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等人都用一言難盡的眼神盯著他。


    “笨蛋小雲容呀。”含笑的碧落聲音讓儲雲容迅速冷靜了下來。


    他再度抬頭,卻見冉白玉和一葉都挪開了目光。


    原隻是一瞥而過。


    “嚇死我了。”儲雲容舒了一口氣,一屁股墩坐在了地上。


    “難怪稱呼你是好運……”蠢貨。


    靈不微得空嘲諷了一句儲雲容。


    儲雲容氣鼓鼓地瞪了她一眼,然後轉向三千:“你才蠢!”


    三千:“……哪有你這麽欺軟怕硬的啊!”


    三千背後的吉光劍嗡鳴一聲,儲雲容立刻閉上嘴。


    靈不微和度九思相視一笑。


    度九思好心解釋了一句:“為了避免讓那些半步飛升感到被窺探,在此時,他不可能使用靈力來刺探禁製當中是何情況。”


    “看你們倆的反應,是不打算離開啦?”碧落調侃完了儲雲容,就慢吞吞地開口,她像是出自好心提醒,“那這樣的話,你們很可能入陣哦,一葉的陣法真的很強,複活我又能獲得信仰之力的陣法,就是一葉根據一張上古殘卷弄出來的哦。”


    陣法。


    靈不微心念一動,她從儲物戒裏掏出那本小冊子,從隱仙殿藏書閣拿出來的三幅圖。


    “你怎麽會有這個?”度九思看到那本《忽悠陣法大全》,很是意外。


    靈不微把冊子塞進他手中:“我拓印了那棺木之上的道紋,想借著隱仙殿書庫找道紋來曆,沒想到找到了這個。”


    “隻是這裏麵除了圖案外,全是空白,第一幅便是複活我的陣法,後兩幅又是什麽?”


    這渡引仙人並未做注解啊。


    度九思摩挲了一下書頁:“這是我先祖留下來的三個法陣,隻是我們隻破解了第一個,後麵始終沒有得到破解之法,已經曆經快萬年了,已解開內容和法陣都已做好拓印,這本原稿不知丟到哪個角落了,怎知被你發現了。”


    “那第一幅圖的注解是怎麽做出來的?”靈不微奇怪。


    度九思搖頭:“我也不知道,我爹娘從未提過此事。”


    “這般時候了,你們還有心情研究陣法呀,”碧落溫溫柔柔的,但語氣透著股“你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味道,“這世上沒有一葉破不開的陣法,也沒有他解不開的迷局。”


    度九思拿著冊子的手一緊。


    他抬頭看向靈不微,她了然一點頭,然後將畫卷從袖中慢慢掏出來,仔細審視著畫中美人:“宗主,都是怨偶了,怎麽你還這麽吹捧他?宗主難道是還喜歡一葉嗎?”


    碧落沉默片刻,從畫中忽得飛了出來。


    她一身黑衣,靈不微這才意識到,與那身僧袍極為不襯,卻又極為相諧的,是碧落這身黑衣。


    宛若墨汁潑在了紙上,浸入內裏,再無其他裝飾,泛著柔軟又濃烈的黑光。


    儲雲容震驚地張大嘴:“宗……宗主?您……您為何?”


    “嗯?”碧落伸出手,摸了摸儲雲容的腦袋,隻是她的手是透明的,穿過了他的頭,“小雲容呀,你真的長大了好多,我們師門沒了後,你過得可還好?”


    是好的。


    儲雲容知道,很多人在背地裏說他是好運蠢貨,可他們到底是嫉妒他。


    可他們都不知,說是好運,不過是他比別人更惜命,更怕死,更謹慎,他背熟了碧落當年離開前給他的書庫,對於天材地寶與法器陣法無比熟悉,才會次次尋到好寶貝,且屢屢死裏逃生。


    可在他記憶中的碧落,並不是這個樣子。


    她永遠都穿粉色的長裙,露著腰,美豔如一樹桃花,晃動的姿態都撩人心弦。


    現在的碧落……就像是枯萎的桃樹,透著股沉倦之感。


    “小雲容呀,”這一次的碧落,尾音帶了點歎息,“人都會長大的,你看你,當初不也才及我腰。乖,這次的事情,你就不要摻和了。”


    隨後,她轉過身,盈盈地向靈不微拜下:“不歸劍尊,我信你能殺了一葉,是建立在隻有他一人的前提下,現如今,您不若早日撤離,這陣法……就讓我來吧。”


    所有人都凝視著這個女人。


    她神秘,漂亮,優雅。


    以及,強大。


    可她到底隻是一縷殘魂。


    她露出了一抹笑,有些苦澀,泄露了幾分她真實的心境:“這世上是真的沒有他破不開的陣法,也沒有他解不開的迷局。”


    這句話不是吹捧,而是絕望。


    靈不微把畫卷張開:“進來吧,碧落姑娘,別折騰。”


    碧落也沒明白她的行為,漂亮的臉露出迷茫之色:“啊?”


