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夏呆坐在路邊的長椅上,不到五分鍾,薑書瑤就回來了。


    往她懷裏塞了一個小包,裝著濕紙巾、降溫貼、中暑藥,然後把她帶進了路邊有冷氣的咖啡廳,點好了蛋糕和飲料,然後拍拍她,“在這裏等我一下好不好?”


    越夏點頭。


    薑書瑤笑了笑,就風馳電掣地繼續一頭紮進賣場裏去了。


    【統子。】越夏看著她嬌嬌小小的背影,真是歎為觀止,【書瑤有這魄力體力,幹什麽不能成事啊。】


    係統剛從小黑屋裏出來,說話語氣又衝又慫,【你就不能直接找了給她嗎……不是,您。】


    非常具有求生欲。


    【我也想啊。】


    越夏還怪委屈的,【可是這種東西不是用錢就能買得到的,而且她根本不要我的錢。】


    最近係統告訴她說,不知道什麽時候薑書瑤的降智光環降到了2/5,整個人都變得不太好糊弄起來了。


    薑書瑤之前還特意抽了個時間跟她談了談,小臉難得這麽嚴肅,“夏夏,我住在你們家已經給你們添了很多麻煩了,這次的事情就讓我自己來,好嗎?”


    欠了這麽多,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麽還了,又怎麽好意思再受越家人的幫助。


    況且,時青音到現在還是沒有動靜,這不合常態,肯定是越父越母出了手,隻是嘴上沒有說而已。薑書瑤憋著這股勁,也根本無暇去考慮自己配不配得上了,她滿心隻有一個念頭——


    自己一定要全力以赴。


    薑書瑤一去不回頭,越夏心裏也知道,就她的認真勁兒,估計沒三個小時下不來,索性就乖乖坐在椅子上等。


    她也不是非要黏人,去哪哪都得跟著,其實是擔心薑書瑤會被時青音那邊又妨礙到。


    越夏之前還想過在時青音出院之後再雇個人把他肋骨打斷三根,要是能讓他在醫院裏歡度春節再好不過,但還是被係統製止了。


    理由還是十分樸素,警察局的手銬它打不開。


    盛夏的咖啡廳,逛累了商圈來避暑的人不少,背景音樂柔和地響著,正中間有一台壁掛式電視,不知道被誰調了台,正播放著地方頻道的財經新聞。


    越夏一邊嘬奶茶,一邊百無聊賴地看電視。


    大抵財經新聞裏的常客都是些年過五六十的中年男人,頭頂亮的蒼蠅都打滑,越夏看著他們在那頂著個大肚子打官腔,覺得頗沒意思,正打算移開視線時,卻在餘光瞥見了一抹格格不入的身影。


    那隻是一個在鏡頭前出現了不到三秒的女人,在眾人的角落處堪堪露了半側臉,烏發如瀑,鼻梁和眉弓的轉折很深,瞳孔顏色淺淡,是相當冷豔疏離的長相。


    她穿著和其他受訪人員類似的正裝,腰背筆直,眉眼含刃,一言不發,卻自有一股天生的傲氣在。


    越夏乍一看,眼睛像是突然被水洗了一遍,舒暢不少,視線不受控製地往旁邊偏,但很快,她就消失在了鏡頭中。


    新聞的標題在下方依舊盡職盡責地滾動著:


    【本市新銳企業家接受采訪,目標是要做具有社會責任感的中流砥柱……】


    係統的聲音突然響起:【本來時青音也該去的。】


    【現在也可以去啊。】越夏道:【以他的地位,不給一個大板塊說不過去了吧,標題也起好了。】


    係統:【什麽?】


    越夏篤定:【年過花甲依舊身殘誌堅:他與他倔強的尿壺。】


    係統:【…………】


    所以尿壺這個梗就是過不去了對吧。


    說到時青音,越夏就想讓係統把對方的畫麵調出來讓自己樂嗬樂嗬,怎料旁邊那一桌的兩個青年突然開始旁若無人地高談闊論:


    “嘿,剛剛那個,你看到沒有?”


    “你說那女的?當然看到了,挺牛逼的啊,新銳企業家。”


    “確實……”


    兩人湊一起沒說兩句,同時停頓,交換一下視線,頓時露出了“懂得都懂”的微妙笑容:


    “這時候隻能說恨自己不是女的,沒那個職場優勢。”


    “話也不能這麽說,還得看什麽級別的。剛剛那個級別的,說不定還能再往上爬爬。”


    “爬哪?爬床?”


    “哈哈哈哈哈……”


    越夏:“?”


    有病?


    係統有點不敢吱聲了:【息怒,息怒。】


    那兩個長舌夫背地裏把人造完謠,看到成功人士的憋悶心情頓時舒緩不少,正想繼續聊幾句,就感受到了來自旁邊的視線。


    二人轉頭,發現一個美女正盯著他們,還以為是要來搭訕,差點飄起來,連忙回了個微笑。


    可對方還是死死盯著他們,瞳孔又黑又幽,臉上絲毫表情都沒有,看起來甚至有些詭異。


    就這麽僵持了半分鍾,兩個人實在忍不住了,拿起桌上的飲料就往外走,邊走邊回頭小聲罵,“這神經病吧……”


    越夏跟著他們轉頭,看到落地窗外,其中一人騎上了共享單車,突兀道:【統子。】


    係統有種不詳的預感:【叫我幹嘛。】


    越夏說,【你知道我要說什麽。】


    係統:【我不知道!】


    越夏:【這是我一生的請求。】


    係統:【…………】


    你一生到底有多少個請求!!


