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主放心,屬下會將純丹安頓好的。”


    遲歡知道麗娘最會來事兒,也不再多言,急匆匆掉頭趕回合歡宮。


    一路上她都在回味少年的溫柔乖順,這才是她合歡宮宮主該有的待遇嘛。


    嘖嘖,如果玉玉也能有這麽溫順那該多帶感啊,光是想想就覺得香極了……


    如此這般思量著,遲歡竟自個兒哼起小曲兒來,雙手背在身後,邁著歡快的步伐昂首挺胸走進合歡殿。


    然而當看見大殿正中拿著戒尺的修長身影時,她差點一個跟頭栽到地上,反應特別迅速地擠出一個笑臉:


    “玉玉,你這是幹嘛呀?”


    隻見那人薄唇噙笑,不疾不徐走向她:


    “你今日去哪兒了。”


    第38章 帶崽跑


    遲歡一臉的笑嘻嘻, “噔噔噔”跑到承玉麵前,小心翼翼避開戒尺,熱情地張開雙臂熊抱住他:


    “玉玉, 我今天就是去山下玩了會兒而已, 你幹嘛老把戒尺拿出來嚇唬我?”


    承玉身形筆直, 任由她箍著腰纏抱, 長眉微斂:“隻是去山下玩了會兒?”


    遲歡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毫無負擔道:“這段時間在憋太久了, 我就圍著山頭跑了一圈, 感覺可舒爽了呢!”


    她邊說邊巴巴向他建議:“玉玉,下次我馱你一起跑怎麽樣, 保證比乘雲駕霧還好玩兒!”


    承玉眼尾略微動了下, 麵上卻是諱莫如深, 良久, 他收起戒尺,推開她轉身往裏走:


    “自己去溫泉沐浴,否則不許上床。”


    這話聽得遲歡莫名其妙,她身上又沒臭味兒, 幹嘛強調讓她沐浴?


    盡管有些不解, 遲歡還是很配合地泡了半個時辰的溫泉,而後開開心心爬上床, 正準備抱抱美人時, 卻發現床上不知什麽時候多了兩隻小家夥,它們趴在承玉旁邊呼呼大睡, 正正巧巧把她的地方占掉了。


    遲歡頓時嫌棄不已,這倆小崽不是有自己的窩麽,怎麽同她搶起地盤來了?


    她心中氣不過, 打算上手將兩隻小家夥拎回窩裏。


    可才剛剛伸出爪子,便被某人抬腕阻止:“睡覺。”


    遲歡忿忿盯著那如畫像般安靜的睡顏,不情不願收回手,揮滅燭燈後在小崽子另一邊躺了下來,嘴裏嘰嘰咕咕:


    “哼,不給抱就不給抱,有什麽了不起的,小氣!”


    她沒看到的是,在這幽幽暗色中,他緩緩睜開了眼……


    第二日一早,遲歡便收到麗娘傳音,委婉地催促她早些把拍賣行的靈石給結了。


    剛聽見這消息時,遲歡是有點懵的,畢竟這麽多年她還從來沒欠過誰錢呢。


    緩了好一會兒才後知後覺想起來,為了買下純丹,她出到了十萬靈石的天價,除去阿犀借她的三萬靈石,她還欠了拍賣行整整七萬靈石。


    若是放在以前,這當然不成問題,七萬靈石雖不是個小數目,但她的小金庫肥的流油,還不把這點靈石放在眼裏。


    可現下她的小金庫牢牢攥在玉玉手中,根本浪不起來啊!


    遲歡仔細想了想,最後決定鋌而走險,去找玉玉要點小錢錢,畢竟她合歡宮宮主的一世英名,可不能毀在區區靈石上。


    於是遲歡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抱起兩個小崽直往承玉那邊奔去。


    此刻承玉正在合歡殿處理公務,吳犀等人剛下完朝會,便見一跳脫的身影“噠噠噠”跑進來,很快衝到他跟前,一臉討好地衝著他笑:


    “玉玉,和你商量個事好不好?”


    承玉筆不離手:“說。”


    遲歡摸了摸兩個小崽子的腦袋,組織了一下語言,道:


    “玉玉啊,最近我手頭有點緊,你能不能從小金庫裏撥些靈石給我呀?”


    承玉筆尖一頓,抬眸似笑非笑看向她:“你怎麽知道小金庫在我這裏。”


    遲歡登時愣了愣,眼睛眨啊眨,與他對視了好一會兒後方才打哈哈道:


    “那還不是阿犀告訴我的嘛,哎呀玉玉,小金庫可是我的命根子,我堂堂合歡宮宮主,出門在外身上怎麽能沒錢呢,你就撥點兒靈石給我吧~”


    然而任她如何嬉皮笑臉,承玉隻麵無波瀾望著她,如同一個看透頑童把戲的兄長,目色淺若晨光:


    “你最好收起那點小心思,別等鞭子落到身上了,才怪本尊沒提醒你。”


    “……”


    *


    遲歡灰溜溜出了合歡殿,一臉的憤憤不平。


    哼,有什麽了不起的,就知道威脅恐嚇她,霸占她的小金庫,不給她零花錢,時時刻刻擺出一副高貴冷豔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欠他八百萬呢!


    真是窩囊了,所以說這找正君呐,還得找賢,像這種成天管著她訓斥她的那就是不守夫德,擱在以前是要被打入冷宮的!


    遲歡邊碎碎念邊往山下跑,嗬,惹不起她還躲不起嗎,他不給她好臉色自然有人給,姑奶奶風流倜儻家纏萬貫,還怕沒人貼上來?


