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梵梵見工具人終於簽了欠條表示很滿意,美滋滋的收好小本子,不過卻也蔫壞。


    深知謝家諸人尿性的她,可不想再便宜他們,一根毫毛都不行!


    再提起食盒的時候,她的手驀地一頓,狡黠一笑,隻先抓了個包子朝謝時宴遞了過去。


    “呐,雖然說你是簽了欠條,保證以後會還我銀子,但是吧,我於梵梵做的東西還是那句話,不是什麽人都能吃的。


    所以嘍,謝時宴,當著我的麵,你趕緊吃光它,但凡你拿給別人吃,那不好意思,我還是那句話,這食物我就是丟了喂狗,也絕不再給你吃。”


    看向遞到眼前冒著熱氣的白胖包子,謝時宴歎息一聲,那即便冒出胡須都不影響風華的臉上,有著化不開的憂愁,卻終是抬手接過了於梵梵手裏的包子,定定的看著於梵梵。


    “我知了璠娘,以後都不會了,我自己吃。”


    “宴哥兒!”,謝時宴的聲音落下,身後立刻傳來失望又尖銳的喊聲,謝時宴卻再也聽不進去,也不想聽進去。


    守著謝時宴把食盒裏的飯菜吃完,於梵梵接過身後弟弟遞上來的睡袋塞給謝時宴,叮囑他一定要照顧好燁哥兒,決不能把睡袋給不相幹的人睡,這才提起空蕩蕩的食盒,領著東升消失在了甬道的盡頭。


    次日一早,於梵梵早早起來忙活,先把自己與弟弟喂飽了,再收拾好家當拉著車來到客棧門外等候時,絡腮胡正好匆匆趕來通知她上路。


    跟著絡腮胡回到隊伍裏會和,於梵梵第一件事就是抱著自家崽兒上車,回頭去收謝時宴手裏抱著的睡袋時,她驀地發現,謝家二房人身上的衣著變了。


    他們不再是破舊髒汙且單薄的囚服,而是針腳細密的粗布棉襖?便是連那坐在雞公車上有氣無力的老虔婆,身上居然也是保暖妥帖的厚棉襖,唯獨大房三房人身上依舊單薄,包括自己身邊這傻逼工具人。


    於梵梵又是忍不住想要嘲笑身邊的傻逼,卻在看到隨後從衙門口趕出來,走在隊伍最後的那輛騾車時,於梵梵的目光又頓住了。


    說起車?於梵梵猛地醒過神來。


    “怎麽會?不說是二房買車了麽?”,難怪的自己剛才覺得哪裏不對來著,原來啊,都說買車了,那為何是車給衙差坐,二房反倒是拉著輛木頭雞公車載著老虔婆趕路呢?


    於梵梵下意識的疑惑,立馬換得邊上絡腮胡的解惑。


    “哈哈,餘大娘子您別疑惑,就是您看到的這樣,謝家二房是買車了,但是坐車的……”,某人又得意的撓頭,“嘿嘿嘿,那可是咱哥幾個!”


    “此話怎講?”


    從後頭跑來本有事情跟絡腮胡說的衙差,也就是陪著王貞去買車的那位二虎,正巧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忙朝著於梵梵好笑著插話道。


    “嘿,還能怎麽說,餘大娘子您想呀,買車的是什麽人?他們是人犯呀,咱們這可是押解流放的路上,沒可能人犯坐車,咱押解的衙差走路的吧?說破天去也沒這個道理呀!”


    所以咯,謝家二房花了二十兩的高價買來的破騾車,自然先得緊著他們兄弟幾個來呀。


    “那就不能多買一輛?不是說那老家夥病了走不動道麽?就那獨輪車,謝家人能拉得動?”


    二虎聞言,兩手一攤聳肩道:“誰知道呢?這富貴人家出身的老爺太太們的想法,可不是我們這些粗人能搞懂的,也許人家喜歡拉著車走呢?”


