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他似乎看到了活命的希望,黃都司看著一身大齊婦人打扮的於梵梵激動壞了,趕緊的就大喊,“這位大娘子是吧,你趕緊跟這些人說,讓他們別激動,隻要能放了本將軍,萬事好商量,啊,聽到沒,萬事好商量!”


    雖然才一個照麵,不知為何,於梵梵卻不喜這位節度黃都司,不過眼下要想換得自己偏向的烏他們的安全,還就非得讓這位配合才成。


    所以,哪怕心裏再不喜這位慫貨都司,於梵梵對他的態度也還算好,一邊走近,一邊朝著代濮桑昌說著話,一邊還朝著黃都司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他的意思。


    得了慫貨都司的首肯,加之通過剛才的觀察下來,自己早就看明白,大齊軍隊上下都是這位做主,於梵梵對於接下來的勸解破局也有了三分把我。


    並不是自己想要拿大,想要逞英雄,她隻不過是不想看到自己眼前再有大規模的流血犧牲,想要保住朋友罷了。


    於是,她再次開口,用的還是苗語。


    “苗王大人,還有各位苗族的兄弟,想必大家都看到了,黃都司已經點頭了,一切都可以商量,天大地大,人命最大,老話不都說了麽,人生在世,除生死之外無大事!這位王,無論如何,您都不應該輕易的放棄自己的生命,即便為了您的兒子,為了您的族人,您也該堅持到底的。”


    代濮桑昌雖然很不想承認,卻也知道於梵梵說的對。


    定定的盯著於梵梵瞧了許久,終是輕輕點了點下頜,視線遊弋,低頭盯著自己脖頸上橫著的刀苦笑,“這位細妹,你以為我想這樣嗎?”,還不是身不由己。


    “是,這個我知道,可是您看,眼下的情況不容樂觀,既然您在敵人的手裏,而您的族人手中又有敵人的主將,您看不如這樣,為了避免雙方再流血犧牲,咱們各退一步怎麽樣?


    大家都是人生父母養的,都是命,若是苗王不想再看到族人因此犧牲,讓您的孩子沒了父親,不如今日看在您族人安危的份上,給小婦人我一個麵子,讓我做個中間人,大家就此作罷,交換人質,而後相安無事的各自退守如何?”


    要是以代濮桑昌以往的脾氣,自然是不肯給這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大齊女人所謂麵子的,畢竟她是哪個?自己又不認識她。


    不過想到剛才於梵梵說的那句,死了一個黃,還有源源不斷的藍跟紅後,代濮桑昌也覺得這話很有道理,且身為苗王,他也是真心佩服英雄的。


    眼前冒頭的雖然是個女人,但是她敢以孤身一人踏入戰圈的勇氣,卻叫自己佩服得緊。


    而且人老成精的他更是看明白了一件事,眼前的女人似乎真能解開眼下的死局。


    從自己對麵兒子關切看向這個女人的眼神;


    從自己肩膀上,隨著這個女人加入後不由就鬆了三分的力道;


    他都可以儼定,這個女人不一般!


    “你待如何?”


    “自然是雙方各退一步,咱們同時放人,各歸各位。”


    “你能做得了主?”


    “我可以跟黃都司溝通,想必為了活命,他會很樂意配合。”


    見到自己的王父在跟好心的阿姐對話後陷入了沉思,出於對於梵梵的信任,也出於對父親平安的期待,烏忍不住的開口喊了聲,“王父!”


    自己的崽,自己豈能不了解?


    聽聽這語氣!


    代濮桑昌鼻腔裏哼了一聲,終是鬆口,“那你就談談看,若是這位黃都司願意,我也可以。”


    要的就是他這句話!


    於梵梵心下一喜,又鬆了兩分。


    畢竟就那位黃怕死的心態,加上自己與烏還有謝時宴的關係,想必這二位會樂意給她一個麵子,不會在出來交換時,不顧自己的小命突然動手的對不對?


