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回地方上,新的政策已經出台,那些參加過高考並且拿到了大學錄取通知書的人,就可以去插隊所在地的知青統調點上登記,辦理完手續後便能回城。


    大學錄取工作結束後,為了早點讓那些考上大學的知青們放心,錄取通知書都是早早地就發放了出來,郵政係統也下了死命令,務必在年前把大學生們的錄取通知書送到各自手中去。


    趕海縣郵政局的人為了方便,是把寄來的通知書攢一攢,攢到一定數量後,往下麵的鄉村挨個兒跑一趟的。


    郵差把通知書送到白家莊時,兩個知青點上的知青都和瘋了一樣。


    拿到錄取通知書的知青歡欣不已,恨不得趕緊給自己放個炮慶祝一下,喜極而泣的……大有人在。


    有人高興,就有人難受。


    在白家莊插隊的知青有三十七個人,不管是考上大學的還是考上大專的,這一回一共才十四個,那二十三個人心裏會是怎樣的想法?


    白敏和令泰嶽都考上了,二人在最後複習的衝刺階段,找蔣忠借過蔣芸寄來的筆記,在拿到通知書之後,就在家裏做了一大桌子的菜,請蔣忠好好吃了一頓。


    白敏和令泰嶽的通知書一樣,隻是二人報考的專業不一樣,白敏考上的專業是經濟學,令泰嶽報考的卻是文學係。


    對於令泰嶽報考的這個專業,白敏心裏滿是槽點,卻也無話可說。


    她的認知裏,文學係的人能出來幹什麽?安貧樂道一生嗎?最多混一個大學教職,當一個賺不了多少錢的大學老師。


    隻是令泰嶽實在熱愛這個,她不想讓令泰嶽放棄夢想,隻能把賺錢的重擔背在了自己身上。


    她覺得自己沒有令泰嶽那麽‘清新脫俗’,她熱愛的味道是鈔票的芬芳。


    飯桌上,令泰嶽同蔣忠說起了大學通知書的事情,就隨口問了一句,“你的通知書收到了沒有?讓你什麽時候去報道?”


    “收到了,正月十八和十九兩天,都能報道。”


    令泰嶽道:“比西山大學要晚個三四天,不過也差不了多少。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城?年前還是年後?”


    “年前就走,我在這個地方算是待夠了……同樣是下鄉插隊,我堂姐待了一年,隨軍去了,現在我考上了渠州軍.醫大學,人家已經是校長了,通知書上簽的名字就是她的。我堂哥待了一年還不到,因為家裏的事情,回家頂班工作去了,隻有我一個人,從下鄉之後就按部就班的幹農活,一直從七二年幹到七七年,五年多的時間啊,我受夠這地方了。”


    令泰嶽笑了一聲,他看了看坐在飯桌上吃飯的白敏以及兩個已經能跑能跳能說話的孩子,說,“一個人確實挺難熬的,不過現在好了,熬出頭了。”


    白敏猛地抬起頭,問蔣忠,“你剛剛說啥?你報考的那個學校的校長是誰?”


    “是我姐啊……錄取通知書上的校長簽字就是她簽的名字,和之前給我寫信時的落款一模一樣,我還特別對比過呢!”


    白敏噎住,“你去拿一下你的錄取通知書,我看看。”她有些不大敢相信,這麽年輕的校長……她真的不是沒睡醒而產生的幻覺嗎?


    令泰嶽同白敏說,“應該差不了,你想想我們前幾年去找蔣芸的時候,她就已經那麽風光了,在141基地裏麵就是很有名的軍.醫,還會被喊去那麽遠開會……能同她在一個院子裏住了大半年,是咱的福氣。”


    蔣忠把他的錄取通知書拿了過來,遞給白敏和令泰嶽看。


    白敏怎麽會不認識蔣芸的簽名?


    看完蔣忠的錄取通知書之後,她沉默了好久。


    她原先以為自己是穿越過來的,自帶金手指,覺得自己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可現在再看,自己怎麽有點像是穿越大軍中的漏網之魚?


    她試過蔣芸那麽多次,很確定蔣芸不是從後世穿過來的,因為蔣芸對很多疾病的描述都‘古色古香’的,怎麽就……她這個主角在鄉下按部就班地待了這麽多年,將去上一個平平無奇的大學,蔣芸卻成為了大學的校長?


    這不科學!


    可是理智告訴她,這多半是真的。


    錄取通知書不會是偽造的,蔣芸懂醫學,還隨軍……唯一能解釋她內心疑惑的,就是在這幾年裏,蔣芸有著特別精彩的人生,而她在鄉下不是帶娃就是種地,哦對,還會去黑市上倒騰一點物資,賺點小錢。


    那可是大學校長啊!


