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天的事啊!也不喊我一聲,我都沒見過鬼印長什麽樣!”


    江秀水不能理解大虎的想法,這有啥好看的,這麽瘮人。


    方大力也來了興趣,問道,“那隻鬼是什麽樣子,可怕嗎?”


    聽到方大力問起,江秀水不可避免的又想起了前幾天夜裏的遭遇。


    隻是這麽一想,他的心裏湧上一片片的驚懼,手不自覺的抓起被褥,重重的呑咽了一口口水。


    “可怕,老可怕了!”


    “青青又白白的臉,眼眶這裏一圈又黑又紅的,我看到他的時候,他還衝我笑!”


    江秀水極力的模仿凍死鬼僵硬的那一抹微笑。


    “嘶~”


    除了宋延年,其他幾人齊刷刷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好半晌,大虎伸出大拇指,“這你都沒被嚇死,厲害了!”


    江秀水羞澀一笑,沒有講自己被嚇暈了過去,他也是有自尊心的好不好。


    張諾期期艾艾的上前,“秀水,對不起,剛才我還想嚇你,原來這麽可怕啊。”


    江秀水好脾氣的表示沒有關係。


    坐在床沿邊的宋延年,凝神上下打量了一番江秀水,發現他並沒什麽大礙,就精神頭有些差。


    放下心的同時,他感覺自己坐的位置有一個硬物,硌著他的屁股了。


    “這是什麽?”


    他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摸索,結果從被褥下頭摸出了一把砍刀。


    宋延年將這把明顯打磨過的砍刀舉到眼前,奇道。


    “你放這個在床上幹嘛,它鋒利的很,一不小心就被割傷了,怪危險的!”


    他掂了掂砍刀,別說,還怪沉手的。


    大虎聞言看了看,越看越覺得這把刀子有些眼熟,怎麽這麽像他爹的殺豬刀啊!


    江秀水連忙將砍刀拿過,小心的放到枕頭底下,他看了四周,小聲的開口。


    “別動!這可是我的我娘特意幫我去大虎家借來的。”


    大虎用力一擊掌,“我就說有點像我家的殺豬刀!不過,去年的時候,我爹又淘了一把更好用的刀,這把砍刀已經很少用了,平時都對在雜物間裏。”


    所以,他才沒有第一時間確認。


    宋延年聽到是屠夫家的殺豬刀,再想到江秀水遇鬼的事,心下了然。


    看來,這是想以血氣煞氣威脅惡鬼,讓它不敢上門,這一般是民間的法門,遇到道行淺的鬼物,也是有些效果的。


    果然,就聽江秀水一臉神神秘秘的開口。


    “前兒,我爹看到窗戶那排鬼印後,臉陰的要命,而且,他也不嫌我哭了。”


    “原來,前段時間,我姥姥家的一個表妹就撞鬼了,她啊,天天夜裏盯著屋外頭的一棵老樹看。”


    “一副癡癡戀戀的樣子,我姥姥當時就急了,後來,她從表妹的嘴裏問了出來。原來,老樹下有一個穿著戲服的戲子,抹著胭脂水粉,描著細細的眉毛,打著一盞燈,正在那兒衝著表妹笑呢。”


    “可我姥姥使勁的瞧,外頭黑漆漆的,樹下啥都沒有!這可把她嚇壞急壞了。”


    “家裏的舅舅舅娘,一開始還不信,都說表妹是扯謊騙他們呢。”


    江秀水撇了撇嘴,不滿的道,“我娘一開始也以為我騙人,還是我說出牛旺的樣子,我爹才覺得不對。”


    畢竟牛旺當初死的時候,他可還小著,小孩子哪裏有這樣的記性,去記住一個村裏不大熟悉的鄉親。


    而且還能在這人死了幾年後,精準的說出他的樣子。


    “後來呢,表妹怎麽樣了。”方大力聽到一半,見江秀水又扯到旁的事情,急忙追問。


    張諾甚至不吭聲的,從藤壺裏倒了一杯溫水給江秀水遞過。


    宋延年都側頭看了過去,實在是沒見過他這樣的一麵。張諾有些羞赧,不自在的咳了兩聲。


    隨即又回頭瞪了宋延年一眼,大有一副,我都道歉了,你還想怎麽樣的表情。


    江秀水一臉開心的將水杯接過,小聲的衝張諾道了一聲謝。


    宋延年笑了一下,既然事主都不在意了,他當然也不會揪著不放。


    大虎也急著聽下文,他催著江秀水快些將水喝下,“喝了繼續講,後來呢,表妹怎麽樣了。”


    宋延年插嘴,“表妹一定沒事!”


    江秀水:……


    怎麽回事,這一個個的喊著表妹,也太順口了一些吧。他看了幾個小夥伴一眼,小聲強調。


    “那是我的表妹。”


    方大力拍了拍他的後背,“是是是,那是你家表妹,快說快說,後來怎麽樣了。”


    江秀水將杯子往床頭的櫃子上一擱,繼續開口,“家裏除了姥姥,誰都當表妹是小孩子在外頭學了話,回來嚇唬大人的。”


    “但是,過了兩天,大家不信也得信了,你們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宋延年看著江秀水腫著一雙眼,做出神秘兮兮的樣子,頓時是忍俊不禁,忍不住開口。


    “我知道!是不是表妹變得越來越像戲子了?”