    “我要讓你看看,一定有他解不開的迷局,一定有他破不開的陣法!”靈不微眼神堅毅,那張精致的小臉神采飛揚,“且你這看法,未免太悲觀了。”


    “什麽?”


    “我們不如先打個賭。”


    碧落沒明白:“賭什麽。”


    “賭一賭一葉站在哪邊,”靈不微道,“現在連一葉的立場都沒有弄清楚不是嗎?或許這陣法是幫白越,又或者是幫冉白玉,更或者,他是為了幫他自己。”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靈不微連拽兩個成語,滿臉自得:“我們要做漁翁!”


    這一連串下來,碧落神情都有些蒙。


    度九思倒是輕輕笑了,他點點頭,附和道:“對,漁翁。”


    “對!漁翁!”三千歡呼!


    碧落終於反應過來,她噗嗤一聲笑了,而後點頭:“那我賭幫冉白玉吧,一葉向來隻站在贏家。”


    靈不微挑眉:“那我便賭白越,他們都已經有過往來了,定然不是普通關係。”


    “賭注呢?”


    “若我輸了,那我便聽你驅策,如何?”


    碧落點頭:“可以。那若你贏了,你想要我做什麽?”


    “碧落姑娘既然想要殺了一葉,也認為我可以,可到現在,也沒和我說過,一葉的弱點是什麽,” 靈不微笑眯眯的,“若我贏了,還請姑娘告訴在下。”


    碧落一怔,神情有些古怪,一晃而過,可很快便應了下來。


    她重新鑽入畫中,就在同時,頂樓的一葉心髒不受控製地一跳。


    他驀然去看大佛塔的方向。


    “怎麽?”冉白玉側目,“師父為何……顫抖?”


    一葉搖搖頭,他撚了一下手中的佛珠,他確信,臨走前將霧全部收入畫中了,絕不會有人動的到她。


    可方才那一刻的心慌……


    “盟主,可以開始了。”一葉強迫自己忘掉,他收斂眉目,看向身邊人。


    冉白玉卻說:“等等,讓我再找一找……她一定在這裏,我已經在風裏聞到了她的氣息……她絕對已經到了。”


    “她如果脫困,就一定來了,那囚籠本身也困不了太久,”一葉看著冉白玉的側臉,微微加重語氣,他已經迫不及待了,“白玉,飛升的時辰不能誤。”


    冉白玉驀然清醒。


    他深吸一口氣,神色恭順:“是,師父。”


    當空曠的飛升台上出現冉白玉的人影時,飛升台四周的人都靜默了一瞬。


    飛升大典不是明日開始嗎?


    為什麽冉白玉此刻就上了飛升台?


    靈不微本來靠在度九思身上膩歪,見狀立刻仰頭。


    像她這樣的不在少數,甚至有修士當場站起來問:“盟主,這是何意?”


    冉白玉拱手,而後一擺折扇,蘊含著靈力的聲音瞬間傳出十多裏之遠:“還請各位道友速速歸來,今日冉某能立在飛升台上,少不得與各位道友切磋交流心得,若非如此,定不會進步如此。”


    這一連串的套話聽得人啼笑皆非。


    在場誰不知道冉白玉的來曆。他的出色與在場諸人沒有一點關係,唯一能說得上教養他的,還在飛升台門口給他看大門。


    想是什麽想,麵上卻沒人敢露出半點,就算是禁製之內的也沒人敢。


    畢竟冉白玉的實力,已經完全超脫他們。


    冉白玉滿意地點了點頭,他運功,靈力從雙眼中走過,開始尋找禁製之中的人影,隻是怎麽都沒看見,有些驚疑不定。


    靈不微難道沒來現場?


    他猶豫片刻,給一葉傳了個音,叫他稍緩片刻布陣,而後繼續長篇大論起來。


    “好像沒看見我們,”靈不微當然注意到了冉白玉眼神,幾乎在冉白玉靈力過眼的一瞬間,就撤掉了禁製。


    這個角落,硬生生被冉白玉忽略掉了。


    “睜眼瞎,還半步飛升呢,”儲雲容小聲嘀咕。


    “等把你抓起來,你就知道是不是睜眼瞎了,”三千都忍不住了,嗆了一聲。


    靈不微則是沒什麽笑意。


    她雙目幾乎黏在了冉白玉的身上……就是那股力量……


    “不微?”度九思立刻察覺到了靈不微不對。


    靈不微一把抓住度九思的手:“走。”


    “什麽?”度九思也頭腦空白。


    “不對,”靈不微指尖泛白,她否定了自己的話,然後忽然轉向了旁邊,隨後猛地揚袖,竟然把三千,儲雲容,還有陳雄,方陸齊齊送出了這裏。


    “主人!”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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