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庭姝心口微提,繼續問:“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


    內心的秘密被人撬開一口,再也藏不住,江宴略顯痛苦的低喃:“他死了,因我而死。”


    溫庭姝內心感到無比震驚與錯愕,她以為他與秦婉清的兄長隻是有過什麽糾葛而已,卻不想她的兄長是因他而起,黑暗之中,溫庭姝的目光與他的目光接觸,溫庭姝能夠感覺到他的痛苦與懊悔,她突然再也問不下去。


    然而江宴卻主動提起了他年少時發生的那件事。


    溫庭姝這才得知他少時帶著秦婉清的兄長去山林裏捕獵,她兄長被野獸咬傷,江宴沒有讓他去看大夫,而是自己幫他包紮傷口,導致她的兄長傷口感染而喪命。


    “我至今無法遺忘,那個可憐的孩子縮在山洞裏,一邊哭一邊說著“表哥我好疼’的場景。那是我永遠無法彌補的過錯。他本來可以長大成人,娶妻生子,功成名就,卻因為我的過錯,在那麽小的年紀便失去了生命。”江宴說到最後,聲音已然帶著輕顫,在黑暗中顯得有些悲戚。


    “姝兒,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是不是已經變得十分不堪?”江宴聲音透著苦澀以及悲傷,一直以來,他都想要在溫庭姝麵前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麵,希望不論發生什麽,自己都能夠站在她的前麵護著她,想要疼愛她,想要得到她的崇拜,可自己都沒想到自己會將自己的麵具撕裂開來,向她展示自己卑鄙與脆弱的一麵。


    溫庭姝不知道江宴內心會藏有這樣的秘密,溫庭姝忽然想到當初他因傷口感染發高燒卻執意不肯看病的事,當時他對她說,他很痛苦,痛苦得想死,那時候他那絕望的眼神令她至今記憶猶新。或許當時的他並不是在騙她,為了博取她的同情,他是因為想起了他表弟,而感到很痛苦與愧悔吧。


    溫庭姝內心突然有些發酸,還有些疼,“沒有,你肯與我說這些事,我……”溫庭姝本來想說高興,然而這個時候說高興並不妥,然而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話安慰他,似乎任何言語在此刻都顯得蒼白無力。


    溫庭姝最終隻是伸手抱住了他,希望能夠給他一些安慰。從相識至今,發生了很多事,似乎都是他安慰自己的時候多,不過那也是因為他從未對她展示過脆弱的一麵,他總是那般自信滿滿,仿佛無所不能。


    溫庭姝仔細想了想,自己在過去的時間裏有沒有為他做過什麽?似乎什麽都沒有。


    溫庭姝抱著他,內心那股離他越來越遠的感覺又湧了上來。


    溫庭姝突如其來的主動擁抱讓江宴懸掛著的心終於落了地,江宴亦回抱著她,唇在她唇上溫柔地輕吻了下,“姝兒,等婉清的事情解決之後,我們就成親吧。”明明抱著她,江宴卻仍舊感到不滿足以及一股莫名的不安,消除這些情緒的辦法似乎隻有一個,那就是讓她成為自己的妻子。


    溫庭姝一開始以為江宴對秦婉清好,隻是因為她是他的表妹,加上沒能及時救下她而心生愧疚,如今想想,也許最大的原因是因為她的兄長。


    他對秦婉清的兄長一直抱愧痛苦至今,如今秦婉清又戀上了他,他真能狠下心腸無視秦婉清?就算他能狠下心腸,他也會陷入痛苦之中吧。


    知道他的痛苦之後,溫庭姝無法再做到視而不見,也不想和內心藏著痛苦的他在一起,溫庭姝心中紛亂如麻,不知該如何回應他的期待,便假裝睡了過去。


    江宴知道她在裝睡,內心雖覺失落,卻也沒有勉強她回答,或許如今的他真無法讓給她幸福,江宴漸漸地也有些猶豫起來。


    * * *


    次日,天光熹微,溫庭姝從睡夢中醒來,身邊已沒了江宴的身影,溫庭姝睡得很沉,根本不知道江宴是何時走的。


    春花走進來,看到溫庭姝剛從床上坐起,便道:“小姐,秋月昨夜好像忘記閂門了,奴婢醒來的時候,外邊的門竟然隻是掩著的而已。”


    溫庭姝聞言臉一陣熱一陣紅,“與秋月無關,這事你別管。”


    春花見她麵含忸怩之色,突然恍然大悟,江世子大概是來過又走了,春花不再多言,“奴婢知道了,那奴婢伺候您梳洗吧。”


