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也瞧見了女人的樣子。


    怎麽會是她?


    夜深人靜。


    昏黃的燭火下,男人將寫好的信件放入信封。


    出了營帳,男人並不避諱巡邏的將士。


    “林將軍。”


    “嗯。”


    將士們瞧見他,也不詫異。


    今晚上的巡邏隊由他管著,將士們隻以為他是在檢查。


    林將軍往角落走去,迎麵走來一個打著哈欠的士兵,兩人擦肩而過,背對著對方離開,似乎毫無交集。


    剛走過拐角,林將軍的麵前落下一道黑影。


    “林將軍,王爺有請。”


    林將軍呼吸一滯,他根本沒發現自己被人盯著了。


    看到黑鷹冷然的雙眸,林將軍不著痕跡的咽了口水,“王爺是醒了?”


    “你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無法拒絕。


    林將軍隻能跟著黑鷹往蕭晟煜的營帳走去。


    營帳裏有些黑,林將軍忐忑的走了進去。


    透進來的月光隱約將一個身影照亮。


    林將軍脊背僵硬,慌張的跪了下來。


    “王爺!”


    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林將軍的箭術,倒是不差。”


    蕭晟煜清冷的聲音自前方傳來,他肩上還纏著紗布,手上冷光閃過。


    似乎把玩著什麽。


    林將軍定睛一看,正是被取下來的箭頭。


    仔細看去,箭頭處還帶著血跡。


    他心頭一陣打鼓,試探性的回道:“謝王爺誇獎,隻是王爺您醒了,怎麽沒讓軍醫來看看?”


    今天一整日,都是孫茂良和趙遠洪主持局麵。


    按照軍醫的意思,蕭晟煜還應當在昏迷中才是。


    更何況,他中午的時候還進來看過,那模樣看著離死都不算遠了,怎麽可能是假裝的?


    “你說的軍醫,可是你身邊那個?”


    林將軍瞳孔一縮,不可思議的看向身側。


    他進來時確實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可他驚慌於蕭晟煜醒來的事情,完全把這股血腥味給拋在了腦後。


    燭火被點亮。


    火光下,頭身分離的屍體就躺在林將軍的身側。


    饒是作為一名將軍,林輝的臉色也是大變。


    從屍體身上的傷痕可以看出,在死前是遭受過了嚴刑拷打。


    “林將軍可認得出來?”


    蕭晟煜將手中的箭頭放下,鐵製品扣在木桌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連帶著林將軍的心髒也跳了一下。


    他臉上還保持著鎮定,語氣卻啞了些許,“末將眼拙,但王爺剛剛似乎是說,他是軍醫。不知他犯了何事受到如此的懲罰?”


    “林將軍先前說要跟本王匯報細作一事,不知可查出是何人了?”


    蕭晟煜的話題陡然一轉。


    林將軍穩住心神,勉強冷靜下來,回道:“當日參與談話的,除去王爺和您的侍衛外,包括末將在內,總共有七位將軍。蘇燁將軍如今生死不明,末將便先調查了其餘五位將軍。末將發現,餘將軍和葉將軍在談話之後,曾經不見了一段時間,沒人知道他們做了什麽。”


    “後來末將又查到……”林將軍頓了一下,抬眸看了蕭晟煜一眼,見他沒什麽反應,才繼續道:“末將查到,蘇燁將軍領兵前往清平關時,餘將軍故意拖延,讓蘇燁將軍沒能及時出發趕往清平關。”


    “你的意思是,餘將軍的嫌疑比較大?”


    蕭晟煜的臉,被光線分割成兩半。


    一半還陷在黑暗中,另一半則展露在燭火下。


    薄唇在火光下透著冷意。


    “末將隻是有所懷疑。”


    “那林將軍對自己可有懷疑?”


    “王爺明察,末將絕對不會害蘇燁將軍,更不可能做出背叛皇上,背叛朝廷的事情!”


    林將軍跪在地上,麵容變得凝重。


    話音落下,一疊信紙落在了他的跟前。


    看到上麵熟悉的字跡,林將軍明了,自己徹底暴露了。


    他的眼底閃過一抹決絕,整個人從地上一躍而起,直衝蕭晟煜。


    他賭,蕭晟煜如今不過是強弩之末。


    那毒藥可是突厥皇室的秘藥,蕭晟煜不可能沒事!


    胸口一涼,林將軍人還沒到蕭晟煜跟前,身子就停住了。


    他垂頭往胸口看去,露在外麵的隻剩折斷的箭身。


    刺入他體內的,赫然是先前刺穿蕭晟煜的那支箭。


    這支箭,還是他親手射出的。


    他如何會不認得。


    隻是到底有些差別,這箭頭上的毒已經沒了。


    可他還是渾身一涼,隻因為這箭頭,完全將他的心髒穿透了。


    林將軍瞪著眼睛,倒在了地上。


    身下鮮血湧出。


    營帳裏的血腥味更濃了。


    蕭晟煜一手握拳放在嘴角,發出幾聲沉悶的咳嗽聲。


    “王爺,您身上的毒剛解,先休息吧,這裏屬下來處理。”


    黑鷹看向蕭晟煜。


    蕭晟煜應了一聲,慢慢起身走到榻邊,這一番動作,讓他的臉色白了幾分。


    黑鷹一邊將兩具屍體收拾好,一邊注意著蕭晟煜的情況。


    今早,蕭晟煜的情況更嚴重了。


    黑鷹都準備好前往突厥營地尋找解藥。


    就連他都不知道,這一切都是蕭晟煜的安排。


    下午,軍醫來看診。


    黑鷹盯著對方的動作,就那麽一會兒的功夫,軍醫身後跟著的小廝竟然上前,將軍醫打暈了。


    他正要出手將人拿下,小廝發出了聲音:“我是來救你的主子的。”


    黑鷹一怔,這聲音有些熟悉。


    對方從懷裏拿出一包藥粉,一半撒在了肩頭,一半混著水給蕭晟煜喝下。


    沒一會兒的功夫,王爺就醒了。


    看到小廝的時候,蕭晟煜嘴角微微勾起,“勞煩大王子親自來一趟了。”


    “晉王殿下不怕我不來嗎?”


    “為何要怕?”


    黑鷹這才想到,原來這個小廝是突厥的大王子。


    前不久,他跟王爺還同對方見過麵。


    阿史那訣瞥了眼昏迷過去的軍醫,“這個人,晉王殿下可以好好審問一番。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說完,阿史那訣當真沒有多留,轉身離開。


    竟有幾分把敵國軍營當成自家軍營一般的感覺。


    第191章 勝仗


    阿史那訣在突厥的地位,有幾分尷尬。


    聽聞阿史那訣的生母曾是聿華林可汗父親的小妾,後來阿史那聿華林弑父奪位,還娶了阿史那訣的生母為妻。


    生下阿史那訣後,那位可汗之妻就割腕自盡了。


    聿華林可汗對妻子自然是有感情的,便將妻子的死怪到了阿史那訣的頭上。


    在突厥人眼中,阿史那訣隻是名義上的大王子,真要論及實力和威望,自然是二王子阿史那陽更加受人推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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