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徐暖煙越發近時,連謝念自己都沒有發現,他的嘴角漸漸的彎起,朝徐煙暖喊了聲師姐,就直接撲了上去給了她一個擁抱。


    徐煙暖有些驚詫,“欸?”了一聲也將他抱在了懷裏,就像是小時候無數次謝念被罰時,他都會這般安慰他,將他抱在懷裏輕聲撫慰,徐煙暖輕輕的拍了拍謝念的後腦勺,“阿念,現在沒事了,你別怕……”


    謝念聞言悶悶道:”我怕什麽?”


    謝念遭了此番劫難還沒什麽,倒是徐煙暖安慰著沒忍住,自己哭了起來。謝念一邊感歎著女人果真是水做的,一邊心中微微泛著酸,他知道這是原主身體的反應,可也不由自主的被感染,“師姐,哭什麽?我這不是沒事麽?”


    徐煙暖抬起頭,雙手托起謝念的臉,認真的觀摩著,眼眶還是紅的,裏麵還泛著水光,“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阿念,你瘦了……”,比上次她在牢中所見更瘦了幾分。


    可不是嗎,前幾天才被砍了一刀,又被韓姝婉直接撕裂了傷口,取出個惡心的東西,一覺睡醒沒多久傷口又裂了一次,瞧把人給折騰的,不瘦就見鬼了,但這件事幾位高層瞞得緊,弟子中也隻有徐芳樹和陸行知道,謝念也知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心中這麽想著,謝念張口便來,言語中不盡委屈,“師姐,真瘦了?”


    徐煙暖越發的心疼,捏了捏謝念沒有幾兩肉的臉頰,手感也愈發不好了。


    “欸,師姐也知我這才築基沒多久,還沒怎麽辟穀,鍾師叔可憐我許我去食園用飯,可是那徐芳樹總是和我作對,我現在是吃不飽穿……咳,他今早還踹我,師姐你看。”,說著謝念就將自己腿上一個清晰的鞋印展示在徐煙暖身邊。


    一個結實的鞋印完完全全的印在上麵,徐芳樹的惡行昭然若揭,徐煙暖頓時皺緊了眉,“師兄為何要這樣?”


    謝念:“他打我還需要理由嗎?”


    徐煙暖:“……”


    徐煙暖拍了拍謝念身上的浮塵,“那你以後還是離大師兄遠些吧,阿念,這次苦頭還沒有吃夠嗎……?”


    謝念低垂著眉沒有說話。


    “師尊向來嚴苛,若是其中有什麽誤會,定是要嚴懲你的,就像是前幾月的事情,你我雖是師尊的弟子,他也不會罔顧事實,阿念,你的性子收一收吧……我怕,我真的怕如果有一天連師門都護不住你了,就真的……”


    徐煙暖越說越是哽咽,那一次不僅僅傷了謝念,也狠狠的重傷了徐煙暖的心,她也知牧逸為人素來嚴苛,對待謝念更甚,可沒想到就算是整個天離門都站在謝念的身後,他們最親近的師尊,卻是不信他。


    徐煙暖一度深思,她的小師弟真的有那麽不堪嗎?那個她一手帶大的孩子,就算牧逸不甚親近,也是眼皮子底下長大的,他親自教導,就算謝念長大了沒有像陸行一般穩重,也向來沒有什麽壞心思,徐煙暖看著謝念逐漸長開的眉眼,愈發能發現他長大後的英姿,眼眸如琉璃般流光溢彩,像是會說話一般,能擁有這般眼睛的謝念,真的能壞到哪裏去?


    她的阿念向來是個好孩子。


    第12章 天離門首席服裝設計師


    “師姐?”,見徐煙暖有些愣神,謝念喚了一聲。


    徐煙暖乍然回神,挽了挽鬢角的散發,“我沒事,一會要做早課了,你也去準備準備吧。”


    謝念點點頭,“師姐是一直等著我?”


    徐煙暖笑了笑,“去吧,否則徐師兄又要說你了。”


    謝念深知徐芳樹的德行,點了點頭,跟著徐煙暖一起去了主峰。天離門的教學方法與各大宗門很是不同,就算是親傳弟子也不是隻由師傅指導,每日清晨主峰大殿廣場上都會集結各峰弟子,共同演練著本門的基礎心法與武學,接著才是各自回峰接受自己的特訓。


    謝念百無聊賴的看著一眾弟子施展著修仙版廣播體操,因為態度幾位敷衍引來了周邊弟子的頻頻注視,直到首方的徐芳樹極其不耐煩的吼了一句,“看什麽看!看猴呢?!好好練劍!”


