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吃雞蛋。”江秀水小聲的說道,輕輕的吞咽了下口水。


    “說得好像有誰不愛吃一樣。”張諾嗤了他一聲。


    宋延年絲毫不意外,他可是太知道這個時代到底有多缺少食物了。


    看大家都感興趣的樣子,宋延年爽快的招呼幾個夥伴,“走,跟我去家裏看看我養的小雞小鴨們,準保各個皮毛油光水亮。”


    “好啊好啊。”大虎愛湊熱鬧,歡喜的拍了拍手,“讓我看看延年是不是吹大牛。”


    “我來拿吧。”方大力貼心的將地上的陶缽拎起,手上掂了掂,“還怪沉的。”


    揉了揉宋延年的腦袋,“你這小孩力氣還怪大的。”


    “沒大沒小,你還得喊我一聲叔呢。”宋延年拍掉了頭上惱人的手,原先還想道謝的話瞬間吞了回去。


    幾個小夥伴很快就來到了宋延年家門口。


    “快來,我爹娘都不在家。”宋延年招呼。


    幾人探頭探腦的瞧了瞧,發現確實是沒人在家,這才敢跟著宋延年進屋。


    “大家都跺跺泥啊。”宋延年看到自己腳上埋汰的草鞋,樹林那邊泥土太過濕軟,粘得他滿鞋子都是。


    用大力氣才跺了個幹淨,這邊在使勁的敲打自己腳下的泥,還不忘喊其他幾個小孩。


    “這蛋還真的比我家的大個些。”幾個人圍著宋延年,評價著他手上的雞蛋。“裏麵是不是有兩個蛋黃?”


    “怎麽樣,我沒騙你們吧。”宋延年有些得意,回答道,“有的有兩個蛋黃,一般就一個。”


    想了想,索性抱了個碗,小心的將幾個雞蛋磕破倒進去,“你們看,就一個蛋黃。”


    “今天我請你們吃蛋羹吧。”宋延年一手捧碗,一手拿著筷子快速的攪拌打發著。


    “哇~”幾個小孩都看著碗中那要比尋常雞蛋更紅的蛋黃,都眼含期待的盯著宋延年的動作,目光追隨著他將打發好的蛋液放入鐵鍋蒸籠上。


    “延年,這不好吧,你娘回家看到雞蛋少了,該罵你了。”方大力猶猶豫豫,雖然很想吃,但還是怕宋延年挨了打。


    “沒關係,這是我養的小雞下的蛋。”宋延年擺手,讓方大力放寬心。


    接著笑眯眯的說,“如果你們覺得過意不去,到時幫我抓幾天蚯蚓就好了。”


    雖然還是有點杵蚯蚓那扭曲盤虯的模樣,但隨著灶火升起,蛋羹濃鬱的香味傳出,幾個人不爭氣的吞咽了下口水,還是同意了。


    蒸好的蛋羹剛剛一上桌,就被幾個小夥伴風卷殘雲一般的搶奪光了。


    “我們等下再去抓魚吃吧。”大虎吧砸吧砸嘴巴,意猶未盡的說道。


    “你不怕啦?”張諾嗆他,“還想下水抓魚?”


    大虎馬上想到方才談起的水鬼的話題,呼吸一窒,又猶豫了起來,但摸了摸自己還扁扁的肚子,再想想烤魚那噴香的滋味,他覺得他又可以了。


    挺了挺胸膛,“我大虎就沒有怕過。”


    “你不怕我怕。”江秀水認慫的幹脆,“我不但怕鬼,我還怕回家挨老爹打,要去你去,我是不去。”


    “那我就自己去。”大虎見幾個夥伴沒人動,氣惱的就要自己起身。


    “哎哎哎。”宋延年連忙將他攔住。“說好在我家玩的,一個人去抓魚有啥意思,我們一起去喂小雞和鴨子吧。”


    見有人攔著自己,大虎也就半推半就的留下來了,就算他不怕水鬼,也怕他爹那蒲扇大的巴掌啊,昨天挨打的地方還沒消腫呢。


    但是認慫是不能認慫的,想到這,大虎大聲嚷嚷,“我才不是怕,我是給延年麵子才留下來和你們玩的。”


