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不由得輕笑一聲。


    “早餐送到了,你還在這做什麽?”


    “收拾垃圾。”


    ?


    收拾垃圾?


    桑晚往垃圾桶的方向瞥一眼,發現垃圾桶的袋子已經沒了,垃圾被清空了。


    她驟然想起垃圾桶裏丟了昨晚穿過的小褲褲,忽然感覺腦袋疼。


    “誰讓你——”


    她幾乎咬牙,而後又算了。


    “你不是有潔癖麽,還給我丟垃圾。”


    聞野不知桑晚介意的點,他表情有點懵,隻是扔個垃圾,她為什麽看起來……臉紅了?


    “姐姐,你的臉好紅。”


    桑晚瞪他一眼:“別喊我姐姐。”


    桑晚真的挺煩的,就是有一種被抓個正著的心虛感,雖然聞野什麽都不知情,並不知道她昨晚到底做了些什麽。


    活了二十幾年,她還第一次這樣。


    聞野也是第一次見桑晚這種反應,他真的從來沒見過她臉紅,更沒見過她這樣氣急敗壞。


    “早餐送到了你可以回去了。”桑晚下逐客令。


    聞野沉默一會,聲線壓低,應了一聲:“嗯。”


    他轉身離開,桑晚沒有留他,隻看著他背影。


    快走到門口時,聞野停住,回過身,眼神直白地落在桑晚臉上。


    “你原諒我了嗎?”


    他在指三年前的事。


    桑晚亂糟糟的心跳一下子停頓下來,睫毛微顫,沒有回答。


    聞野下頜繃緊,少年人肉眼可見的緊張和期待:“你現在,對我——”


    “你知道我一般不吃回頭草的吧?”桑晚迅速利落地截掉聞野的話。


    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聞野抿緊薄唇,遲遲沒有動作。


    他大概知道桑晚是什麽意思了。


    所以,分手了,就是分手了。


    她果然很絕情。


    桑晚卻是饒有興致地觀察著聞野的反應。


    這個笨蛋,想跟她複合,沒那麽容易。


    動動嘴皮子就讓他成功,那多不好玩。


    聞野要走了,桑晚喊住他。


    “你知道海城哪家醫院比較好麽?”


    聞野情緒略微低落,但是麵上不露聲色,看起來很平靜,他回答:“市一醫吧。”


    “噢,好。”


    “……”


    聞野頓了好一會,終於忍不住問:“你問這個做什麽?”


    桑晚掀開被子下床了,隨手扯過丟在床頭櫃上的浴袍披上,邊穿邊回答:“準備周末帶我妹妹過去看醫生,她個子有些矮。”


    隻幾秒的時間,聞野能看清桑晚身上那件刺繡魚骨包邊的胸衣,白色細透,顯得背部纖細,腰肢不盈一握。


    他暗沉下眼眸,目光落在旅館千篇一律的地毯上:“周末我大概也會去市裏。”


    “噢?”桑晚係著浴袍的腰帶,笑一笑:“你要給我帶路嗎?”


    “……順路。”


    他一本正經。


    桑晚憋著笑,又是順路啊,他可真是順路。


    聞野不理桑晚笑意粲爛的眼眸,繃著臉說:“既然我們現在不是男女朋友關係,也請麻煩你下次——”


    “注意一點影響。”


    說完他就走了。


    桑晚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切了一聲,轉身走到桌子旁,去拆聞野“順路”送來的早餐。


    看窗外日光,應該已經是中午了。


    早餐當午餐,也還行。


    聞野還記得桑晚喜歡吃什麽,她不大喜歡喝牛奶,倒是喜歡喝豆漿。


    所以他給她買了一杯豆漿。


    早上她也不大愛吃油膩的,他今天就給她買了兩塊桂花蒸糕。


    白色的棱形蒸糕上麵撒著點點金黃桂花,透明的塑料打包盒蓋子一打開,桂花的香氣就鑽入鼻尖。


    雖然早餐已經都涼了,但是桑晚吃得很滿意。


    下午快接近傍晚的時候,桑晚離開了旅館,按著地圖導航,去了附近一家菜市場。


    她不會做飯,但是也不能再讓林曉桑吃方便麵了。


    外賣不幹不淨,不適合正在發育期的林曉桑。


    桑晚在菜市場逛了一圈,挑了些看起來好做的蔬菜。她拎著大袋小袋剛走出菜市場,就被人叫住。


    “你就是曉桑的姐姐吧?”


    說話的人適合笑容和藹的大媽,五十來歲的年紀,她上下打量著桑晚,眉眼之間藏不住的八卦。


    “之前就聽曉桑那孩子說她姐姐會來接她,沒想到真的來了。”大媽自然熟,很快就停在了桑晚邊上跟她說話。


    “你怎麽沒早點來,可憐了那孩子一個人辦她媽媽的後事。”


    桑晚禮貌又疏遠地看著大媽,沒說話。


    大媽繼續說:“曉桑她媽也是個苦命人,臨走之前還放不下孩子,還好有你。你現在來照顧曉桑,也不枉她媽媽以前對你那麽好。”


    桑晚冷淡扯出一個笑,“是麽。”


    “是呀,你們爸剛去世,曉桑她媽就一個人挺著大肚子去討賠償款,對方不給,她硬是磨了好幾個月,到臨產了才把錢要回來。要回來後也不敢給自己花,每個月都給你寄一部分。”


    大媽提起以前的事,不禁露出心疼的表情。


    桑晚從來不知道什麽賠償款的事,她皺起眉頭,問:“賠償款?寄給我?”


    “是給你呀,這事她還是托我兒子去辦的,她大字不識一個,每個月給你寫信匯款,都是讓我兒子代筆。”


    大媽說的字字確鑿,看起來並沒撒謊。


    可是桑晚,從來就沒有收到過一封信,一筆錢。


    “後來她還抱著曉桑回去找過你呢,但是你鄰居說你早就被你媽接回去了。她知道你過得好,也就沒再去找你,一個人又帶著曉桑回來這,就在這住下了。”


    很多不曾知曉的往事,就在萍水一麵的交流中掀開一角。


    桑晚一直覺得自己是被拋棄的。


    父親一句話沒留下,就死在了輪船相撞的意外裏。


    繼母也什麽都沒說,一個人離了家,再沒回來過。


    她就在那些日日夜夜裏孤獨生活,承受著欺負和饑餓。


    所以,原來,她並沒被拋棄是麽?


    桑晚不大相信,也覺得有些好笑。


    夜幕降臨,她站在暮陽路的路口,煙尾猩紅的一點火苗燃燒殆盡,差點燒傷她的手指。


    可她一動不動,毫無知覺。


    路旁梧桐樹上的蟬又在吵鬧叫喚,入了夜的海風裏帶著的鹹濕,像極了父親去世時風的味道。


    桑晚整個人怔怔的,一直到身旁多了一道影子。


    他停在她身邊,將她籠罩在自己的影子裏,過了好一會,才出聲問:


    “你怎麽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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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chapter 22


    22


    月明星稀。


    桑晚在林曉桑母親的房間裏,待了許久。


    傍晚時候遇到的那位大媽說的沒錯,她的繼母確實給她寄過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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