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玲看向時鶯,“不是我說你,這麽重要的事就應該調查一下再下結論,也不能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就冤枉好人啊。”


    許婷如果不是控製住了自己都要笑出聲了,“俞玲姐,你確定賀導是好人?”


    她這輩子都沒聽過有人用這兩個字來形容賀臣澤。


    坐在一旁的時鶯沉默了許久,似乎什麽都沒聽到。實際上她也沒想到賀臣澤會這麽做,可是前兩天她關心祁燃的時候,對方根本沒有否認這件事。雖然他沒有直接說賀臣澤封殺了他,但是話裏話外都是這個意思。


    她太不相信賀臣澤,以至於對祁燃沒有生出半分懷疑。


    一路上三人再也沒有說話,時鶯品味著那天打電話時對賀臣澤的指責。雖然她很愧疚,但是那份愧疚也隻是存在在她心裏幾秒鍾而已,然後就像一塊小小的石頭落入大海,連個浪都沒掀起。


    活動現場十分地熱鬧,時鶯最近人氣非常高,還沒從汽車上下來就看見外麵洶湧的人潮。上次見到這一場麵還是她參演賀臣澤某部封神級別作品變成國民女神的時候,她還以為那樣的景象以後都不會有了。


    周圍的人叫喊著她的名字,閃光燈對準她精致的麵龐,恨不得將她每一秒的臉部表情都收入鏡頭裏。


    時鶯提著裙擺往前走,快要進去的時候朝外麵支持她的粉絲伸出手指比了個心,一轉身,身後的喊叫聲更加地激烈。


    時鶯進去之後參加奢侈品品牌的參觀和拍攝,她身上穿得也是品牌的裙子,藍色優雅的複古風,看起來像是某個童話世界裏走出來的公主。


    拍攝完,時鶯進了休息室,但並不是就是休息了。因為正好今天有空,時鶯在後台又接受了一家媒體的采訪。


    等采訪結束,時鶯坐在椅子上按著自己的腳踝,眉頭皺起,許婷問,“怎麽了?”


    “這雙鞋子有些不合腳。”


    俞玲看了她一眼,“你去車裏拿雙舒服的平底鞋過來。”


    沒過一會兒,俞玲也出去了,休息室裏就剩下時鶯一個人。又過了半晌,門被推開,時鶯以為是許婷,沒想到抬頭一看,賀臣澤挺拔的身影立在門口。


    他明明隻穿了件簡單的黑色襯衫,卻仍舊氣質出眾。


    “你怎麽在這兒?”


    時鶯問完之後,發現對方的眼神放在自己光著的腳上。她剛嫌鞋子磨腳就把它脫了,沒想到……她趕緊把高跟鞋重新穿上。


    不過想來他弄到通行證也是很正常的事,他想進哪兒不行?


    原本想開口趕他出去,沒想到賀臣澤慢慢走過來,隨即半跪在她麵前。他纖長的手指輕柔地將她高跟鞋的帶子解開,接著把她的腳放在自己膝蓋上,“疼嗎?”


    賀臣澤的語氣很自然,好像他們是一對熱戀的情侶一樣。他最有本事,將過去的傷痛輕輕撫平,好像他們隻是吵了一架。


    他輕輕地按了按,眉眼看上去比平時寫劇本還要認真。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他騷擾慣了,還是因為她冤枉了賀臣澤有些愧疚,時鶯沒有掙脫開。


    賀臣澤看似無意地問,“你和祁燃,沒有在一起對嗎?”


    聽這語氣,他應該知道了。時鶯承認,“嗯。”


    賀臣澤臉上總算有了點笑意,他想借著這個機會好好跟她談談,心裏已經打好了草稿。


    時鶯突然推開了他,而後自己重新將那雙鞋穿上。水晶鏈子掛在她白嫩的腳踝上,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她淡淡地摧毀賀臣澤微弱的希望,“現在沒有在一起,不代表以後不會。”


    賀臣澤還半跪在原地,直到聽到關門的響聲才追出去。時鶯穿著不合腳的高跟鞋,走得並不快。她在走廊的盡頭遇見了圈內的一個編輯,對方看到她立即笑著說,“時鶯老師,你給我簽個名。”


    知道簽名是不能簽在白紙上的,男人還特意準備了一張時鶯的照片,“行嗎?”


    簽名而已,時鶯不可能不答應,於是接了過來。


    賀臣澤剛走到幾米遠處,就聽到那個男人說,“能寫個老婆愛你嗎?”


    時鶯挑了挑眉,明擺著不願意。於是男人笑著說,“我開玩笑的,那畫個愛心可以嗎?我喜歡你很久了。”


    賀臣澤以為她不會,結果她很幹勁利落地畫了一個愛心,就把簽名照遞了過去,然後轉身走了。


    年輕的編輯正看著照片偷樂,麵前突然站著一個高大的人影。他抬頭一看,麵前這個人怎麽好像是賀臣澤?


