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晚上特別想你,”傅時潯吻著她的眼瞼,手指插進她的頭發裏,輕撫了下她的長發。


    阮昭整個人軟的都快成了一灘水,幸虧有他當靠墊,她小聲問:“為什麽?”


    傅時潯:“哪怕沒有我在身邊,你現在也可以玩的這麽開心。”


    這種滋味確實不太好受,好像他並沒有那麽重要,在她心底變得無足輕重了。


    阮昭沒想到,他會這麽說,當即直接拉著他的手:“傅教授,如果你誠實點,今晚的快樂也會有你一份。”


    她拉著傅時潯直接進了酒吧裏麵,居然正好趕上江照跳到舞台上。


    他也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了一把吉他,直接在台上唱了起來。


    而且他居然唱的不是自己的歌,而是五月天的《倔強》。


    阮昭握著傅時潯的手,台下所有人聽著吉他的前奏曲,以及他站在話筒前,開始高聲唱道:


    當我和世界不一樣


    那就讓我不一樣


    堅持對我來說就是以剛克剛


    我如果對自己妥協


    如果對自己說謊


    即使別人原諒


    我也不能原諒


    最美的願望一定最瘋狂


    我就是我自己的神


    江照的聲音有種微妙的易碎感,並不嘶啞,依舊有種少年人的感覺,仿佛真的唱出了那種凜然的倔強感。


    這首歌幾乎是所有人的青春,哪怕他們早已經遠離青春,不再那樣輕易的狂熱和躁動,不再高唱著出自己的倔強。


    但此刻,舞台下原本瘋狂舞動的人群,竟漸漸停了下來。


    所有人看向台上的男人,跟隨著他激昂而充滿感染力的聲音,一起跟著唱了起來。


    我和我最後的倔強


    握緊雙手絕對不放


    下一站是不是天堂


    就算失望不能絕望


    就連一向不會輕易被感染的阮昭,都高高舉起傅時潯的雙手,隻是她望著傅時潯時,就見他直直望向台上的江照。


    眼底,有種說不出的落寞。


    “傅時潯,”她高聲喊著他的名聲,周遭清越的歌聲,將所有人帶入了狂熱之中。


    傅時潯轉頭看著她,就見阮昭在這歌聲的最高潮部分,她踮起腳尖吻上他的唇。


    就這一次,讓他們帶著彼此的倔強,走到最後吧。


    兩人找了一圈,都沒找到顧筱寧,阮昭打了個好幾個電話,顧筱寧才回了一條,說她已經先回去了,讓阮昭跟傅時潯走就好了。


    阮昭知道她今晚不太對,有些後悔沒看住她。


    隻能發信息,讓她安全到家之後,給自己發個微信。


    上了車,傅時潯開車,阮昭坐在副駕駛,她將車窗打開,晚風順著車窗飄了進來,就在車子要下高架時,突然她轉頭看著他:“今晚我不想回家。”