    江秀水瞪大了眼,“延年你還真說對了。”


    “過了兩日,表妹不但吃飯蘭花指,走路踮腳,腰扭得跟隻大黃蜂似的,她居然還一大早就起來吊嗓子。”


    “就這樣,咿咿呀呀……”


    “可把我姥姥家的人嚇壞了。”


    張諾摸了摸手臂,“那是挺嚇人的。”


    江秀水舉起張屠夫的那把砍刀,“後來,就是刀具將惡鬼嚇跑的。”


    “我姥姥問了懂這事的人,往我表妹的床頭藏了一把殺雞的大剪刀,那剪刀剪過數百隻雞的脖子,煞氣重的很。”


    “後來,我表妹就沒有再那副唱戲的樣子了,但是她說,那時見到那戲子鬼,她心裏覺得親切的很,也不害怕。”


    “現在想想,卻怕的要命。”


    宋延年心道,那是自然,表妹那時被鬼迷了心竅,自然親近鬼物。等到鬼氣驅散,心智重見,自然又懂得害怕了。


    江秀水小臉是止不住的歡喜,“我爹說了,我遇到的那隻鬼,肯定道行比表妹家的戲子鬼道行要深,一把殺雞刀肯定不管用。”


    “所以,他特意喊我娘去大虎家,借來了這把大砍刀。”


    大虎不能理解,“你都見鬼了,還這麽高興幹嘛!又是哭又是笑的。”


    江秀水:“那怎麽一樣,哭是我怕啊,高興是這兩天,我爹娘都沒舍得凶我。”


    宋延年見過幾次秀水挨罵,小聲的討伐,“你爹娘真是太凶了!”


    幾人都點頭讚成,張諾更是直言不諱,“要我說,秀水你這麽娘兮兮的,就是他們凶出來的。”


    聽到娘兮兮這個詞,江秀水背一彎,整個人都頹了下來,整個人灰沉沉的。


    宋延年:“張諾!”


    張諾意識到,自己又亂說話了,隻得低頭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水,噸噸噸的喝了下去。


    片刻,江秀水自己調整過來,重新振作起精神,對其他人道,“不過,這次見到鬼也挺好的,我娘他們決定也送我去讀書了。”


    說到讀書,江秀水那一條縫的眼睛,都好似放出亮晶晶的光芒!


    宋延年驚喜,“那是去褚家義塾嗎?”


    江秀水點頭,“嗯,他們說村子裏不太平,幹脆還是送我去學堂認點字,過兩年再送我去藥堂裏當學徒。”


    “你們也知道的,我一個堂舅舅就是走方郎中,日子過得還不錯。”


    宋延年:“那很好啊!”他是由衷的為江秀水感到高興,認了字,以後能夠選擇的方向就更多了。


    他看向其他三個,開口勸道,“你們三個也一起去嗎?先生說了,褚公高義,創辦義塾,我們這些孩子隻要想學,都可以去的。”


    大虎率先的搖了搖頭,“不要,我之前聽到子文讀書就犯困!我不去,我爹說了,以後我要繼承我家的衣缽。”


    張家是祖傳的殺豬匠,到張屠夫這一輩該有八九代了。


    大虎:“放心,我隻要不認錯銅板,會算數,以後都有飯吃!”


    宋延年囧,行叭!


    他將視線轉向方大力,方大力也是搖頭,“我跟著我舅舅學做燈籠,我喜歡做這個!”


    最後,張諾開口說道,“我哥說了,讓我過完年和他一起去安同鎮,到時看下是跟在他身邊做事,還是去學堂裏認字,都隨我。”


    宋延年:“你和我們一起去學堂吧,過兩年再跟著你哥哥身邊做事!”


    江秀水也將視線投向張諾,期盼著他點頭。


    張諾撓了撓頭,“都行,我沒什麽關係,我回去再和我哥商量下。”


    江秀水一陣雀躍,他性子靦腆,雖然期盼著去學堂,但是又很畏懼那樣一個陌生的地方。


    張諾雖然嘴巴毒了點,但是都是一個村的,多多少少能有個伴,再說了宋延年也在那裏。


    這樣一想,江秀水放下心來了。


    第47章


    溪陵江上。


    宋延年懷裏揣著銀子,頂著一張胖了三斤的小臉,坐在船艙裏,船隻正往安同鎮的方向劃行。


    宋四豐站在甲板上抽著他的大旱煙,吞雲吐霧,神情美滋滋的。用的正是宋延年送他的那一隻煙鬥。


    他一邊抽,一邊衝宋延年道,“延年,你這煙鬥做的不錯,出煙順暢還不嗆人。”


    說完,抽空比了個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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