    宋延年見他一邊說,一邊偷覷大家夥兒的模樣,也是好笑不已。


    怕誰去又去應了他,讓他真的下不來台階,到時又跟炮炸似的吵個沒完沒了,連忙招呼上他們幾個。


    幾人看著宋延年將一陶缽的蚯蚓倒入竹籃子裏,放上清水,仔細的揉搓清洗著。


    直到將它們身上的泥都洗了幹淨,這才放在一邊,又從角落裏拿出破陶缽,堆了火堆燒起火來。


    “延年,還要洗這個啊。”從宋延年開始清洗蚯蚓開始,方大力幾個就離遠遠的,就怕他喊他們幫忙。


    這時看他都清洗完畢了,才推推攘攘的上前來看。


    “當然了,不然都是泥巴,家禽吃了會生病的。”宋延年一邊回答,將陶缽架在燒好的火堆上方,還不忘往裏麵添些清水。


    “還要煮嗎?”張諾簡直難以置信,問出來的聲音都高了兩分貝。


    猝不及防之下,宋延年耳朵都被刺激了下,都忍不住抬頭看了他一眼,“對啊,我怕蚯蚓裏有蟲子,小雞們吃了不好,煮一下燙一下,裏麵的蟲子就會死掉了。”


    看著其他人別扭的表情,宋延年恍然,“沒事的,我這個陶缽是專門用來處理這些蚯蚓的。放心,不煮飯!”


    方大力幾人看著宋延年麵不改色的伸手抓起一把蚯蚓,放入沸水中煮熟撈出,胃部隱隱不適。


    想到剛才吃下的蛋羹,幾個人都不想浪費,幾人忍住不吐,隻是扭過頭不再看他的操作。


    “延年,你膽子真大。”江秀水坐在宋延年身旁兩步遠的石頭塊上,由衷的說道。


    “習慣了就好了。”宋延年語氣自然,麵帶鼓勵“過個幾天,你們也就習慣了。”


    幾人並不是太想接話。


    將最後一部分的蚯蚓切成小截,再拌入雞食後,這才去打了熱水將手洗個幹淨。


    “是不是很簡單。”宋延年一邊說,留意到他們幾個人臉色都有些不好看,知道他們幾個一時是覺得有些接受不能。


    他倒不會,從一開始他就接受良好,感覺這輩子他的神經還是比較粗的。


    “你們可不要覺得它惡心,這些小東西可是很有用的。”宋延年手指了指大虎,隨口一言,“它不但能給我的小鴨子小雞加餐,像你爹身上長的纏腰火丹病,也可以用這個來治療了。”


    “纏腰火丹病?”大虎疑惑,隨即明白過來說的是他爹最近臉上長的皰疹。


    他爹這毛病最近差點沒將他家搞得人仰馬翻。


    聽到這長條蟲子能夠治療他爹的病,大虎精神一振,“真的嗎?怎麽治?”


    這段時間,他爹快被這纏腰火丹病苦惱死了,不知怎麽的,臉上突然長起了那些火燎似的泡泡,一簇簇的,疼起來讓他爹那麽壯的大男人都難以忍受。


    這幾天每每發病,疼痛劇烈,他都捂臉哀嚎不已。


    而且他娘還老是和他吵吵,非說他爹是去了不正經痷髒的地方,才得了這病,說他是受這遭罪也活該。


    他爹不認!