    二虎說的風淡雲輕,卻不知道,昨日王貞被他陪同去采買,買衣裳的時候還好說,輪到買車的時候,她才付完了銀子,車就被二虎強勢的掌控在手,一副謝謝她好心孝敬的理所當然模樣。


    當時的王貞,驚訝氣憤的整個人都怔愣住了,滿是不可置信。


    再三確認後,這該死的衙差居然讓她再花銀子置辦,她哪裏還敢?


    生怕是花再多的錢,買再多的車,自家毛都撈不上白白便宜了別人,為此,王貞心思一轉,顧不上自己再不聽丈夫的話,辦不好差事,回頭再被丈夫數落了,隻一心守著銀子,轉了念頭,小心眼的買了輛手推的獨輪雞公車。


    她是這麽想的。


    大侄兒拉燁哥兒是拉,拉祖母自然也是拉呀,而且吧,謝家上上下下這麽多男丁呢,輪流著來的話應該也不算累,大家也都不吃虧,反正要讓她再掏二十兩,沒門!


    於梵梵聽了二虎的話,聽著身後二房果然如自己想象的那樣,都不顧走在縣城的街道上路邊還有行人圍觀呢,他們就吵吵了起來。


    於梵梵是再也不同情那位,被謝廣珩訓斥的一臉委屈絕望的王氏了,她比較同情自己身邊的這個傻逼,真的。


    出身在什麽家庭不是他自己能選擇的,擁有什麽樣的親人也不是他能自己選擇的,可是他若是因此帶累了自家的崽兒?她想……


    “謝時宴,你不是喜歡拉車麽,趕緊過來拉你兒子!”


    ……


    “原地休息一刻鍾。”


    走啊走,隨著領路的仇爺勒緊韁繩停下馬,一聲號令傳來,隊伍終於停下。


    身後隊伍裏,疲累不已的謝二,忙鬆開車扶手,哈大嘴呼吸喘氣,被母親與妻子圍攏著關切著。


    與此同時,同樣停下的於梵梵也在忙碌。


    她從車裏掏出水囊招呼兩小的,“東升,燁兒,把手裏的九連環放一放,來喝點水,對了,你們要下車方便下嗎?”


    手裏的水囊遞過去,東升接了先給小外甥仔細的喂了兩口,而後自己仰頭喝了兩口,聽到於梵梵問,東升連連點頭,一邊塞上水囊蓋子遞回來,一邊回答於梵梵,“要的要的。”,說著話還不忘了關切身邊的小孩兒,“燁兒你要去嗎?”


    燁哥兒小手念念不舍的離開九連環,點著小腦袋,“去,去,啾啾等等我。”


    東升下車,一把拉上姐姐抱下車的小外甥,顛顛的就往路邊的草叢跑,於梵梵見狀,忍不住的提醒:“東升,燁兒,你們別跑遠,小心腳下,看路。”


    “哎,姐,我曉得啦。”


    得到弟弟的回應,於梵梵笑著轉頭,卻看到站在車前一直拉車的人,正輕抬他的胳膊,臉色蒼白,額角冒汗,眉心緊皺,仿佛是哪裏不對勁的模樣。


    於梵梵下意問,“謝時宴你怎麽啦?”,可別冤枉自己說,是幫她拉車拉傷了哦。


    某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換來謝時宴立刻收手,臉色轉變,用他那風華絕代卻胡子拉碴的臉,說出風輕雲淡的話,“沒什麽。”


    沒什麽就好,於梵梵腹誹。


    等孩子們回來,提著葫蘆給兩小洗了手抱上車,於梵梵再把從縣城補給的糖果一人給塞了一塊,望著自家崽兒跟小倉鼠一樣鼓鼓囊囊的小臉蛋,於梵梵忍不住內心土撥鼠般的尖叫,吧嗒親了一口,吸夠了崽兒粉後這才重新上路。


    下晌走的順利很多,也不知是不是大房母子被自己打怕了的緣故呢,還是二房他們有了雞公車拉老虔婆的緣故,路上少了很多事端,走的快了不老少。


    他們的速度是快了,隻可惜,天公這時又不作美了。


    眼看著到了傍晚,約莫還有三四裏地,就能抵達今晚落腳的驛站呢,結果晴天變陰霾,刹那間飛沙走石下起雨來,沒有雷聲閃電提醒,沒給眾人一點點準備,說來就來的雨,下的眾人是措不及防。


    在大雨砸落的那一瞬間,於梵梵反應最快。


    第一時間拉起了車後的折疊車棚,把小四輪遮擋的嚴嚴實實的,確保了兩孩子的安全不會淋到雨,於梵梵趕緊取雨傘,準備插在車前早準備好的洞口給拉扯人遮雨來著,回頭一想又猶豫了。


    實在是,自己準備再充份,這些東西也沒算上工具人謝的這一份呀。


    若是雨具給他遮雨了,自己咋辦?


