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今年麥子熟得早,我媽讓他留下來把麥子也收了,他還真答應了。我媽看他答應了,都高興死了。你說他傻不傻,以後賣錢了又不會分給他一分錢,他這麽賣力做什麽?。”


    嚴亦思越聽心越冷,她冷著臉,叫了一聲:“謝傑。”


    矮個子立馬站起來朝後望:“誰叫我?”


    但他沒看到別人,隻看到一個匆匆走遠的女人的背影。


    馮惠坐在門口守店,無聊的很,大中午的,一個人也沒有。


    她往貨架上瞟了一眼,看到一包山楂片,不禁起了心思。


    正好現在沒人,她可以偷吃一包!


    馮惠左右看了看,都沒看到人影,於是拿了一包山楂片,躲到院子裏吃了起來。


    吃完之後,她抹了抹嘴,正要大搖大擺地走到前屋。


    剛跨出兩步,突然瞧見嚴亦思氣勢洶洶地進門來。


    完了,她不會看到了吧?


    嚴亦思板著一張臉,神情極其難看,周身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場。仿佛一根鞭炮,一點就要炸。


    馮惠從來沒看到過她這麽生氣的樣子,心裏直呼倒黴。


    她怎麽這麽慘,好不容易偷吃一次,就被逮到了呢?


    就在馮惠打著坦白從寬的算盤準備自首時,嚴亦思卻看也沒看她,徑直走到房間,拿出一個大袋子,氣勢洶洶朝外走。


    馮惠脫口而出:“你要去哪?”


    嚴亦思轉過頭,沉聲說:“去接你大哥。”


    “我也要去,我要去要去!”


    馮惠歡快地蹦起來,屁顛屁顛地跟了過去。


    ?


    第47章 跟我回家 [v]


    嚴亦思走了大半的路,看到身邊的馮惠逐漸跟不上她的腳步,開始微微喘氣的時候,才終於想起來,她為什麽不騎自行車過去呢?


    真是氣暈了頭。


    算了,眼看著也快到了。


    嚴亦思加快腳步走到村子裏,問了問村裏人,才得知馮競他們的位置。


    那是一片金燦燦的麥田,大概有三畝地。


    嚴亦思帶著馮惠走過去的時候,示意馮惠先別出聲,她悄悄過去看看情況。


    她放慢步子走近,之間馮競正坐在田埂上休息,馮競的小姨和姨父拿著鐮刀在割麥子。


    嗯?怎麽回事?馮競竟然在休息?


    嚴亦思有一瞬間的震愕。難道馮競他小姨沒有想象中那麽壞?


    嚴亦思正要拉著馮惠過去,突然瞧見馮競站了起來,拿上鐮刀,一瘸一拐地往麥田中央走。


    嚴亦思這時候才注意到馮競的腳,他腳底上包著一條褪了色的橘紅色布條。


    這應該是他小姨的頭巾。


    橘紅色布條上麵有幾處格外顯眼的鮮紅,看著驚心動魄。


    馮競拿著鐮刀走到麥田中央,彎下腰去割麥子。


    他小姨和姨父望了他一眼,什麽都沒說,默許了這種行為。


    嚴亦思看著這一幕,氣得滿臉通紅,朝著前麵的背影大喊一聲:“馮競!”


    馮競回過頭,看見嚴亦思和馮惠朝他走來,又驚訝又歡喜,不自覺揚起嘴角:“你們怎麽來了?”


    嚴亦思什麽話也沒說,走到馮競麵前,奪過他手中的鐮刀,往地上重重一扔。


    鐮刀在空地上焦躁地打了幾個滾,才安安靜靜地躺下來。


    這一舉動氣勢洶洶,嚇壞了旁邊的小姨和姨父。


    小姨有些怯意,躲在姨父的後麵,問道:“怎麽了這是?”


    嚴亦思理也不理她,隻拉起馮競的胳膊,冷聲說:“跟我回家。”


    聽到這句話,馮競他小姨站上前,拉住馮競的另一隻胳膊,瞪著嚴亦思說:“你怎麽突然過來要人,說把他帶走就把他帶走,這麽凶幹嘛,馮競做了什麽讓你不開心的事情嗎?就算他做錯什麽事情,你好好教育不行嗎?現在這是要幹嘛?”


    嚴亦思氣笑了,板起臉色,“他小姨,我現在不是對馮競不滿,我是對你們不滿,非常不滿!”


    麥田裏巨大的爭吵聲引得旁邊田地裏勞作的人也來看熱鬧。


    馮競他小姨見周圍人多了起來,一時麵子上過不去,扯著嗓子叫起來,“你什麽意思,你這是什麽意思,你說清楚!你怎麽就不滿了,我難道虧待馮競了嗎?你可得憑良心說話。”


    嚴亦思指著馮競的腳,“那你說這是怎麽回事?”


    “唉喲,你說這個啊,這是我剛才去休息的時候把鐮刀放在田裏,馮競他不小心踩到了,割了一條口子,又不深,我用布包紮了一下,血很快就止住了,不礙事的。”他小姨的語氣輕描淡寫,仿佛這不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


    嚴亦思冷笑一聲:“他腳都受傷了,你們還讓他在田裏收麥子?”