    “嗯。”溫庭姝點點頭。


    溫庭姝梳洗畢,用了早膳之後,便坐上馬車去了鋪子裏,這幾日柳一白不在汴陽,說是去采風了。溫庭姝在鋪子裏坐了會兒,想到秦婉清輕生一事,便打算去一趟江宴的府邸,伺候秦婉清的兩名丫鬟是她送去的,這兩人卻沒有看好秦婉清,溫庭姝頗有些自責。


    坐著馬車來到江宴的宅邸,江宴已經吩咐過守門的人,隻要是溫庭姝到來,便直接讓她進府,不必通稟。溫庭姝得知江宴在府中之後,便帶著秋月進了府。


    第88章 江宴心口忽然感到一陣惶……


    行至中途, 溫庭姝迎麵碰到了李擎,李擎看到溫庭姝,立刻向她躬身行禮, 然後瞟了秋月一眼。


    秋月知曉李擎把她去亭子一事告訴了江宴, 心中十分不高興, 這會兒看都不看他一眼。


    溫庭姝微頷首, 溫婉地問道:“世子呢?”


    李擎收回視線,“在秦小姐那裏。”說著又擔心溫庭姝誤會他家世子和秦小姐有什麽, 便特意補充了句:“柯公子也在。”


    無憂也在?“秦小姐怎麽了麽?”溫庭姝有些擔憂道, 昨夜聽聞江宴說起秦婉清動了輕生念頭,溫庭姝便擔心秦婉清的身體情況。


    李擎搖了搖頭, 道:“我不大清楚, 溫小姐, 我領你過去吧。”


    溫庭姝微笑道:“不必, 我識得路,自己走便成,你忙去吧。”


    李擎點頭,躬身離去。溫庭姝往秦婉清的客房而去, 剛到庭院, 便看到柯無憂從屋內走出來,麵色看著不大好, 看到溫庭姝, 她露出驚訝之色,剛要開口叫她, 像是顧忌什麽,又抿了嘴,直到走到溫庭姝身旁, 柯無憂才道:“姝姝,你怎麽來了?”


    溫庭姝沉著麵色道:“我昨夜聽聞秦小姐動了輕生念頭,便過來看看,順便囑咐伺候她的丫鬟幾句話,那兩名丫鬟是我送過來的,我怕她們看不好秦小姐。秦小姐身體如何?”


    柯無憂回頭看了眼屋內,而後歎了口氣,她拉著溫庭姝的手出了庭院,站在牆根處,柯無憂皺著眉頭,“她身體倒是沒什麽問題了。”柯無憂指了指自己的腦子,又是一番歎息:“她精神狀況不大好,又有心病,這會兒怕是受不了任何刺激,不然昨夜的事還會再發生。”


    溫庭姝黛眉蹙深,“這可以用藥治好麽?”


    柯無憂無奈地笑:“心病怎麽治?她一個大家小姐被那樣糟蹋了一番,誰能受得了?前幾日我看她狀況很好,也消了輕生念頭。昨夜不知怎麽回事,突然又犯起這病來。”說著又搖了搖頭,感慨了聲。


    聽聞柯無憂這些話,溫庭姝心口又漸漸變得沉重起來。


    沒聽到溫庭姝說話,柯無憂看了她一眼,見她臉色微白,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姝姝,你怎麽了?”


    溫庭姝淡淡一笑,“沒什麽,剛剛想到了一些事。”


    柯無憂也沒問她是什麽事,隻是想到他們三人如今的關係,柯無憂不禁有些替溫庭姝擔心起來。


    柯無憂看得出來,秦婉清很依賴江宴,以江宴的性情不可能對秦婉清置之不理,那麽溫庭姝勢必要受一些委屈的。


    事關人命,柯無憂不好勸溫庭姝去爭,也說不出讓她忍,她也不知道該與她說什麽,索性什麽都不說了。


    “姝姝,我還有一些事,先走了,改日我再去你鋪子裏坐坐。”


    溫庭姝對上她擔憂的目光,先是一怔,隨後微微一笑,“嗯。你不用擔心我,我沒什麽事。”


    柯無憂也愣了下,然後笑了笑,沒說話。


    柯無憂離去後,溫庭姝走進庭院,剛進了屋,到了內房的門口,聽聞裏麵傳來江宴關切的聲音:“婉清,頭還覺得暈麽?”


    溫庭姝腳步頓了頓,思索了下,決定還是在外頭等著,她擔心秦婉清可能不願意看到自己。


    溫庭姝沒有等很久,片刻之後,江宴從秦婉清的屋內走了出來,看到站在廊下的溫庭姝,江宴先怔了下,不由喚了聲:“姝兒……”


    聽聞江宴的聲音,一直低頭想著事情的溫庭姝收斂神色,回頭衝著他笑了下。


    江宴立刻向她走來,臉上露出慣常的溫柔微笑,“姝兒,既然來了,怎麽不進屋?”江宴不動聲色地打量她的麵龐,沒在她臉上看到任何不滿的情緒,才鬆了口氣。


    溫庭姝輕搖了搖頭,道:“也沒什麽事,在這裏等你也一樣。”溫庭姝看了眼屋內,感覺好像有一抹身影在內房的門口閃過,溫庭姝蹙了下眉,是秦婉清麽?


