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廳中落針可聞,空氣沉重,應天府尹額頭不知不覺滲出汗,厲聲嚷嚷道:“你血口噴人!我乃二甲進士,朝廷命官,隻聽皇上調令。你用不知道哪裏找出來的賬本誣陷我,待來日麵聖,我必親口向聖上呈明你的惡行!”


    陸珩看著他笑了笑,深以為然道:“那我可不能給你這個機會。”


    眾人還沒明白陸珩的意思,忽然見應天府尹背後的錦衣衛上前,一刀刺穿應天府尹後心。應天府尹捂著胸口的血,不可置信地指著陸珩。他下巴張合,似乎想要說什麽,但最終被血堵滿了喉嚨,撲通一聲栽倒在地。


    眾官員驚恐地後退,就站在應天府尹身邊的官員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陸珩終於笑夠了,收斂了笑容,麵無表情站起來:“我奉皇命調查倭寇一事,特許先斬後奏。你們做了什麽,我都知道,我敢殺龐雲起和陳銘,就敢殺你們。倭寇在沿海橫行不法,掠奪民生,有多少村莊和州縣遭了他們毒手。而你們身為地方父母官,一個個卻毫不作為,甚至為了幾個銀錢就把尊嚴賣給外人,由著他們糟踐大明百姓。你們能站在這裏,每一個都是飽讀詩書,進士及第,一路享著神童名聲闖出來的。莫非孔孟之書裏,就教了你們為虎作倀,殘子民而媚外人?”


    陸珩目光湛湛,脊背筆直,眼神掃過來時仿佛雷霆天威,讓人不敢直視。眾多官員都被陸珩說的低下了頭,陸珩拍手,一行錦衣衛抱著一疊賬本和一個銅盆跑進來,放到陸珩麵前,隨即有序退下。他們全程井井有條,沒有一個多餘動作。


    陸珩隨便拿起一本賬冊,在堂前緩慢踱步,對著下方人道:“看看你們做下的這些事,還有什麽臉麵戴這頂烏紗帽?多少百姓因為你們妻離子散,他們的女兒被人欺辱,孩子被人擄走,而你們做了什麽?在這本賬冊上又進賬一筆天文數字,你們的夫人母親又購置了一條名貴衣裙。論語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今日你們對別人的妻女視而不見,等來日,受屠戮的就是你們的妻女。”


    議事廳裏落針可聞,陸珩說完,突然將手中賬本擲到銅盆裏,親自點燃了火折子,扔到書麵上。


    烈火舔到紙張,哄得燃燒起來,將整個銅盆包裹。陸珩將剩下幾個賬本全部扔到火裏,冷眼說:“我恨不得將你們一個個手刃,但倭寇還在沿海肆虐,無數百姓還等著朝廷解救。我知道你們中有些人是環境如此,不得不削足適履,但我不管你們有什麽苦衷,平定倭患,勢在必行。你們若是能迷途知返,將功折罪,打贏倭寇之戰後,之前的事既往不咎。若這一戰敗了,你們就進詔獄裏反省吧。”


    老舊的紙張在火舌的侵蝕下,飛快變黑、卷邊,變成一陣飛旋的灰燼。議事廳中響起啜泣聲,陸陸續續有人對陸珩下拜:“謝都督。”


    他們有的慶幸,有的暗鬆一口氣,但臉色都是刷白的,沒人敢再動歪心思。應天府尹的屍體還在前麵躺著,陸珩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們,他不是隻會動筆杆子的文人,他是真的敢殺他們。血的教訓在前,誰還敢明知故犯?