    他小姨立即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朝著周圍看戲的鄉親父老解釋:“這可冤死我了,我問馮競嚴不嚴重,要不要緊,他說沒事,還可以收麥子。是他自己要留下來繼續收麥子,怎麽現在搞得好像是我逼迫他一樣?”


    馮競他小姨越說越委屈,情緒激動地拉起馮競:“馮競,你說,你當著大家的麵說,你自己說我有沒有問過你,是不是你自己要留下來的?”


    馮競一時間被推到火力中央。


    他看了看小姨,又看了看嚴亦思,顯出滿臉的為難。


    他本來就嘴笨,不會吵架,更不懂如何勸架。


    兩個人都是長輩,一個是他小姨,一個是他後媽。


    小姨雖然有血緣關係,但感情上沒那麽深;後媽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感情卻是一日比一日深。


    然而,這話確實是他說的,是他自己要留下來的。


    可是,如果他實話實說了,嚴亦思會不會下不來台?


    馮競臉上寫滿糾結。


    嚴亦思不用看就知道馮競心裏在想些什麽,她相信話是馮競說的,但他小姨但凡對馮競有一點關愛之心,也不會在他腳受傷後默認他繼續幹活。


    連李大爺都舍不得讓馮競去幹重活呢,他小姨倒是恨不得壓榨一遍再一遍。


    嚴亦思直接阻斷馮競,“你不用說了,不管你是不是自己要留下來的,你現在都要跟我回家。”


    嚴亦思走到馮競身邊,扶住他,想把他帶走。


    這時候周圍人開始議論紛紛,交頭接耳地說小話。


    大家覺得嚴亦思來得蹊蹺,也不知道嚴亦思為什麽發火,紛紛根據剛才的幾句話猜測原因,覺得是馮競他小姨對馮競不好。


    一些風言風語當場落入馮競他小姨的耳中,氣得他小姨直跺腳。


    他小姨上前一把攔住嚴亦思:“你現在直接從我這兒把人帶走,這是坐實我對待馮競不好嗎?”


    嚴亦思煩了,瞪著她:“這不是事實嗎?”


    “你、你說什麽?你胡說,你汙蔑我!”


    馮競他小姨火冒三丈,撒起潑來,扯著兩人的袖子,不讓他們走。


    嚴亦思氣急,放開馮競,冷冷地看向他小姨,“你這幾年每年都讓馮競來你家幹活,這是事實吧?”


    “你們家的稻子沒有一根是你兒子收的,這是事實吧?”


    “你心疼兒子,讓他出去幹輕活。什麽累活都讓馮競來做,這是事實吧?”


    “怎麽,隻有你們家兒子是寶貝疙瘩幹不得重活,別人家的兒子就要做牛做馬任你差遣?”


    嚴亦思比一般女性要高,她站在小姨麵前,一步一步往前逼,氣勢很是滲人。


    馮競他小姨忍不住後退兩步,卻不小心絆倒了周圍圍觀的人群。


    他小姨見退無可退,索性壯起膽子,豁出去了,死不承認:“ 我隻讓馮競來幫我幹幾天活,你就扯東扯西來潑我髒水,你要是不樂意他來幫我,你當時就不要同意啊,同意了又來找我扯皮,你說你這不是……”


    又當那啥又立那啥這幾個字沒有說出來,但在場的人都知道後麵是這個意思。


    嚴亦思冷眼望著她,“那好,以後你別想讓馮競幫你們家一分!”


    嚴亦思說完,走到馮競麵前,告誡他:“你小姨在你爸媽都離開之後,照顧過你幾天,幾天的情誼而已,她最後既沒有收養你,也沒有幫襯你。你給他們家幹了這麽多年的活,這點情誼早還清了,你不欠她什麽,知道了嗎?”


    馮競的眼眶一下子紅了。


    他眨了眨眼,盡量憋住淚意。


    原來他小心翼翼藏在心底的一些心思,麵前的人竟然如此清楚。


    馮競他小姨見馮競沒吭聲,立馬上前說道:“我是他親小姨,是他親媽的親妹妹,咱們有血緣上的關係,咱們永遠都是一家人,永遠同心,一些沒有血緣關係的外人怎麽比得上?”


    很顯然,沒有血緣關係的外人,指的是嚴亦思。


    這是諷刺嚴亦思始終隻是後媽呢。


    嚴亦思麵無表情,不想和他小姨多糾纏,隻走到馮競身邊,扶住他的胳膊,輕聲說:“走吧,我們回家。”


    眼看著馮競就要隨同嚴亦思一起離開,他小姨頓時有些慌了,大喝一聲:“站住!”


    “你要帶馮競走,你不問問馮競他自己意思嗎?你看他是願意留下來幫我,還是願意跟你回家?”


    很好,問題又拋給了馮競。


    馮競聽完,果斷放開嚴亦思的手,走到他小姨身邊。


    他小姨麵色一喜,馮競對她一向敬重,她就知道馮競會選擇留下來幫她,畢竟是親小姨。


    他小姨得意之餘,故意去瞟嚴亦思的臉色。


    嚴亦思繃著一張臉,神情還算平靜。


    但其實馮競把她的手放下的那一刻,她心髒都漏跳了兩拍。


    果然,馮競到最後還是選擇了有血緣關係的親小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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