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芸依言,調用起了星河避難所的醫療模塊,手搭在白敏的手腕上,一幅三維圖像生成。


    看完三維圖像旁的介紹,蔣芸把針具拿了出來,道:“沒什麽大問題,有些體寒,每個月的那幾天應該有些難熬。還有就是神誌有些亢奮,最近沒睡好吧……是家裏有喜事還是什麽?不管什麽,靜心凝神都是最重要的。我給你定一針,神誌亢奮的問題今晚就會緩解,體寒的問題得慢慢調養。”


    她取出一根四寸長牛毛細的銀針來,朝著白敏的眉心紮去。


    白敏沒想到蔣芸下針下得這麽快,眼看著那麽長一根銀針紮進了自己的腦門裏,白敏險些尖叫出聲。


    這玩意傷到腦子,她的宏圖大業全得泡湯,撇開這些虛的東西不說,她還可能變成個傻子。


    就在白敏嚇得全身冒汗時,蔣芸輕輕彈了一下針尾。


    白敏在腦海中飛快地盤點了一下自己倉儲超市裏的貨物,見自己神智還清醒,沒有被那一針紮成傻子,並且還感覺到有陣清涼之意在腦海中滌蕩開來,讓她緊繃了好幾個月的神經都漸漸放鬆不少,吊在嗓子眼兒的心這才落回到肚子裏去。


    沒有被一針紮壞腦子就好。


    那根長長地針在腦門上紮著,白敏不敢說話,一直都挑起眼皮看那根針,直到過了七分鍾後,蔣芸把那根針給拔出,她才徹底放心。


    因為精神太過亢奮與高度緊張而帶來的頭皮發緊的症狀也徹底消失。


    白敏這才覺得,麵前這個看著比她還小一兩歲的女青年應該是個真有本事的。


    蔣芸這會兒看著避難所突然彈出來的技能包,麵上不顯丁點兒驚訝,心裏卻直接翻起了驚濤駭浪。


    “一份來自未來六十年的記憶(高級、已濃縮)”


    她隔壁座位上這個女青年怎麽會有來自未來六十年的記憶?


    如果換了其它人來,可能會嚇得頭腦發空,可蔣芸來自那仙道文明與科技文明薈萃的大千世界,對於這種情況早已屢見不鮮。


    仙道文明裏稱呼這種人為‘輪回者’,科技文明裏搞出了可以穿越時空旅行的‘時光機’,雖說這種人放到前世那個大千世界也很罕見,但並非沒有。


    蔣芸打開避難所新彈出的技能包,開始翻看這份濃縮後的記憶。


    濃縮後的記憶並不能完整地還原白敏的記憶,隻是會將影響重大且深遠的時間節點記錄下來,雖說記錄了未來六十年的發展走向,可濃縮後也不過短短六七頁紙,比曆史課本中記載的東西稍微詳細一些。


    消化完這段記憶的蔣芸突然就懂白敏問她那些問題的用意了。


    感情是白敏在試探她啊……她得再收斂一些,斷不能讓白敏真試探出她的底細來。


    如果能和白敏分到一個地方去,那白敏之後做的決定她可以參考一下。


    她得到的隻是一份濃縮的記憶,在細枝末節的問題上肯定是沒法兒同白敏相比的。


    恢複高考是七七年的事兒,眼下才剛過七零年,還得在鄉下待不短的時間。


    蔣芸閉上眼睛盤算著這些,坐在她身旁的白敏也在盤算。


    甭管這個蔣芸是不是真穿過來的,那一手醫術不會作假,鄉下的醫療資源匱乏,指不定什麽時候就病了,她還是得同蔣芸打好關係。


    都到濟市趕海縣石塘鎮下鄉這是確定的,分不分得到一個生產隊難說。


    就算沒分到一個生產隊,也得把關係打好,這樣才能以防萬一。


    誰沒個頭疼腦熱的生病之後?她可不想還沒大展宏圖就意外病死在鄉下。


    白敏是個主意堅決的人,她既然決定與蔣芸打好關係,社交牛逼症的本領自然就得發揮出來,她用手肘戳了戳蔣芸,滿臉關切地問,“你是不是生病了?我看你睡了一路。先別睡了,車馬上就到站了,估計石塘鎮已經有人在車站那兒等著了,起碼得折騰到晚上才能安頓下來。我包裏帶著藥,你要不喝點?”


