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芳疑惑地朝李瑤看去,想要看看他究竟認不認識對方。


    卻見李瑤被嘲笑的時候, 臉色有些不好看,結果在見到那姑娘之後,臉色一僵,很快身子便低了下去,說道:“郡主。”


    尋芳聽到這裏,便知這一位是皇親國戚,不敢怠慢,也彎下了腰來向她行禮。


    那姑娘並沒有瞧李瑤,反而朝尋芳看了過去,笑道:“我前兒聽說李二纏著一個生得好看的公子滿城跑,想必你就是那個葉尋芳了?”


    尋芳不知她這話裏意思,究竟是在給他挖坑還是單純隻是好奇。


    被一個男的追著滿城跑,實在也沒什麽好體麵的。未曾見過他的人,可能還以為他是個娘炮吧。


    像是什麽“絕色”、“美好”這樣的形容詞,對尋芳一個鋼鐵直來說,簡直就是娘炮的代名詞。


    因此尋芳不知該怎麽回答,就隻沉默著沒有說話。


    那郡主見尋芳說不出話並沒有惱,可能她自己也察覺到了自己這話不知讓人怎麽接。


    尋芳不清楚她究竟是哪位王爺家的女兒,因為方才宴席上並無什麽王爺在場。


    但是人家好歹是郡主,在現代這個階級來說,是絕對的上層階級,跟皇家搭邊。尋芳不敢得罪,隻能一直低頭目不斜視。


    “李二,這麽多年了,怎麽還是那副急色鬼的模樣?你還真是葷素不計。我瞧這位公子確實煩你,你以後不要再叫我看見你再纏著他了,否則我下次去宮裏,就將你做的好事兒上報給舅舅聽,你猜這事兒若是被舅舅知道了,你爹到時候會怎麽罰你?”


    這位君主對李瑤說話並不客氣,按理來說,就算李二不是什麽官身,又不繼承什麽爵位,但好歹也是宰相兒子。就算是郡主,這話說的未免過了。


    但是就尋芳看來,麵對這位郡主的態度,李瑤甚至都不敢回嘴。


    這便讓尋芳疑惑了。她方才說的什麽舅舅,竟然令李瑤怕成這樣。但是這位“舅舅”指的應該不是李相才是。


    還沒等尋芳鬧明白,就聽見那位郡主繼續說道:“當初你害得陸婉做了道姑的事兒,不過輕輕的饒過了你。你若是再犯,這次隻怕是會被打個半死吧?為色死,你是不是覺得死得其所了?”


    李瑤在聽了她的話後,渾身抖了抖。看起來這其中應該有一段他不敢回憶的往事。


    “怎麽敢呢?”李瑤擦了擦額角的細汗,諂笑著對郡主說道。


    尋芳聽到這裏,心裏多少摸出了這位郡主的底細。


    這位郡主大概是那位長公主的女兒了。尋芳聽人說過,陸婉當初被李瑤騷1擾時,長公主曾出麵保她,但是最後的結局仍然沒有多好便是了。


    因是陸婉自己願意出家,就是告到上麵去也沒有辦法。但也少不了一些明眼人,長公主那邊兒的立場確實可以小小教育兩句。


    但宰相畢竟是宰相,深受皇帝喜愛,他家又有武將,前兩年南方叛亂就是李家大少爺處理的,想必當時皇上就是知道了李瑤的事跡,也不會做出什麽太大的反應。


    古代政治場中,並不是處處都有公平的。


    尋芳猜測,陸婉當時很可能是被當成了犧牲品。尋芳並不怎麽了解當今的為人,但是楊雪鬆他們都跟他分析過,皇帝是個多疑的人。


    既然多疑,那麽越是靠近自己位置的人,就更應該掌握住信息才是。皇帝真的是隻要沒有人告訴他,他就什麽都不知道嗎?


    很可能是皇上已經知道了陸婉的遭遇,隻是更看重宰相一家人,故作不知罷了。


    而在那之後,李瑤雖然依舊好色,但是再沒有做出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兒,所以這件事情才漸漸淡了。


    “不敢?我看可不一定。”站在尋芳麵前的郡主朝李瑤走了過去,揪住了李瑤的臉蛋就用力一扯。


    李瑤原本就有些虛胖,臉上肉多。一被扯臉,疼得直“哎呦”。


    “哈哈哈哈哈哈。”郡主扯著李瑤轉圈,見李瑤吃痛,她還笑得十分開心,就像個天真的頑童,還未分辨出自己所做行為的善惡好壞。


    尋芳在一旁看著,閉嘴沉默,甚至有些想跑路。


    不過從郡主方才的態度來看,她應該是單純的討厭李瑤,而跟自己無仇無怨的,他應該不至於被牽連。


    果然,在尋芳這麽想的時候,那郡主便對尋芳說道:“你還在這裏站著做什麽?不是說想要去如廁麽?”