    錢再好,終究不如命重要。何況這麽多年,他們該撈的也撈夠了,要是真過了界,讓倭寇鬧大,那雞飛蛋打,誰都討不了好。


    議事廳的人陸陸續續散了。等士人們都走空後,傅霆州握著刀鞘,從火盆中挑出一本沒燒盡的殘邊。他翻著看了看,輕嗤道:“我還真以為你找到了賬冊,原來是空的。”


    陸珩說了許多話,他本想潤嗓,但想到這裏的水傅霆州還沒試過,他終究還是放下了:“龐雲起又不傻,怎麽會留這種把柄。現在,你可以調兵遣將了。”


    陸珩昨夜潛入南京,和傅霆州商談好後,就去暗殺南京錦衣衛高層。所有道理講到最後都要靠拳頭,他隻有掌握了應天府軍權,今日才能敲山震虎。


    雖然沒找到賬冊,但哪些人和倭寇勾結,陸珩心裏都有數。曾經支持過倭寇武裝的,他會讓他們意外死掉,其他隻是收了錢的,陸珩就當做不知道,敲打一番輕輕放過。


    殺人是最容易的事情,但他要做的是解決問題,收攏人心。如果一味屠殺,浙閩人心惶惶,這些官員隻會更加倒向倭寇。


    他的目的是打贏倭寇戰役,而不是殺幾個貪官泄憤。


    陸珩遺憾地放棄喝水的念頭,站起身道:“我的事情已經完成,剩下就歸你了。如果這樣你還服不了眾,那你就別回去了,跳海自盡吧。”


    傅霆州冷笑:“我自然有章程,不用你操心。”


    傅霆州說完就打算去兵營點將,陸珩叫住他,說:“別的我不管,但現下,你必須先打一個地方。”


    “哪裏?”


    “金台島。”


    ·


    傅霆州緊急整頓兵力後,第一個戰場就是金台島。陸珩將錦衣衛拚死送回來的金台島部署交給傅霆州,作為回報,陸珩要求這次行動錦衣衛隨行。


    他帶來的兩千錦衣衛看起來多,但放在動輒以萬記數的大軍中,根本算不得什麽。傅霆州不在乎這幾個人,便撥了一條船給錦衣衛。


    陸珩派兩百錦衣衛隨軍,錦衣衛講究的是單兵作戰,在正麵戰場上沒多大用,尤其水上作戰要靠火炮,根本沒有肉搏的機會。錦衣衛像一船擺設一樣,目睹水上火光轟鳴,海浪滔天,而他們躲在後方,毫無動靜。


    傅霆州在排兵布陣方麵確實很有天分,他戰隊分配得好,何時進攻、何時開火也指揮得井井有條。金台島雖然自恃有堅船利炮,可是他們沒有受過兵法訓練,又不及朝廷水師人多,很快就不敵朝廷軍,船隻狼狽逃回港口。


    傅霆州乘勝追擊,下令開足火力前進,壓得倭寇抬不起頭來。在火力掩護下,朝廷船隻順利靠岸,蔫了一路的錦衣衛霎間像貓見到了耗子,嗖嗖跳下船,眨眼就沒影了。


    副將和傅霆州稟報:“總督,錦衣衛那些人一登島就自己行動了,跑的特別快,攔都攔不住。”


    傅霆州聽到,輕嗤一聲,說:“抄家是他們老本行,不用理會他們,反正死了也不歸我管。傳令下去,遠定、遠濟號保持原位不動,伏波號守著西南,南瑞號在遠洋支援,草船填補福船空隙,死死圍住金台島,不能放任何船隻出去。各船留一哨人警戒,其餘人隨我下船,分三路圍攻金台島。”


    “是。”


    雙嶼港築塞之後,金台島成了新的交易港口,金台島當家手下有五六百隨從,再加上島上居民、往來船隻、駐島倭人,金台島足有好幾千人。放在往常這絕對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但現在朝廷軍心今非昔比,在絕對的數量優勢之下,金台島的海盜節節敗退,一哄而散,朝廷軍登島,發揮他們真正擅長的陸戰,結陣剿殺逃竄的倭寇。


    論起巷戰,錦衣衛最拿手,他們五人組隊,靈活機動又能相互支援。遇到單個倭寇那就五個人一起上,遇到一夥倭寇那就叫來其他隊伍,大家一起圍攻,戰場上能以多勝少,為什麽要一對一呢?


