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珩從暗屜中拿出一張名單,上麵正是此次被捕入獄的人,旁邊記錄著他們的家產、資財。陸珩掃過一列列人名,他明明知道這些人大概貪了多少錢,卻沒有證據。


    張永曾是太監,對錦衣衛、東廠西廠的手段非常熟悉,他送禮送的很幹淨,至少錦衣衛明麵上沒有抓到證據。陸珩眼神飛快從名單上掠過,掃到一個名字時,他指節在上麵敲了一下,說:“禮部侍郎趙淮膽小軟弱,最不濟事,晚上他一睡著就將他吵醒,帶出來單獨提審,晾他半個時辰後再放回去。就這樣來回反複,務必讓他一晚上水米不沾,片刻不能合眼。”


    郭韜聽後凜然,指揮使折磨人的手段實在太高超了,這才叫兵不血刃,殺人於無形。郭韜正要應下,忽然想到趙淮是首輔楊應寧的學生,指揮使單獨針對趙淮……


    陸珩說完後,郭韜許久沒有動,陸珩的眼睛靜靜掃過來,郭韜接觸到陸珩的眼神,瞬間嚇出一身冷汗。他不敢再想,趕緊低頭領命:“屬下遵命。”


    陸珩把名冊扔回原位,看手上的力道,相當不待見這群人。天天和這些老油條鬥智鬥勇,陸珩覺得自己老的特別快,他心情不好,就想找點開心事。陸珩問:“我要的東西呢?”


    郭韜聽了一愣,指揮使要的什麽東西?陸珩一雙琥珀色的眼睛似笑非笑望著他,特別像獵豹狩獵前注視羊群玩鬧的寬厚從容,郭韜猛地想起來,一拍腦門道:“哦,對了,指揮使您吩咐的東西,我帶來了。”


    郭韜趕緊從袖子裏拿出剛整理好的冊子,恭敬放在陸珩桌案,隨後就忙不迭告退。等室內重新恢複寂靜後,陸珩不緊不慢,悠然拿起案頭的資料。


    一個女眷,能有什麽秘密,沒半天錦衣衛就把王言卿的底細查完了。陸珩一頁頁翻過,越往後看越驚訝。


    實在看不出來,她小時候竟然學過這麽多東西。練武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學會的,冬練三九夏練三伏,那是實打實要受罪的。


    王言卿的經曆很快看完了,後麵與其說是她的起居注,不如說是鎮遠侯府的監視記錄。王言卿畢竟隻是一個養女,在所有人眼裏都無足輕重,錦衣衛暗探不厭其煩記錄著傅霆州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旁邊寥寥一筆將她帶過。


    即便隻言片語也能看出來,她所有的生活都和傅霆州有關。陸珩掃過傅霆州和王言卿私下相處時的一段對話,不由嘖了一聲。


    陸珩一邊嫌棄傅霆州看著挺英武陽剛一個人,私底下竟然稱呼女子“卿卿”,另一邊心中暗歎,他露餡了。


    怪不得他叫她“妹妹”的時候,她表情很遲疑。原來,傅霆州平時並不叫她妹妹,而是卿卿。


    陸珩看完王言卿的資料後,稍微注意便銘記於心。幹他這行的,早已鍛煉出過目不忘的記憶力,何況,他本身也是個聰明人。


    他能在皇帝身邊陪伴這麽多年,可不僅靠了童年和皇帝當玩伴的情誼。嘉靖皇帝是一等一的難伺候,能在皇帝身邊長久留住的,每一個都是千年狐狸。


    陸珩想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心中頗覺有趣。之後他就要扮演一個“兄長”了,過去十年傅霆州做過的事、說過的話,都將是他做的。


    王言卿的事隻是個消遣,陸珩很快扔開冊子,去處理南鎮撫司其他公文。這樣一看他就忘了時間,等再回過神時,外麵天色已經大黑。


    冬夜漆黑幹冷,陸珩從南鎮撫司出來,一邊想事一邊往家裏走。他進門後,仆從們自覺跟上,牽馬的牽馬跑腿的跑腿,沒人敢發出聲音,打擾指揮使思考。陸珩全靠本能往後走,到主院時,他發現裏麵燈光亮著,一下子驚醒。


    怎麽有人?


