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昭:“我還挺喜歡吃蛋糕的。”


    她確實挺喜歡的,小時候,她最喜歡的就是過生日。


    隻是那時候的生日蛋糕,可不像現在這麽精致又漂亮,她小時候的蛋糕,是那種有點兒劣質的奶油,上麵裱著五顏六色的花。中間會用糖漿,寫上過生日人的名字。


    阮昭小時候的蛋糕上,都會著阮昭平安,生日快樂。


    阮昭、平安。


    其實這是兩個人的名字,一個是她的,另外一個是爸爸的。


    她是被遺棄在路邊的,生父母什麽信息都沒有給她留下,所以她連自己是哪一天生日,都不知道。


    原本家裏人是用撿到她那天的日子,當做她的生日。


    後來她長大,因為不懂事,非要鬧著跟爸爸一起過生日。


    便幹脆將她的生日,改成了跟阮平安一天生日。


    阮昭低頭看著麵前的蛋糕,不知道怎麽就又想起了這些陳年往事,她拿起勺子,低頭挖了一點蛋糕上的奶油,送進嘴邊,就聽旁邊一個清冷的聲音:“好吃嗎?”


    阮昭下意識轉頭望過去,就見傅時潯站在自己的身側。


    “你怎麽會在這裏?”她又驚又喜。


    傅時潯伸手在她耳鬢輕勾了下,低聲說:“小心。”


    她手裏的勺子微微舉了起來,差點擦到頭發絲上,待弄完,傅時潯淡聲說:“我同學聚會就在樓上。”


    “這麽巧?”阮昭笑了下。


    原本坐在她旁邊的雲霓,已經十分乖巧的端起她的蛋糕盤子,直接坐到了對麵。


    阮昭立即說:“你先坐下。”


    對麵顧筱寧抬手,準備叫服務員再拿一套新的餐具過來。


    “不用,我隻是過來看看,”傅時潯極客氣的說道。


    顧筱寧平時也是個社交牛逼症,而且一天到晚嚷嚷著要見見她最好姐妹的男朋友,結果這會兒人擺在麵前了,她反而什麽話都沒有了。


    還是阮昭主動說道:“這是顧筱寧,我們高中就是同學,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就跟你和閔其延的關係那樣。”


    “你好,我是傅時潯,阮昭的男朋友,”傅時潯主動打招呼。


    顧筱寧極其嫻靜的回道:“你好,我是顧筱寧。”


    招呼打完,顧筱寧又十分淑女的坐在位置上,安靜的跟個鵪鶉似得。


    就連雲霓都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說:“筱寧姐姐,你之前不是一直說想見傅教授的。”


    “這孩子,”顧筱寧尷尬一笑,伸手摸了摸雲霓的後腦勺,頗有種她要是再敢多說一句廢話,自己就把她的臉按在蛋糕裏。


    雲霓大概也敏銳的察覺到了危險,立即說:“我開玩笑的。”


    “就是,妮妮就挺愛開玩笑的,”顧筱寧笑了下。


    傅時潯淡聲道:“我們之前在鳴鹿山考古現場見過吧。”


    “你居然記得?”顧筱寧頗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傅時潯:“畢竟你是昭昭最好的朋友,我也是久仰大名。”


    顧筱寧之前一聽說阮昭說,傅時潯這人如何冷淡,怎麽不近人情,可是近距離接觸,才發現傅時潯也不是那麽冷嘛。


    雖然不是那種愛說愛笑的性格,但男人嘛,沉穩點才更有魅力。


    而且她覺得傅時潯,還挺會聊天的,分寸感把握的很讓人舒服。


    “哪裏,我才是久仰您的大名,”顧筱寧趕緊適時的吹捧回去。


    阮昭這會兒手掌微撐下巴,扭頭看著他:“你的同學聚會怎麽樣?”


    “還好。”傅時潯神色淡淡,似乎沒什麽想要多聊的。


    過了會兒,閔其延找了下來,畢竟傅時潯一去不回頭,其他同學便催促他下來看看,於是作為跟傅時潯關係最好的人,隻有由他過來。


    “閔醫生,”雲霓是最先看見他的人,立即打招呼。


    閔其延過來,“說好了去洗手間,原來是來找女朋友了。”


    他故意打了個圓場,沒有當著阮昭的麵兒,直接說出在包廂裏發生的事情,傅時潯睨了他一眼,也是很給麵子什麽話都沒說。


    阮昭也給他跟顧筱寧雙方介紹了下,閔其延這才說:“要不咱們還是先回去把飯吃完,你讓人家阮昭也好好給閨蜜過個生日。”


    “嗯,”傅時潯點了點頭,閔其延感動的差點兒都要掉眼淚。


    他沒想到,自己說的話,居然這麽管用吼。


    等兩人重新回去,上樓的時候,傅時潯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再待半個小時,我就離開。”


    “好好好。”閔其延這會兒還有說什麽別的呢。


    等他們重新進去,之前偷拍阮昭的男同學,趕緊起身說道:“傅教授,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偷拍您女朋友,就覺得那姑娘太漂亮,我以為是哪個明星呢。”


    “廢話少說,先自罰三杯。”鄧煒率先說道。


    男同學也不含糊,三杯白酒,直接喝了下去。


    這事兒算是勉強掀了過去。


    至於樓下,顧筱寧從傅時潯離開後,就開始瘋狂感慨:“我覺得傅教授哪裏冷淡了,他挺暖的啊,跟我說的話,都特別貼心。”


    “那你有沒有想過,他暖你,是因為你是我的朋友。”


    顧筱寧瞬間蚌住。


    阮昭輕笑:“真該讓你看看在紮寺裏的那個傅時潯。”


    她隔著窗欞裏看了一眼,便被徹底吸引。


    冷淡的要命,勾人的要命。


    顧筱寧點了一瓶酒,自斟自飲之餘,不免有些無聊,便鼓搗旁邊的雲霓說:“妮妮,要不你陪我喝一杯?”