    白敏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她不是讀書那塊料子,能在千軍萬馬的競賽中考上大學,完全是因為自己準備得足夠充分。


    要是她和其他人站在同一條起跑線上,別說是西山大學了,她連西山大專都考不上。


    一所大學的校長,那是她想一想都覺得此生無緣的位置。


    白敏突然覺得自己這個穿越者挺失敗的,不過看看兩個娃,看看令泰嶽,她又覺得自己能守護好一家人,過好平平常常還有點小錢的日子,也不錯。


    身居高位的人,應當會有常人難以想象的煩惱和壓力吧。


    不過她還是決定要多同蔣芸走動走動,不能把自己這人脈網裏最強的人脈給怠慢了,說不定自己什麽時候就遇到點事兒,需要再求到這位好友身上呢!


    ——————————


    蔣忠考上大學之後,他複習的那些資料就被這一次沒考上大學的知青們給搶走了,聞風而來的村民們撲了個空,連帶著把那些沒考上大學的知青們都給恨上了。


    這個時候,誰要是敢搶資料,那就是毀人前程!


    知青們原先還不想同村裏人鬧僵,可這會兒看著一起插隊的人收拾好鋪蓋,帶著手續離開,自己還得留下,索性就同村裏人撕破臉了。


    化壓力為動力,再努力個半年,等來年夏天的那一場高考,爭取第二批回城。


    還有不少知青記下了‘渠州軍.醫大學’這個學校,想著自己同蔣芸一起插過隊,還在一個院子裏住過,這緣分可不淺。


    他們報考了‘渠州軍.醫大學’,隻要讓蔣芸知道了,那就算他們考的稍微差一點,蔣芸也會給他們開個後門的吧……


    不得不說,這些人的想法很天真,大學隻負責搜羅人才,給高考生們判卷子的是當地省教育廳,根據大學在當地錄取名額並結合考生成績、考生誌願等完成錄取工作的,也是當地省教育廳,最終送到大學裏的,隻有考生的具體信息以及高考成績。


    如果當地省教育廳認為他們不應當被‘渠州軍.醫大學’錄取,那蔣芸壓根就不會看到他們的名字,更枉談給他們開後門。


    高考是多麽嚴肅的事情?怎麽能容忍得下有人徇私舞弊?


    更別說,蔣芸怎麽可能會放著那些憑實力考上大學的好學生不要,要一些實力不行還得走後門的關係戶?


    當渠州軍.醫大學是撿破爛兒的?


    ?


    作者有話說:


    第三更可能是量子態的,大家有耐心的就等等,困的可以早點睡,說不定又是個卡點章。


    第183章 出口


    蔣忠原本打算拿到錄取通知書的第二天就走,可是為了等白敏和令泰嶽,他又耽擱了兩天。


    白敏和令泰嶽這幾年真的是在過日子,置辦的東西一點都不少,值點錢的,白敏都拿去賣給村民了,不值錢的她就當做是人情,送給了那些對她還算照顧的人。


    還有一些帶不走也不想送人的東西,白敏悄悄收進了自己的金手指倉儲超市裏,至於那些鋪蓋,她不打算要了。


    她娘家人已經知道她考上大學要回城了,提早就給她做好了新被褥,令泰嶽和兩個娃兒的都有。


    令泰嶽那邊的父母據說已經給他們準備好了房子,爐火都生好了,回去就能直接住,她還沉甸甸地帶著這些東西幹啥?


    蔣忠原本已經做好了幫令泰嶽和白敏提東西的準備,他沒想到這夫妻倆是輕裝上陣的,一人背著一個大包,手裏牽著一個娃,還空餘出一隻手來,能幫他提溜不少東西。


    “令哥,白姐,你們的那麽多東西,就都不要了?”蔣忠問。


    白敏道:“都用了有些年頭了,丟了吧。我和令泰嶽結婚,兩邊的父母都給準備了東西,原先因為我倆自己已經置辦了,就沒寄過來,回去都有現成的用,就不帶這麽多東西了,累贅。”


    令泰嶽看了看蔣忠的那麽大好幾包的行李,主動幫令泰嶽拎了一包,說,“走吧。”


    “令哥,我自己能拎得動,我自己來吧……”


    令泰嶽沒把那包行李給蔣忠,他虛長蔣忠好幾歲,再加上蔣芸對他照拂過幾次,這次高考複習還沾了蔣忠的光,自然是想多照拂蔣忠一二的。


    蔣忠和令泰嶽一大家子是在原城火車站分開的。


    蔣愛國和蔣二嬸老早就站在火車站等著了,見到又黑又瘦的蔣忠從火車站出來,蔣二嬸的眼淚唰地一下就湧出來了。


    “忠子!”


    蔣忠手裏拎著行李,背上背著行李,就好似一發炮.彈一樣,duangduangduang地朝著蔣二嬸跑去,險些把蔣二嬸給撲倒。


    蔣愛黨被嚇得眼皮子直跳,見蔣忠靠近之後把行李放在地上才給蔣二嬸來了個熊抱,這才放心。


    蔣愛黨拍了拍蔣忠背上不知道有沒有的土,說,“回來就好啊!回來就好!”


