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把它送人的話,她自是不舍的。


    華音在子時前一個時辰把人皮麵具戴到了臉上,好在店小二瘦弱,不是很高,所以華音裝扮也不是很麻煩。


    至於店小二,壓根不知道自己的臉被用了。


    童之倒模子的時候,店小二被錦衣衛藥暈了過去,今晚在他就寢時候,錦衣衛也在茶水中加了能讓他一覺至天明的藥。


    再有就是在她離開這段時日,假扮她的人,由伺候她的兩個婢女輪流假扮。


    聽到這計劃,華音才發現這兩個婢女身形與她相似,琢磨間,正巧裴季推門而入。


    看見她已經化成了別人的模樣,裴季眉頭緊蹙,很是不習慣。


    行至華音身前,仔細端詳了一眼她的麵貌後,暼了眼給華音裝扮的婢女。


    婢女們會意,相繼退出了屋中。


    屋中隻餘二人後,裴季把一包銀子給了她:“留著防身用。”


    華音接過銀子,沉甸甸的。


    她拉開了錢袋子,才發現裏邊裝的都是金子。


    華音那張帶著假麵具的臉似乎沒有什麽表情,可眼神卻是亮了,抬頭看向裴季,目光驚訝:“給我的,不再怕我跑了?”


    裴季負手而立,神色倨傲:“既能讓你在無人看守的情況之下回去,必然不怕你再跑。”


    華音低頭拉上袋子,把其拋到了床榻上,心底起了壞心思,上前兩步正要踮起腳尖奉上香吻,卻被裴季擋了臉。


    他麵無表情的暼了一張她的臉,露出了嫌棄之色:“別用旁人的臉,還是這麽一張男人的臉主動獻殷勤。”


    華音聳了聳肩,正要後退回去,裴季卻是長臂一伸把她拉入了懷中,把臉按在了胸膛中。


    華音若不是剛粘上這麵具,必然會啞然失笑,他這分明就是眼不見為淨。


    華音雙手抬起,懸在他的腰後遲疑了一瞬,但最終還是抱了上去。


    “華音。”


    “嗯?”


    “在金都等我,早則半個月,晚則一個月我就能回去。”


    華音應了一聲“好”,再而囑咐:“小心些,莫要遭了別人的道。”


    二人在屋中靜謐無聲地相擁了許久後,童之敲了房門:“到時辰了。”


    華音正要自他懷中起來,裴季反倒是收緊了手臂,幾乎要把她摁入體內一般。


    抱了片刻,才鬆開了手。


    華音自他的懷中起來,理了理衣襟,轉而看了眼也站了起來的裴季,走到了梳妝台前,取了一封信,複而回到他的身前,把信遞給了他。


    “等我離開後,你再拆開來看。”


    等裴季接過了信,華音才轉身去拿了錢袋,出了屋子。


    出了屋子,把錢袋給了童之,他會讓人把她的行李與錢袋送過去。


    童之給了她一個托盤,華音轉身看向裴季,須臾後,她才轉身走過長廊,走下樓梯。


    華音乘著夜色往店小二回家的路線所去,並未察覺到有人跟蹤後,才轉了方向。


    在她離去後,裴季把信拆開了,從封中取出了信,展開。


    信上內容寥寥,但卻讓裴季不禁笑出了聲。


    【我已無離開之意,大人可完全放心。若問緣由,因是大人長了一副好樣貌,財大氣粗,再則便是房中術也讓我甚是滿意。】


    許久之後,笑意漸止,轉身行至窗後,推開了窗扇,望向茫茫夜色,眸色已然平靜。


    夜沉如水,月色清幽,花香浮動,冷風拂入屋中,讓本就冷清的屋子多了幾分的寂寥。


    這夜色看著平靜,但卻不知為何,裴季心底隱隱有幾分說不出的不對勁,眉頭微微蹙起。


    不多時,童之入了屋中,望著小叔的背影,道:“九姨娘已經與南北雜貨鋪子的掌櫃匯合了。”


    裴季臉上再無笑意,淡漠的望著遠處黑漆漆的一片,歎息了一口氣,頗為納悶:“明明是送她離開,但我為何卻有種惴惴不安的感覺?”


    “可能是小叔從未有過這麽關心一個人的時候,所以關心則亂吧。”


    暗暗的呼了一息後,裴季收回了目光,轉身看向童之:“南詔王與段瑞現在什麽情況?”


    “段瑞已經聯手大臣開始施壓南詔王,讓他以無能為由而禪位。”


    裴季輕嗤:“南詔王雖無能,但也夠狠毒,不過……”


    “不過什麽?”童之疑惑地問。


    裴季眼低多了幾分揣測:“這南詔王當初既然能舍棄一次張王後,有機會重來的話,必然還會舍棄第二次。那麽想得到華音的程度,定然是比不上那個王位的,他為何要冒險殺我?哪怕是想嫁禍段瑞,也不可能真的想我死,不是嗎?”


    話到最後,裴季看向童之。


    童之也思索了起來,隨而道:“確實有些不太正常,便是再不滿在小叔麵前卑躬屈膝,但小叔對他的王位也產生不了威脅,最大的威脅隻能是段瑞,為何不先鏟除段瑞?”