    眾弟子果然安靜了下來,徐芳樹此人除了嘴碎些,打理宗門管理人事方麵還是有一手的,方才教訓了眾人,眼睛就毫不留情地朝謝念瞪了過來,“謝子規!你什麽毛病!手傷了腿也斷了嗎?!練的是個什麽東西!街市上領一個乞丐比你做的都好,四肢軟綿無力,沒吃飯嗎?!”


    若是常人,被徐芳樹擠兌各那麽一次,定會麵紅耳赤羞於見人,可他懟的是謝念,做了一界之主不知過了幾萬年抑或是十幾萬年,臉皮的厚度隨著時間漸漸疊加,端的是內心毫無波動。


    謝念點點頭,朝徐芳樹揮了揮手,“徐師兄,沒吃飽,早上的那些飯都被誰攪和了師兄定是清楚的”,謝念哎呦了一聲,“徐師兄,我這手傷了著實提不了劍,早上又被人踹了一腳,摔了一跤,到現在波棱蓋還隱隱的發痛……”


    徐芳樹知道這小子心裏記恨著他,話裏話外都是自己的錯,要他體諒他?開什麽玩笑?!“你不是厲害嗎,一隻手傷了另一隻呢?你若不用,需不需要我幫你砍了?”


    明知此人就是嘴裏說說而已,過了也就罷了,可偏偏謝念要挑戰一位金丹真人的威嚴,“師兄是金丹真人,師弟我隻是一個小小的築基,斷不能右手傷了還可以用左手的可能,徐師兄太看得起我了。”


    一來一往,眾人都心照不宣,默默的練著自己的劍,但眼角的餘光總是不經意的掃向這邊。他們的兩人關係差整個天離門人盡皆知,但一個築基去懟一個金丹他們可是沒膽子做,也隻有謝念仗著自己是五大峰嫡傳弟子的身份而無所顧忌。


    徐芳樹心中不爽,謝念也決不讓步,僵持了一陣子嚴叔同托著一個托盤緩緩走來,看著這兩個不省心的大眼瞪小眼一陣好氣,“你們兩個能不能消停點,芳樹啊,你身為首席大弟子要做的事還少了嗎?總是為這些瑣事費心做什麽?”


    徐芳樹被批評的沒臉,又是狠狠的剜了謝念一眼,謝念此人從小被徐芳樹看到大,久而久之,徐芳樹管著這個狗東西漸漸成了習慣,練就了在茫茫人海之中準確找到此人的本領,謝念的一舉一動接在他的眼中。


    謝念正好整以暇的欣賞著徐芳樹不悅的嘴臉,卻不料嚴叔同轉而將矛頭指向他,嚴叔同眉眼嚴肅,將謝念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方才道:“你也是,都十七歲的人,凡人這個年紀都要喜當爹了,整天還是這麽不著調,也難怪你師傅總是對你嚴加看管,芳樹是你師兄,有你這麽對師兄的?前幾年你不好好修煉,荒廢光陰,十七了還是個築基,你看看你的師兄師姐們,哪個不是……”


    謝念額角的青筋突突的跳,這個天離門簡直沒一個正常的,不說話的半天憋不出一個屁來,一說話就沒完沒了,什麽叫十七了怎麽還是築基?人家二十幾築基的比比皆是,就連徐芳樹十六十七不也是在築基之中徘徊?這麽多年了沒個長進就混個金丹當當?


    謝念:“我師姐也是個築基”。


    嚴叔同也知道自己說漏了一個,補了一句道:“那是因為你師傅壓著她修為。”


    否則又怎麽會在築基止步不前?


    謝念:”……”,五峰嫡傳弟子中謝念發現自己是個吊車尾,一時間接受不能。他問係統:“這個修仙界,十七築基很遲?”