    傅時潯握著方向盤的雙手,猛地一緊。


    “所以你要帶我走嗎?”晚風吹起阮昭的長發,她微紅的眼眸迷離又撩人。


    傅時潯直接路線,沿著這條路繼續往前開,從這裏下高架是去阮昭家裏的路,而往前開,是去他家的路。


    到了家裏,門剛打開,阮昭就被他的手臂勾了進去。


    兩人用一種要將對方揉進彼此身體裏的熱情,一路從玄關到了臥室,這裏的一切依舊讓阮昭熟悉,直到他們倒在床上,透過未拉嚴的窗簾,清冷的月輝漏了進來。


    他們抱著彼此,吻是這一刻,最虔誠的表白。


    這一夜,所有的熱情都被傾注,他們像是要彌補所有丟失的時光。


    *


    阮昭醒來的時候,揉了好久的眼睛,這才迷迷糊糊的坐了起來。


    但她發現身側早沒了人,等她看了床頭一眼,居然已經下午兩點多了。


    她去了洗手間,看見架子上幹淨的毛巾,還有跟她離開之前,一模一樣的新牙刷,這一刻所有的過往好像都漸漸遠離。


    阮昭洗漱完之後,到了客廳,就看見傅時潯留的紙條,他出門一趟。


    廚房裏有他中午做的午餐,阮昭熱了熱,吃了點。


    本來閑來無事,於是阮昭就去了傅時潯的書房,之前也是,他們兩個人哪怕待在一起,也會這麽安靜坐著,或是看書,或是找部電影看看。


    原本她是想在書房找本書看看,誰知翻著書架時,居然找到了一本傅時潯的高中相冊。


    當她將相冊拿下來時,從裏麵掉出來一張薄薄的光碟。


    阮昭也沒準備看,直接就準備將光碟塞回去,餘光掃了眼,就瞥見光碟的外殼上寫著的一行小字。


    ——傅時潯校慶晚會表演紀念光碟。


    阮昭眨了眨眼,手裏握著光碟,想要放回去,但是心底卻又不舍。


    因為這個相冊看起來是他以前的照片,而這個晚會表演,大概也是他高中的吧。


    雖然她見過十七歲的傅時潯一麵,可那一麵帶著倉惶、恐懼,是完全不值得回憶的初遇,突然間,她想見見她未曾見過的十七歲少年傅時潯。


    於是她發了條微信給傅時潯,問道:【你書房裏的東西,我可以嗎?】


    她沒具體說是看什麽,就是怕他不讓看。


    果然,傅時潯很快回複:【不管是什麽,隻要你想看的,隨便看。】


    阮昭找了電腦,幸虧傅時潯家裏有一台台式電腦,自帶光驅,要不然這種老舊的光盤視頻,都沒辦法播放出來。


    當電腦裏的視頻,經曆漫長的轉動,終於被播放出來時,阮昭沒有如自己預想的那樣,哄然大笑起來。


    簡單的舞台上,穿著襯衫的少年,抱著吉他,身後還有鼓手和鍵盤手。


    當那首熟悉的《倔強》前奏響起來時,少年的歌聲那樣清透而幹淨,他抬眸望著台下,從視頻裏都能聽到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少年清俊而瘦削的臉頰抬起,利落的輪廓都透著青春的蓬勃氣息。


    直到歌曲的高潮來臨,他鬆開手指,手掌高高舉向天空,瀟灑而利落的比劃出了一的手勢,他臉上的笑容輕狂又張揚,是阮昭從未見過的肆意。


    原來,傅時潯也從來不是這樣沉穩冷靜的傅時潯。


    他不是從一開始,就生成那樣冷淡疏離的性子。


    他的人生,被一道分割線清楚的分裂成了,十七歲之前和十七歲之後。


    那場綁架改變的,不僅僅是阮昭的人生。


    同樣也有他的。


    直到阮昭跟他重逢之後,他依舊還怕黑,因為他曾經關在那個狗籠子裏三天三夜,蓋著巨大的油布,黑不透亮。


    籠罩著他的,不止是黑暗,還有隨時會降臨的死亡恐懼。


    此刻台上的少年越是熱烈燦爛,阮昭哭的就越是厲害。


    傅時潯回到家裏時,就看到坐在書房裏,哭到泣不成聲的阮昭,有那麽一刻,他心底慌亂至極。


    “怎麽了?”傅時潯走過去,輕輕抱住她。


    阮昭輕輕推開他,抬頭看向他,莫名的哭聲暫止,她帶著微微抽泣,輕聲問道:“我好像一直有一件事,忘記問你。”


    “那時候,你是不是很害怕?”她哭著問道。


    在這一句話裏,傅時潯心底的某一塊,突然塌陷,他不是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愛阮昭,但是這一刻,他從所未有的明白。


    他那樣熱烈的愛她。


    他輕輕抱住她,低聲說:“很怕很怕。”


    從來,他都沒跟任何人說過這兩個字,從未對任何人提及那次被綁架的感受。


    “我沒有一刻不在祈求,”他看著她的眼睛,用全所未有的虔誠語調說:“然後我的神明聽到了,她來救我了。”


    當她掀開那塊黑布,光透進來的那一刻,他原本即將黯淡的世界,重新有了光。


    或許從那時,阮昭就是他的神明。


    他願用一生,成為她的信徒。


    第七十六章


    九月,盛夏的餘熱依舊未褪去,好在一場大雨,讓整個城市降了點溫。


    下午三點,大學校園有種別樣的安靜,路上沒什麽人,大概是這時候都在教室裏麵上著課,梁前的車子一路開到樓前。


    自從知道傅時潯就是被綁架的少年之後,梁前就沒再來打擾過他。


    畢竟人家是受害者,沒有哪個受害者願意一直回憶起,曾經最不堪的往事。


    但這陣子,梁前他們不管怎麽調查,發現這條線索停滯了,特別是最近這段時間裏,整個造假產業鏈好像徹底蟄伏了下去。


    哪怕是古玩地下市場,也沒了之前的頂級贗品出手。


    警方派了幾個臥底,想要跟對方接頭,但是古玩市場本來就小,生麵孔更是容易引起懷疑,他們製定的計劃失敗了兩次之後,徹底打草驚蛇。


    對方再也不上當。


    如今什麽線索都沒有,梁前想來想去,還是厚著臉皮來找傅時潯。


    既然對方在一年多之前,早就私自調查這條線索,那麽掌握的消息,肯定比他們警方要更多些。


    梁前越想越覺得老臉有些掛不住。


    警察應該是保護普通民眾的,現在卻反而要向人家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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