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李大媽接話了:“哎呀,你們還別說,我家兒媳婦想學他那套手藝都學不到呢。”


    “怎麽,李大爺,你這個手藝難道還隻傳男不傳女?”馮大壯他媽打趣道。


    李大爺被他們堵得沒話說,朝她們揮揮手:“哎呀,你們快出去快出去,廚房太小,站不了這麽多人。”


    嚴亦思一直在一旁靜靜聽著,這時候終於忍不住笑起來。


    聽到笑聲,楊豔才知道廚房裏還有一個人,而且這個人正是嚴亦思。


    楊豔看了嚴亦思一眼,斂了笑容,轉身走了出去。


    馮大壯他媽見楊豔二話不說就出去了,佯怒地瞪向李大爺,“你看你,還真把楊豔趕出去了。”


    說完也跟了出去。


    等人走後,廚房裏回歸安靜。


    李大媽把柴火添進灶肚,瞪了一眼李大爺,“一把年紀了,說話還不會說。這下惹著人家了吧。”


    李大媽剛才瞧見楊豔臉色不太好看,以為楊豔是被李大爺氣出去的。


    李大爺一臉無辜,“我剛才也沒說什麽重話啊。”


    嚴亦思趕緊替李大爺解圍:“李大媽,沒事的,楊豔不是這麽小氣的人,她肯定不是生李大爺的氣。”


    那當然了,楊豔是在生她的氣。


    嚴亦思想起李大媽是媒婆,開始打探起新娘的事情:“李大媽,聽說新娘的小姨和你是同村的?”


    從李大媽口中得知,新娘名叫錢蘭芬,今年剛滿十八歲。


    “十八歲就嫁人啊?”嚴亦思說完,才想起她自己嫁人的時候也才二十歲。


    “十八歲還早?她姨媽恨不得她十五、六歲就嫁人呢。”


    李大媽說完,歎了一口氣,“唉,蘭芬這孩子也是可憐,沒爹沒媽的,姨媽待她又不好。早早嫁人,有個婆家,也挺好的。”


    李大媽口中的錢蘭芬是個長得漂亮,人也勤快,聰明伶俐的姑娘。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同村的原因,李大媽把錢蘭芬誇得天上有、地下無。


    嚴亦思不禁笑了:“李大媽,你這麽說來,嫁給大壯,蘭芬不是虧大了?”


    “你看你這話說得,大壯這孩子哪裏不好了?人也勤快,腦子也靈光,怎麽配不上蘭芬?”


    嚴亦思笑得更厲害了,“可是你剛才把蘭芬誇得像是仙女下凡,一般凡人似乎配不上啊。”


    不知道李大媽是不是被噎住,聽了這一句話,罕見地沒有回複。


    嚴亦思頓時斂了笑,走過去握住李大媽的手,“李大媽,我說笑的。”


    李大媽長長歎了一口氣,突然說道:“她結過婚。”


    “誰?”嚴亦思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你是說蘭芬?”


    “她結過婚的,十六歲那年。”李大媽像是自言自語。


    “丈夫是個病秧子,娶她過門是為了衝喜。結果過了幾天,丈夫就沒了,她也被退了回來。”李大媽說完,靜坐著,久久沒有動作。


    嚴亦思猛然聽到這個內情,一時間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一旁的李大爺咳了咳,瞥了一眼李大媽:“大喜的日子,你說這個做什麽?”


    “對對對,今天是應該高興的日子,我說這些陳年往事幹什麽。”李大媽在圍裙搓了搓手,又添起柴禾來。


    還推了推麵前的嚴亦思,“別看著我呀,幹活去吧,你剛才洗好的芹菜大蒜,你去切一切。”


    嚴亦思感覺像是不小心知道了什麽秘密,心裏有些堵得慌。


    她站起來,走到廚房裏的案板前麵,拿起菜刀,啪啪幾下,把麵前的芹菜大蒜剁了個稀碎。


    炒菜的李大爺聽到動靜,叮囑她:“你收著點切,不要拿菜發火啊,這些芹菜大蒜是要放在煎魚上麵的,你切得稀碎,放上去不好看啊。”


    說完,李大爺朝身後望了一眼。


    這一眼,讓他不禁停下手中的動作。


    他走過去看了一下,芹菜大蒜被切得整整齊齊,十分均勻。


    李大爺詫異地看了嚴亦思一眼,從外麵拿來兩根白蘿卜,遞一根給嚴亦思:“把這個切成絲。”


    嚴亦思二話不說,接過蘿卜,啪啪幾下,很滑溜地切成了一根根蘿卜絲。


    李大爺立馬又把另一根白蘿卜遞給嚴亦思:“把這個切成丁。”


    嚴亦思雖然不明白為什麽一會兒要切成絲,一會兒要切成丁,但她還是接了過來,啪啪幾下,把手下的蘿卜切成了丁。


    用時不到半分鍾,一個大蘿卜就被嚴亦思切成大小均勻的塊狀。


    李大爺沉默地望著案板上一片蘿卜絲和一片蘿卜丁。


    過了良久,抬頭問:“亦思,你願意跟著我學手藝不?”


