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我餘光不小心撇到簡議晨的時候,卻發現他看著我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我不想他對我有什麽我不知道的想法,剛好他就坐在我的身旁,我就湊近他低聲問:“你在想什麽?”


    他顧忌地看了看他的爸媽,點了點手機,然後他開始打開他的手機輸入文字。


    明明他就在我的身旁,可是卻不給我看他打了什麽字,而是要我等,等著我的手機接收他發送的消息。


    我聯想剛剛發生的事情,對接下來發生什麽有了點預感,果然,等手機震動後,我點開手機一看,他發的內容和我預想的差不多:


    【以後我會好好賺錢的,你不用擔心錢的問題。】


    我覺得有點尷尬也有點別扭,因為他並不是我想要在一起的人啊。


    想刪去他這條對話,不讓這種話出現在我的手機,但是要刪去的時候,我卻猶豫了一瞬,抬起頭看他,正好看到他灼灼的目光。


    一家人都在這裏,空氣很溫暖,他的笑容有點清甜,完全沒有剛剛險些又毀容的陰霾了。


    我默默地放下手機,等到外賣到了,所有人又一起吃完飯,並且送走他們的時候,我才靠在門邊,把那條信息刪去了。


    刪去這個不夠,我關上房門,又請了之前工作完就離開的鍾點工回來。


    等待的時刻,我去打開了那個早就被簡家姐弟熟悉的那個秘密的房間。


    裏麵的日記本沒有了,可是畫作還在。


    我隨手打開一管塗料,一點一點地把屬於簡議晨的臉都給塗掉了。


    因為我的手並不是很方便,塗得很費力,最後還是等鍾點工回來幫忙。


    “這麽好的畫都要銷毀嗎?”鍾點工不舍地問道。


    “嗯,畫的是前男友。”我簡短地說道。


    鍾點工聽完,沒有把這畫上自信帥氣的男人和剛剛客廳裏毀容又陰鬱的簡議晨聯係起來,而是自己腦補了一個故事一樣,同情地對我說:“好的。”


    她速度很快,仿佛正義感很強要幫我發泄一樣,簡議晨的臉全部被她塗得全沒了,一丁點五官都不存在,很為我著想了。


    我是不隻是要塗掉臉,是連同畫框都不想要了,所以又拜托她幫我扔掉。


    當然,因為怕簡議晨他們家第二天來看我,所以我特地囑咐垃圾決不能扔在樓道的垃圾桶,一定要扔在外麵。


    等她下樓運送倒數第二批垃圾時,我拿了我很久不用的紙幣,打算給她一筆小費。


    路過那個房間,裏麵空落落的,所有的東西都被清到大門邊了,我入神看了幾秒,忽然也覺得自己的心空落落的。


    曾經那麽沉迷,現在放棄得居然這樣簡單,也是神奇。


    剛拿好紙幣,房門門鈴就響了。


    我納悶是不是鍾點工回來得太快了,也沒有去貓眼看是誰,就打開了房門,結果卻看到了簡議晨。


    他失落地站在我的門前,高大的他可以眼睛快速地略過我的身體,看到我身後的那一堆隻是臉被塗掉的畫作。


    “怎麽扔了?”他隱忍地問道,但呼吸很不穩,暴露了他瘋狂起伏的情緒,“我們不是還在試試嗎?你怎麽扔了?”


    他忽然緊緊盯著我,眼睛紅紅地看著我,像在瞪我一樣。


    我的求生欲快過我的思考能力,下意識就立刻說道:“怕你看到以前的畫作傷心,以後要是我們真的很好,想給你畫新的。”


    所謂的畫新的,還是帶附加條件的那種,這種我覺得我自己聽到都不會相信的鬼話,他倒是聽得愣住,怒氣也瞬間消散了。


    第41章


    雖然簡議晨的怒氣明顯減弱,可他望著我身後那堆已經變成垃圾的畫作,還是沒有說話。我忐忑不安好久,他才心疼地說道:“好吧,那你也不要扔,把那些都給我好不好?”


