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洗漱後,他做早飯,媳婦要帶兩個孩子,不出意外,家裏的活都他來幹。


    吃完早飯,陳如鬆就駕車到鎮上,繡娘如自家媳婦猜測的那樣不接活了,畢竟都是要過年的,不過也打聽到了鎮上繡娘的要價,還算能接受。


    既然繡娘不接活,就買一些東西,給他爹買了一壇好酒,給他娘買了一匹適合她跟他爹做衣裳的細棉布,外加一些糕點。


    年前就送這些,等過年當日再送些東西。


    回到家還早,一家人到了老宅,許久沒回來一次,自然還是一家人過來一趟好些。


    “回來啦。”瞧著小兒子,陳大興瞬間露出笑容。


    “是,爹,娘,我們昨日下午回來的,隻是要收拾東西,這才今日過來的。”陳如鬆解釋昨日沒過來的原因。


    陳大興點點頭,“來做,跟爹嘮嘮嗑。”


    許久沒見小兒子一家,陳大興心裏是想著的,從前說顧忌老大,如今將老大分了出去,他想怎麽樣就怎麽樣,自在多了,甚至根本不想再跟老大一塊過日子了。


    老頭子拉著兒子說話,田氏收下東西就招待兒媳和孫子孫女們。


    “這是壯壯還是康康?讓我這個當奶奶的抱抱吧。”田氏滿臉慈愛。


    楊稔笑著答道“是康康,她二哥壯壯比她重一些,如鬆抱著。”


    “是康康啊。”從兒媳手裏接過孩子,田氏和藹地逗弄著,康康雖是女孩,可卻是跟她哥哥一塊出生,是龍鳳胎,田氏心裏是高看一眼的。


    “你跟如鬆就是太孝順了,那細棉布多貴啊,小景還在私塾上學呢,這錢要一分一分省著用,我跟你爹在家吃好喝好的,手裏也有銀錢,很不必費這個錢。”


    酒的價錢田氏並不知道,她以為東西裏最貴的是那一匹細棉布,可酒才是最貴的,一壇兩斤重,要六百文錢。


    楊稔不計較這個,公公婆婆對自家挺好的,孝敬孝敬是應該的。


    因此也就答道:“怎麽不必了,孝敬爹娘是應當的,我跟如鬆如今是搬到縣城去了,平時有什麽事也幫不到,這點東西不算什麽。”


    “家裏還有你大哥二哥兩家,也沒有什麽要幫忙的,你們過好自家的小日子。”看出小兒媳是沒有芥蒂,田氏心裏高興,細棉布一匹可得四五百文呢,那酒也是要百來文的,小兒子從來隻會拿好的給爹娘。


    兒子孝順,她心裏高興,兒媳沒有怨言,她心裏更高興。


    “今年過年,我跟你爹兩個人過,你們也過來一起吧,熱熱鬧鬧的好一些。”不跟大兒媳過,是她的提議,老大拎不清,他媳婦就是不孝順,她這會都不想搭理他們,不過老頭子會一下子同意實在讓她意外,但隻有兩個老人過年,她也不想。


    這個,說實話,楊稔不是很想,在老宅過年,那她得包攬所有的活,公公婆婆都五十多歲的人了,哪裏能讓他們做事,她也不想帶著兩個孩子還忙來忙去,可也不能讓公公婆婆看著自家男人煮飯做菜還洗碗吧。


    也不自在,自家一家人過年,想吃什麽就吃,一切以自家幾個人為主,要是在老宅過年,得顧忌著兩位老人。


    “我聽如鬆的。”楊稔隻好這樣說道。


    田氏於是轉而跟兒子說,“如鬆,今年過年你們一家子就在老宅吧,我跟你爹今年不同你大哥他們一家子過,隻有兩個老的。”


    正跟他爹聊著縣城裏的一些事的陳如鬆愣了愣,快速地思考一番,答應下來,“好啊,叫二哥一家也過來吧,咱們熱鬧熱鬧。”


    娘都這樣說了,不答應不好,讓兩位老人孤零零的過年,也說不過去。


    “那好,家裏東西都有,明日你們一家子過來就行,啥也不用帶。”田氏叮囑道,她隻是想跟兒子一塊過年,不是想要兒子手裏的東西。


    “好。”陳如鬆應下,東西肯定要拿,但不必多說。


    “對了,大嫂去哪了?鐵蛋毛蛋也沒看到。”


    “去你大哥那了。”那羅翠兒嫁不了鐵蛋,也不會幹耗著,都十七八歲的人了耗不了,要不是幹旱和蝗災,這樣大的女娃還沒定人家,可是要被說得沒臉的,很快就自個找了人家嫁了出去。


    沒了羅翠兒,大兒子的魔怔好了,關心兩個兒子,還跟大兒媳認錯,自然就一家子好了,來向自己求情,不過陳大興可不會再心軟了,大兒子沒受夠教訓,是別想搬進來。


    陳大興簡單跟小兒子一家說了情況,陳如鬆很是驚訝,“大嫂這樣快就原諒大哥了?還幫著求情?”