    裴季沉思了片刻,問:“雲側妃與雲霄呢?”


    童之回:“暫時還沒有什麽動靜。”


    華音與以借口外出進貨南北雜貨鋪的掌櫃一同出南詔,同行的還有約定好的南詔商人。


    一眾人常年都要出入南詔,所以也知途中有哪些地方可過夜歇息。


    華音離開王城已有兩日,等到晚間,行伍輕車熟路的到了一處小山寨休息。


    天色剛暗,掌櫃端著吃食敲了華音的房門。


    聽到敲門聲,華音便走去開門,正要開門,微微敞開的窗有風拂入,涼風似挾著隱隱約約的鈴鐺聲入了屋中。


    聽到鈴鐺聲,華音正要打開房門的雙手一頓,愣了一瞬,朝著窗戶看去,聚精會神仔細去聽的時候,卻又什麽都聽不到了。


    打開了房門,華音接過了托盤後,問掌櫃:“吳掌櫃你方才可聽到鈴鐺的聲音?”


    掌櫃怔了一瞬,隨即搖頭:“沒聽到。”想了想,又說:“可能是這裏的寨民掛在屋簷下的鈴鐺響了。”


    華音點了點頭,也就沒有再追問。


    吳掌櫃低聲道:“夫人早些休息,明日一早便要出發。”


    華音點了點頭,吳掌櫃也就轉身離去。


    華音闔上房門,把吃食端到矮桌旁,正放下間,她似乎又隱隱約約的聽到一聲鈴鐺聲。


    華音眼一抬,往窗口外望去,眼神倏然淩厲。


    這鈴鐺聲不對。


    平時聽到的鈴鐺聲都是清脆悅耳,可這鈴鐺聲卻有些啞沉,並無清脆之音。


    她好像曾經在哪裏聽到過這樣的鈴鐺聲,似乎是在意識朦朧之間聽到過的。


    可到底是在哪裏聽到過這樣的鈴鐺聲?


    華音心下不禁警惕了起來,轉身便把裴季送的刀放到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


    哪怕這南北雜貨鋪子的掌櫃是裴季的人,她也需得謹慎。


    清早,有黑衣打扮的錦衣衛步子匆匆地從南詔街道上穿梭而過,入了客棧中。


    上了二樓,碰上童之便把消息告之。


    童之聽聞錦衣衛帶回來的消息,臉色微變,隨之轉身走向裴季的房外,敲門而入。


    裴季姿態懶散地坐在榻上,小金銀打著哈欠的趴在他的腿上,與裴季動作一致地抬頭朝著門口望去。


    除了華音,也就這小貓兒能這般不怕裴季的威壓,還能如此慵懶放鬆地躺在裴季的腿上了。


    裴季挑眉:“華音的消息?”


    童之搖頭:“是段瑞。”


    聽聞不是華音的事,裴季原有些許好奇的神色繼而轉為淡漠。


    看童之的神色,裴季便知出事了。把小金銀放到了一旁的榻上,自榻上站了起來。


    “出了什麽事?”


    “段瑞失蹤了,此事尚未外傳,但段府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段瑞素來謹慎,自上一回錦衣衛夜探他的寢臥之後,他便更加的謹慎了,更是重金招募了高手近身保護,可如此都有人把他劫走了,恐怕不是南詔王的人能做得到的。”


    裴季撚了撚指中的扳指思索了片刻,慢慢悠悠的道:“不是南詔王的人,那便是雲霄的人了。”


    沉吟片刻後,看向童之:“你去確認一下,在王城的人是不是真的雲霄。”


    童之點頭,正欲轉身的時候,又有錦衣衛站到了門外,二人相繼看向他。


    裴季淡淡地問:“何事?”


    錦衣衛回道:“南詔王又派人來請大人進宮了。”


    童之皺眉,隨而看向自家小叔:“已經三回了,生怕別人不知他設下了陷阱等著大人一般。”


    裴季輕蔑一笑:“如此,才更讓我覺得南詔王的奇怪,他隻是懦弱狠毒罷了,但並不是太蠢的人。”


    童之轉而對錦衣衛道:“回絕了吧,就說大人風寒未好,不宜出門。”


    錦衣衛頷首正要退下,裴季喊了他:“不必了,就說我明日進宮。”


    童之一愣,皺眉的問:“大人要自投羅網?”


    裴季斜睨了他一眼,慢條斯理的道:“段瑞失蹤,我今日便是不進宮,明日他便會改變計劃,與其讓他改變計劃,不如就在可控範圍內直接拿下最為輕鬆。”


    第69章 (去而複返的華音)


    南詔王聽到內侍傳回來的消息, 說裴季明日會進宮,臉上露出了笑意,笑著之間,臉部還在隱隱地抽搐, 略顯怪異。


    內侍雖低著頭, 但都能感覺得出來怪異的氛圍。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 大王性情越發的暴躁了, 就是麵容也越來越憔悴,下眼瞼烏青,雙眼凹陷,好似整宿整宿沒有睡過覺一般。


    雲側妃坐在南詔王的身旁, 看了眼南詔王那越發憔悴的麵容,便知他體內的蠱支撐不了太久了。


    他體內的蠱是惑心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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