    蔣芸盯著白敏的臉看了幾秒,回過神來,搖了搖頭,解釋道:“不用,我沒生病,就是這車上的味道有點難聞。謝謝你的好意啊……”


    她可不敢啥藥都往肚子裏吃。


    星河避難所裏的醫療係統足以應付一些小問題了,等到了鄉下之後,她看看能不能收集一些醫療物資,萬一之後遇到什麽突發狀況也不至於當場抓瞎。


    白敏打定主意要與蔣芸走得近一些,好不容易聽到蔣芸一口氣說這麽多話,當場便熱絡了起來,“我們都是一個地兒來東山省的,之後可得互相關照著。我聽家裏人說地方上的人經常欺負我們這些外來的,咱可得團結起來。”


    “蔣芸,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朋友,張春華。我倆是一個院子裏長大的,從小玩到大的鐵姐妹。我倆商量好的,要下鄉一起下,要嫁人一起嫁!”


    蔣芸:“???”


    她被噎了好幾秒後才提醒道:“一夫多妻是犯法的……”


    白敏:“???”


    張春華:“???”


    白敏的臉瞬間就紅了,“哎呀,哎呀,你說啥呢!我們的意思是,大家要找對象就一起找,絕對不能一個還單著呢,另外一個就嫁人生娃了!你想啥呢,羞死人了!”


    張春華也一連串地點頭。


    蔣芸衝張春花伸出了手,“你好,我叫蔣芸,草字頭的蔣,草字頭下麵一個雲朵的芸。多多關照。”


    張春花看著有些內向,伸出手來同蔣芸淺淺握了一下手便收了回去。


    倒是坐在蔣芸對麵的那個男青年也主動搭起了訕,“原來你姓蔣啊,這個姓可不大好……”


    蔣芸斜眼朝著男青年看去。


    那男青年瞬間滯住,臉憋了個通紅,尷尬地給自己圓,“瞧我這笨嘴,我不會說話,蔣芸同誌別見怪。我姓令,祖上原本是複姓令狐,後來改成單姓了,名字叫泰嶽,就五嶽之首的那個泰嶽。”


    蔣芸心裏又給令泰嶽扣了十分,她仔細打量了令泰嶽幾眼,違心地誇讚道:“難怪令同誌說我這姓不好,令同誌不僅姓氏稀有,名字也相當的大氣,想來令同誌家學淵源哈。”


    說到最後,她那個‘哈’字已經或多或少帶上了些陰陽怪氣的口氣,可惜這個年代的人還淳樸的很,聽不出蔣芸的陰陽怪氣來,還把蔣芸的這個‘哈’當成了熱情坦率的語氣助詞。


    令泰嶽非但沒意識到蔣芸話裏的意思,反倒覺得蔣芸是在捧他,連連道:“哪裏哪裏,姓氏是祖宗給的,名字是父母起的,哪能讓我們選擇?”


    “這火車馬上就到了,我們相逢就是緣分,要是讓我們自己選擇去哪兒的話,我們組個隊,到了鄉下也能互相幫襯。咱都是一個地方去的,有啥事也好互相照應。”


    蔣芸沒有意見,看白敏和張春華一臉讚同的樣子,也沒說掃興的話。


    令泰嶽這樣的人,看起來不像是有壞心眼的,就是對女青年太殷勤了些,就差把自己的那點心思寫在臉上了。


    ——————————


    火車進濟市站的時候,哐當了好一陣子,總算停在了站台上。


    濟市剛下了一場雨,清新濕潤的空氣中帶著些微的寒意。蔣芸從包裏翻出一個外套來套上,扛著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子,同白敏和張春華一起往知青統調點走去。


    令泰嶽是個‘好人’,主動幫白敏扛了一個布包,累得腦門上已經冒了一層汗。


    蔣芸低聲問了白敏一句,“你們這是……處對象呢?”


    白敏臉瞬間紅到耳根。


    一直都不說話的張春華好像被蔣芸的這句話打通了任督二脈,她原本站在白敏的另外一邊,這下子直接繞過白敏站到蔣芸的跟前,低聲道:“你也看出來了吧……我和白敏說,她還不信。人就差把眼珠子都粘在她身上了,我們都扛著這麽多的東西,為什麽不給我們扛,就給白敏扛?白敏還不信!”


    蔣芸這一下子就挖掘到了張春華的隱藏屬性——八卦。


    她看了白敏一眼,見白敏沒否認,但也沒承認,心裏便有了判斷。


    白敏多少也是有點意思的,隻不過隻是有點意思,距離修成正果還差點意思。


    ——————————


    令泰嶽跑得快,在知青統調點上直接替蔣芸、白敏和張春華打了勾,四人全都選了石塘鎮白家莊的紅旗生產隊。


    白家莊一共就倆生產隊,紅旗和紅星。


    是白家莊的村長和紅旗、紅星生產隊的倆隊長一塊兒來濟市接的人,分給白家莊的知青名額一共十個,紅旗生產隊的大隊長領到的人除了已經抱團的四個之外,還有一個長相略有老成的男知青,名字叫張順利。


    白家莊的村長帶著兩輛牛車來的。


    趕海縣就是濟市下麵的一個縣,石塘鎮離濟市不算遠,牛車走上四個多小時便到了。


    ?