    “有……有什麽事嗎?”


    “簽名照賣給我,出個價。”


    “?”他顯然是沒反應過來這是個什麽情況,不解地看向這位賀導。不是,要個簽名照那麽難嗎?至於從他手裏買?


    賀臣澤以為他舍不得,於是單手插兜,“五千?一萬?”


    “……”神經病吧。


    第41章 火化(3)   時鶯也不要他了。


    一張簽名照而已, 去某交易平台上買一張幾百塊就能到手,至於用五千一萬?男人想,除了麵前這個男人瘋了他想不到任何其他的可能性。


    他猶豫了一下, 覺得有錢不賺是傻子, 於是抬高了價, “兩萬。”


    原本以為賀臣澤會猶豫一下、還個價什麽的, 沒想到他眼睛都沒眨一下,“好。”


    “……”媽的, 後悔自己說少了。


    最後那張簽名照落到了賀臣澤手裏, 連筆跡都沒有幹透。照片是時鶯早年的劇照,那時候她看上去單純又帶著誘惑, 像樹上成熟到快要掉落的水蜜桃。


    賀臣澤想起剛認識她的時候, 她性子軟, 即使被欺負了也不吱聲。他苦笑了一聲, 他把她教得獨立、是非分明,所以她對自己才會這麽無情。


    另一邊,時鶯正好碰到許婷,對方不解, “你不是在休息室嗎?怎麽出來了?”


    “遇到一個不想看到的人。”


    許婷也沒有多想, 畢竟不像看到的人範圍可太廣了,圈內有幾個討人厭沒情商的編輯和記者時鶯就挺討厭的。


    從活動現場離開後, 時鶯和工作人員吃了頓飯, 第二天就趕回了劇組。


    第二天拍攝的時候,時鶯看見祁燃, 原本想問他那件事到底是怎麽回事,但是聽到他溫柔的聲音又放棄了這個想法。


    或許是她想多了,畢竟祁燃也沒有明確說過自己被賀臣澤針對。不過同時, 時鶯也意識到自己之前的做法確實有些不理智。


    雖然劇組裏該怎麽拍戲還是怎麽拍戲,但是祁燃也感受到了,時鶯不知道為什麽莫名開始跟他保持距離,好像是知道了什麽似的。他心虛,也不敢主動提及。


    電影已經臨近殺青,但拍攝任務仍舊很重。賀臣澤來的時候,一在片場待就是一整天。時鶯也不想管他,專心投入拍攝中。


    奇怪的是,賀臣澤並沒有跟她說話,如果不是他的眼神仍舊放在她身上的話,時鶯會以為他已經放棄了。


    休息的間隙,時鶯悄悄看了他一眼,男人穿得很隨意,但寬肩窄腰的身材放在人堆裏很難讓人忽視。她眼神還沒有收回來,賀臣澤猝不及防地和她對視上。明明沒有多遠的距離,那一瞬間賀臣澤覺得他們之間隔了太多太多。


    時鶯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繼續看本子。收工的時候已經淩晨了,這段時間的加班讓時鶯看起來分外地疲憊,她喝了口水,賀臣澤突然走過來。他手上拿著一個保溫桶還有一個禮品袋,“冰糖雪梨,還有那對鐲子……我買了對一樣的。”


    時鶯沒想到他還記得自己隨口說的鐲子,於是從禮品袋裏拿出紅色的禮盒打開看了一眼,是一對叮當鐲,看上去清涼通透,但……她笑了笑,“不一樣,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一模一樣的兩對鐲子。”


    她白皙的手將鐲子隨手放了回去,雖然這次沒丟垃圾桶,但是她輕飄飄的動作跟扔垃圾沒什麽兩樣,看起來分外不屑。


    賀臣澤雖然知道會是這個結果,但眼睛還是有些紅。他掩飾性地偏開眼,“這個可以不收,冰糖雪梨拿著吧,你嗓子都啞了。”


    怕她不接受,賀臣澤喉結滾了滾,“隨手買的。”


    其實並不是,賀臣澤昨天就注意到時鶯有些感冒,特意找了地方熬的。他從來沒下過廚房,根本不知道怎麽做,為了熬這個湯弄了一晚上,浪費了很多食材,手上還有燙傷。


    但時鶯都沒有多看一眼,語氣冷靜得讓人害怕,“你自己喝,我先回去了。”


    賀臣澤低頭看了一眼,黎宿湊過來,他正好這兩天喊多了嗓子也啞了,“賀導你買的?時鶯不喝給我喝吧?”