    於梵梵忙把苗王的意思這麽一說,為了充份證明於梵梵所言不假,剛剛隻開口說了一句大齊官話後再不言齊語的烏,也再次開了尊口,當然,為了保全於梵梵,烏就像是被於梵梵勸服住了,而後為了自家王父的安危,才不得已再配合開口給於梵梵證明一樣。


    這小子還算是聰明!


    聽到於梵梵把苗王這邊的意思這麽一說,再結合這些苗人的態度,黃都司高興了,急忙表示,“那還等什麽?趕緊的交換呀,快快快!”


    快點換完了,他們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經曆這場驚心動魄,他差點還死了,急需趕緊回去摟著自己的心肝小妾,安慰一下自己受傷的心靈啊。


    於梵梵也不想耽擱,“那就煩請都司您下令,讓您的手下後退百米。”,說著,不等黃都司質疑,她緊接著又跟苗王說了同樣的話。


    而後雙方在自家的大領導一聲令下,齊齊後退百米,一個上了山腰,一個退到溪邊山腳,彼此雙方遙遙相望,而於梵梵呢,就站在雙方對峙的正中央,孤零零的站在山道上。


    “我數到三,你們雙方都帶著人過來,到我跟前來交換,都別有小動作,別輕舉妄動知不知道?”


    兩邊的人麵容嚴肅的抿著唇,卻都依言而行,身後的雙方各自緊繃,心髒都幾乎跳到了嗓子眼。


    一步,兩步,三步……近了,近了,再近了……


    別看於梵梵麵上看著冷靜,其實她也很緊張,垂在身側握緊成拳的兩隻手,手心裏全是汗。


    眼看著謝時宴跟阿烏都押著人走到了自己的跟前,於梵梵一聲:“換人。”,彼此雙方都動了。


    阿烏與謝時宴都出於對她的信任,還有安危的維護,根本不打算動手不說,還配合的不得了。


    可以說,今日得虧來的是於梵梵,要是換成任何一個人,他們絕都不會做到如眼下這般老實的換人。


    黃都司跟代濮桑昌同時被推出,手裏早就沒了武器的他們,在於梵梵的跟前錯身而過,根本還來不及說什麽,彼此就進入到了己方的範圍。


    交換成功,彼此雙方身後的人俱都一激動,就在雙方人質平安後,謝時宴跟代濮烏桑卻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他們同時伸出了手,不約而同的想要把中間人於梵梵,給護到自己的身後。


    好在千鈞一發之間,代濮桑昌及時伸手,拉住了自己崽子的胳膊,而謝時宴本身武功就技高一籌,於梵梵自然是落入了謝時宴的懷抱,被他單手抱住,一手牽著黃都司,謝時宴帶著兩個人,足下一點,三人就如離弦的箭一樣倒飛了出去。


    看著阿姐被壞蛋帶著飛遠的身影,代濮烏桑臉露焦急,脫口而出,“王父,那位阿姐是我們苗寨的恩人,鹽,是她……”


    代濮桑昌聽到兒子急切的喊聲,心裏一顫,立刻擋在兒子的跟前,遮擋住兒子焦急的麵孔,嘴裏還及時低聲嗬斥。


    “烏,你冷靜!剛剛挾持王父的人,跟你那位阿姐的關係絕對不簡單,他緊張她!既然她是我們苗寨的恩人,我們就更不應該在此刻暴露她!你要知道,她是齊人!”,還是偏幫他們苗人的齊人!


    眼下她還在齊人手裏,將來還要在齊人的地界生存,所以,他們更加不能暴露他們待她的特殊態度,要不然,那就是不是報恩,是在害人!


    代濮桑昌快速的低聲吼完兒子,拉著兒子就往自己的族人方向飛縱。


    直到落定在族人麵前,看著對麵山下,也跟著落定在了那些大齊人身前的那位,兒子嘴裏所謂的恩人,此刻還當著他們所有齊人兵丁的麵,悄悄摸摸的背對著他們,小手板藏在身後,還在不斷的朝著他們擺手示意他們趕緊走的模樣,代濮桑昌驀地笑了。


    這個大齊的細妹子,很有意思!