    我不覺得那些還有什麽可拿的,但是算了,他想要就拿吧。


    我側過身,讓他進去。


    他蹲下身子清點了下,猶豫之後說:“不夠數目,剛剛我上樓前看到你之前請過的鍾點工好像就拿著失去的這些數目,是不是剛剛你讓她扔的?”


    好吧,原來他是這麽發現的啊,可是既然都發現了,怎麽還問我呢?


    我很無語,可是既然他問了,我又有所隱瞞,隻好回應道:“是,都讓她幫我處理。”


    “在哪裏處理?我要找她。”他篤定地說道。


    “我也不知道她具體扔哪裏,等她回來再問吧。”我艱難地關上門,走到他身邊的時候,把一直蹲著的他從地上拉了起來,“你先陪我去沙發上坐著吧。”


    “好。”他終於站起來,卻是抱著我的畫作一起站起來,到沙發邊後,他整理了那些畫作,整整齊齊地放在我的茶幾上。


    於是,一堆畫作疊得高高的,最上麵是一張失去了臉的圖畫,仿佛恐怖片裏的無臉人,我們的目光齊齊地都對上那個無臉人。


    對比我輕微的難受和抵觸,簡議晨則是珍惜地摸了摸畫上剩餘的沒被毀壞的筆觸部分,有些抱怨地說道:“你怎麽舍得毀掉呢?”


    我默然不語,也不問他為什麽突然間又來我家了,因為我更擔心下樓的鍾點工回來,我可是對她說過我畫的是前男友,老天爺啊,保佑她機靈一點,待會可別在簡議晨麵前問我怎麽又不扔“前男友”的畫了。


    唉,光是想想待會的場麵就頭大。


    簡議晨的視線粘在那張“無臉人”上好久,才又看了看我,他目光柔了柔:“你也難受也舍不得對不對?”


    我不是,但是不好說不是,隻好點了點頭。


    他忽然把我拉到他的懷中,把他的下巴抵在我的頭上,更溫柔地說道:“以後你該問問我再處理。”


    在這種情景下,我不好光明正大地掙脫他寬大的懷抱,隻好放棄抵抗,被他抱緊。


    隻是他的懷抱是異常的熱,我連忙悶聲問道:“你怎麽身上那麽燙,發燒了嗎?”


    說完我有理由掙紮出他的懷裏了,我把他輕輕推開,把手摸上他的額頭,他終於露出病態,但是沒有吭聲,而是在我觸摸到他的時候,他閉上了眼睛。


    “果然發燒了,好燙。”我下了結論,“一定是剛剛你在廁所用冷水洗臉太久了。”


    他沉默地聽完,有靠近我把我擁入懷中。


    “我頭好暈。”他沙啞地抱怨,可這種姿態下,卻有點像撒嬌了。


    我是習慣自己做主的人,老實說,挺喜歡看到別人,特別是男朋友對我撒嬌的。


    哪怕簡議晨不算真正的男朋友,但他這副依賴又病弱的姿態,我是有點受用的。


    而且現在的姿勢不用看他的臉,隻能感觸到他不正常的體溫,我更加有點憐愛了。


    我走神一小會兒任由他抱著後,突然想到個可以不讓他和鍾點工撞上的好辦法:“難受的話,要不你去我床上睡一下吧?”


    他猛地放開我,眼睛亮亮地問道:“真的嗎?”


    “嗯。”


    得到我肯定的回答,他瞬間精神奕奕,表現得比我還健康了。


    發燒給他臉上染上的紅暈,此刻毫無病態的感覺,倒像是過於激動過後才造成的。


    我喜歡的依賴我的病弱感全部都消失了。


    他渾然不知我感受的變化,拉著我去了我的臥室。


    其實讓他睡我的房間也是沒辦法的舉動。


    這套房子其實就三個房間,以前我父母還在的時候,最小的房間是我的臥室,最大的是我父母住的主臥,剩下的一間是書房兼雜物間。


    後來父母不在,我又要畫畫啊看書啊學點縫紉啊,後來又喜歡上簡議晨需要搞個秘密儲物室啊,於是書房裏去掉雜物,放入縫紉物品後保留著,我的臥室改為秘密儲物室兼畫室,那剩下的父母的主臥,就成了這個家裏唯一可以睡覺的地方了。


