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睿上前察看,沒忍住一個爆笑。


    林嶼肆循聲回去,輕輕轉了轉宋霖的腦袋,一麵指揮何睿泡盆肥皂水來。


    何睿動作快,沒幾分鍾就回來,順便帶來一群看戲的隊友。


    “笑什麽笑?有什麽好笑的?”宋霖又氣又窘,“說你的,王鐵柱!你還拍照?趕緊給我放下手機。”


    啪的一聲,林嶼肆給了他一巴掌,“當自己泥鰍呢,給我安分點。”


    折騰差不多五分鍾,宋霖滑溜溜的腦袋才得以解放,何睿嘖嘖稱奇:“你們宋家的基因可真奇特。”


    何睿見過宋霖他親哥宋雲祁,話少,不喜形於色,總之挺深沉一人。


    對比起來,宋霖就跟個傻白甜一樣,這和涉世未深沒什麽關係,用本性純良形容更貼切。


    宋霖被卡住腦袋這事在這天之後成為救援站茶餘飯後的消遣,剛開始那幾天宋霖還覺得難為情,聽的次數一多,也就由著他們去了,但“鮮花插在牛糞上”這茬在他心裏一直沒翻篇。


    出任務或者訓練的時候,他還會聽林嶼肆的安排,一到休息時間都是明裏暗裏地跟對方較著勁。


    何睿從中“調和”,“你要真看咱隊長不爽,幹脆和他打一場,大老爺們磨磨嘰嘰的幹啥呢?”


    宋霖眼裏的光亮了又滅。


    和林金剛打,不是趕著去送死嗎?


    林嶼肆腳步頓住,遞過去一個警告性的眼神,“打什麽打,還有沒有紀律?”


    何睿對著嘴巴比了個拉拉鏈的手勢。


    林嶼肆朝宋霖偏了偏腦袋,“走,出去打一場。”


    “……”


    宋霖不情不願地跟了上去,到目的地,才知道林金剛說的“打”是打籃球。


    十分鍾後,宋霖在的紅隊一球沒進,始終處於被對手單方麵的壓製狀態。


    中場休息的哨聲吹響前一刻,宋霖右腳往後挪了一小步,兩腳忽然騰空躍起,手腕輕輕一推,標準的三分球投籃姿勢,如果忽略掉他手上空無一物的現狀,勉強能稱得上帥。


    林嶼肆不屑地嗤了聲,一巴掌呼在他腦袋上,“投籃動作刻進dna了是吧?”


    剛說完,視線一偏,瞥見綠色圍欄另一頭瘦弱的身影,看著眼熟。


    他眯了眯眼晴,那輪廓看得清晰了些。


    隨即從何睿手裏奪過籃球,三步上籃,一氣嗬成。


    何睿吹了聲口哨,“肆哥,帥哦。”


    宋霖也注意到圍欄外的人,一下子反應過來:“……”


    宋霖隊友笑到快要變形,“帥是帥,但是吧林隊,那是我們該投的框。”


    林嶼肆:“……”


    宋霖抓住他們說笑的空檔,跑到圍欄前,笑著打了聲招呼,“司月姐。”


    何睿跟著去湊熱鬧,距離拉近,看清女人模樣。


    長發鬆鬆垮垮地束成一個低馬尾,鬢角一綹碎發別至耳後,鼻梁窄而直。


    今天氣溫高,她隻穿了件暗紫色襯衫,版型寬鬆,袖口挽上兩層,瘦削伶仃的腕骨之上,手背經絡分明,皮膚白到嚇人。下擺被束進高腰褲裏,兩條腿又細又直。


    她站著的地方,頭頂榕樹茂盛的枝葉兜著水汽,風一掠,滴落的水珠泅濕她的發梢。


    她似乎完全沒察覺到,安安靜靜停在原地,整個人像一幅油畫,被暖色調顏料浸染著。


    這一刻,何睿忽然有些理解了宋霖口中的破碎感到底什麽意思。


    宋霖正要開口,身後插進來一道男嗓:“你怎麽來了?”


    宋霖翻了個白眼,下一秒男人高大的身影拐入視線。


    短短兩分鍾,捯飭得人模狗樣的——


    換了件幹淨的隊服,估計還用水簡單衝了遍澡,身上都沒汗了,清清爽爽的模樣。


    自從知道林嶼肆和宋霖的關係後,喬司月推測出他現在的身份職業,所以這會並不意外他的出現。


    短暫的失神後,抬起手上的雨傘,“我是來還傘的。”


    隔壁遞來的威脅性眼神,讓宋霖一陣無語,手頓在半空又放下,“這把傘是我們隊長的,你還他就是了。”


    拋下一句話,垂著腦袋離開。


    林嶼肆在心裏罵了聲“小屁孩”,目光轉回去,隔著欄杆接過她遞來的傘,“在這等我會。”


    不給對方拒絕的機會,三兩步跑遠了。


    林嶼肆跟賀敬誠打完報告,繞站一大圈,跑到她麵前。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了會,林嶼肆忽然撿起話題:“喬司月,為什麽不回我消息?”