    都給了外人那麽多的銀錢,還是自己辛辛苦苦的血汗錢,給了自家男人從前喜歡的女人的女兒,大嫂也太‘大氣’了。


    “他們到底是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好的快。”田氏不難理解,大兒子再有錯,是大兒媳的丈夫,幾個孩子的親爹,自然是希望和和睦睦在一塊的,不過換作她,她是不會輕易原諒的。


    不過大兒媳恐怕不是單純的原諒,家裏的田地可還在他們兩個老的手裏,大兒子分出去了,還有兩個兒子,她怕是擔心到時家裏的田地會給到二兒子和小兒子手上,大孫子到底差一輩。


    真是不可思議,陳如鬆還以為會是爹和娘先原諒大哥,沒成想是大嫂先原諒。


    楊稔也覺得不可思議,不過想到陳大哥有一還敢有二,常常拎不清,可不就是被縱容出來的麽。


    到底都是人家的家事,分了家也就與自家無關了,夫妻倆隻了解一番就好。


    第二日過年,楊稔想象中的忙碌沒有出現,因為過年有三日,陳如鬆提出前兩日一家負責一日,後一日再一塊做飯。


    是以二十九這個小年的飯菜便是二房負責。


    到了大年三十,陳如鬆則是包攬了所有活,煮飯煮菜都是他,楊稔什麽都不用幹。


    在老宅這樣,楊稔有些忐忑,“這樣爹娘會不會說我啊?”


    哪有當媳婦的這麽好過的,家裏的活大多都是女人幹的,男人有空幫襯下就了不得了,自家男人幫著幹家裏的活,她都是遮掩著不讓公婆知道的,雖公婆應當隱隱約約是知道的。


    “怕什麽,你帶著兩個孩子就好,爹娘說你也不會怎麽說的。”都分家這麽多年了,爹娘如何會說教媳婦,當初沒分家他娘都沒有多嚴苛,如今更不會了。


    倒是陳二嫂看著男人他三弟一個人忙活,而三弟妹卻隻用帶一下兩個孩子,心裏羨慕了,自家男人可沒這麽體貼,沒這麽疼人。


    兩頓飯都是陳如鬆一個人做出來的,中途田氏要幫忙都被擋了回去,兩位老人等著吃就好。


    兩頓都是豐盛的飯菜,煮的飯照顧兩位老人都較為鬆軟,味道都還不錯,陳二嫂心裏更羨慕了。


    第80章 做媒


    到了大年初一, 楊稔將壯壯康康交給田氏暫時照看,幫著做飯,總不能一直不幹活, 她的臉皮還是有些薄的。


    一大家子熱熱鬧鬧地過了這一日, 就開始與親戚來往。


    年初二,楊稔帶著給她爹娘做的兩套衣裳,還有各種年貨,一家人出發去楊家。


    如今楊家最小楊小弟也已經十六了, 雖還沒定人家, 可他不小了,如無意外今年就會成親。


    三弟四弟已經成親小半年了, 今年春季就會分出去, 要是小弟成親早,今年他也會分出去, 那麽之後就是爹娘單獨過日子了。


    婆家和娘家兩位老人最後竟都是決定單獨過日子,與時人很不一樣,楊稔這樣想著,一家人到了楊家。


    自從女兒一家搬到縣城,楊母已經許久未見女兒和幾個外孫了,一見麵,她就熱情的招呼著。


    “快讓外婆抱抱, 哎呀, 小景又長高了, 壯壯康康也都長得這麽好了,肉嘟嘟的,壯實。”楊母誇讚道。


    楊父則笑著招呼女婿,“快坐下, 是二十八才回來的?”


    “二十七下午,回來太晚,收拾收拾就過年了,我跟小稔就商量著初二再過來。”陳如鬆解釋為什麽年前沒過來的原因。


    “你們忙,沒事。”楊父樂嗬嗬的。


    楊三弟和楊四弟不在,帶媳婦回娘家去了。


    楊稔環顧一周,沒看見小弟,“小弟去哪了?”


    “我叫他去鎮上看看有沒有什麽稀罕東西賣,若是有魚是最好不過的。”女兒愛喝魚湯,年前卻沒買到,陳家村養的魚不多,光是他們村裏就能買下,楊母不死心,想看看今日有沒有賣。


    楊稔嗔道:“這會哪有幾家會賣東西啊,都是要過年的,大冷天的,我帶了不少好吃的,娘你想吃待會就開了吃。”


    光是接過女兒手裏那一大堆東西,楊母就知道吃喝穿用怕是都有,女兒一直就孝順,“好,你啊,總是大包小包拿回娘家。”


    “當初沒分家前您不也總是拿好東西給我麽,分家後還幫襯著,我如今隻是小小的報答一下。”


    女兒這話,都說了好些遍了,每次拿東西就是這個說辭,每次聽楊母心裏都是熨帖的。


    “我把你小弟叫出去,還有一個原因。”楊母賣了個關子。


    楊稔好奇道:“什麽原因?”