    第4章 餅臉胖嬸


    紅旗生產隊的隊長一路上都愁眉苦臉的,蔣芸看了幾眼,正在猜測是不是知青們的名聲壞透了,就見令泰嶽開了口,“白叔,你咋一路上都悶悶不樂的,是隊上發生了啥嗎?”


    令泰嶽口中的‘白叔’名叫白大栓。


    白大栓這會兒好一陣的長籲短歎後,才幽幽開口,“你說上頭到底是咋想的,你們這些知青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上個茅廁都要挑三揀四,幹啥啥不行,挑嘴第一名,這也不能吃那也刮嗓子。你當我們願意要你們,特別歡迎你們嗎?”


    “就說那知青點,村裏頭哪家有空房子給你們住?不得我們抽出時間來蓋?說是讓你們來援助農村建設,可你們這些人四體不勤五穀不分,讓除個草都能把麥苗給拔了,你們哪是援助農村建設,你們是在拖農村建設的後腿啊!”


    “去年秋收後才蓋起來的知青點,現在每間屋子都擠了個滿滿當當,男知青那屋最多能塞倆,女知青那屋我估摸著塞倆都費勁,剩下一個人往哪兒打發去?”


    白家莊的村長嘴上叼著一根旱煙,吧嗒吧嗒抽了幾口後,同白大栓說,“就住二柱他們家吧,二柱夫妻倆……反正那屋現在空著。”


    白大栓一愣,“川子回來住哪兒?二柱夫妻倆是沒了,可川子的根在白家莊啊!”


    村長猛抽了一口旱煙,扁著嘴說,“等川子回來我同他說吧,他在外頭當兵,是個出息孩子,家裏頭沒啥親戚了。看能不能出點錢票和糧食,把那院子給收回來。”


    新的問題來了,誰去那院子住?


    且不提白二柱夫妻倆是意外沒的,有沒有人敢去那地方住,就算這些知青們膽子大,敢去住,難不成挑兩個男知青和兩個女知青塞到原來的知青點,剩下的一個女知青送過去?


    白家莊的地痞無賴雖然不多,但也有,萬一壞了人家女知青的名聲……白家莊丟不起這個人。


    可他還沒同白川打招呼,直接讓這五個知青住了那院子也不太好。


    這可該咋辦?


    把嘴裏叼著的旱煙杆子擱到一邊,村長想了半天後,說,“男知青們就先插進去住,男知青點上是大通鋪,擠擠沒啥問題。女知青裏,選一個膽兒大的,過去住吧。別擔心那些有的沒的,村裏有巡邏隊,我也會警告那些壞分子,誰要是敢去,先打斷腿再扭送派出所。你們看這樣成不?”


    張順利的臉色上看不出什麽喜怒來,令泰嶽卻是明顯有了幾分緊張,他扭頭往白敏的方向看了好幾眼。


    蔣芸、白敏與張春華三個人麵麵相覷。


    蔣芸心裏大概有了答案。


    人家白敏和張春華從小就是同學,絕對要抱團取暖,不過她也不害怕,避難所有緊急避險的模塊,防禦和攻擊都有。


    要是真有不長眼的壞分子闖進來,星河避難所裏甭管是電弧攻擊還是聲波攻擊,都能給人造出一片黑雲壓城般的心理陰影。


    果不其然,張春華滿臉緊張地抓住白敏的胳膊,“敏敏,咱就住在老知青點吧。”


    白敏側過身朝蔣芸看過來。


    蔣芸笑著點了點頭,“我沒意見,在哪兒住都一樣,我相信村長的話,也相信村民們的素質。”


    白家莊的村莊忍不住多看了蔣芸幾眼,心裏說,這個女知青說話倒是好聽,就是腦子有點不靈光。如果是自家閨女,肯定要數落一番的,甭管去哪兒都不能以身犯險啊。


    但蔣芸隻是一個外來的知青,這些話他沒必要說。


    “行,那就這麽定下來了。”


    牛車在路上晃晃悠悠的走,比靠兩條腿走路快不了多少,唯一的好處就是省事,行李也不用自己再扛著。


    白敏頻頻扭頭看向蔣芸,見蔣芸神色淡然地看向田野,心裏有點不得勁。


    她與張春華的關係……其實並沒有那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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