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短腿“伊達”小姐:…………


    坎蒂絲剛說出那句話就猛地清醒過來。


    …………臥槽!


    她敢保證, 剛剛那句話絕對不是她說的!!


    但此時什麽解釋都沒有用了,她對麵是一隻即將暴走的“伊達”小姐, 她必須說點什麽挽回局麵。


    詩人見對麵的人正一步步逼近, 忙舉起雙手高聲道:“我的意思是,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


    可能是因為她的音量突然變大,真讓憤怒的少女停下了拔劍的動作。


    一雙淡綠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似是在等她的下半句。


    “我承認這個世界上有卑劣的人,但這也不是能簡單地用性別去區分啊。”坎蒂絲得到喘息的機會,想說的話幾乎是脫口而出,“你難道就沒見過正派的男士嗎?”


    少女的動作頓了頓:“……沒有。”


    坎蒂絲本來想指指自己,但想到對方可能並不會被說服,於是換了個例子:“你難道不知道勇者伊裏歐斯嗎?”


    少女的眼睫顫了顫,有些變扭地抬高音量:“那可是伊裏歐斯!他跟別的臭男人不一樣!”


    “你看,你也承認了。”詩人攤攤手,“他當然不是卑劣的人,但你也不能抹去他是男性的事實。”


    “伊達”小姐的嘴唇顫了顫,最後還是抿著嘴站直身體。


    坎蒂絲看到她的手終於從武器上一開,心裏也鬆下一口氣,語氣也舒緩了很多。


    “既然你跟學院長很熟,也該認識柯裏弗先生吧?”她用手比出一個輪廓,“就是那個很高很壯,金色碧眼的男人。”


    少女輕哼一聲:“他也算是個好人。”


    對麵的情緒終於趨於穩定,看起來也將她的話聽進去了。


    “我不知道你曾經經曆過什麽,會讓你又這種先入為主的觀念。”


    坎蒂絲對她無奈地笑笑,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就算你真的對我有所不滿,我也希望是你在了解我之後再提出來,而不是一上來就對我抱有偏見……”


    她說前半段的時候還好,留著雙馬尾的少女還有點詫異地微微張大眼。等說到後半段,她又開始磨牙:“…………偏、見?”


    坎蒂絲一愣。


    好家夥,這詞又怎麽惹到她了?


    “一開始就對我有偏見的明明是你吧!”


    “是你先看不起我的!是你先因為性別質疑我的實力!”少女三步並作兩步,噔噔噔地跑到她麵前,雙眼瞪得老大,“你知道這對劍士來說是多大的侮辱嗎?!”


    坎蒂絲:…………


    坎蒂絲:啊。


    她看著對自己大噴特噴的“小朋友”,陷入深深的沉思。


    歐凱伊學院的學院長提出讓對方保護自己時,她確實猶豫過。


    但那不是因為性別……是因為年齡。


    沒想到這個烏龍一直波及到現在。


    而且,她覺得如果現在說實話,也許會被噴得更慘……


    想到這裏,坎蒂絲立刻舉手投降:“這是我的錯,我道歉。”


    還在叉腰輸出的“伊達”小姐被這突如其來的道歉噎住,一口氣憋得臉都紅了。


    她指著坎蒂絲“你你你”了半天,最後重重“哼”了一聲,轉身向回走。


    坎蒂絲大鬆一口氣。


    沒想到自己隻是想幫忙縫個褲子,居然能衍生出這麽多事……


    另一邊,“伊達”小姐坐下後越想越不對勁。


    尤其是那句“我喜歡腰細腿長的年長女性”,簡直直戳她的痛點。


    摸摸褲縫上的小破口,少女還是憋不住這口氣。


    把身上的披風拽到地上,朝還在啃餅的精靈“少年”大喊一聲:“你不是要幫我補衣服嗎?!”


    坎蒂絲啃餅的動作一滯,眼神複雜地看過去。


    人類,真是個神奇的生物。


    她也沒多說什麽,三兩口解決完晚飯,拍拍手裏的碎渣就拿著針線盒過去了。


    當坎蒂絲靠近後才發現,這姑娘哪裏是隻破了個褲子……


    這披風這後背這袖子,不是開線就是被劍刃劃開過,沒有一件是完整的。


    想來是最近幾天對付強盜時留下的。


    詩人的心情有些複雜。


    默默幫她補完褲子上的洞,坎蒂絲小聲提醒道:“你後背也破了個口子,需要我……”


    “伊達”小姐聞言,小臉刷地變白。


    “不需要!”