    尋芳見她這麽說,知是讓他走的意思,便朝郡主行了一禮,帶著那帶路的小廝離開了。


    李瑤疼得彎下了腰,他此刻自身難保,也就顧不著尋芳走不走了。


    上完茅房回來,二人俱已不在此了。


    尋芳心想那女子如此放誕,叫人印象深刻,況且又與陸婉相互關聯,便將她記在心裏,打定主意要打聽打聽她的身世脾氣。


    回到宴會的時候,並不曾見到李瑤,尋芳並沒有過多關注,反正李瑤不在他還樂得清閑。


    這會兒,大家已經又開始聊些輕鬆的話題了,這話題一過,想必就差不多該散了。


    尋芳跟大家喝了幾杯酒,略有了醉意,因怕醉酒出醜,便沒有放肆大喝。


    在席間也認識了許多人,被邀請到相府內的官員,要麽已經身在高位,要麽是前途無量者。


    在場管他是不是真的雅人,卻都自詡為文人雅士,所以跟他們說話雖然需要一定的文墨在肚子裏,但對尋芳來說應付他們並不費勁。


    在場懂政治的人多,但是其中也有一些是看不清形勢的人。


    尋芳是學習過整個曆史朝代經驗的人,他所在的社會都特色社會主義了,而如今還隻是封建朝代,不管怎麽說都比在場某些人看得清楚政治形勢。


    所以願意跟他結交的人很多,真的有才的人是不怕沒有人相與的。


    況且尋芳是出入宮殿,沒有拉幫結派,平時說話也並不刻薄,情商在線,沒有理由不讓人心生結交之心的。


    宴會是等到晚上快掌燈的時候才散的,尋芳他們各自到門前等著車馬過來,在門外還有一些人過來跟尋芳他們道別,並且說好下次再約著一起聚一聚。


    尋芳覺得這不是什麽壞事,都一一應了。隻要有時間,多結交一些人,將來妹妹的婚事也該漸漸提上日程。


    如果能等到二十歲,他希望寶兒最少二十歲再嫁人,若是寶兒有意的話,早兩年把妹子嫁出去,尋芳也可以忍。


    這會兒寶兒已經十六歲了,這會兒確實得注意著些了。


    想到將來要將妹妹嫁出去,尋芳心裏就有些悶悶的。


    楊雪鬆在一旁瞧見了尋芳臉上的憂鬱,問道:“怎麽了?突然就一臉愁容了。”


    尋芳回過神來,搖頭歎道:“就是覺得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葉尋芝在一旁聽見他這話,笑道:“你怎麽說話跟個老人似的,老氣橫秋的。好好的在這裏感歎什麽?瞧見夕陽你就覺得隻是近黃昏了?”


    尋芳見他笑眯眯的模樣,心裏氣著他沒有姐姐妹妹,不知道自己內心的柔軟,賭氣道:“你不懂。”


    眾人見尋芳難得像個青少年賭氣,都覺得有意思。梁佩恩是他們這裏年紀最大的,已經不是喜歡調侃的年紀了,隻是在一旁笑著看他們。


    楊雪鬆倒是很好奇,問尋芳:“你做什麽發這樣的感歎?”


    “你也是有姐姐的人,你姐姐將來也要嫁人的,你怎麽一點兒不擔心,這麽沒心沒肺的?”尋芳說道。


    大家見他原來是在為這個發愁,更覺得他好笑。


    “女子嫁人,天經地義的。況且隻要不往下流走,去做正頭娘子,誰家也不會虧待什麽。就是擔心,也該擔心她們的嫁妝怎樣才有體麵才是。”


    那要是對方娶了妾怎麽辦?要是公婆對寶兒不好怎麽辦?


    尋芳心裏一堆話,總覺得說出來又要被他們反駁。在這裏的說法,男子確實有自己的原因的話是允許娶妾的,譬如妻子年老變醜了,生不出孩子,都可以成為男子娶妾的理由。


    公婆若是不好,會被人說,但是孝順依舊是需要的。尋芳不想跟他們爭論這些,即便朋友們都覺得他對,這世上又不止他們幾個人,尋芳無法憑一己之力改變所有人的思想。


    就是在現代,男女平等從二十世紀講到二十一世紀,還不是有部分地區重男輕女?尋芳所能做的,不過是盡自己所有,護住身邊的幾位女子罷了。


    “哎,跟你們說話真費勁。”尋芳歎了口氣,說著便上了車。


    在跨進車內前他又朝楊雪鬆說道:“咱們一路的,你上我車來,我有話想問問你。”


    了解尋芳的人都知道,尋芳有股呆性,對女子格外的同情憐惜,但又從不想著男女之事。隻是單純的希望她們過得好。


    所以即便被尋芳因這樣的話題說了,幾人也都十分習慣,並不覺得有被冒犯到。


    這時候的男子也講憐香惜玉,憐惜女子在許多風流人物眼裏也是好的,所以尋芳至今沒有因為極其憐惜女子這一事被人厭惡,反而讓人覺得他性情通達,有奇異之處,就更願意與他相處。


    楊雪鬆自己有車馬接送,不過見尋芳要跟自己一起坐車,也沒有拒絕,吩咐了自家的車馬跟在後麵,又跟尋芝還有梁佩恩道別後,便大步跨上了車。


    二人一在車中坐定,尋芳便讓車夫駕車回家。


    車子一開始行動,楊雪鬆便問道:“你有什麽想跟我說的?”


