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綿沒有否認,大方坦白,“他是我前任。”


    她語氣淡淡的,像是在陳述一件無足輕重的經曆,又好像跟過去徹底斬斷,眼裏半點情緒都沒有。


    “恕我冒昧,你倆怎麽認識的,怎麽分手的?”聞妃實在無法將林綿和江聿聯係到一起,她磕得一直都是林綿和江玦欸!


    房子怎麽說塌就塌了。


    林綿思緒飄遠,她直接跳過諸多細節,語氣極淡地回答,“我甩的他。”


    在一起一個月的某天早晨,她從他臂彎掙脫,在床頭留下她無數不多的存款,悄然回國。


    她以為金錢能彌補他,也能好聚好散。


    顯然她錯了。


    聞妃臉顯然過於驚訝,半點沒出聲。


    林綿也知道聞妃在擔心往後的合作,畢竟簽到了前男友家的公司,這也是她無法預料的事情。


    半晌,聞妃緩過來,又問,“你以前怎麽不早說,不然打死我也不費勁巴拉攀上星盛啊。”


    剛簽約,就可能麵臨穿小鞋。


    她簡直要頭疼死了。


    林綿絲毫沒有這種擔憂,她目光看向窗外,輕聲反駁,“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聞妃看向她,“什麽意思?”


    “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叫roy。”


    一個喜歡穿工裝褲腳踩黑色馬丁靴,騎著杜卡迪送外賣上門的痞酷機車少年,時隔三年,他穿上西裝皮鞋,已然與記憶中張開臂膀追風的模樣不同。


    怪隻怪,那個時候的她隻顧當下,並未深究他的身份信息。


    聞妃幸災樂禍問她:“采訪一下,簽到前任的公司什麽感覺?”


    林綿被逗笑,“要不你試試?”


    聞妃搖頭,又說《逐雲盛夏》那試鏡在即,又是一個和《潮生》同類型文藝片,曲導傾心之作,林綿的氣質很符合女一人設,無論如何要爭取到角色。


    林綿輕輕皺眉,跟聞妃商量,“我能不能不接文藝片了?”


    聞妃先是一愣,隨即沒忍住吐槽開,“你不接文藝片,你想接什麽?偶像劇,還是綜藝?你別忘了啊,你是美神,你是為文藝片而生的。”


    林綿抿著唇沒說話,聞妃降低音調,好聲哄著,“小祖宗,不是說你不能接其他的,雖然文藝片在國內不賣座,可曲導的不一樣啊,可以衝擊國際影片大獎,你懂麽?”


    林綿從始至終表情很淡,聞妃見她沉默著,又問她,“我能知道你為什麽不想演文藝片嗎?”


    林綿很輕地牽動嘴角,眼裏沒什麽波瀾,語調很緩慢,“我入戲了。”


    車子平穩行駛,車內溫度適中,音箱裏播放著林綿喜歡的輕音樂。


    她很快陷入一個夢裏。


    五月的倫敦浸潤在水汽裏,每天陰沉沉,似乎有下不完的雨,她剛到倫敦,好幾次出門忘了帶傘,被淋得濕漉漉。


    也就是在一個陰沉的傍晚,林綿再次忘了帶傘,被大雨追趕著躲到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門口。


    歐式建築屋簷極短,遮不住飄來的雨,很快林綿霸占的一小塊地方也被雨水澆濕,她後背貼在冰冷的牆麵,退無可退。


    她抱著雙臂,開始衡量是站著淋一場雨,還是抱著手臂衝回公寓。


    須臾幾秒,頭上傾斜一把黑傘,傘骨做工精細,銀色泛白,上麵刻著很小但卻昭顯昂貴的logo。


    傘朝她這邊推了一些,幾乎將她整個人包裹,她驚訝側目,看見一隻線條分明的黃皮膚男人手臂,手腕上纏著一把鑰匙樣式的手鏈,骨節分明手指握著傘柄,明明一個尋常動作,卻是很好看。


    “倫敦經常下雨,出門怎麽不帶傘。”


    男人的聲音清朗明亮,不出意外的好聽,林綿這才抬頭對上一雙極淺色的瞳孔,因為靠的近,她幾乎看見眼裏的自己。


    “不好意思……我……”林綿沒好意思說忘了。


    因為男人的眼神太過真誠,太過深邃好看,像是有引人無端信任的魔力,她看著他銀色的耳釘,嘴角扯出一個淡淡的笑。


    “你不用跟我道謝。”男人頭發漆黑,五官分明,骨相極好,形如刀削斧鑿線條利落,除了淺褐色瞳仁外,完全是華人長相,普通話字正腔圓,“傘借給你了。”


    異國他鄉遇到一位華人實屬難得,對方釋放善意,讓林綿感到親切放鬆。


    接過傘,傘柄還殘留著他的餘溫。


    “我怎麽還給你?”她真誠發問。


    對方嘴角勾出一點漫不經心地笑,轉頭看著大雨滂沱的街道,“明天下午五點,還在這兒等我。”


    “那我怎麽稱呼你?”