    她迅速將扔到一旁的鬥篷披回肩上,直接側身躺下:“我要睡了!”


    坎蒂絲捏著針,愣了會兒,不太明白她怎麽變臉變得這麽快。


    思考無果後,她隻能歎息著搖搖頭,將針線放回行李,自己也躺下睡了。


    接下來的旅程裏,坎蒂絲充分體會了一把什麽叫“善變的女人”。


    作為一名詩人,“安奈牙”隻要來了興致就會即興彈奏一曲。


    可能是在飽餐一頓後,也可能是在路上看到漂亮的花朵,“安奈牙”都不吝嗇讚美它們的美好。


    這時候,“伊達”小姐就會露出非常糾結的神情。


    坎蒂絲能看出來,她其實很喜歡自己的音樂。因為少女在聽入迷時,會不自覺地露出難得的笑容。


    可等她回過神後,又會露出懊惱的神態,還會用一種“這果然就是你的手段”的眼神審視她。看得坎蒂絲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個變扭的小姑娘好像在抗拒著什麽。


    她似乎一直吧自己封閉在某個區域,不肯接受外界的事物……不論是好的還是壞的。


    兩人的關係出現拐點,是因為一對年輕的情侶。


    看他們的衣著,明顯是私奔出來的少男少女,看著都隻有十五六歲。


    他們聽到詩人“安奈牙”的演奏,尋聲找上門。


    “我希望您能為我和露西娜獻上祝福!”年輕的莫丹少年興奮地看向詩人,“我們終於自由了!”


    坎蒂絲愣了愣,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請求。


    但她看了看兩人的衣著,那名羞澀的少女雖然罩著個帶兜帽的鬥篷,可裏麵的衣料非常好,腳上甚至還蹬了雙紅色的小高跟……


    不遠處就是剛剛穿越的戈壁灘。除了兩人來的方向,距離最近的小鎮也要走三五天。


    她看看此時所處的環境,再回憶一下一路被打劫的頻率……


    這明顯不是給不給祝福的問題……是自由的代價有點大。


    但被愛情衝昏頭腦的小朋友明顯不會聽她的話。


    坎蒂絲從那兩雙眼睛裏看出他們隻想得到他人的讚同。


    這時候勸說是沒用的。


    她歪頭思考了一下,抱著豎琴點點頭:“還請告訴我你們的名字。”


    少年:“利拜爾!”


    少女:“……露西娜。”


    站在一旁的“伊達”小姐見詩人真打算給他們送上祝福,不禁冷嗬一聲轉過身。


    坎蒂絲:“那這首詩就叫《獻給利拜爾的露西娜》。”


    兩個年輕人小小歡呼一聲,開始坐下認真聽。


    手指在琴弦上撥動兩下,詩人“安奈牙”開始吟唱為他們寫的歌曲。


    “利拜爾與露西娜……逃離牢籠……”


    “跑啊跑……奔向期待已久的自由……”


    “啊——自由的空氣如此甜蜜……隻要與你在一起,我們永遠不會分離……”


    詩人坐在路邊的樹樁上,垂眼演奏著美妙的樂曲。


    小情侶則坐在她對麵的空地上,彼此依偎著。聽到這句時不由自主地相視而笑,握著彼此的手更緊了。


    “他們穿過幽暗的森林……穿過稀疏的草原……隻要跨越前方的戈壁,夢中的樂園就在眼前……”


    這是兩個小孩告訴“安奈牙”的。


    女孩家的勢力很大,隻有穿越戈壁逃到東弗朗斯大陸才算安全。


    “男孩牽起女孩的手……兩人齊齊踏進薑餅色的土地……”


    “啊——自由的空氣如此甜蜜……隻要與你在一起,我們永遠不會分離……”


    “伊達”小姐搓搓手臂,似乎是被惡心到了。


    但小情侶顯然聽得津津有味,女孩甚至開始跟著哼調子。


    “炫目的陽光下……奔跑的兩人……忘記隱藏在光明中的暗影……”


    突然,平和清越的調子轉向悠揚,詩人吟唱的聲音變得婉轉華美。


    “擦著耳邊飛過的……是少年的頭顱……飛濺到少女臉上的……是如美酒般甘甜的液體……”


    原本已經溜達到河邊的“伊達”小姐驚悚回頭。


    “隱藏在暗處的獵手笑起來……在夜鶯吐出最後的嗚咽前……摘下她的腦袋……”


    “即使身首分離……交握的雙手都沒有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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