    尋芳平日裏不是這麽扭捏的性格,況且他跟尋芝關係更好,就是要一起坐馬車,也是先拉尋芝才是,所以楊雪鬆猜出了尋芳是有事找他。


    尋芳直接問道:“你知道今日宴會的女眷中,有長公主膝下的一位郡主嗎?”


    “長公主?你說的是寧康郡主吧,長公主下降隻跟駙馬生過一個女兒,你說的一定是她了。”楊雪鬆挑眉,不知尋芳說起她來做什麽。


    “大概是她。”尋芳點頭道。


    “你問她做什麽?”楊雪鬆有些不明白,莫非尋芳看上了郡主?


    說起來,郡主同他確實是適齡,不過尋芳就算是進士出身,身份上確實還差了些,再過幾年尋芳的官升一升或許還配得上,可是郡主不一定等得起啊。


    “哦,沒什麽。就是今天李瑤一直跟著我,郡主瞧見了,將他好一頓罵。她雖說是堂堂一位郡主,但好歹是名門閨秀,怎麽敢這樣在李相的地盤放肆?”在人家家裏指著主人兒子的鼻子罵,這不是打狗還得看主人的麽?


    “她的話,倒能理解。”楊雪鬆見尋芳並不是喜歡上了郡主,悄然鬆了一口氣。


    要是兄弟喜歡上門不當戶不對的郡主,這叫他該怎麽勸?


    “哦?怎麽說?”尋芳好奇道。


    楊雪鬆很樂意跟尋芳共享這方麵的纖細,說道:“她家是公主下降,跟咱們男女成婚不同,長公主殿下是皇室,駙馬就是個官身,家中原就女強男弱。


    聽說長公主在皇宮裏時就很受先皇喜愛,性格比男兒都不差,先皇去世,長公主又是皇上的親姐,還是唯一的姐姐,皇上最信任的人,除了太後外,隻有這一個姐姐了。任他是個多疑的人,也絕不會懷疑到自己姐姐身上去。因此長公主為人就很強勢,自然他們家那樣的情況,郡主大人會強勢也很正常。


    “況且皇上也偏愛她,明明是位郡主,卻幾乎將她當成親女來寵愛了,連宮裏一些不那麽受寵的公主,還比不過她。她就是刁蠻,也有這資本。


    再說李瑤為人,原本就不講道理,你這樣不容易被惹怒的人都受不了他了,更不要說郡主了。就是說他兩句,想必李相也沒臉辯駁。他這一生的好名聲,在李二手裏都要折掉一半。”


    “這也是。”尋芳聽了他的話,心裏想明白了一些。


    “你操心這個,莫非是怕她受到李瑤記恨?”


    尋芳搖頭道:“這倒不是,她那裏需要我操心?”


    楊雪鬆怕尋芳因此而對郡主上心,便繼續說道:“你確實不該為她擔心什麽,我聽說李相還想讓她嫁到李家來呢。”


    “啊?嫁給李瑤?”聽到這裏,尋芳驚訝地差點兒連嘴都合不上了。


    楊雪鬆笑道:“怎麽可能?李瑤這樣的,別說她看不上,長公主也不會允許啊。我說的是他們家大公子。”


    “他們大公子看著有二十七八歲了,怎麽還沒成親?”尋芳疑惑道。


    他還以為李珖早就成親,李相孫子都有了呢。原來他還沒成親?


    尋芳忽地又想起,之前沈清玉說自己還挺喜歡李珖的,心想這不會又是個gay?


    總之他周圍出同性戀者的概率好像還不是一般的高,當然,李瑤跟沈清玉這樣兒的,應該說他們是雙性戀要更加合理。


    但不管怎麽說,他們都是對男性也可以的人。而尋芳上輩子聽說過,同性戀好像是有基因遺傳的可能性,但這應該是隱性的遺傳?


    所以說,李瑤是雙性戀,那麽身為他同父同母的哥哥,李珖其實也可能是個雙性戀?


    但是雙性戀的話,他就更應該早些成婚了才是,他葷素不忌啊!他怕什麽?這麽大年紀不結婚為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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