    仆從見陸珩站住不動,連忙上前說道:“指揮使,王姑娘執意要等您回來,小的們勸了好幾次,王姑娘始終不肯回去。”


    這是白天陸珩就吩咐過的,從今往後府中所有人都要稱呼王言卿為“姑娘”,以他的妹妹相待。若有人敢說漏嘴,立刻全家發賣出去。陸府裏的人都是從安陸跟過來的,人雖不多,但嘴牢省心,陸珩隻交代了一句,他們就一層層執行下去了。


    陸珩這才想起來他撿回來一個“養妹”,他挑挑眉,覺得無奈,但身體本能的警戒反應逐漸散去。


    他獨來獨往慣了,突然多出一個人等他,感覺竟還不錯。


    王言卿腦袋後麵的淤血還沒有散開,按理不能大幅活動,但是王言卿執意要等陸珩回來。在她的潛意識裏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二哥沒回來,她當然要等。


    靈犀靈鸞試著勸了兩次,發現王言卿視之為慣例,她們就不敢再勸了。多說多錯少說少錯,再勸下去就要露餡了,她們隻好閉嘴。


    王言卿畢竟是個傷患,等到深夜不免精神困乏。在她昏昏欲睡時,突然聽到外麵有腳步聲,王言卿猛然驚醒,本能站起身來:“二哥。”


    她聲音欣喜,但因為站得太猛,扯到了腦後的傷口,起來後眼前狠狠一暈。陸珩進門,正好瞧見這一幕,立刻道:“不要急,我回來了。還不快扶住姑娘?”


    靈犀靈鸞在王言卿眩暈的時候就及時上前,扶住王言卿胳膊,王言卿才沒有摔到地上。她撐著頭,強忍著眼前一陣陣暈眩,她正頭重腳輕時,忽然感覺一雙修長有力的手握住她的胳膊,她飄乎乎的身體仿佛找到著力點,慢慢回到地麵。


    陸珩扶著她坐下,他看到她蒼白的臉色,微微加重了語氣:“你頭上有傷,不能大動,怎麽還毛毛躁躁的?”


    王言卿靠在扶手上,眼前終於能視物了。她臉白的像紙一樣,卻依然低低說:“我想第一個見到二哥。”


    她氣息跟不上來,聲音有氣無力,聽起來可憐兮兮的。陸珩掃了眼旁邊一直溫著的飯菜,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你受了傷就自己回去休息,等我做什麽?你該不會一直沒用膳吧?”


    陸珩說著掃向靈犀靈鸞,靈犀靈鸞一驚,趕緊蹲身。王言卿按住陸珩的手臂,說:“二哥,你不要為難她們。我醒來後就用飯了,是我執意要在這裏等你。”


    王言卿把事情都攬到自己身上,陸珩也不好再發作了。他瞧著王言卿巴掌大的小臉,明明困倦還強撐著的眼睛,無奈道:“南鎮撫司和普通衙門不一樣,我指不定什麽時候回來。伺候的人都有,又餓不著我,你以後不用等了。”


    “他們是他們,我是我,我們一直是這樣。”王言卿說完,低低嘀咕了一句,“別以為我不知道,若我不等你,你晚上又懶得吃飯了。”


    別說,陸珩還真是這樣打算的。大晚上回來,又冷又黑,哪還有心思用飯?但這個傻子卻一直等他,他若是今夜不回來,她莫非守一宿?


    而且聽她的意思,以往十年,她一直如此等待傅霆州。陸珩心想傅霆州這廝還真是走運,那天隻射中他一箭,委實便宜他了。


    陸珩雖然這樣想,臉上表情卻不知不覺變得柔和。他原本覺得無論做什麽都有人等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他討厭那種被約束的感覺,但現在陸珩卻覺得,或許還不錯。


    不管發生什麽,這世上始終有一個地方點著一盞燈,等他回家吃飯。多麽令人安心,哪怕她等的那個人,其實並不是他。


    想到此處,陸珩的手微有凝滯,但很快就恢複如常。他坐到對麵,握著王言卿白皙柔軟的手,像天底下再模範不過的好兄長一樣,柔聲問:“卿卿,你現在好點了嗎?”