    自家的崽兒長大了,看人也很準,這很不錯!


    “速速收斂我們犧牲的族人,我們走!”,看到山腳下的大齊軍人也在準備撤退,代濮桑昌一聲令下,身後的族人瞬間動了起來。


    代濮烏桑也跟著動,不過在轉身離開之前,他還是朝著山下定定的看了一眼再一眼。


    一而再的,再而三的,這位阿姐都這麽幫助他,幫助他們苗家人,從今以後,這位阿姐是就他代濮烏桑的最信任的朋友!是他們九洞三十八苗寨的大恩人!他願以性命相托,隻願這次她能平安,也希望王父說的是對的。


    終於保住小命,等那波苗民收斂他們族人屍骨離開的時候,黃都司黃塘也被自己的親衛圍擁著,把那破了點小皮的脖子給仔細包紮穩妥了。


    黃塘這才又有了好心情,看都沒看那些正被手下們收斂的屍骨一眼,仿佛根本就不在意這些犧牲將士們死活一般,黃塘自顧自走到謝時宴跟前,努力端著都司將軍架子,連連拍打著謝時宴的肩膀嘉獎鼓勵著。


    “謝?謝時宴是吧?你很好,本將軍很看好你,你放心,你的能力跟表現,本將軍都看在眼裏,那什麽……”


    想到先前差點害死自己的蠢貨,可以直接任命低階官職的黃塘,幹脆大手一揮道。


    “雖然說你是新來的,但是你功夫好,戰場上人還冷靜,這樣好了,你們那什麽熊百戶不是嗝……嗯,不是犧牲了麽?正好的,本將軍看你就很好,從今日起,就頂了那熊百戶的職吧。”


    黃塘當著眾人的麵,給謝時宴立地升官的話一出,全場驀地一靜,就連邊上正忙著收撿戰友屍骨的將士們,都不約而同紛紛停下了手裏的動作。


    謝時宴此人是京都城發配流放而來的軍戶,先不說這個,就光隻說他來的時間,一月都未滿,這就官升幾級,直接跳過小旗,總旗,當百戶啦?


    要不要這麽隨便的?


    眾將士心裏不是不嫉妒,也不是不為自己抱不平。


    不過轉而看到他們那位荒唐將軍,眾人紛紛沉默。


    罷了,這些年下來,荒唐將軍幹的荒唐事情難道還少嗎?


    退一萬步來說,今日發生的事情,換成他們其中任何一個,怕是也做不到這位新兵謝時宴一樣的勇猛機智,自己能活著,沒給這荒唐將軍陪葬,說來也還是沾染了他的光。


    軍中自來慕強,將士們也都信服比自己有能力的人,便隻看今日的救命之恩……


    眾人心裏想法一閃而過,短暫的沉默過後,所有人又自顧自的低頭忙自己的去了,看到這一幕,謝時宴知道,自己在這西南軍中的腳跟算是穩了。


    再看向黃都司的時候,謝時宴低頭抱拳,“卑職謝過將軍賞識。”


    “哈哈哈,好,好!本將軍很看好你,以後好好幹,代替那個熊貨幫本將軍把隘口守守好,幹好了,以後本將軍一定會多多提攜你,自是少不了你的好處。”


    有能力的人收服起來,黃塘覺得格外帶勁,再說了,要是忠心於自己的手下多一個有能耐的,自己的安全豈不是又多了一層保障?


    想到此黃塘心裏就帶著興奮,拍著謝時宴肩頭的力道越發大,嘴巴裂開的跟喇叭花一樣,“以後給本將軍好好表現!”