    他們在相互配合下,最快殺入金台島大本營。其他官兵忙著尋找大當家,而錦衣衛則相反,他們分了兩隊去尋找暗號,接應埋伏的三個內應,其他人全部趕往庫房。


    這才是他們此行真正的任務,尋找佛郎機人和倭寇交易的庫房,帶走所有鳥銃。


    有人發現伍勝的蹤跡,所有士兵滿島圍堵大當家時,錦衣衛卻忙著扛箱子,搬運回船。最後,正規軍活捉大當家,錦衣衛繳獲許多鳥銃,雙方皆大歡喜。


    傅霆州將伍勝帶回城審問。金台島是雙嶼港後新的交易樞紐,伍勝肯定知道其他倭寇的藏身地點,如果能從伍勝嘴裏撬出其他人的消息,對接下來的戰局大有裨益。


    然而,伍勝卻是個硬骨頭,無論怎麽都不肯鬆口。他知道伍章多半已經遭遇不測,他們既然殺了伍章,那肯定不會放過他,伍勝無論說不說,最後都難逃一死。在海上討命的人都信神,伍勝怎麽能做背信棄義之事?


    伍勝是傅霆州的軍隊抓到的,自然歸傅霆州看押。傅霆州十分重視伍勝,派了好幾撥人審問,都毫無成果。傅霆州在顏麵和情報之間搖擺片刻,最終大局為重,跑去請陸珩“幫忙”。


    論起審問,沒有人比錦衣衛更對口了吧。


    大戰當天,錦衣衛登陸後忙著搬鳥銃,並沒有參與圍捕伍勝,把現成的戰功放跑了。但陸珩卻不慌不忙,果然,沒等兩天,傅霆州主動求上門來了。


    陸珩大發慈悲地施以援手,說:“讓我幫忙可以,但是,如何審問由我說了算,你不能插手。”


    傅霆州聽著窩火,他抓到的人,憑什麽陸珩說了算?但誰叫他們審不出結果,傅霆州隻能咬著牙,答應了陸珩的無理要求。


    但傅霆州也留了心眼,在審問當天,他也悄悄去了。


    伍勝在傅霆州的地盤上,陸珩總不能攔著他。然而傅霆州去後,卻看到陸珩帶著一個戴幕籬的女子出現在地牢。


    女子的麵容、身形都隱藏在長長的白紗下,但傅霆州仍然立刻認出來這是誰。傅霆州狠狠怔了下,旋即大怒。


    陸珩在做什麽?怎麽能帶她來這種地方?


    傅霆州顧不得隱蔽,立刻冷著臉出去阻止。陸珩看到傅霆州一點都不意外,氣定神閑道:“鎮遠侯,你失敗了五六次還不死心,今日又過來了?”


    陸珩這句話實在是賤,看似寒暄,其實在揭傅霆州的短。而且,他哪有失敗五六次?


    傅霆州怒火中燒,掃到幕籬後的人時,硬生生忍住,秉著嚴肅公道的形象,提醒道:“陸珩,這裏是牢房,你帶錦衣衛過來審問就算了,帶女眷來做什麽?”


    陸珩似乎就等著這句話呢,立刻笑著接道:“鎮遠侯誤會了,她就是我請來的救兵。”


    王言卿站在陸珩身邊,全程微垂視線,一眼都沒往前麵看。聽到陸珩的話,她才雙手交疊,在幕籬下微微福身:“鎮遠侯。”


    第131章 海禁


    她如今,隻肯疏遠地叫他鎮遠侯了。傅霆州看看王言卿,又看看陸珩,依然皺著眉道:“胡鬧,這裏關押著朝廷重犯,你知道有多危險嗎?”


    “我知道。”這回是王言卿接話,她雙手交握,靜靜立著,說,“這裏有點潮,我待著不舒服。能快點開始嗎?”