    第8章 幫忙


    靈犀靈鸞聽到“卿卿”這兩個字從指揮使嘴裏說出來,心髒都停了一瞬。王言卿背對著靈犀靈鸞而坐,並沒有察覺那兩人的異樣,要不然,她一定能意識到她的“哥哥”不對勁。


    然而王言卿沒有看到,她陷在陸珩溫柔含笑的眼波中,周身的警惕一點一點消融:“我好多了。二哥,你在鎮撫司待了這麽久才回來,想來餓了吧。我給你準備了飯菜,隻是我不記得你喜歡什麽,隻好把我晚上吃過、覺得還不錯的菜點了一份。”


    陸珩幹的事見不得光,他可太怕別人給他投毒了,所以即便是陸家的廚子也不知道他喜歡吃什麽。王言卿詢問未果,隻能按自己的喜好為陸珩準備晚膳。


    陸珩朝紅木回紋八仙桌看去,上麵放著好幾樣菜,葷素湯菜俱全,食盒下麵有保溫層,丫鬟們每隔一段時間換新燒的熱水,即便放到現在飯菜也不見涼。


    陸珩回頭,發現王言卿正小心翼翼看著他,似乎生怕他不高興。陸珩失笑,想摸王言卿的頭,憶起她頭上有傷又收了回去:“我說了,你在陸宅想做什麽做什麽,不用這麽瞻前顧後,戰戰兢兢。這些正好是我喜歡的,不過夜深了,我沒什麽胃口……”


    後方靈犀靈鸞垂著頭,眼睛裏沒有絲毫意外。看,她們就說,指揮使不會碰的。


    然而靈犀的想法沒落,就聽到陸珩語氣轉了個彎,笑道:“除非卿卿你陪我。”


    靈犀嘴角一抽,險些沒掌住表情。靈犀靈鸞是受過專門訓練的,即便再吃驚都不會抬頭看。陸珩的眼睛像水波一樣瀲灩勾人,尤其當他專注看人的時候,幾乎能把人溺斃。王言卿臉紅了,幸而沒人朝這個方向看來,她暗暗鬆了口氣,小幅度點頭:“好。”


    王言卿不能劇烈活動,陸珩扶著王言卿慢慢站起來,悠悠走向飯桌。丫鬟們上前將食盒撤走,王言卿掀開瓷盅,熟稔地盛湯:“二哥,你剛回來,先喝口熱湯暖暖身子吧。”


    陸珩笑著接過她端來的魚湯,眼睛卻在不動聲色觀察。她沒有記憶,但生活本能還在,看她盛湯遞碗的動作,明顯以前做慣了。她關心的那個人是誰不言而喻,但是,王言卿的表現,卻和資料上的記載略有出入。


    陸珩掃過桌上的菜,口味都偏甜、偏淡,桌上的肉都是白肉,和記錄上寫著的“嗜好鹹辣、喜羊肉”截然不同。


    陸珩慢悠悠含了一口魚湯,問:“卿卿,你受了傷,郎中特意囑咐了要注意飲食。羊肉最是滋補,明日我讓他們運一批黃羊過來怎麽樣?”


    王言卿眉梢細微地擰了下,問:“二哥你要吃嗎?”


    陸珩笑著搖頭:“不。送來多少,都是你的。”


    “那還是別了。”王言卿低頭舀動湯匙,說,“我不喜歡羊肉那股膻味。”


    陸珩確定了,鹹辣、羊肉並不是王言卿的口味,而是傅霆州的。王言卿為了迎合傅霆州,才說自己喜歡這些。


    陸珩心裏嫌棄地嘖了聲,他開始懷疑那份調查的真實性了。看來背資料並不代表萬事大吉,更多細節還是得靠他自己觀察。


    陸珩看著王言卿低頭攪湯的動作,沒忍住笑了聲,拍了拍她的手,說:“不喜歡就不喜歡,有膻味是羊的錯,你悶悶不樂做什麽?”