    大不了就賒賬,反正憑她遲歡的赫赫威名,誰敢不賣她麵子?


    這樣想著,遲歡幾乎沒有猶豫地跑去了夢城。


    麗娘將純丹安排在府中別院裏,按照男侍的標準好吃好喝伺候著。


    遲歡一路怒氣衝衝走過來,看得麗娘心驚肉跳,靈石的事兒也不敢提了,連忙派人去請純丹出來,她可不想撞在宮主的氣頭上。


    純丹今日穿了身淺紫錦衣,端是襯得他豔麗如妖。


    “奴拜見主人。”他雙膝跪地,謙恭地匍匐在她腳下。


    遲歡聽著這溫言軟語,頓時氣消了大半,親自彎身將人扶起來:


    “日後你不必這般拘束,在我這兒沒這麽多規矩。”


    麗娘見這場麵很是識趣地悄悄退了出去,純丹則順手勾著她坐在了石凳上,極為貼心地為她揉肩按腰,細聲軟語道:


    “宮主方才何以如此生氣?”


    遲歡又想起承玉那張冷若冰霜的臉,沒好氣哼了聲:


    “沒什麽,不過是有人不識好歹妄自尊大罷了。”


    純丹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睫毛:“宮主所說之人,是……正君麽?”


    遲歡動作一頓,回頭望向他:“你知道?”


    純丹點點頭:“久聞正君威名,奴亦傾羨不已。”


    遲歡當場翻了個白眼:“你羨慕他做什麽,依本宮看,他還不如你呢。”


    “宮主折煞奴了,”純丹垂下濃密的眼睫:“聽聞承玉仙尊風華絕世,宮主愛之甚深,奴又怎配與他相比。”


    遲歡見他如此謙卑,當場就憐香惜玉起來,充分展現出她花言巧語的本事:


    “你這是說的什麽話,純兒唇紅齒白,麵如冠玉,本宮看著歡喜得很。”


    純丹被她誇得有些羞怯,泛紅的麵龐像海棠花般豔麗。


    瞧著這春光般的美色,遲歡一時沒忍住,正欲上下其手時,一陣寒風刮過,強勁的氣流硬生生將兩人分離開來。


    純丹直接被甩到了地上,遲歡則險險穩住身子,慌忙抬頭,隻見一人手執長劍,自半空緩緩而落,白衣泠泠,高雅宛若謫仙,那不是承玉又是誰?


    遲歡驚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連說話都不太利索:


    “玉,玉玉?”


    隨即又立馬反應過來,忙不迭道:“玉玉,你聽我解釋,我,我隻是……”


    “閉嘴。”


    承玉麵無表情睨了她一眼,劍尖緩緩指向純丹,本就清冷的嗓音此刻更若寒潭深冽:


    “你找死。”


    純丹遲遲沒能從地上爬起上,一手捂著心口,那雙妖豔媚眼卻直勾勾看向遲歡,儼然一副楚楚可憐的麵孔:


    “主人……”


    承玉眉心狠狠皺了皺,星眸冷至極點,刹那間寒光劍影,一出手便是殺招!


    “玉玉,手下留情!”遲歡急喚一聲,閃身移至純丹身前,為他化解了這致命一擊。


    承玉瞳中隱有暗紅:“滾開。”


    遲歡被這麽一吼,麵子上也掛不住了,抻著脖子回懟道:


    “你凶什麽凶,看看你現在像什麽樣子,動不動喊打喊殺,還是當初光風霽月的仙尊麽,你怎會變得如此不可理喻!”


    “主人,別這樣說尊上……”被她擋在身後的純丹弱弱求著情,一派善良不諳世事的模樣。


    “我不可理喻?”大概是這場景過於荒謬,承玉怒極反笑,周身威壓直逼得遲歡喘不過氣來。


    “本來就是,”盡管受了些壓製,遲歡仍硬著頭皮胡說八道:


    “就算我出來玩玩兒又怎麽了,如果不是你天天教訓我,管著我,故作清高不滿足我,我犯得著偷偷跑出來?你搶我的權利也就算了,還不許我自娛自樂,你知不知道我忍你很久了?”


    承玉握著劍柄的手指微微抖動,骨節隱隱泛白,青筋橫跳,半晌沒有說話,隻深深審視著她,濃黑墨眸如同照不見底的沉淵,最後竟是淺淺展唇,劍光在空中勾勒出一道亮眼的弧度,遲歡還以為他要動手,嚇得遲歡連連退後兩步。


    然而他卻並未朝她動手,而是割去衣裾一角:


    “好,既然如此,你我今日割袍斷義,從今以後,兩不相幹。”


    遲歡瞳仁一緊,瞬間紅了眼,幾乎跳起來衝他嚷嚷:


    “還割袍斷義,你嚇唬誰呢,你以為用這個威脅我,我便會束手就擒嗎?告訴你,你休想,你……”


    不等遲歡嚷完,承玉已收回長劍,漠然轉身,召喚來天邊祥雲,如仙人般羽化乘風而去。


    遲歡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像是被圍困在牆內的老虎,一時間暴躁無比:


    “你以為隨便說個割袍斷義我就怕了嗎,有本事你再也別來找我!”


    此刻已從地上站起來的純丹頗為貼心地建議道:“主人,要不然……您還是追去看看吧,奴這邊不礙事的。”


    “本宮憑什麽去追他?”遲歡喊得尤其大聲:“隨他去,愛走不走,我才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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