    兩個男人一起啞然了,傅霆州聽到她不舒服,剛要說送她出去,陸珩卻突然開口,強行壓過傅霆州的話:“搬火盆來,給夫人驅寒。”


    陸珩這句夫人像一根無形的刺,紮的傅霆州心髒抽痛,剩下的話再也無法說出口了。他現在以什麽名義護送她呢?她已有夫婿,他也另娶新人,於情於理,傅霆州都該避嫌。


    傅霆州沉默,陸珩趁機更改地牢的安排。搬來火盆後,地牢中立刻明亮很多,陰魂不散的潮氣似乎也消退了。王言卿無意陪這兩個男人在這裏浪費時間,直接問:“伍勝的牢房在哪裏?”


    陸珩指向最裏麵的一間,王言卿壓根不等人陪同,自己舉步走了過去。陸珩趕緊追上,傅霆州也不由跟了過去。


    傅霆州臉若寒冰,壓低聲音質問陸珩:“你這個夫君是怎麽當的,竟然讓她來這種地方?”


    這句話不知道戳中了陸珩哪裏,他也忍著怒,冷冷回道:“鎮遠侯,我再提醒你一次,如何審問由我說了算。我才是她的夫君,我當然了解她。”


    陸珩的話仿佛隱含著很多他不知道的信息,傅霆州訝異,恍神的功夫陸珩已經超過他,快步追到王言卿身邊。傅霆州定了定神,決定暫時按兵不動,先跟上去看。


    王言卿進入牢房後,一抬眼便看到一個髒汙狼藉的男人,他手上、腳上都套著鎖鏈,衣服破破爛爛,有些地方還凝結著黑褐色的血跡。


    傅霆州綴在後麵進入,他看到伍勝的模樣不斷皺眉。他時常出入牢房,早已習慣這副景象,甚至伍勝會變成這樣,和他脫不了幹係。可是,這種血腥肮髒的場麵怎麽能讓王言卿看到呢?


    她理應穿著錦衣華服,在溫暖的屋子裏焚香看書,眼中隻有春花秋月、詩詞歌賦,一輩子都不會看到這個世界的陰暗。


    而不是出現在陰冷的地牢。普通男人見了牢獄場麵都會不適,女眷豈不得做噩夢?


    傅霆州正要讓人搬屏風來,擋住血腥,王言卿已經掀開幕籬,平靜地看向這一幕。牢房裏的血腥味濃鬱的散都散不開,她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她收起幕籬,很自然地遞到旁邊。陸珩從容接過,宛如跟班一樣幫王言卿拿著東西,安安靜靜站在旁邊。


    傅霆州眼角餘光掃向陸珩,拿不準他腦子裏進了什麽水。王言卿朝伍勝走去,禮貌問好:“伍大當家,久仰。”


    伍勝掀眼皮瞅了王言卿一眼,依然無精打采靠在牆上,全不將一個女子放在眼裏。王言卿對旁邊的獄卒說:“我和伍大當家說說話,怎麽能讓客人帶著鐐鏈?把大當家身上的鎖打開吧。”


    獄卒驚詫,反射性看向門口。陸珩微微點頭,傅霆州沒動彈。獄卒沒辦法,隻能試著打開伍勝手上的鎖,但依然不敢鬆開他的腳鏈。


    “鬆開吧。”王言卿說,“伍大當家痛風犯了,即便沒有腳鏈,他也走不了路。”


    牢房中的人都是一驚,伍勝霍然抬頭,惡狠狠地盯著她:“你們調查我?”


    “錦衣衛再神通廣大,也無法探知不在大明領土上的人。”王言卿笑道,“大當家臉上的痛意很明顯,無需情報,光靠眼睛就能看出來。”


    獄卒臉上表情微妙,是這樣嗎?為什麽他們就沒看出來?