    那天之後,他又給她發去幾條消息,全都石沉大海。


    喬司月記憶一下子被拉遠,幾年前他問過自己同樣的問題。


    她忍不住去尋他的臉,男人挺闊的肩膀落著銅錢黃路燈的投影,半張臉浸潤在夜色裏,比平常多了幾分沉冷。


    “我沒看到。”她多解釋了句,“最近忙著交稿,工作消息多,就沒切號。”


    林嶼肆眼疾手快地拽住她手腕,將她往身側一帶,避開樹梢滑下的水珠,而後輕笑著問:“你的工作號和私人號是分開的?”


    喬司月點了點頭,隨即意識到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拉近不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聲,她不自在地退開幾步。


    林嶼肆卻自然地往前邁出一大步,明知故問道:“所以,你給我的是私人號碼?”


    “……”


    這是重點?


    昨晚通宵達旦才把終稿趕出來,這會喬司月已經困到不行,眼皮直打架。


    對方毫無征兆的一句話,直接把她睡意驅趕大半,她誠實地應了聲。


    林嶼肆唇角的笑容變大些,“家在哪?送你回去。”


    他這態度太奇怪了,喬司月沒忍住問:“你為什麽突然這樣?”


    林嶼肆哼笑一聲,更像自嘲,“都八|九年了,算什麽突然。”


    喬司月大腦空了一霎,“什麽意思?”


    “看不出來嗎?”他直白的目光投射過去,說出的話也是赤|裸|裸的,“我想對你好。”


    荒謬的回答,喬司月莫名覺得難堪,“你別拿我開玩笑。”


    都到這份上了,林嶼肆索性把話攤開說:“喬司月,我這人有些時候確實挺混,但這事我沒跟你開玩笑。”


    喬司月怔了怔,不知所措地垂下眼簾。


    他投落的剪影斜淌進一旁的花壇中,在密密匝匝的枝叉裏留下清冷的黑,還有一半落在坑坑窪窪的水泥地裏。


    喬司月的腳尖就抵著他平直的肩頭,她盯著看了很久,目光一寸寸地抬起,又偏過去些許角度。


    直到跌進林嶼肆那雙盛滿縱容的深情眼裏。


    約莫五秒,聽見他醇厚潤澤的聲線。


    “我想追你,早就想了。”


    第41章 想約你


    林嶼肆覷著她的反應, 好像被嚇到了,臉有些白,眼睛瞪得大大的, 嘴唇微張,唇上一抹亮色。


    想親。


    算了這事急不得,得給她足夠的時間考慮。


    他把話題轉回去,“你家在附近?”


    問完忽然想起微信聊天記錄裏她發過來的酒店地址, “還是說你這幾天還住在酒店?”


    喬司月實話實說:“還住酒店。”


    “那走吧,送你回去。”


    她沒動, “就在前麵, 不用送了。”


    “你總要給別人一個獻殷勤的機會。”林嶼肆雙手插進兜裏, 下巴一昂,指了指正在聽牆角的何睿,“況且要是被拒絕了, 我這隊長的臉麵也不好擱。”


    帶著調侃性質的語氣,給彼此留下三分餘地。


    兩個人一高一低對視著,喬司月不自覺抿了下嘴唇,心懸在半空好一會,輕輕點頭。


    一路上都沒怎麽說話,林嶼肆將人送到酒店大廳門口, 仔細觀察著她的表情。


    看上去是放鬆的,沒有最開始的不自然。


    他暗自鬆了口氣,壓實聲音說:“我今天說的那些話沒有任何開玩笑的成分,你認真考慮一下。”


    他的眼眸深邃,卻含著幾分笑意。


    喬司月感覺自己再往前一步,就會掉進他的溫柔陷阱裏,索性將目光偏了幾度, 落在綠色盆景上,後知後覺意識到一個問題:“你不先問問我有沒有男朋友嗎?”


    林嶼肆皺了下眉,很輕的一下,轉瞬找不到痕跡,聲線依舊自然:“哦忘了。”


    “……”


    “有男朋友嗎?”象征性地一問,也沒真想聽她的回答,所以沒什麽停頓地往下說:“不早了,回去休息吧,記得切號看消息。”


    “……”


    林嶼肆一回消防站,何睿嬉皮笑臉地湊上來,“肆哥,你倆成沒成?”


    “我剛才是相親去了?”林嶼肆脫下短袖,撈起放在水槽上,等水浸沒,打著赤膊簡單搓洗一番,關上水龍頭的同時提醒道:“先管好你自己,少操心我的事,還有這事別給我在站裏瞎傳。”


    “得令!”


    兩個人的音量都沒有收,宋霖在一旁聽得更加自閉了,抱著雙膝,一臉幽怨地睨著林嶼肆,嘴裏嘀咕個不停,隱約能聽到幾個詞,類似於“死渣男”、“牛糞”、“鮮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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