南多與他通訊,說監察部突然有人調查他——監察部是韓家的地盤,赫爾南多認為他既然答應了韓涯的條件,韓涯就該幫他。但韓涯從不是這麽同情心泛濫的人,對赫爾南多的調查一動,監察部就通知他了,隻是因為這是趙妍的行動——在赫爾南多已經沒什麽用的情況下,韓涯不想為他與趙侯為敵。


    仔細算來赫爾南多這牆頭草沒了對太子好處更大,他更希望由韓家的人接手內閣。赫爾南多能倒下,還不用自己毀諾動手,韓涯隻會樂見其成——那會兒他是這麽認為的。


    如今瞧見這幫國安部荷槍實彈的軍人闖進他的宴會,還在拿槍對準他,韓涯才發覺對赫爾南多的發難或許不是巧合,而是皇女報複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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