    “不行的,我哥哥不讓我喝酒。”雲霓的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顧筱寧知道阮昭從來不喝酒,壓根也不勸。


    過了會兒沒,阮昭起身,去洗手間。


    這家店大概也是新開的,就這一點不太好,洗手間都在二樓。


    她從洗手間的隔間裏出來之後,站在洗手台前,正準備洗手,進來兩個女生,打扮都很時髦又精致,哪怕外麵已經初冬,兩人依舊穿著露肩的衣服。


    兩人一進來,看見阮昭也是愣了下。


    不過還是自顧自的拿出口紅和粉餅,開始給自己補妝。


    阮昭在洗手台上洗手,慢條斯理的扯出鏡子下麵的紙巾,極細致的擦了擦自己的手,直到旁邊正在化口紅的女生,突然扭頭看向她:“阮昭?”


    對方這麽精準的叫出她的名字。


    “我呀,吳莉莉,”對方笑了下,撥了撥披在肩上的頭發,努力露出整張臉。


    隻是她妝畫的太濃,猶如畫皮一樣。


    阮昭是學美術出身,按理說對人的輪廓很是了解,可她看了半天,還是沒認出對方。


    對方隻能說:“九塘鎮一中初一六班。我們初中是一個班級的啊,不過你後來讀了一年,就轉校了是吧。”


    九塘。


    阮昭一顆心像是被猛地揪住,這個曾經她成長的地方,多少年都沒有出現在她的生活中,自從她跟著姑父還有姑姑搬到北安之後,就再也沒有回去過。


    對她而言,那是夢裏的故鄉,也是心碎的地方。


    “你怎麽還是跟以前一樣漂亮啊,”吳莉莉挺開心的說道:“我是不是也比以前漂亮多了。”


    阮昭挺淡的看了對方一眼,終於從自己頗好的記憶裏,提取出關於九塘鎮一中的片段,至於這個吳莉莉,她之所以還能記得,就是因為對方初中時,在學校就已經很高調。


    認識各種幹哥哥,年紀小卻偏愛打扮,還因為染發不穿校服等各種問題,被全校通報批評。


    確實是想不記得,都不可能。


    至於她變漂亮這件事,阮昭掃了眼她的臉頰骨,跟以前確實不一樣。


    “好久不見。”阮昭擦好手,重新將手套戴在手上。


    惹得對麵吳莉莉一怔,嗬嗬笑了下,問道:“你現在在北安做什麽?”


    這種許久未見,連故人都算不上的人,阮昭實在沒什麽興趣跟對方寒暄,隻是隨口說道:“自由職業。”


    吳莉莉也察覺到她的冷淡。


    回答完這句打探,阮昭頷首:“再見。”


    從洗手間離開,阮昭伸手揉了下臉,卻還是覺得心頭說不出的沉重,這一晚上,好像突然間,過去的記憶、過去的人,都突然向她襲來。


    正好旁邊有個小陽台,阮昭走過去吹了吹冷風。


    誰知,這會兒正好吳莉莉和她的朋友,從洗手間裏出來。


    她朋友說:“你那個老同學,看起來挺冷的,而且氣質也好典雅,看起來挺有富家大小姐的氣質。”


    “什麽呀,你這眼光也太差了吧,她算什麽千金大小姐啊。”


    “你就嫉妒吧。”朋友好笑的說道。


    吳莉莉立即說:“到底是你了解她,還是我了解,她跟我是一個地方出來的。她就是她爸撿起來的一個棄嬰,而且她爸還是個傻子,我們那邊誰不知道。”


    “傻子撿了個棄嬰?”她朋友似乎感興趣,也不著急回包廂,直接把吳莉莉拉在走廊上:“看她氣質,真的完全看不出來。”


    吳莉莉嗤笑了聲:“他們家也挺搞笑的,本來是想撿個別人不要的小孩,給那個傻子養老送終。結果,好像中間出了個什麽事情,她那個傻子養父死了。反正我聽說我媽他們說,還就是被她害死的。”


    “她怎麽害死的?”


    吳莉莉想了下:“我也不太記得,反正我就記得又一陣她沒來上學,後來我就聽我媽說她爸爸死了,還說果然這種扔了的小孩不能養,命硬克人,她那個傻子爸爸不就被她克死了。不過說不定她養父本來就短命。反正我看她現在沒有那種爸爸拖累,確實過的挺好。”


    走廊裏飄出來的聲音,哪怕是帶著笑意,都透著惡毒的嘲諷。


    冷風吹在阮昭的臉上時,她腦海中仿佛出現了一個聲音。


    “昭昭,快跑。”


    “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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