    傅霆州自從進來後眉頭就沒有鬆開過,他看向陸珩,不明白他們在玩什麽花樣。陸珩卻微不可見地搖頭,示意所有人都不要打擾。


    伍勝說了那句話後,又垂下頭,一副隨便你們怎麽說的樣子。走廊外麵增添了許多火盆,連著牢房裏的光線也明亮很多。王言卿看著伍勝,道:“伍大當家在海上漂洋二十餘年,留在海外的時間興許比踩在土地上的時間都長了,竟還會因為我說你不是大明人而生氣?”


    伍勝原本看他們帶一個女子過來的時候,還笑朝廷黔驢技窮,莫非他們打算用美人計?但現在,伍勝知道他們為什麽派這個女子了。


    妖女,倒確實有些妖邪在身上。


    伍勝依然垂著臉,看不出任何表情波動,然而他細微處的肌肉抽動、紋路走向,全部落在王言卿眼裏。


    王言卿看著他,慢慢說:“大當家和二當家雖是兄弟,性格卻截然不同。”


    伍勝臉頰上的肉快速抽動了一下,牙肌繃起,很明顯在忍耐情緒。王言卿繼續道:“我曾見過二當家一麵,二當家說的一口好倭語,哪怕說他是倭人,也不會有人懷疑。二當家看起來也比較親近東洋那邊的東西,對大明毫無情感。但大當家卻相反。我實在很好奇,大當家把弟弟當兒子一樣養大,卻眼睜睜看著他忘記祖宗之言,忘記鄉音故土,甚至不認可自己身上的血液,大當家看到這些,心裏是怎麽想的呢?”


    伍勝終於忍無可忍,抬起眼皮,戾聲罵了句:“滾。”


    “大當家不願意聽,我卻要告訴你,若不製止倭寇之亂,任由他們霸占沿海,將來,還會有數不清的孩子像二當家一樣數典忘祖,恨不得剝去自己的皮成為別人。大當家,這就是你想看到的嗎?”


    伍勝冷哼一聲,道:“關我何事?我隻不過是無數被海禁逼得走投無路的人之一,隻能離開家鄉,掙點錢養活自己罷了。那些皇帝弑兄弑父,卻讓百姓對他忠義仁孝,狗屁忠孝,莫非能當飯吃嗎?”


    看得出來伍勝腦子很清醒,有著強大的自我認知,王言卿不和他辯論,換了個方向道:“那沿海那些無辜的老人少女呢,他們做錯了什麽,要成為你掙錢的犧牲品?”


    果然,拋出這個話題後,伍勝就不說話了。對付這種最看重江湖義氣的人,就要用老弱婦孺攻心。王言卿說道:“大當家,你自己可能覺得你這一生無愧兄弟朋友,可是,那些沒有自保之力的老人、女子,卻因為你的義氣,和家人再無機會團聚。金台島已敗,你無須再為誰負責了,水戰時,有一夥倭人趁亂乘船逃跑,他們去了哪裏?”


    伍勝緊繃著臉不回答。王言卿仔細盯著他,緩緩道:“昌國縣,北麂,南麂……”


    王言卿停下,了然地說:“看來他們往南麂去了。他們會帶救兵來嗎?”


    “南麂島上有哪些人,倭人,西洋人,還是海盜?他兵力如何,比你的人多嗎?”


    伍勝不想說,但哪怕他一言不發,那個女子也能準確無誤讀出他的心聲,邪門極了。最後,伍勝隻能閉住眼睛,控製著自己想其他事情。隻要他不聽不想,這個女子就沒辦法。


    伍勝強行堵住耳朵,王言卿確實沒辦法了。這種辦法隻適合攻其不備,他越意外,臉上的信息才越豐富。時間長了,對方生出防備之心,王言卿就很難獲得準確消息了。


    不過,有這些信息已經夠了。王言卿轉身,還沒說話,陸珩已經上前,仔細幫她帶上幕籬,然後握著她的手取暖:“冷不冷?”


    “有點。”


    “那我們出去吧。”


    陸珩護送王言卿出門,傅霆州也跟著往外走。他路上一言不發,眉宇緊緊皺著,時不時抬頭,看著王言卿的背影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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