    男人揚唇,吐出好聽的音節,比雨聲悅耳:“roy。”


    他推開小店的玻璃門,風鈴碰撞發出叮叮鐺鐺的聲音響了很久。


    *


    另一頭車內。


    氣氛過分安靜,微妙。


    江玦處理完公事,合上電腦,才有空看向江聿,“時差倒得怎麽樣了?”


    江聿在玩手機,垂著眉眼,點點燈光照亮他眼下,他漫不經心扯唇,“就那樣吧。”


    “我聽小斂說你找我,什麽事?”


    都過去半天的事情,終於被江聿發善心想起來。


    江玦語氣很淡,但多少摻雜了不悅,“打算帶你見見林綿。”


    江聿指尖稍頓,一秒後又在屏幕上若無其事地打字,“那個小明星?”


    江玦不可否認。


    “哥,你不會不知道我們這種門第怎麽可能容忍你娶個小明星。”江聿慢條斯理地陳述著事實。


    江家多大門第觀念多固執,他的婚姻從來都不屬於自己,作為繼承人的江玦再清楚不過。


    “林綿和別人不一樣。”江玦失口辯駁。


    江聿嗤笑,看向江玦,眼裏帶著幾分意味不明的揶揄,“你怎麽知道,你們睡過?你怎麽不知道她隻是玩你?”


    江聿的語氣太過直白逼人,江玦臉上稍顯不快,語氣沉沉,“你都沒見過林綿,不要這麽評價她。”


    江聿一臉無所謂,隻是在手機屏幕暗下去時,眼神也暗了。


    “既然她這麽好,改天帶出來吃個飯。”


    江玦沒應,江聿也就不自討沒趣,繼續翻看著圖片。


    “你真的不打算玩摩托了?”江玦瞥見江聿手機上的機車照片。


    江聿心不在焉了幾秒,“不玩了。”


    “為什麽?”江玦記得他弟弟可是很喜歡這些摩托,愛車如命,他好幾次去倫敦,江聿都不厭其煩炫耀他的寶貝愛車。


    更是親切稱那些車為老婆。


    “被一個壞女人騙了。”江聿語調隨意,任誰聽著都有那麽點風流灑脫。


    *


    林綿回到家。


    換掉繁冗禮服,泡了個熱水澡,換上灰色絲綢的睡袍,睡袍不長,露出兩條筆直纖細的小腿,腳踝小巧白皙,赤足踩在長羊絨地毯上無聲無息。


    頭發用抓夾隨意固定在腦後,幾縷浸潤著水汽發絲飄下來,纏在頸間,襯得脖頸白皙纖細,她取下抓夾,隨意撥弄,便如瀑般披散在頸背。


    手機在地毯上響個不停,她點燃香薰蠟燭,打開黑膠唱片機,音樂緩緩流淌,她不緊不慢拾起手機。


    看見來電人,下意識地蹙起眉頭,沒想好接還是不接,握著手機僵持著。


    對方一遍遍打來,掌控欲呼之欲出。


    “媽媽。”林綿按下接聽鍵,垂下眼眸。


    風從門縫裏擠進來,輕輕撩動裙擺貼在腿上。


    “綿綿,報紙上寫的你跟江玦怎麽回事啊?”


    “你怎麽能不跟爸爸媽媽商量一聲就換經紀公司呢?”


    “你是不是偷偷跟江玦戀愛了?”


    一聲聲質問,猶如細網,裹挾著重重壓力讓她窒息。


    玻璃門裏印出清冷漂亮的眉眼,她沒什麽表情地牽動嘴角,“沒有。”


    女人似乎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我們不是反對你戀愛,但是戀愛這麽大的事情,是不是得經過爸爸媽媽同意?”


    見林綿不說話,女人又重複:“綿綿,你現在是事業上升期,不要讓戀愛毀了你的前途,知道嗎?”


    女人似乎不放心,又補了一句:“寶貝,你要是想戀愛了,提前告訴媽媽!”


    林綿表情很淡,她將手機拿遠了一些,“我知道的,媽媽。”


    一直以來這不是關心,是枷鎖,是束縛羽翼的鐐銬,每一次媽媽來電話,她都生出一點反骨。


    掛了電話,手機軟件推送一條“您關注的北京前往倫敦機票已更新”的提醒。


    林綿扔下手機,蜷在地毯上,睫毛緩慢眨動,誰也想不到,三年前倫敦的雨後——


    主動勾住roy的手,纏著他脖子索吻求歡,是她脫離掌控做過的最瘋狂最離經叛道的事情。


    第3章 心跳陷阱


    林綿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裏麵倫敦總是下雨。


    醒來後,望著窗外細雨,恍惚很久,廢了很長時間辨別出在自己的出租屋。


    江玦發來消息。


    江玦:【早安,身體好點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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