    王言卿沒忍住笑了,抬頭無奈地瞪了他一眼:“你要吃人家的肉,卻還怪人家有膻味,哪有你這種道理?”


    “它們讓卿卿不高興,自然是它們的錯。”陸珩坦然說著他的強盜邏輯,絲毫不覺得不妥。他心道傅霆州這個人真是惡心,但“卿卿”叫多了,還挺順口。


    以往陸珩吃飯總是沉默而戒備,因為每一口都擔心有毒,進食於他而言完全談不上享受,隻是身體需要而已。今日有王言卿陪著,說笑間竟也吃了不少。


    王言卿準備的飲食清淡好克化,一頓熱食入腹,身體從內部熱起來,腦海裏那些令人頭疼的案子仿佛也不算什麽了。王言卿傍晚用過飯,現在不過陪陸珩,陸珩放下碗筷後,她也撂了筷子,拿起帕子拭嘴。


    丫鬟們上前,輕手輕腳撤去餐具。王言卿給陸珩倒了盞茶,輕輕放到陸珩手邊,試探地問:“二哥,你遇到什麽棘手事了嗎?”


    陸珩回神,發現他又無意識想起案子。他掀開茶盞,緩慢撇動茶沫,熱霧氤氳在他眉眼前,一時看不出他的真實心緒。


    陸珩隔著水霧打量王言卿,他發現王言卿對表情識別很快,連他的心事都能看出來。他原本以為王言卿寄人籬下,早早鍛煉出察言觀色的習慣,但現在看來,這更像是一種天然敏銳的直覺。


    天生敏感,再加上後天鍛煉,才造就她近乎邪門的“讀心術”。以前生活經驗告訴她要掩蓋自己的異樣,所以她有意收斂,混在後宅中並不明顯,外人最多覺得她反應很快罷了。如今她失去記憶,行事像孩童一樣天真懵懂,卻頻頻語出驚人,這份驚世駭俗的天賦才凸顯出來。


    陸珩眼珠細微地動了動,更加仔細地打量王言卿。王言卿被這樣的目光看得打鼓,笑著問:“二哥,你為什麽這樣看我?我說錯什麽了嗎?”


    她雖然笑著,但肩膀已不知不覺緊繃起來。陸珩輕輕笑了,拉過王言卿的手,發現她指尖冰涼。


    陸珩緩慢揉捏王言卿纖長的指尖,說:“卿卿,你不必迎合我。你想說什麽就說什麽,無需揣摩我想聽什麽。”


    她天生擅看人“臉色”,對情感的體察能力很強,能根據細微的表情變化猜出對方想聽什麽。這確實是一種生存技巧,但,陸珩不希望王言卿把這些技巧用在他身上。


    他更想看到真實的王言卿。


    王言卿怔了下,試著問:“你們不是這樣的嗎?”


    陸珩忍俊不禁,低低笑出聲來:“當然不是。如果世上所有人都有你這種能力,皇上也不必每日和那些蠢貨生氣了。這是上天賜予你的禮物,你可以拿來自保,但對著我盡可直言,不必瞻前顧後。”


    王言卿第一次得知她和別人不一樣,依然忍不住觀察陸珩的神情:“真的?”


    “真的。”陸珩大大方方坐著,任由她打量。這確實是他的實話,不怕她看。陸珩握住王言卿的手指,笑著說:“你我是一同長大的兄妹,比親生手足都親。一家兄妹,你不和我暢所直言,還有誰會提醒我呢?”


    王言卿放下心,身體不由放鬆,臉上的笑也真實起來:“好。”


    陸珩感受著手心玉石一樣的觸感,無聲無息地審視她。抓到她純屬意外,陸珩原本想拿王言卿開條件,發現她失憶後陸珩立刻改了主意。他打算把她雕琢成一件對付傅霆州的秘密武器,但現在陸珩發現,王言卿的用處比他想象中更大。


    這麽罕見的天賦,這麽強的情緒洞察能力,留在後宅裏勾心鬥角太浪費了。她應該有更廣闊的天地。


    陸珩看著王言卿,意味不明笑了笑,忽然坐正了身體,頗有些鄭重地拉著王言卿的手,問:“卿卿,你願不願意幫二哥一個忙?”


