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雲初簡單的訝異後,笑道,“瑜妹妹棋藝精湛,我自愧不如。”


    褚瑜無聲輕笑,“我跟大哥哥學的。”


    秦雲初眼神一閃,不動聲色的嗯了聲。


    “景時卿竟然會在文稿上出紕漏?”


    穆靈溪琢磨了半晌,才道。


    雖然心裏很是暢快,但她總覺得哪裏不對。


    景時卿雖然不是個好東西,但狀元卻是實打實考出來的,沒道理會在文稿上出錯啊。


    秦雲初沒跟景時卿打過交道,但對他也並非一無所知。


    起碼,景家跟褚家曾經的過往,還有他和虞凝月在成祥客棧的事,她是聽說了的,況且,她曾試探的問過褚世子,青闕山那回到底是怎麽回事,褚世子雖沒細說,但也提了景時卿,所以,秦雲初打心底裏對此人不喜。


    不過,穆靈溪說的對,按道理,他不應該犯這種低級的錯誤。


    褚瑜不輕不淡道,“是人都會犯錯。”


    穆靈溪盯著褚瑜看了半晌,好似覺察出了什麽,湊近褚瑜,輕聲道,“瑜妹妹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不然為什麽這麽淡定。


    她都快高興的想要原地蹦幾蹦了。


    秦雲初也跟著看向褚瑜,在二人探究的視線下,褚瑜無辜的眨眨眼,“這就叫多行不義必自斃。”


    “說的對!”穆靈溪未覺有異,很是認可的點了點頭,而後又看向蘇琉璃,“可知道陛下如何處置的?”


    蘇琉璃一雙靈動的大眼狡黠的眨了眨,“當然是被革職了,祭天大典一結束,陛下就下令了!”


    說罷,蘇琉璃湊近褚瑜,眨著星星眼,“姑娘猜猜,文稿到底哪裏出錯了。”


    猜什麽不重要。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她就想多往姑娘身邊湊湊。


    褚瑜對她的目的了然於心,隻當看不見她伸手偷偷纏繞她垂在腰際的發絲。


    “我猜不到,你說說?”


    哪裏出錯?


    嗬,應該說全錯了比較貼切。


    穆靈溪秦雲初都好奇的看著蘇琉璃,蘇琉璃一邊玩著褚瑜的發絲,一邊道,“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景時卿竟將祭天大典的文稿寫成了喪儀文稿。”


    “禮部那官員開封後就發現了不對,趕緊去請示陛下,恰好褚世子也在場,便立刻讓人取了筆墨臨場寫了文稿,才讓祭天大典順利進行,沒有誤了吉時。”


    這話一出,穆靈溪頓時一臉驚愕。


    秦雲初亦是滿眼的不敢置信。


    祭天大典文稿寫成喪儀文稿。


    景時卿是瘋了嗎!


    雖然這兩者在某種程度上,算殊途同歸,但其意義大相庭徑。


    景時卿怎麽可能將這兩者混淆。


    而且...在文稿封上前,不知要過多少人的眼,就算景時卿瘋了,別的官員也瘋了?


    所以,隻有一個可能。


    “他是被陷害的!”


    穆靈溪非常肯定的道。


    褚瑜眨眨眼,沒說話。


    景時卿當然是被陷害的。


    陷害他的人,還都姓褚呢。


    不過怎麽重點在這裏,難道不應該誇一誇兄長的臨場應對能力嗎?


    當場一氣嗬成寫一篇不能更改的文稿還是很不容易的。


    穆靈溪秦雲初並不是不想誇。


    若是別人,她們或許還要讚歎一聲,但那人是褚逸,那就沒得說了。


    別說當場寫一篇,就是十篇她們也不驚訝。


    穆靈溪都反應過來了,秦雲初自然也不會想不明白,她皺著眉,喃喃道,“會是誰做的呢?”


    想要在這上麵動手腳,可不是什麽簡單手段就能做到的。


    光要瞞過那層層的官員,就已很棘手了。


    而最重要的是...那篇喪儀文稿到底是怎麽以假亂真的。


    這字跡便是最大的紕漏啊。


    隻要景時卿說不是他寫的,那一切不就白費了?