    係統沉吟了半晌,道,【天離門的弟子一般十二歲左右入的宗門,五年之內突破十級練氣基本上不可能,除非天分優異者以及資源傾斜】


    謝念莫名的找回了優越感。


    【不過宿主的原身自幼拜在散仙門下,十七年來……】,名師教導,全峰資源傾斜,對手壓迫,就連後來的徐煙暖也已經是築基大圓滿,半步踏入金丹。隻能說原主這個吊車尾,將全身的力氣全拿來與徐芳樹作對了,修為沒上去幾分,給人添堵的能力倒是長進不少。


    謝念咂舌,原主可真是一言難盡,謝念這一身修為,放在普通弟子中可以算個拔尖的,但嫡傳弟子中,就不夠看了。


    他原先瞧不起徐芳樹的修為,但以他這個年紀已經是獨當一麵的金丹後期,再過個幾年若是有什麽機緣,一步踏入元嬰,也是修仙界同齡中的佼佼者,無人敢輕視的存在。陸行的修為低些,但給人的壓迫半分不輸給徐芳樹。


    謝念認清了自己吊車尾的事實。


    簡直是給散仙牧逸的名聲抹黑。


    係統:【早就黑了,不在乎這點修為差距】


    本著與原主的身體榮辱與共的態度,謝念撇撇嘴:”統哥,你再說下去,朋友沒得做了啊。”


    係統嗤了一聲不說話了。


    嚴叔同見他神思飄忽,暗自搖搖頭,“你師傅閉關三年,可要好好的修煉了,否則下次你師傅懲罰你可沒人攔著。”


    謝念收斂了自己的散漫,道了聲“是”。


    嚴叔同伸手在托盤上撫了撫,掃去了上麵落下的柳絮,接著道:“你不上心也沒什麽大事,齊聚五峰之力,早早將你的訓練課程製定好了,以後就跟著你鍾師叔後麵曆練吧。”


    謝念:“??”,什麽時候的事?!原主此人不是什麽大人物吧,除了有一個渡劫飛升還失敗了的老爹,沒身份沒背景,現在唯一的靠山閉關修煉極其不待見他,甚至有一腳將他踹下天離門的衝動。


    孤家寡人一個的謝念,何德何能?


    能讓天離門幾大巨頭聯手布置課業折磨他。


    見他終於消停了,嚴叔同滿意的點了點頭,托著手中的托盤緩緩踱步離去。徐芳樹卻少見的沒有幸災樂禍,而是來到了陸行身邊,托著下巴若有所思。


    陸行挑了挑眉,“怎麽?”


    “嚴師叔方才拿著的是衣服吧……”


    陸行的眉眼一跳。


    幾天後,整個天離門煥然一新,人手一套新衣,幾個弟子捧著一溜衣服走到了徐芳樹麵前,麵露糾結。徐芳樹掃了對方一眼,“每幾年你們都要來一次,你們不嫌煩我都要嫌了。”


    為首的弟子苦著臉,眉毛擰成一團亂麻,將手中的衣服奉了上去,“大師兄我們也沒辦法啊,掌門這幾年換一件校服的毛病什麽時候改改啊。”


    其他幾位弟子連連點頭,一臉期望的看著徐芳樹。


    徐芳樹雙手抱胸,掃了他們一眼,“給你們換衣服挑什麽挑,醜著你們了?師尊願意在你們衣服上麵花錢偷著樂吧,整個修仙界頭一份殊榮。”


    見徐芳樹這般說他們就知道掙紮無望了,個個垂頭喪氣的,一人小聲嘀咕道:“上一個衣服穿的跟紅螃蟹似的,上上個穿得跟個黑泥鰍一般,掌門的審美什麽時候正常……嗚嗚……”


    一旁的同伴趕緊捂住了他的嘴,徉罵道:“說什麽呢?這衣服可是修仙界上好的錦緞所製,掌門這是用心良苦啊,師兄,我們走了,走了啊。”


    徐芳樹頭一仰,嫌棄的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嘴角又是一撇,衣料是個好東西,水火不侵,長老們煉製的中品靈器,質地優良,但一加上陸蕭蕭的奇思妙想就很一言難盡了。素紗白袍上輔以墨色花紋,遠看如同一幅上好的水墨畫,別有一番素雅清淡,但如果細看,從衣擺下方隱著“風蕭蕭兮易水寒”幾個大字,也難怪小師弟們覺得晦氣。


    但徐芳樹畢竟是陸蕭蕭的嫡傳弟子,也對其中的意思有所了解,天離門掌門名為陸蕭蕭,而陸行的母親葉氏,單名一個寒字,陸蕭蕭以自己對凡人詩詞的有限積累,隻找到這一首能將兩人聯係在一起。徐芳樹一想到上一個衣服背麵印上的大字比這個更為直白,眼角就突突的跳。


    “蕭念寒?哈哈哈不會吧,掌門這麽會玩?”


