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許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燕時予雖然初歸淮市,但這短短時日,但凡接觸他的人對他都是盛讚——


    君子端方,溫潤持重。


    她卻對這位君子說了句近乎耍流氓的話。


    而他竟然叫她試試。


    這算什麽?


    她開了個不得體的玩笑,所以他同樣以玩笑回應她?


    棠許有些不確定地抬眸,卻直直撞進他的眼眸深處。


    燕時予烏眸沉沉,波瀾不興,哪裏有半分玩笑的跡象?


    棠許心跳忽地又一次失控。


    正在此時,一輛黑色幻影緩緩行駛到兩人麵前,司機推門下車,先是衝棠許微笑點頭,隨後才走到車門邊,等待著燕時予上車。


    棠許認出他就是上次在“望山”給自己送傘和大衣的那位。


    大概由“望山”包間裏點燃那支煙開始,她和燕時予之間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畢竟那天晚上就是她曲意討好。


    哪怕隻是一支香煙。


    可是這絲似有還無的曖昧,早該在知道他身份的那個晚上煙消雲散。


    她是已婚人妻,而他,是她丈夫的遠房親戚。


    之前那些交集,彼此心知肚明,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過也就算了。


    所謂避嫌。


    可是,燕時予似乎並沒有這層意思。


    那便隻有兩個可能——不用避,或者不想避。


    不用避,是因為他們之間原本就沒有什麽,既然清清白白,何須避嫌?


    而不想避,是明知不可為,明知後果不可預測……可他不在乎。


    誠然,他可以不在乎……


    可是她呢?


    她能承受這樣失控的事態帶來的後果嗎?


    她遲遲沒有反應,燕時予似乎不打算再停留,準備上車。


    然而就在司機拉開車門的時候,棠許喊住了他:“燕先生!”


    燕時予停住腳步。


    她緩緩呼出一口氣,走到他身側揚起笑來看他,“上次燕先生在長街上救了我,見我生病又幫我安排了酒店和醫生,我都沒來得及表示感謝。不知道燕先生什麽時候有時間,賞臉讓我請你吃頓飯吧。你喜歡吃什麽?中餐還是西餐?”


    旁邊站著的司機聞言不由得微微側目,飛快地看了燕時予一眼。


    燕時予垂了眼,目光停留在她臉上,語調平淡到極點:“到那天再說吧。”


    說完他便彎腰坐進車裏,然而下一刻,棠許飛快地伸頭進來,將自己的手機遞到了他麵前,“總得有你的聯係方式,才有機會說吧?”


    燕時予靜了片刻,才終於伸手接過手機,輸入了自己的號碼。


    棠許笑得自然極了,“我會聯係你的。”


    她捏著手機退開兩步,司機這才關上車門,匆匆回到駕駛室。


    隔著深色車膜,棠許隻看得見車窗倒影中的自己,卻還是一直笑著揮手送走了那輛車。


    直到目送那輛車駛出會所,她才終於收起笑容。


    程進的車子這才開上前來,棠許拉開車門鑽進後座,有些脫力地癱倒在座椅上。


    程進嚇了一跳,“沒事吧?”


    棠許癱在那裏沒動。


    “你跟燕時予說什麽了?”


    棠許還是沒有回答,程進隻能無奈先將車子駛離。


    車子進入主路好一會兒,才終於聽到棠許有些發悶的聲音:“你知道嗎,我以前膽子很大的,什麽事都敢做。”


    程進頓了頓,回答道:“我知道。”


    棠許靜了一瞬,忽然笑出了聲,“也是,你都跟了我爸十年了,以前也幫我解決過不少麻煩事呢。”


    程進沒吱聲。


    他的確見過棠許從前叛逆任性、胡作非為的樣子,也知道這些年她收斂了不少脾性,可是當他得知棠許要接手宋氏的時候,也實在不知道這位一畢業就嫁了人、從來沒有工作經驗的少奶奶有什麽本事力挽狂瀾……


    又或者,隻是徒勞無功地垂死掙紮罷了。


    卻忽然又聽棠許道:“我爸爸是不是真的有可能坐牢?”


    程進沉默了片刻,才道:“楊淮聯合了好幾個股東做的局,到底埋了多少坑,我們都沒辦法估算——總要做最壞的打算。”


    “是啊。”棠許緩緩坐起身來,目光直直地看著前方,“所以就算我是個膽小鬼,我也沒的選啊。”


    程進似乎明白了什麽,從後視鏡裏看了她一眼。


    棠許確實生得漂亮,是那種一眼就能抓住男人的漂亮。


    這樣的美貌,哪怕明知不可觸碰,也會引起很多覬覦。


    男人這回事,有時候就是這麽簡單。


    即便是那位傳說中端方持重、高山白雪的燕時予先生。


    ……


    第二天,棠許沒能等到鄔裕的聯係。


    她耐著性子等到了下午,索性直接上門找人。


    然而結局也是預料之中的——


    “鄔先生去了外地出差,具體要多久,暫時還沒有確定。等他回來,我會通知您的。”


    坦白說,棠許並沒有多少失望。


    當初項目停得那麽決絕,鄔裕不大可能因為一頓飯就輕易轉態,哪怕他們讓利再多。


    這中間,恐怕還有其他不為人知的因由。


    程進起先跟著宋雨廷大概已經碰過無數次這樣的壁,因此近乎麻木,回去的路上隻是安靜地開著車。


    棠許安靜坐了許久,終於掏出了手機,看著昨天燕時予親手輸入的那一串號碼,撥了過去。


    響鈴幾乎快要自動斷掉的時候,電話終於被接了起來,卻是一把陌生的男聲:“您好,請問哪位找燕先生?”


    “你是?”


    “我是燕先生的私人助理高岩,燕先生現在走開了,請問您有什麽事嗎?”


    “我叫棠許,我想約燕先生吃頓飯。”棠許說。


    對方並未多問什麽,隻說了一句“您稍等”,沒過多久,便有了回複:“目前燕先生隻有周五晚上有時間,我先幫您做個預約登記,稍後會正式回複您。”


    “謝謝。”棠許頓了頓,忍不住又問了一句,“請問燕先生喜歡什麽菜係呢?上次吃的粵菜,我看他不是很喜歡的樣子。”


    “外麵餐廳的飯菜燕先生都不是很喜歡。”高岩回複道,“所以,您看著安排就是了。”


    掛掉電話,棠許靜坐片刻,忽然笑了一聲。


    不喜歡外麵的飯菜?


    難不成燕時予之所以對她感興趣,就是覺得她身為人妻,應該做得一手好家常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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