    難道說,景時卿曾經確實寫過這麽一篇喪儀文稿,然後被人拿出來加以利用?


    可不應該啊,景時卿無緣無故怎麽會寫這種東西。


    景時卿當然沒寫過喪儀文稿。


    出現在祭天大典上的那篇並不是他寫的。


    “景時卿承認是他寫的?”


    秦雲初道。


    蘇琉璃搖搖頭,“他不承認,硬說自己從來沒有寫過這樣的東西,可是經過國子監祭酒與諸位朝臣,還有景太傅的仔細對比,都沒能找出破綻,連景時卿有些字慣用的手法都一模一樣,且景時卿自己都找不出哪裏不一樣。”


    “更重要的是,那篇文稿與景時卿的文風一致,了解他的人一看就知道出自他手。”


    秦雲初不免訝異,“竟有如此高人。”


    民間仿人筆跡的先生不在少數,但要做到細節都能一模一樣的,可就不多見了。


    至少,她未曾聽聞過。


    而且連文風都一致。


    想要做到這些,不僅書法得過硬,還要極其了解景時卿的字和他的人。


    蘇琉璃才不管旁人如何詫異,她眼裏隻有美人。


    從褚瑜的頭發絲都快摸到她的手了。


    趁著另外兩人發愣,她悄悄湊近褚瑜輕聲道,“世子讓我先回來告訴姑娘事成了,讓姑娘別擔心。”


    蘇琉璃與褚瑜靠的太近,聲音又極小,加上穆靈溪秦雲初都沉浸在自己的猜測中,並沒有聽見蘇琉璃說了什麽。


    褚瑜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事成了便好。


    不枉費她寫了整整一日。


    這世間,大概沒人能比她更熟悉景時卿的字,哪怕是一個小小的細節,她也了然於心。


    想要在這事上做到以假亂真,除了她,不會再有旁人。


    夢裏嫁到景家後,她做的最多的就是讀景時卿的文章,模仿他的字跡。


    到後頭連景時卿自己都無法分辨。


    如今雖然已經有很多畫麵想不起來了。


    但對他的字跡卻還是記得清楚。


    她幾乎看過他所有的文章。


    哪裏需要用什麽詞,需要如何修飾,她都能做到信手拈來。


    且祭天文稿,並不需要過多新穎的詞藻,所以,他們找不出破綻並不奇怪。


    之前她便是模仿了景時卿的字才將虞凝月約至成祥客棧。


    至於虞凝月那邊,她可能在這上麵有些天賦吧,雖不能說非常像,但找到虞凝月的字,再比對出要的那幾個模仿,對她來說並非難事。


    所以在無意中知道兄長想要在文稿上動手腳時,她便說服兄長用了這個辦法。


    雖然她再三保證絕不會讓人看出來,但以兄長的性子。


    那篇文稿,應該留不過今晚。


    文稿完好的時候都找不出破綻,燒成灰燼就更不可能了。


    至於其他環節...


    褚瑜沒有擔憂過。


    兄長出手,不會讓人抓住把柄。


    就是在夢中那樣的劣勢下,景時卿和太子也沒能從兄長身上找到突破口。


    父親,二叔三叔,二哥哥三哥哥,都被按上了罪名,唯有在朝的兄長是被連坐。


    他們那時一定也想過很多種方法對付過兄長,但最後都沒能成功吧。


    若是那時,再多一點時間,兄長或許能找到生機。


    隻是那一切發生的太快了,讓人喘一口的機會都沒有。


    褚瑜想到這裏猛地收回思緒,事情已經過去了,那場慘劇一定不會再重演,所以多想無益。


    眼下最緊要的是...


    “好了,兩位姐姐就不要再想了,這件事陛下自會有定論的。”


    穆靈溪一臉認真道,“我是想知道是誰做的,我想去感謝他。”


    褚瑜,“...”


    秦雲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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