    蔣二嬸拎起地上的一個行李包來,讓蔣愛黨也拎了一個,她滿臉歡喜地同蔣忠說,“趕緊回家去,媽做了你最喜歡吃的東西!看把你給瘦的,在鄉下吃了不少的苦吧。”


    蔣忠同令泰嶽說的是,自己已經吃夠了鄉下的苦,這會兒見到自家父母之後,卻是不忍心讓父母知道自己在鄉下吃過的種種苦累了。


    他說,“能有啥苦的,不就是一年四季的種地嗎?剛開始有我二堂姐幫襯著,後來我差不多練出來了,也就習慣了。對了,我正哥考上大學了沒?大堂姐過的怎麽樣?我妹子呢,學習成績好不好?”


    蔣二嬸沒好氣地看了蔣忠一眼,“原來你妹子在你心裏就排在最後啊……不對不對,我和你爸在你心裏才是排在最後,你問這個問那個,就是不問問我和你爸的身體咋樣?不孝子!”


    蔣忠傻眼了,“媽,你別這樣啊,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想起一出是一出……”


    蔣二嬸深以為然地點頭,“確實是想起一出是一出,讓你考原城師範,你不考,非要跑去南方上大學。”


    蔣愛黨突然來了一句,“我覺得忠子的想法挺好的,原城太多年都沒什麽變化了,你看看苗兒、看看正子、再看看大嫂,按理說,大嫂的日子過得比咱苦吧,苗兒沒了男人,獨自帶著一個娃,日子也不會輕鬆,可夏天見的那回,人家看起來可比咱過得好多了。”


    “那還不是二丫接濟得好?”蔣二嬸懟了蔣愛黨一句,同蔣忠解釋說,“你大伯母和苗兒、正子,前幾年就搬去渠州了,現在過得挺好的。”


    “你是沒見你大伯母,在那邊估計吃得好,也不用受你大伯的氣,看著比當初還年輕。媽和你大伯母站在一塊兒,媽看著才像是那個大嫂……哎,回頭媽也得找你二丫姐好好聊聊,看看該怎麽保養。”


    蔣忠拍著胸.脯保證,“等我見到我芸姐之後,我幫你問,我芸姐同我親!要不是我芸姐給我寄了好多正哥的筆記和資料,我哪裏能考得上渠州軍.醫大學?”


    “對了,我芸姐是我那學校的校長,我去了那邊之後,你們不用擔心我,缺啥了我就找我芸姐抱大.腿去!我苗姐、正哥,還有我大伯母都在,我去了那邊同在家裏差不多的。”


    蔣愛黨:“……”


    蔣二嬸:“……”


    夫妻倆突然覺得這個娃兒的心已經被拐跑了。


    “去吧去吧,有二丫照顧你,我和你.媽也放心。不過你缺啥了就同家裏說,別去找你二丫姐要,爸和你.媽能供得起你。”蔣愛國叮囑道。


    蔣忠嘴上嗯嗯啊啊地應著,實際上隻聽進去了一半。


    蔣二嬸不想再讓自己的寶貝心肝再扛著大包小包地趕路了,趕在過年那天,就給蔣芸去了一個電話,同蔣芸聊了聊家常,又找蔣芸要了個地址,想著先把蔣忠的行李給寄到蔣芸這裏來,等蔣忠到了之後,可以來蔣芸家裏取,總比蔣忠扛著大包小包擠火車要輕鬆。


    蔣芸同蔣二嬸說,“被褥臉盆牙刷牙缸和水壺、熱水瓶這些,都不用帶啊……學校裏會給發的,質量比自己家裏買的都要好。”


    “二嬸,你們除了給忠子帶好路費之外,別的錢不用給太多,每個月國.家都會給發補貼的,他要是大手大腳,肯定不夠他揮霍,但要是想吃飽飯,肯定沒問題。我在這邊呢,忠子缺啥找我就行,你們甭帶大包小包過來,用不上,帶足衣裳就行!”


    蔣二嬸在電話裏同蔣芸連連道謝,掛斷電話後,她就回屋用紅紙包了三個紅包,塞給了蔣忠,叮囑蔣忠說,“這三個紅包是給你大堂姐家旺仔,還有你二堂姐家定海和行雲的,你記得見到二丫之後,都給了啊!媽雖然見不到三個娃,但該給的壓歲錢不能少給。”


    雖然是蔣芸幫她了,但蔣苗也是她看著長大的,一份壓歲錢的事,她哪能厚此薄彼?難不成就隻給蔣芸家孩子,讓蔣苗家孩子看著?


    這種做法太過分了,鐵定會惹惱了蔣苗,說不定還會引得蔣芸不高興,也把自己給顯得特別勢力眼。


    蔣二嬸才不會在這種事情上犯糊塗。


    她其實心裏也想明白了,自家這個憨小子看著傻乎乎的,實際上運氣好,大概就是傻人有傻福,懂得抱大.腿,還抱得準,一下子就抱到了全家最有本事的人的大.腿。


    如果蔣忠真考上了原城師範學院,那將來能有個什麽前程,還真說不準。


    可蔣忠同家裏死磨硬泡,非要追著蔣芸的腳步去看一看,將來上頭有蔣芸罩著,再差也差不到哪裏去。


    如果不是親戚都在這邊,她都想去南方看看,如今隻能動一動旅遊的心思,等自己退休了,等小閨女也考上大學了,她就能同蔣愛黨也去南方轉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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