    賀臣澤手指一鬆,手裏的東西就被人拿了過去。


    時鶯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她隻能睡三個小時。模模糊糊閉上眼睛的時候,她突然摸到櫃子上的手機看了一眼時間,今天好像是……賀臣澤生日?


    她莫名想到賀臣澤今天看到她的表情,略微帶著一點落寞,心裏竟生出幾分說不出來的微妙情緒。難怪,難怪她覺得今天的賀臣澤有些不對勁,比往常更要脆弱。


    意識到自己的立場好像不夠堅定,時鶯將這件事拋到腦後裝作什麽都沒發生沒心沒肺地睡著了。


    翌日賀臣澤不在,時鶯莫名鬆了口氣。她趁著拍完一段休息的時候,祁燃遞給她一個保溫杯,“這是我買的冰糖雪梨,你喝點吧。”


    時鶯挑了挑眉,怎麽又是這個。


    “賀導的你不喝,我的總能喝吧。”祁燃笑了笑,“你看你嗓子都變成什麽樣了。”


    她沒接,“我昨天晚上吃了藥,不要緊,你留著自己喝。”


    祁燃爭寵失敗,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為了掩飾尷尬他笑著將保溫杯收了回去自己喝了一口。


    戲原本拍得好好的,下午的時候時鶯有一段時間可以休息,所以她在化妝間的椅子上眯了一會兒。快要沉沉睡過去的時候她突然覺得哪裏不對勁,周身好像被火焰灼燒著。


    時鶯是被嗆醒的,她一睜開眼就吸入了黑煙,隨即劇烈地咳嗽起來。


    環顧四周,火焰正熊熊燃燒著,映得火紅一片。時鶯嚇了一跳,找外套披在自己身上想往外走。


    門口的櫃子突然“轟”地一聲倒了下來,正好擋去了她的去路,火花四濺,時鶯牽著裙擺,生怕自己被波及。


    她臉上寫滿了恐慌,四周越來越熱,時鶯的皮膚被灼得發疼,灰燼飄到她身上,燙得她站不住腳。時鶯呼叫了幾聲沒有得到回應,因為外麵的人也在呼喊,聲音很大,很快就將她的聲音淹沒了。


    時鶯心控製不住地劇烈跳動著,她甚至想該不會她就這樣葬身火海吧?不會的、不會的。


    人在麵對死亡的時候總是脆弱的,時鶯也不例外,她眼睛發紅,蹲著身子捂住嘴,想到手機還在,她趕緊給許婷打求救電話。


    至於火警電話,應該有人已經報了。


    聽筒裏傳來對方正在通話中的提示音,時鶯心跳如雷,這個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時鶯,你在裏麵嗎?”


    是賀臣澤。


    沒得到回應賀臣澤急得眼睛都紅了,一邊拿著新號碼撥打時鶯的手機一邊繼續喊,“時鶯!時鶯!你在裏麵就應一聲。”


    短短的幾秒鍾裏,他就已經設想了一萬種時鶯不在後的情景。他從來沒這麽痛苦過,感覺心就像被放在油裏煎了一樣。


    如果時鶯有什麽事……如果……


    賀臣澤捂著胸口,根本不敢做出這樣的假設,這時時鶯站起來艱難地喊了一聲,“賀臣澤,我在這兒。”


    他像是劫後餘生一般,一顆心終於落了下來。時鶯被困在裏麵,她看見賀臣澤義無反顧地衝了進來,一見到她就緊緊將她抱在懷裏,連嗓音都是顫著的,“時鶯,時鶯……”


    她緊緊貼著男人的胸膛,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聲,不知道為什麽眼角也有些濕。


    賀臣澤拿了條濕毛巾給她,讓她捂住口鼻,然後抱著她往外逃。眼見著快要出來的時候,身後不知道什麽落下來,賀臣澤緊緊護著她,時鶯毫發無傷,可她卻聽到了身後男人悶哼了一聲。


    賀臣澤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裏了。他聞到空氣裏淡淡的消毒水氣味,總覺得少了點什麽。


    是了,他好像夢見時鶯在他床邊哭。她明明已經不愛掉眼淚了,但淚珠兒卻控製不住地一串一串往下掉,哭得賀臣澤心也跟著一抽一抽的。


    可一醒來,周圍什麽都沒有。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上麵空無一物,並沒有灼熱的淚珠。


    他緊張地看向一旁的護士,“你知道時鶯在哪兒嗎?她怎麽樣了?有沒有受傷?”


    對方搖了搖頭,“不知道。”


    賀臣澤著急地從病床上起來,護士一離開他就走了出去。因為腿被壓到了,賀臣澤走路都不利索,背部也是一陣一陣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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