    明明個子矮,卻硬是墊著腳,拿腔拿調的,把彎腰低頭的謝時宴肩膀拍的啪啪作響。


    充份展示了他身為都司將軍的威嚴,也自認為報完了救命之恩的黃塘目光一轉,視線落到了謝時宴身後幾步遠的於梵梵身上。


    黃塘驀地皺起眉頭,眼裏帶著審視,看向正領著人在善後收拾戰場的親信把總,他招手就把人喚了過來。


    把總到了跟前,畢恭畢敬的行禮詢問,“將軍,您有何吩咐?”,自己還指望著自伺候好了這位,將來能得他的首肯並美言幾句,好順利升遷為千總呢,對待黃塘的態度自然是好的不得了。


    黃塘對於眼前畢恭畢敬的何把總態度更惡劣,隻淡淡嗯了一聲,下巴頜不動聲色的朝著於梵梵點了點,也沒有避著謝時宴,直接就問何把總。


    “你去查一查這個女人是怎麽回事?為何會孤身一人到此處來?”,出現的太過巧合不說,對方還是一個會說苗語的大齊人?還是女人?怎麽看都怎麽奇怪吧?“好好徹底的查一查,看看她是不是苗人放入我們這邊的奸細,一旦……”


    “啟稟將軍,卑職有事要稟報。”


    不等黃塘放完狠話,邊上的謝時宴卻突然上前一步,打斷了黃塘嘴裏接下來的話。


    黃塘沒料到,自己剛剛任命的手下會突然打斷自己,不過想到這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雖然他這人吧,也不怎麽記恩,不過這不是因為先前的情況太過恐懼害怕,眼下這股子慶幸活命的勁還沒過去,對謝時宴這位救命恩人,目前還是很有好感的。


    見到謝時宴出列打斷自己,他也沒生氣,反倒是轉頭笑臉看來,一臉的和煦,“謝百戶有事要稟報?什麽事?莫不是你知道這個女人的來曆?”


    他當然知道。


    為了不讓於梵梵被冠上奸細通敵的罪名,謝時宴急忙單膝跪下,抱拳行禮。


    “啟稟將軍,這婦人絕不可能是奸細,她是卑職孩子的母親!”,若不是璠娘對自己太過防備介意,他倒是想說,她是自己的妻子來著,隻可惜某人不認。


    謝時宴唏噓失落,這幅表情看在黃塘眼中,這位荒唐家夥卻瞬間想了很多,腦補了很多。


    自認為一切都在他掌控中的黃塘,看了於梵梵一眼,又看了單膝跪在自己跟前的謝時宴一眼,眼珠子一轉,也不知想了什麽,人就忙上前來,伸手扶起謝時宴道。


    “哦哦哦,原來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啊,既然是謝百戶你的夫人,那自然不是敵人。”,說著,黃塘便回頭看向邊上一直待命靜默不語的何把總發話道:“既然是自己人,那便不用查了。”


    “喏。”,何把總也不多說什麽,得了黃塘的命令,隻暗暗挑了挑眉,卻至始至終沒什麽多餘表情。


    “行了,你下去忙吧,趕緊打掃好戰場,我們要速速回城。”,揮手打發何把總離開,眼見著這位何把總走遠,黃塘卻突然回頭,狀似不經意的,語氣甚至還帶了絲調侃的回文謝時宴:“謝百戶,想不到你的夫人居然還會說苗語?她這是從哪裏學的?你們不是才到苗疆麽?”


    謝時宴一愣。


    這話問他?他還想知道呢!


    不過為了於梵梵的安危,謝時宴幫著於梵梵遮掩的謊話,那是不過腦子的張嘴就來。


    “回稟將軍,我兒的母親她出身西北,祖、父、兄皆為保家衛國的好男兒。


    而將軍您是知道的,聖上為了方便管理軍隊,時常有調集各處的人手混插安排,她自幼邊關長大,興許在西北的時候,曾經有遇見過從我們西南調插過西北去的軍士,跟著學了些苗語也不足為奇。


    以前她被困在深宅大院內,這些都用不上,如今卻不得已隨著卑職吃苦流放,到了我們這西南地界這才有了用武之地,就比如剛剛,不是就正好學以致用的,為一心平苗亂而不惜以身犯險的將軍您效力麽了,這都是我們的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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