    “姝兒……”


    溫庭姝聽聞江宴的聲音,猛地回過神來,收回視線,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江宴,“你剛剛和我說了什麽?”


    江宴定定看著她,目光像是在探究,看得溫庭姝隱隱有些不安,但江宴最後隻是輕輕笑了下,伸手碰了下她的臉頰,語氣親昵道:“我沒說什麽,你想什麽?這麽出神。”


    “以後在外頭,你別總是碰我。”說完這話,溫庭姝心口沒由來地緊了下,她穩了穩心神,道:“你能不能把幫我把桂兒和春鶯叫出來,我想叮囑她們幾句話。”


    “好。”江宴二話不說便進去把人叫了出來,溫庭姝特意看了兩人的衣著,和她方才看到的身影不一樣,看來的確是秦婉清了。


    如今秦婉清還需要人看著,江宴把兩人叫出來之後,正要與溫庭姝說此事,溫庭姝主動說了出來:“江宴,你進去看看你表妹吧,她現在還需要人看著吧。”


    江宴眉微皺了下,看了溫庭姝一眼,想說些什麽,但最終他還是保持緘默,轉身進了屋。


    溫庭姝將春鶯和桂兒帶到一旁,先是申飭了兩人一番,隨後又囑咐兩人好好伺候秦婉清,一定要看著秦婉清,莫讓她做傻事,溫庭姝原本以為秦婉清的情況沒那麽嚴重才叫桂兒和春鶯過來,但溫庭姝如今有些後悔了,若是秦婉清出了什麽事,桂兒和春鶯這兩丫頭肯定要擔幹係,而她們兩丫鬟都是自己帶來的,到時自己也有責任。


    加上溫庭姝感覺秦婉清不喜歡她,她若讓自己的人去伺候她似乎有些不妥,溫庭姝想讓江宴重新安排妥當的人伺候秦婉清,但溫庭姝不知如何向江宴開這個口。


    叮囑完她們兩人之後,溫庭姝想到方才看到的那抹人影,便問:“方才秦小姐是不是走了出來?”


    桂兒回答:“她才走到門口,不知怎麽又走回去了。”


    溫庭姝點點頭,隨後蹙眉凝思起來。


    * * *


    車聲轆轆,黃土飛揚。


    清河公主一行人從京都返回了汴陽,這會兒車仗正行在一條官道上。


    江北塘騎著高頭大馬,在清河公主的馬車前方。


    江北塘下令一大早趕路,清河公主天還未亮便被叫醒,這會兒困得不行,便倚著軟枕假寐,隻是縱使馬車上再舒適,也禁不住有些顛簸,清河公主身嬌肉貴,哪怕有一點動靜都睡不著,這令她內心很是煩躁,然後不禁想到江北塘這些天對她的冷淡。


    他們的兒子讓人帶了句話給他們,便徑自回了汴陽,這令江北塘十分惱火,還指責她沒有管教好兒子,清河公主一開始還有些心虛的,那時她忙著與皇帝商議事情以及與京中的好友相聚玩樂,也沒空去想這事,也無所謂江北塘對自己冷淡,可這會兒她悶躺在馬車上,百無聊賴便禁不住想江北塘說過的那些話和對她的冷淡,然後越想越生氣。


    說她沒管教好兒子,難不成兒子是她一個人的不成?而且清河公主認為自己的兒子很好,比他同一輩人的人要好上千百倍,自己心虛豈不是在承認自己兒子不好?


    想到自己沒能在第一時間反駁江北塘,這更令她惱火。


    又想到一旦回到汴陽,兩人之間便各過各的,再無交集,這讓清河公主莫名地有些悵惘,種種情緒交集在一起,清河公主突然忍無可忍,起身打開馬車門,衝著前麵高大魁偉的背影命令道:“江北塘,你給本宮進來。”


    江北塘聽到清河公主含著怒火的聲音,內心不由長歎一聲,本來不願意理會她,但實在不好讓她堂堂一公主在眾人麵前沒臉,放緩速度,待清河公主的馬車趕上來之後,江北塘騎著馬,靠近馬車窗旁邊,刀刻般的濃眉皺起:“怎麽了?”