    一人一統無言拉扯著,最後,在越夏核善的視線中,係統隻好屈辱地妥協道:【就這一次。以後你再說什麽,我也不會破例了。】


    它話音剛落,原本好好的單車就突然失控,兩個人狠狠相撞,彈開,尾椎骨重重坐到地上,當場就站不起來了,隻痛的狂叫:


    “你他麽故意的吧?!!”


    “我看你才是故意的吧?!不就背後打了你一次小報告麽,至於嗎你?!”


    “草,你找死是不是——”


    塑料兄弟情在此刻轟然破裂。


    薑書瑤風塵仆仆回來的時候,就看見越夏和咖啡廳裏的人一起坐在位置上圍觀外麵兩頭猩猩打架,看的入迷,一副恨不得衝出去幫他們加油助威的樣子,好是無奈,“以後看到這種事情要離遠一點啊,很可怕的。”


    “嗯嗯。”越夏看她手上空空如也,“還是沒有找到想要的嗎?”


    薑書瑤歎了口氣,“好不容易找到一種可以勉強替代的,今天也斷貨了……隻能回去再想想辦法了。”


    新人大賽的報名申請早在一個月前就開始了,她比別人少了將近一半的準備時間,自然要比別人花更多倍的努力。


    薑書瑤拉著越夏回家,憂心忡忡的同時,不斷鼓勵自己。


    沒關係的,實在沒辦法,就再換一個,總會有解決的辦法。


    不要氣餒!不要氣餒!


    >


    但薑書瑤沒有想到,事情最終會以這個方式解決。


    她和越夏在外頭尋尋覓覓了一整天,一回家,就差點被客廳桌上鋪著的豪華麵料大禮包閃瞎眼睛:“???”


    越德良正在一絲不苟地整理,李美珠站在旁邊,相當之浮誇地皺眉:“怎麽回事,為什麽就挑這個時候往家裏送啊,看這不前不後的,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都沒地方放了!”


    浮誇的甚至像一些九十年代的翻譯腔國語配音。


    越夏:“……”


    薑書瑤:“……”


    一旁的越清默默過來,往她手裏塞了個掃帚,“媽,你的演技就值這個。”1


    但或許是一脈相承的戲癮大發,李美珠像是剛看到在門口的薑書瑤似的,驚訝地捂住嘴巴:“哦!看我這個壞記性,都忘了小薑好像還有用了?算了,那就遲幾天再送回去吧,反正也沒什麽。”


    這下越德良都受不了了:“老婆,可以了。”


    越夏:“媽,可以了。”


    李美珠終於肯收了神通,笑眯眯向呆在原地的薑書瑤招手,“來,小薑快看看,有什麽你用的到的?”


    薑書瑤站在門口,看著眾人,結巴地什麽話都說不出來,隻覺得心口酸澀。


    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報答才好了。


    越家人和自己非親非故,從她住進來開始,就一直在默默地照顧她。但是她卻——


    就在薑書瑤又要開始陷入“我配嗎”“我不配”的終極漩渦時,越夏在後麵掐了掐時間表,幽幽道:“還有36個小時,大賽就開始……”


    薑書瑤飛也似的撲進了布料堆裏:“嗚嗚謝謝!!!”


    她撲,越夏也跟著撲,反正這麽多布料放著也是放著,薑書瑤專心致誌找她想要的材質,其他幾個人繞著桌子翻來翻去,越夏突發奇想,拎起一道水藍色布料:“這個藍色好好看喔,拿去給我們家鵝做領結。”


    越清對她的審美嗤之以鼻:“這好看?兩隻眼睛長那麽大還……”


    越德良:“嗯?”


    越清肯定:“嘶,再一看,確實不錯。”


    李美珠看他們三個腦袋挨在一起,頗為感慨,忍不住回憶起往昔孩子們的幸福童年時光:


    “小時候你們也喜歡這樣,把布料披在身上當做長袍演宮鬥劇,小清每次都被分到演被打入冷宮的妃子,負責嚎著‘皇上不要啊’然後被拖走,五六次之後忍不住哭著過來跟我說被欺負了……”


    越清一噎,惱羞成怒:“媽,這都多少年的事情了,現在還說!”


    “有什麽不能說的?”李美珠笑意暖融融的,像是沉浸在了那段幸福的回憶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影響了你,初中的時候學校演話劇,你被抽中演朱麗葉,那演的叫一個好,我在下麵瘋狂鼓掌,嚇得林紓媽媽還過來問我是怎麽了……唉,現在想想,真是懷念啊。”


    越德良:“…………”


    越清:“…………”


    “嗯?”李美珠發現不對,“怎麽了?”


    “媽。”越清抿著嘴,道:“你有沒有想過,演朱麗葉的那個其實是林紓。”


    李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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