    他說他沒做過的事堅決不能承認,他娘一邊哭一邊和他爹幹仗。


    家裏也已經有段時間沒有去鎮上出攤賣豬肉了,他奶就拿了張小矮凳坐門口唉聲歎氣,也不知道是歎息家裏沒有出息呢,還是歎息他爹的病。


    這些低氣壓讓大虎都不敢太搗蛋,昨天他爹揍他,他還詭異的還有些歡喜。


    起碼揍他時,他爹看上去精神頭還是那麽足,這讓聽多了他爹的哀嚎聲的他,心理反而沒那麽害怕了。


    “這不是去了什麽痷髒的地方。”宋延年認真的說道,大虎這才知道,情急之下,他已經將家裏這幾天的吵鬧也說了出來。


    第5章


    “我就說嘛,你家最近怎麽吵吵鬧鬧的。”


    張諾點點頭,恍然大悟,一幅終於破案了的模樣。


    “我娘還老是念叨我爹,讓他不要像你爹那樣花,外麵的女人都是不幹不淨的,你爹那是賺了點錢,錢多了燒的慌!看吧,這下就得花柳病了。”


    鄉下地頭的孩子,說起男女之事,葷素不忌,張諾才十來歲,卻也是口無遮攔的,半點不害羞,坦蕩的緊。


    宋延年看大虎一副替他爹臊的慌的模樣,連忙接話。


    “你們都誤會大虎他爹了。”


    宋延年簡直都有些同情大虎他爹了,這生病了不說,風評還被害了。


    也不知道村裏該傳成什麽樣子了。


    他也知道大虎著急,連忙接下去說,“你爹這是生病了,一般我們管這個叫纏腰火丹病。又因為這些泡泡長得像蛇形一樣,所以有人也叫它蛇盤瘡,這病除了非常疼痛,疼起來像火燒一樣,一抽一抽的疼,還會紅腫瘙癢,對嗎?”


    宋延年詢問大虎。


    大虎點頭如搗蒜,連聲道:“對對對。”


    “為什麽叫纏腰火丹啊,這名字還怪威風的。”張諾好奇的插嘴。


    “因為這種病一般比較多的人是長在腰上啦,而且痛起來像丹火灼傷。”


    頓了頓,繼續道,“我聽說一旦從腰這裏長到這裏,繞上一圈,蛇頭蛇尾一碰,人也就死啦。”宋延年在腰上比劃了一下。


    話音剛落,就見大虎眼淚掉下來了,號啕大哭,“我爹要死了。”


    宋延年唬了一跳,他還是第一次看這麽風風火火的大虎哭的這麽慘。


    而且是聽完他說的話,才哭的這麽淒慘,宋延年稍微內疚了下,覺得自己是嚇到人了。


    連忙安慰,“沒有沒有啦,我也隻是聽人家這樣講的,不知道真的假的。”


    “萬一是真的怎麽辦?”大虎抽著鼻涕問。


    “你爹也沒長腰上,而且我前兩天看他這臉上長的也不多,蛇頭蛇尾還沒碰一起,會沒事的。”


    大虎拿起袖子,胡亂的抹了臉上的眼淚和鼻涕,“快和我說說這蚯蚓怎麽治療吧。”


    宋延年默默的將視線往一邊移去。


    “很簡單的,就是用蜂糖將蚯蚓融化成汁,再把汁水塗在泡泡上,過幾天就會好了,嚴重的還可以吃些汁水。”


    宋延年說完,疑惑的問,“你爹沒有去看大夫嗎?”他一直以為大虎他爹有在治療的,這些日子,他可是見過大虎他娘往路上倒過藥渣子。


    按理說,大夫有開藥治療,情況應該有所好轉。他自己不怕蚯蚓,可不代表別人不嫌棄,所以這個偏方他之前倒是沒有說出來。


    大虎搖頭,“我娘就去張婆那裏抓了些草藥,還帶了個符水回來服用,一直不見效。”


    宋延年了然,張婆是村裏的神婆,還兼職一些赤腳大夫的活。


    村民收入不易,輕易情況是不會進城裏找大夫問診拿藥的,隻是沒想到在鎮上賺錢的大虎爹也沒舍得找個好大夫。


    張諾聽到他奶奶的藥不管用,有些不服氣,懷疑的問,“延年,你怎麽知道這麽多的。”


    我能說我是生而知之麽,宋延年心中暗道。


    “上次好像是聽我爹還是誰這麽講的。”宋延年模棱兩可的回答。


    “哎呀,我也記不清了。”說完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樣。


    但眾人隻聽進了宋四豐,都信服了,“一定是你爹。”大虎鏗鏘有力的說,其他幾人也一副理當如此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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