    她可不想跟著人擠擠挨挨的待在一把雨傘下,尷尬不尷尬?


    雨太大,一個猶豫間,身上的衣裳就濕了大半,拉車前行的謝時宴擔憂急了,仿佛是看出了於梵梵的猶疑一般,望著她手裏抓著的雨傘,謝時宴眸光閃動,口中忙催促。


    “繁璠,我身強體壯,淋點雨不算什麽,雨傘你自己撐,趕緊的。”,雖然對於妻子這般想要跟自己劃清界限表示難過受傷,可比起讓她受傷,他寧可傷的是自己。


    於梵梵一聽,忙撐開雨傘自己扛在肩上,加之聽到前頭馬上的仇爺大喊著,讓大家加快腳步,再走幾裏地就能到地方休息後,於梵梵就不矯情了。


    心說一個大男人,淋點子雨也死不了,後頭一群人包括吃了藥,已經好差不多的老虔婆都沒打傘呢,他一個大男人也不至於淋點雨就淋出個好歹來不是?


    心安理得扛著雨傘,深一腳淺一腳的,踏著渾濁的泥水地跟著隊伍前行,可就這麽理所當然認為的於梵梵卻萬萬沒想到,她以為一定沒事的人,當晚就出了事情。


    睡在驛站下等客房裏的於梵梵,夜裏是被二虎的急促拍門聲給驚醒的。


    於梵梵忍著困意,打著哈欠開門,得來人說,自家崽兒在關押人犯的屋子裏哭的厲害,讓她趕緊去瞧瞧時,於梵梵心裏一緊。


    忙招呼隔壁屋探頭過來張望關切的弟弟跟四眼,讓他們老實回屋呆著,自己穿好了衣裳就跟著二虎往關押人犯的地方急奔。


    等她一來後發現,原來出事的不是自家崽兒,而是自家崽兒的爹啊!


    話說夜裏入睡,聽從於梵梵吩咐的謝時宴,一直牢記著她的交代。


    怕自己身上的濕衣服凍到兒子,謝時宴隔著睡袋鬆鬆的護著兒子入睡,半夜裏燁哥兒被尿憋醒,一直被親爹帶著去尿尿的他,發現身邊親爹怎麽推都喊不醒後,燁哥兒急了,下意識的去摸親爹,這才發現,身邊的爹早已經高燒昏迷了過去。


    燁哥兒立馬急了,放開嗓子大聲嚎,嘴裏聲聲喚爹爹,外頭輪到值夜把守,睡的迷迷瞪瞪二虎立刻清醒,發現是燁哥兒哭,想到於梵梵的請托,吃人嘴軟二虎這才急忙來報信。


    於梵梵心慌不已的匆匆跑進屋子,抱著兒子一邊檢查一邊哄,確認兒子沒事,她頓鬆一口氣,結果聽自家崽兒抽噎著,可憐巴巴的這麽一說,於梵梵忙探身幫謝時宴這麽一檢查,好嘛,這貨腦袋瓜都可以烙雞蛋了。


    “娘親,爹爹會不會死掉?”


    三歲大的娃,怎麽會知道死不死的?


    好像是看出親娘的疑惑,燁哥兒抽抽噎噎的道:“五叔說,不聽話的孩子會,會死掉,嗚嗚嗚,燁兒要是死掉了,就,就,就再也看不到娘親跟爹爹了,燁兒不要,嗚嗚嗚……燁兒要娘親,要爹爹,嗚嗚嗚……”


    唉!崽還這麽小,要娘親跟爹爹不是很自然的事情麽?


    看來還是不能視若無睹啊!