    “你小弟還沒定人家。”


    “是,娘你跟爹有人選了嗎?”小弟是最小的孩子,但爹娘並不偏疼幼子,小弟從小就聽話懂事,踏踏實實的。


    楊母正色,和聲說道:“小稔,如鬆他二哥家的二女兒小草一直在幫你帶壯壯康康,你覺得她怎麽樣?她家裏給她說人家了嗎?”


    女兒有孕後,她時常去照看,也就跟女兒婆家二房那個來照顧女兒的女孩接觸了一些時日,覺著還不錯。


    楊母接著說道:“原先他家就派個黃毛丫頭來,我還不高興的,沒經過事的怕不好看顧你,不過照顧你還不錯,曉得幫你幹活,手腳麻利又勤快,是個好的。”


    “小草?”被她娘看重了婆家二房家的女兒這個突然的消息驚住,楊稔有些懵,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


    “小草不錯的,還沒定人家,去年冬季幫著我照顧兩個孩子,很有耐性,也不眼紅,踏實肯幹。”若是真能跟自己弟弟成為夫妻,倒也很不錯呢。


    她爹娘都是好相處的,而且成親後不久就能分出去單獨過日子,兩個老人也是會幫襯的,日子很快就會過好的。


    “就是,不知小草她爹娘是否會同意。”陳家與普通的農家還是有一些區別的,陳家的女兒都能嫁到不錯的人家,嫁到鎮上的有不少,嫁到縣城的都有。


    “她家隻有一個兄弟,咱們家枝繁葉茂,還是有可能的,就是有些差了輩分。”原本是女兒的侄女,若是成了就變成弟媳了。


    “這個倒沒事,這樣,我回去後找個時候跟我二嫂說說,看她的意思。”娘跟她說,也就是想讓她先打聽打聽。


    楊母點點頭,“你就說是我有這個意思,托你問問他家,成不成都沒事,咱們家是成了親半年就分出去,這個你也說一下。”


    從前麵幾個兒子定親中,她察覺到,疼女兒的婦人聽到自家很快就會分家,眼神都亮了,楊母就知道,這是說親的一個優勢。


    楊家人多,當初女兒說親,陳家也是看著這個,如今陳家二房給女兒說親,總也會看重這個。


    “娘你什麽時候有這個念頭的呀?”她都沒察覺到。


    “就是年前我要給你弟說親時,想著那孩子年紀合適,性子也不錯,跟你還處得好。”


    不管如何,女兒總要有個娘家,她跟老頭子走了之後,幾個兒子各有小家,女兒回娘家都不知道去哪,若是小兒媳跟女兒交好,也就有地可去了。


    二兒媳和小兒媳都跟女兒處得好,要是日後哪個不好了,還有另一個地去。


    小女兒倒不怕,楊家在這,她嫁的人家簡單,不敢欺負小女兒,否則楊家隨隨便便出幾個人就能將那家打趴下,幾個兒子不管如何,都是不會幹看著小女兒受欺負的人。


    大女兒不在村裏,如今又去了縣城,就怕萬一女婿欺負她,自家都不會知道,小兒媳若是女兒婆家的,日後有什麽還會清楚一些,小兒子知道姐姐受欺負,總不至於幹看著。


    雖女婿欺負女兒這是不大可能的,可誰知道如今好好的日後會如何,她這個當娘的還是要為女兒想得遠一些。


    楊稔不知道她娘在為她未雨綢繆,知道她娘有意小草當兒媳後,楊稔想著小草,腦海裏就是一副溫柔賢惠的樣子。


    “小弟還不知道嗎?萬一他不樂意呢?”小草長得清秀,容貌在村裏排在中等的樣子,她自己是個看臉的,大弟也是,不知小弟是否也是,萬一他不喜歡小草,不就白費心思了麽。


    “等他回來,我就跟他說,原先我是想問問你的意思,萬一你覺得不合適,我自然就打消這個念頭。”女兒不同意的話,她也就沒必要跟兒子說了。


    “好,要是小弟樂意了,我回去就跟小草她爹娘說,看他們的意思。”楊稔沒想到回娘家一趟,或許要做個媒,不過給弟弟做媒她是很樂意的。


    楊小弟在見過大嫂二嫂後就知道自己要找什麽樣的媳婦了。


    大嫂是長得好看,隻是腦子卻不好,總是被娘家騙的團團轉,該拿的不該拿的全往她娘家送,煩得很。


    二嫂長得一般,但是卻顧家,溫柔賢惠,大哥和二哥分家出去後,大哥總是要防著大嫂,否則家就被偷了,這樣一來,夫妻自然不和睦,大哥整日裏都不大開懷。


    二哥跟二嫂卻越過越好,每次碰到都是笑著的,瞧著心裏也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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