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巔燃起了大火!


    “快看快看,那片山頭起火了。”


    城外的百姓驚呼。


    ……


    好在,山火來得迅猛,去得也迅猛。


    隨著悶雷的砸下,豆大的雨水傾盆的落下,很快,山巔上的火勢便被這潑天似的雨水給澆滅了。


    雨水過後,山後多了一道絢麗多彩的彩虹。


    ……


    第二日。


    城門外的小茶攤。


    賣茶的小哥替宋延年這桌重新又添上滿滿的茶湯,茶湯清亮,芳香四溢,用的是好茶和好水。


    “您等是沒瞧見,那時我們看見那山火可是急得要死,大家夥兒都慌了……那時風也大,這要是火被吹開了,嘖嘖,那後果可真不敢想。”


    茶攤小哥感歎:“昨日那場雨,當真是一場及時雨啊。”


    宋延年喝了一口茶湯,跟著附和道,“是,上天庇佑。”


    ……


    這時,道路上傳來一陣馬蹄聲,黃塵滾滾而來,顯然,這條路上又有新客要來了。


    小哥麵露歡喜,和宋延年打了聲招呼,甩了甩肩上的白搭布,隨即朝來人迎了過去。


    “客官,要點什麽?”


    “我們這裏除了有茶水,還有冰鎮的綠豆湯和小食,要不要來一點兒?”


    來的是一個商隊,主事的漢子擺了擺手,隨意的點了些茶水便拿布巾扇著臉。


    這麽熱的天,大家夥都不是太想說話。


    宋延年瞥了一眼,隨即將視線收了回來,他將桌上的小瓷碗推到王昌平麵前,笑道。


    “快吃,一會兒咱們還得趕路呢。”


    王昌平臉上帶上煩悶,不耐道。


    “這李公公他們什麽時候走啊,我都給整得受不了了。”


    宋延年輕笑了一聲,安撫道。


    “快了快了,再過兩日便離開了。”


    說起今兒這行程,便是他們陪著李公公去峒陽縣。


    這幾天,他們日日傍晚拖著李公公上醉鳳樓,醉鳳樓的好菜特別的下酒,有好菜作配,兩三壇的花雕酒不知不覺中便被吃空了。


    孫侍衛背了李公公幾天,從一開始的默默無聞,到現在都會嘮叨他幾句。


    無他,實在是公公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圓了起來,孫侍衛背得有些累了。


    昨日,李公公痛定思痛,宋延年再去邀請時,他一臉惋惜掙紮的拒絕了。


    宋延年當然不能強求,在他的嚴防之下,李公公都沒有招到娃娃。


    峒陽縣是最後的一個縣城了,李公公打算親自走一趟。


    左右無事,宋延年便拉著王昌平一道出來,準備好好的陪李公公將最後一塊地走完,再送他離開東湖。


    ……


    王昌平伸手拿過瓷碗,雙手剝了剝這茶葉蛋,眼神瞥了遠處大榕樹下的馬車,麵上帶了兩分同情。


    “李公公也是難,被咱們這麽一防,一個人都收不了,也不知道回去後,會不會被老皇帝刁難了。”


    好歹一起吃喝了這麽多天,都有一分脆弱的感情了。


    宋延年詫異:“怎麽會?陛下不是這樣的人!”


    “李公公收不到百姓家的娃娃,那說明咱們東湖州城富饒,百姓安康,陛下高興還來不及呢。”


    王昌平:……


    他多瞥了宋延年兩眼,一時也分不清這延年兄是真的這般想的,還是在促狹老皇帝。


    宋延年無辜:“你偷看我作甚。”


    王昌平:“……沒。”


    看來是後者了。


    ……


    歇得差不多了,宋延年踢了王昌平一腳,“別喝了,過去問問李公公,咱們可以走了沒。”


    王昌平瞪了他一眼,這才轉身朝樹下走去,過了片刻後,他回來重新落座,懶散道。


    “沒呢,公公想再歇息片刻,他的身子還是有些不舒坦。”


    宋延年慚愧:這鍋得他背。


    這李公公這些日子被喂胖了不少,這一胖,人就特別容易累。


    更別說此時烈日當頭,春困夏乏秋盹冬眠,可炎炎夏日,可不是讓人覺得疲憊麽!


    “無妨,咱們讓公公多歇歇,不急不急。”


    兩人有一下沒一下的喝著茶,倏忽的,王昌平的視線落在遠處那山巔被燒得半禿的山,感歎道。


    “這山瞧著倒是險,上頭的樹木也少,這樣看過去,就像帽子少了一半。”


    宋延年跟著看了過去。


    “不是帽子少了,是牢籠破了個洞。”


    忙得差不多的茶攤小哥打旁邊走過,聽到兩人的談話,跟著湊了句熱鬧。


    “哎!還真是呢,我們都叫它愁牢山,這樣一看,可不就是牢籠破了個洞麽,哈哈。”


    ……


    “小哥,添茶!”隔壁桌的漢子喊了一聲。


    “哎!來嘞!”茶攤小哥利落的拎起大肚茶壺,轉身往旁桌走去。


    ……


    宋延年沉吟:“愁牢山,這名字貼切,是一座人鬼見了都愁的山。”


    王昌平來了興致,“怎麽說?”


    宋延年示意王昌平看山勢。


    “這山勢如劍,有剛強堅勁之氣,眼下這如劍鞘的樹木被焚燒,便是牢破。”


    “因此,這座山銳氣更甚,此地險絕,人難登其峰……亂石林立,是葬地中的凶地。”


    王昌平詫異:“凶地?”


    宋延年點頭,“當然,一般也不會有人葬在這種地方,除了山路不好走,這山脈也自帶銳氣,無龍無虎護山,乃是敗槨之地。”


    《葬書》裏提到過這類的山脈。


    天地間的氣聚攏成風,這風會吹散山靈的生氣,像這種前後左右無樹林遮擋的山脈,地上升騰的生氣很快便被風吹散。


    因此,埋在這種地方的棺槨,定然腐敗得特別快。


    宋延年:“後輩埋葬先祖,除了悼念便是討一份先祖庇護,這種地方很少會葬人。”


    除非家人想讓亡者早日消亡。


    ……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一壺茶水幾乎要見底,那邊孫侍衛朝這邊走了過來,歉意道。


    “勞宋大人久等了。”


    宋延年:“無妨,公公好多了嗎?”


    孫侍衛:“好多了,多謝大人關懷,咱們這便上路吧。”


    宋延年點頭,“行,我們這就來。”


    孫侍衛轉身朝大榕樹走去,宋延年從寬袖中摸出碎銀擱在桌上,“小哥結賬。”


    茶攤小哥:“好嘞!”


    ……


    宋延年將銅板收好,這才和王昌平一道走出茶攤,朝大榕樹下走去。


    王昌平攤開折扇對著自己扇了扇,掩了掩嘴小聲道。


    “延年兄,我這滿肚子都水,走起來晃蕩晃蕩的,怪不自在的。”


    宋延年:“沒事沒事,今日太陽大得很,一會兒出了汗,你便舒坦了。”


    說罷,他伸手就要去化王昌平身上的清涼符。


    王昌平一個錯身躲開了。


    “別!沒有你這樣的,這清涼符是我辛苦勞作才向你討來的,沒了它,我可不跟你去峒陽。”


    宋延年收回手,笑道,“好吧。”


    王昌平左看右看,還是不自在的將話說出口了。


    “你等等我啊,我去前頭放個水。”


    宋延年:……


    “去吧。”


    王昌平回頭看了看,正好宋延年轉了個身,他忍不住跑得更遠一些。


    丟人了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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