    於梵梵認命的哄孩子,還不忘了求人二虎幫自己跑一趟,讓他去找東升,替自己把她準備的醫藥箱帶過來,二虎沒二話的就去了,回來的時候不僅帶回了她的醫藥箱,更甚至連東升都一道來了。


    “東升你不去睡覺跑這來幹什麽,屋裏還有東西呢,你快回去睡你的去。”


    東升是不放心特意跟來的,麵對姐姐的關切,東升快步上前拉起她懷裏的燁哥兒,口中回答道:“姐我擔心燁兒,不放心來看看,再說了,這會子我也睡不著了,屋裏有四眼呢,你放心就是。”


    知道自家弟弟的脾氣,於梵梵也不多說什麽,救人如救火,忙揮手打發兩小,“行吧,那燁兒交給你,都小心點,夜裏寒涼,別凍到了。”


    安頓完兩小的,於梵梵借著二虎好心舉過來的氣死風的光線,趕緊給謝時宴診治。


    把脈這玩意自己不拿手,隻能望聞問切,檢查這貨的身體狀況。


    細細一查,從各種反應來看,這貨像是淋雨後邪風入體感冒的表現,卻比感冒來的嚴重。


    於梵梵不解,再仔細一查看,忽的靈光一閃,想到白日裏休息時,自己看到這貨下意識的反應,於梵梵忙就去檢查這人的胳膊。


    在醫生的眼裏可沒有男女大防,眼下救人要緊也顧不上,扒拉開衣服一看,於梵梵眼裏了然了一切。


    這貨背後,一道由左肩貫穿到腰身,橫跨整個背部的傷口躍然入目,看的於梵梵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通過觀察不難看出,已經結痂的傷口這會子崩裂了大半不說,血肉模糊的,加上淋雨發炎,傷口感染又沒有得到妥善的救治包紮,還穿著破舊到不知有多少細菌的囚服一直捂著,這傷哪裏有不會加重的?


    而且於梵梵沒有說的是,看到這人身上複發的傷口,還有周邊細小的一些肉粉色的新疤痕,她幾乎已經得到了曾經流放時自己疑惑的真相。


    自己原先還疑心是人馬大田夫妻貪了她的好東西,看了眼下的人她才知道,感情自己是怪錯了人,居然是叫眼前這貨占了自己的便宜,這貨早就欠下她於梵梵一條命了呀!


    於梵梵不由冷笑,可看到邊上被東升抱在懷裏,小小人還滿眼關切的兒子,於梵梵終是打開藥箱,拔出銀針,取出酒精跟金瘡工具出了手。


    “真是便宜你了謝時宴,這回你欠我於梵梵的,可不僅僅是銀子了,你還欠了我兩條命!”


    加上這一次,也不知道能不能用這兩條命,換兒子徹底脫離謝家那泥沼,以後跟著自己海闊天空呢?


    消毒、清創、縫合、下針、上藥、喂藥、退熱,得虧她思慮周全,醫藥箱裏救治的藥品家夥事都齊全,這才能保住這人一條命。


    結束了一切,自己留在這裏照顧這貨是不可能的,好在一番忙碌眼看著要天亮了,於梵梵跟二虎說了一番好話,才得了鬆口,讓東升把燁哥兒帶了回去。


    至於身後,同樣淋雨倒下的幾個謝家人,哪怕從自己顯露醫術開始,這群人就淒淒哀哀、罵罵咧咧、哭哭求求的,於梵梵也不為所動。


    看著拉肚還沒好透,如今淋雨又雪上加霜的老虔婆;


    望著抱住已經起熱開始說胡話的兒子,哭唧唧放狠話的李佳虞;


    最後瞧著抱著昏迷不醒的珠姐兒,苦苦求她救命的二房婆媳;


    於梵梵走的堅定。


    “我就一半吊子的醫術,救謝時宴不過是看在我家燁哥兒的份上,死馬當活馬醫,你們與其跟我歪纏,還不如趕緊去求一求仇爺,若是仇爺心軟放你們出去找大夫,指不定他們還能活命。”


    於梵梵放話完就走,一點也不想惹得一身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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