    ?


    第38章 新娘子 [v]


    嚴亦思聽出李大爺話裏的意思,笑著說:“李大爺啊,我沒有那個時間啊,我平時還要照看小賣部,哪有時間去給人做飯。”


    這就算是婉拒了。


    李大爺還不死心,“可我看你這刀工不錯,是個好苗子。”


    嚴亦思把菜刀往旁邊一放,“我就隨便切切,刀工不咋樣,李大爺你過獎了。”


    正巧這時馮耀齊從外麵走進來,李大爺一看,連忙對馮耀齊說:“你媳婦刀工不錯呢,讓她跟著我學廚藝怎麽樣?”


    嚴亦思望著馮耀齊,使勁朝他使眼色。


    馮耀齊原本是來抱柴火的,一進門就被拋出這樣一個難題。


    他走到柴堆麵前,提起兩捆柴,笑著對李大爺說:“你這事問她,我做不了她的主嘞。”


    說完趕緊出去了。


    李大爺又望向嚴亦思,“我這手藝,一般人我還不樂意教呢。”


    嚴亦思知道再說下去就要不愉快了,連忙打圓場,“是是是,李大爺你這手藝多少人想學都你都不教,是我沒福氣學這門手藝。”


    李大爺見嚴亦思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歎了一口氣,沉默著不再說話,隻吩咐大家,準備開席。


    村裏的習俗,婚嫁辦兩天,喪失辦三天。


    婚嫁的頭一天,是宴請親朋好友,第二天才是去接親。


    接親的時候會有女方的親戚陪同過來吃席,所以男方家裏要是準備了好食材,一定會留到第二天才做。第一天的時候,食材能應付過去就行。


    在家裏辦置酒席,事情是真多。嚴亦思一天到晚都在幫忙。


    那麽多菜要做,那麽多碗要洗,那麽多器具要整理,一天下來,嚴亦思幾乎一直躬著身子,到了晚上回家的時候,那腰已經直不起來。


    她坐在椅子上,使勁揉了揉後背,感覺渾身都不舒服。


    揉著揉著,突然一雙大手搭上她的肩膀。


    “我來替你揉吧。”


    馮耀齊的手勁比較大,每一下都正捏在好處。


    嚴亦思吃痛,不自覺叫出了聲:“啊啊啊,痛!”


    馮耀齊立即放鬆了力道。


    力道小又感覺在撓癢癢,嚴亦思回頭對身後的人說:“你還是使大點力氣吧,我盡量不喊疼。”


    馮耀齊的力度加大了,嚴亦思立即吃痛,但她忍著沒叫出聲。


    然而,忍又不能完全忍住,偶爾從喉嚨間蹦出幾聲悶哼。


    嚴亦思正吃疼,沒有意識到這幾聲悶哼在旁人聽來是什麽感覺,若是她意識到了,怕是要羞得無地自容。


    過了一會兒,嚴亦思覺得肩膀上的肌肉完全放鬆了,不疼了,轉頭對馮耀齊說:“好了好了,不用揉了。”


    嚴亦思話音剛落,馮耀齊便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嚴亦思沒看見馮耀齊是什麽表情,隻看見馮耀齊兩隻耳朵紅得滴血,脖子根也是通紅一片。


    這是怎麽了?發生了什麽?


    嚴亦思馬上跟了出門。


    隻見馮耀齊半蹲在井邊,不停把冷水往臉上潑。


    “大晚上的,用冷水洗臉不冷嗎?家裏有熱水啊。”嚴亦思走過去,疑惑地說。


    “你別過來!”馮耀齊絲毫沒停下動作,依舊不停地把冷水往頭上潑,那架勢,恨不得在冷水裏洗個澡。


    冷水順著他的額頭流到兩頰,馮耀齊終於冷靜了些,他望向嚴亦思,語氣也逐漸平穩,“你先回屋吧,我等下就進來。”


    嚴亦思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看馮耀齊的樣子又看不出什麽,於是轉身進屋了。


    等嚴亦思走後,馮耀齊長長歎了一口氣,望著已經濕了大半的上衣,苦笑一聲,直接脫了下來。


    一擰,都能擰出半杯水。


    嚴亦思在洗漱好後,不停地向外麵張望,過了好一會兒,才見馮耀齊進門。


    隻是,他怎麽沒穿衣服啊!


    嚴亦思不由地看呆了。


    馮耀齊一身腱子肉,看著很健碩。腹部沒有一點贅肉,八塊腹肌勻稱漂亮。


    絕了,這就是當過兵的身材嗎?


    嚴亦思很想挪開視線,然而很不爭氣地看了一眼,又再看一眼。


    她真傻,真的,她隻知道馮耀齊穿衣顯身材好,沒想到他不穿衣,身材更好!


    大概是被嚴亦思盯久了,馮耀齊有幾分不自在。


    他記得之前嚴亦思不喜歡他在家不穿衣服,覺得這種行為很不文明。馮耀齊連忙用濕衣服遮住身子,不自在地說:“衣服濕了,我趕緊去換。”


    說完立馬往房間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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