    三三兩兩的人群中突然傳出一聲大笑,徐芳樹耳尖一動就朝著聲音的來源看了過去,謝念正一手勾著一個弟子的肩,沒個正形。


    謝念接著道:“這蕭不會就是掌門自己吧,他念的誰?陸師兄的娘?”


    一人煞有介事的點頭,又繼而歎了一口氣,“私底下大家都這麽認為,我們這一屆弟子都沒見過掌門夫人,那些師兄師叔們都諱莫如深,漸漸的掌門思的是誰就是個謎了……誒?謝師弟,你好歹是個嫡傳,你聽說過嗎?”


    謝念苦笑的搖搖頭,“我算什麽嫡傳,大夥不都知道嗎?欸,不可說不可說。”


    眾人同情的歎了口氣,一眾師兄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師弟不用介懷,牧仙師這不閉關了嗎?還有好幾年好日子過。”


    謝念也安慰的拍拍他勾著脖子的師兄,道:“眾位師兄也不必苦惱,這衣服好歹是個靈器,你們想想千影閣的校服,湊一群就是活脫脫的奔喪,我們這個算好的了,紫炎山莊以紫色為尊,仙子們穿著倒是不錯,但別人穿騷氣十足,這衣服得看人穿,我見眾位師兄都是人中龍鳳,這衣服再如何穿在眾位師兄身上也是飄逸絕塵的。”


    謝念是最後一個進入天離門的,年紀最小,容貌極勝,現下傷好得差不多,顏色也養回來幾分,穿著一身水墨畫般的長衫,俊逸非凡。人長得養眼,拍起馬屁來也格外的舒適。一眾師兄被捧上了天,眉眼也和緩了不少。


    還想在說些什麽就被徐芳樹一嗓子把所有的氛圍吼散,”沒事了嗎?三兩成群的,謝子規你地掃完了?!”


    第13章 修行


    眾人一哄而散,隻留謝念一人站在那兒,謝念挑了挑眉,扛著掃帚走了過來,很是納悶道:“師兄平日沒事情做嗎?”,怎麽淨是找他不痛快。


    徐芳樹上下掃了他一眼,“你很閑?”


    謝念眼睛掃了徐芳樹一眼。他一天之內要清掃五大峰,他閑不閑一眼可知,但徐芳樹此人是閑的蛋疼沒跑了,怎麽總是可以抓住他偷懶的時候,這是眼睛長他頭頂上嗎?


    “不閑不閑,我這不是要去雲淬峰了嗎?”


    徐芳樹聽此閉上了眼睛,以食指抵著眉心直接以神識覆蓋了大半個主峰。


    “……”,這是全方位無死角的掃描啊,謝念咂舌,原主和他是有多大的仇。


    徐芳樹片刻睜開了眼,微仰著頭,單手背在身後,極為吝嗇的吐出了一句,“馬馬虎虎,滾吧”。


    謝念全須全尾滾出了主峰,拿著掃帚回到了自己的小木屋,正對上麵無表情的鍾無塵。謝念微微往後退了幾步,總覺得來者不善,“師叔有事嗎?”


    “你傷好了。”


    謝念見鍾無塵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下去,眼睛的餘光總是不自覺的看向他的手臂,謝念抬了抬臂,笑道:“勞師叔掛心,弟子的傷好得差不多了。”


    鍾無塵點了點頭:“你該修煉了,時間不可荒廢,三年突破金丹不難。”


    謝念在神海中給係統敲門,“三年……不難吧……”


    係統:【如若是鍾無塵,應該不難】


    謝念內心默默的點頭,其實普通宗門當中,以謝念的資質足以算精才絕豔,可是在天離門就不太夠看了,想著謝念便問了,”師叔,弟子若達不到金丹呢……”


    “扔進斷劍崖,什麽時候結丹了什麽時候出來。”


    謝念:“……”


    好毒!


    雲淬峰的斷劍崖中布滿了上幾代雲淬峰主布的劍陣,內含先天罡氣,雖說是個鍛體修煉的好去處,但就算是徐芳樹一個金丹修為也討不得好處,此劍陣遇強則強這也是造就了鍾無塵修仙界宅男的地位,沉迷修煉不可自拔。可並不是所有人都架得住幾代峰主扔下的大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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