    “幫忙?”王言卿睜大眼睛,十分驚訝,“我?”


    王言卿雖然還對這個世界一知半解,但她知道陸珩是錦衣衛指揮使,看大家對他的態度,他手裏權力很大。這樣一個人,怎麽會需要她的幫助呢?


    這樣想著,王言卿也說了出來:“我什麽都不會,而且還不認得人,我能幫上二哥什麽……”


    陸珩用力捏了捏她的手,止住她的話:“不要妄自菲薄,卿卿能幫我的可不少。前幾天送來一份折子,保定府錦衣衛千戶梁衛去世,他的妻子梁文氏上報,說長女竟在這個關頭和人通奸。保定府衙判處此女死刑,遞到京城核審。”


    地方上是沒有權力判定死刑的,任何人命案子都要遞到京城複核。京城批準,地方府衙才能行刑,京城若覺得有問題,整個案子都要重審。此案牽扯到錦衣衛,所以不經過六部,由錦衣衛內部批示。


    王言卿聽著皺眉,思索片刻後問:“梁文氏是梁衛長女的親生母親嗎?”


    陸珩眼中露出笑,很聰明,這就抓住了重點。陸珩不答,反而問:“你為什麽這麽問?”


    “情理上說不通。”王言卿回道,“父親去世,女兒怎麽會有心思和人通奸?就算她真的在父孝期間做出這等事,母親發現後也該想辦法遮掩,為何要主動上報朝廷?隻有一個可能,梁文氏不是她的母親,而是繼母。”


    陸珩點頭,肯定了她的猜測:“沒錯,梁文氏確實是梁衛續娶的妻子。還有呢?”


    王言卿無奈:“你什麽信息都不告訴我,我怎麽猜?不過繼母殘害原配子女,大多都是為了利。她敢明目張膽害原配留下的女兒,多半自有倚仗。她有沒有子嗣?”


    “有。”陸珩頷首,痛快應道,“梁衛有兩個兒子,長子、長女都是原配劉氏所出,唯有小兒子是繼妻所出。而且我可以再告訴你一點,錦衣衛千戶可以世襲,梁衛去世,千戶之位理應由他的兒子繼承。至於落到哪一個兒子頭上,就看人看勢了。”


    按大明律,父親死亡,一切祖產、蔭蔽由長子繼承,長子再傳長孫。但大明已傳承百年,開國時立下來的律法,實際執行時早已變形。最近的例子,鎮遠侯傅鉞跨過兒子,直接將侯位傳給孫兒;指揮僉事陸鬆也繞過長子,將錦衣衛世襲官職傳給次子陸珩。


    傅霆州和陸珩算是個人能力突出,破格傳承,但世界上更多的是普通人,在聰明才智上並沒有太大區別。比如梁衛這一家,按照禮法應該讓大兒子繼承千戶之位,但如果以才幹更出眾為由讓二兒子繼承官職,實際上也可以操作。


    王言卿臉上露出恍然的表情,她含了怒,道:“這就說得通了。梁衛屍骨未寒,梁文氏卻在這個時候逼原配長女死,甚至連自家名聲都不顧,多半另有圖謀。這個案子,絕不是通奸。”


    王言卿說,陸珩就安靜地聽。等王言卿說完,他喟歎一聲,道:“卿卿真是冰雪聰明,比外麵那些官員強多了。”


    王言卿聽著這句話不對,油然生出種不妙的預感:“莫非,這個案子判下來了?”


    “沒錯。”陸珩口吻倦怠,似歎非歎,驗證了王言卿的猜測,“案子定了,陳都指揮使同意了這個結果,恐怕要不了多久,那位梁小姐就要以通奸罪被處死了。”


    王言卿試著問:“陳都指揮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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