    簡議晨拉著我到了床邊,他臉上的紅暈更重了,雖然他現在羞澀到不敢看我,可是我覺得他渾身注意力都在我的身上。


    這種曖昧不堪的情況下我隻好尬笑,問:“怎麽也拉著我過來?你睡吧,我出去。”


    “啊,你不看著我嗎?”他失望地說。


    我嘴巴抽了抽,難以理解為什麽要看著他,隻是個發燒而已,還需要看護嗎?


    不過講出來就太顯得無情無義了,我盡量溫和耐心:“我出去打電話給鍾點工,讓她回來時幫忙送過來體溫計和感冒藥吧。家裏的藥應該都過期不能用了,之前也弄壞過一個體溫計,最好讓她幫忙買。”


    “在這裏打電話就好了啊,不過不要她幫忙,你叫她把丟的畫都拿回來,然後送藥的事情你點個跑腿幫忙吧。”他立刻說道。


    喂,有點得寸進尺了啊。


    我內心不滿,嘴上盡量不顯:“你還是睡一下休息吧,我出去處理就好。”


    他也知道勸不住我,看了看我溫暖的大床,又說:“可我沒有換洗的衣服了,剛剛身上這套雖然是剛換的,可我已經穿著出過門了。”


    他好麻煩啊,活得比我精致多了,就出門那麽一下,都要換衣服才願意上床。


    我盡量控製臉部不抽抽,又說道:“好吧,我拿換洗的衣服給你。”


    幸好我爸衣服夠多,我又是都保留在這個房間的衣櫃裏。


    我翻找出爸爸的睡衣遞給他:“還是我爸的,雖然我一年會洗一次,可是很久不穿,就像你現在身上穿的那套那樣有點放久的味道。”


    “我不介意。”他接過衣服,歡歡喜喜地說道。


    “你換吧。”我急匆匆留下一句,拄著拐杖就離開這個房間並且關上大門了。


    走到門口我立刻撥打鍾點工的電話:“阿姨,那個畫不用扔了,我舍不得。”


    “啊,”熱心的鍾點工連忙說道,“小姑娘不要舍不得呀,前男友的東西扔了就扔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的呀。你的畫一看就愛他愛得特別深,性格又溫柔,氣質也好,他居然都能和你說分手,又讓你傷心,這樣的男人不要再接觸的啦……”


    一般人都是勸和不勸分,我也不知道這阿姨是腦補了啥,才這樣急切地勸我一定要分手。


    唉,可能我畫的簡議晨真的太多了,讓她感受到我曾經熱烈的愛意,對比我剛剛毀畫的冷漠,她可能認為我是劇烈的哀痛下才會這樣吧。


    我不好和她解釋,隻好說:“不是的,隻是突然想到這些畫改改還能用,所以您幫我拿回來吧,麻煩您了,我會多給您勞務費的,感謝您。”


    “還能改改用嗎?”


    突然我身後冷不丁地傳來這麽一句話,嚇得我手機差點摔了。


    我回頭一看,發現是已經換好衣服的簡議晨在我身後,他欣喜地站著,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我心頭一緊,雖然電話不是免提,但阿姨聲音大,我怕他聽到。


    不過看他的表情,應該沒有聽到,極度緊張之下,我趕緊說道:“是的都可以改。”


    第42章


    說完我又趕緊皺著眉頭說道:“你怎麽悄無聲息地就過來了?下次不要這樣,很恐怖,我非常不喜歡。”看似抱怨,其實我是提心吊膽後趕緊對他提出的要求。


    他愣了愣:“……對不起,我沒想到。”他頓了頓又解釋,“我在家一直這樣,沒有人提醒過我,我以為這樣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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