    清河公主打開馬車窗,鳳眸含威:“我讓你進來。”


    江北塘沉著眉眼,肅然道:“這會兒正趕著路不方便,有什麽事到了碧水縣再說,不然你就直接說。”


    清河公主目光落在他那雙如古井般深邃的眼眸上,他凝望著她的眼神極具壓迫力。


    清河公主想起來自己當年就是喜歡他這雙眼睛,隻是當年的他不似如今這般成熟穩重,他與那些討好諂媚自己的男人不同,他在她麵前桀驁不馴,對她不屑一顧,就像是那挺直不肯折腰的鬆竹,讓她有股讓他在自己麵前折下腰杆的欲望。


    可是二十幾年過去,他依舊不曾心甘情願地在她麵前彎下腰杆,大概隻有折斷他的腰杆才行,不過清河公主如何忍心,他可是江宴的父親,而且她也沒這個能力。


    清河公主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先前你說我管教不好兒子,你倒是說說看,我如何管教不好他了?”


    江北塘有些錯愕,他以為這事早已經過去,不明白她為何突然又提起,而且此刻並不是談論管教兒子的好時機,“此事改日再談吧。”江北塘當初正在氣頭上才說了那樣的話,如今他已經冷靜下來,根本沒心思和她爭論此事,而且他不認為爭論此事還有什麽意義,他對自己這兒子的德行已經不抱任何期待。


    江北塘正欲答話,前方的隊伍忽然停下來,江北塘心生警覺,大掌握上腰間佩刀,不一會兒,他的下屬忽然過來稟報:“侯爺,前方有一隊車馬,車主說她是您的妹妹江瑾春,想請侯爺您過去一聚。”


    江北塘聞言深眸閃過幾分錯愕,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江瑾春,江瑾春是他同父同母的妹妹,兩人關係曾經很好,然而自從她最愛的兒子被自己的兒子害死之後,他這位妹妹便與他斷絕了關係,甚至一度詛咒說他的兒子怎麽不跟著一起去死。


    江北塘對這位妹妹是十分愧疚的,當初看著她痛不欲生的模樣,他甚至打算拿江宴的命給她兒子賠命,隻是被清河公主阻止,清河公主威脅他,說他敢拿江宴給她妹妹兒子賠命,她就要請旨誅他們九族,最後賠命一事隻能作罷。江瑾春對他們一家懷恨在心,自此與他們斷絕來往。


    江北塘曾經一度十分疼愛江宴,將他帶在身邊教養,教他習武,教他兵法,他對他寄予厚望,希望他將來在戰場中成為叱詫風雲的大將軍,可是經過那一件事後,他發現自己的兒子太過懦弱,根本不像他,一看到江宴,他就會想到自己妹妹痛不欲生的模樣,便不待見江宴了,再之後江宴被清河公主帶去教養,久而久之,江宴沾染上清河公主的習氣,行事乖張,放浪形骸,整日混在女人堆裏沒個正形。


    聽到江瑾春的名字,清河公主也十分吃驚,清河公主已經多年未曾見過江瑾春,她已經快遺忘了這個女人。清河公主對江瑾春的感覺很複雜,一方麵她對她心懷愧疚,因為畢竟秦寶鯤的死與江宴有部分幹係,但另一方麵,她也對江瑾春也心懷怨言,因為江瑾春詛咒她的兒子去死,還要他賠命,在清河公主看來,她的兒子雖傷口感染,但原本還能醫治,是他們做父母的照顧不周,才導致秦寶鯤身亡,而她詛咒她的兒子去死卻是極其歹毒的想法。


    江北塘收回了握刀的手,沉聲與清河公主說道:“讓車仗先停下來片刻,我去見一見她。”


    清河公主懶洋洋地說道:“你自己去見她吧,本宮就不去了。”


    清河公主話音剛落,“砰”的一聲,車窗門猛地關上,隔絕了江北塘的視線,江北塘愣了下,搖搖頭,離去。


    來到江瑾春的車前,車簾從裏緩緩掀開,從裏麵走出一三十多歲的婦人,她比清河公主小兩歲,但看起來比清河公主大,生得齊齊整整,身段窈窕,她臉上含著愁容,像是遭遇了什麽難事。


    江北塘下了馬,江瑾春也下了馬車,兩人走到一片空地上,江北塘看了她一眼,江瑾春也看了她一眼,最後江北塘先開了口,“瑾春,多年未見了,你過得可好?”


    江瑾春搖了搖頭,眼眶瞬間紅了一圈,滿臉淒楚。


    江北塘盯著她的麵龐,沉聲道:“發生了什麽事?”


    “侯爺,我有一件事想求你。”江瑾春說著猛地在他麵前跪下,江北塘連忙扶著她阻止她跪下。


    聽聞這一聲侯爺,江北塘便知曉她仍舊沒有原諒自己,江北塘內心暗暗歎氣,“瑾春,你無需如此,有什麽事你盡管說吧。”


    江瑾春突然間淚流滿麵,江北塘有些錯愕,又不知如何安慰她,兩人多年未見,又經過秦寶鯤那事,他們兄妹已經不如當年那般親近,究竟是什麽大事才會讓她來求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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