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x,給我爬。”


    聶昭絲毫沒給他重整旗鼓的機會,緊接著補上一記窩心腳,將他整個人原地踹飛,一連在地上打了十七八個滾,撞上門檻又彈起,像顆彈力球一樣飛了出去。


    “…………呼。”


    行雲流水打完這一套之後,她方才長舒一口氣,緩慢地、從容不迫地轉過身去,與驚怒交加的世子四目相對。


    與此同時,她解除了世子的記憶封印。


    “你……等等,怎麽是你?!你怎麽又來——”


    在對方逐漸被恐懼吞沒的目光中,聶昭彎起雙眼,綻放開一個明媚如花的笑容。


    “不錯,正是在下。”


    “正所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距離我上次打你,都已經過了整整九年,真讓人想念得緊啊。”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第18章 單刀會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世子確實很意外,但要說驚喜,那是一點都沒有的。


    驚嚇還差不多!


    這一刻,他終於回想起了曾經被聶昭支配的恐懼,以及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屈辱。


    ……現在滑跪還來得及嗎?


    世子驚駭之下,下意識地將懷裏兩個美姬往前推,努力將龐大的身軀縮到她們後麵。


    “你你你,你不要過來!來人,來人啊——!!”


    “聶姑娘!”


    秦箏也沒想到聶昭突然發難,但既然已經撕破臉,自然要堅定地與她站在同一陣線,“鎮國公府守備森嚴,你小心些!不必為了我硬拚!”


    聶昭回過頭衝她一笑:“放心吧。就算今日他們不來請你,我遲早也要殺上門來。”


    “快來人,人……人呢?!”


    世子一邊拚命朝桌子底下鑽,一邊發出殺豬般的慘叫,“我明明安排了人,在客廳周圍埋伏……”


    “森莫?李四嗦則些倫嗎?”


    與此同時,客廳中響起了另一道輕快、爽朗,卻不知為何有些口齒不清的聲音。


    “誰、誰……”


    世子戰戰兢兢抬頭看去,隻見——


    一條足有三米多高的哈士奇,鐵扇大的前爪裏攥著兩個人,鋼刀般的尖牙上掛著三個人(的衣領),正歪著毛茸茸的狗腦袋,眨巴著又圓又亮的黑眼睛,憨頭巴腦地盯著他瞧。


    “你是在找他們嗎?”


    哈士奇將三個人呸到地上,貼心地重複了一遍。


    “真不好意思,我剛把他們拍暈了。其中有幾個是嚇暈的,還失禁了,味道有點大,我就沒把他們一起帶過來。”


    “……”


    世子倒是沒失禁,但他胃裏一陣翻騰,感覺有點想吐。


    聶昭走近哈士奇身邊,抬手揉了揉他軟乎乎的腮幫子:“幹得好。對了,你沒把他們弄死吧?”


    “哪能呢!”


    哈士奇得意地高昂狗頭,“我下嘴一向知道輕重,連油皮都不會擦破。要是有人自己把自己嚇死,那可不幹我的事。”


    聶昭笑撫狗頭:“乖。”


    她看也沒看世子一眼,徑自走到秦箏桌前,彎腰撿起地上打翻的鎏金酒杯,笑吟吟地遞到哈士奇鼻子底下。


    “來聞聞,這裏頭裝的是什麽美酒佳釀啊?”


    “嗯?”


    哈士奇試探著嗅了嗅,忽然鼻子一縮,猛地打了個噴嚏,“阿——嚏!”


    這一噴嚏又將地上幾個人掀飛兩米,但哈士奇顧不上這些,一個勁兒“噗嚕嚕”地搖晃腦袋:


    “什麽啊這是?誰在酒裏放這玩意兒,太缺德了!就這麽一小杯,要是倒進水源,方圓百裏的母貓都該叫春了!”


    聶昭:“……”


    這比喻好生硬核!


    不愧是狗!


    她調整了一下表情,沉著臉轉向世子——乍一看還沒找著,因為他已經鑽進了桌子底下,正撅著百八十斤的屁股瑟瑟發抖。


    “世子,你能解釋一下嗎?”


    “我我我不知道!不是我!我沒放過!”


    世子一疊聲否認三連,要不是知道藥效凶猛,他恨不得一口吞下杯子毀屍滅跡,“對、對了!可能是我手下人自作主張……”


    “真的嗎?我不信。”


    聶昭迤迤然緩步上前,一手提起桌上酒壺,手掌平削,輕而易舉將那酒壺劈成兩半。


    “你瞧,這是什麽?”


    那酒壺中裝有夾層,顯然是專門為世子設計,一層用來自斟自飲,另一層用來給他看中的女子加料。


    涇渭分明,一目了然。


    “這是……”


    事已至此,秦箏再天真也看清了來龍去脈,隻覺得背脊發寒,對秦弈的憤怒與失望如潮水般湧起,“我從未對不起大哥,他為何用上這般手段,意欲害我一生?!”


    “我更想不到。”


    她又轉向世子,姿態不卑不亢,目光灼灼如炬火,“威名赫赫的鎮國公府,竟是如此藏汙納垢、蠅營狗苟之地。世子才情享譽京城,人人交口稱頌,不知又有多少水分?”


    那還用問,聶昭想。


    大海啊你全是水~


    人間啊你全是鬼~


    “我、我……”


    世子麵如金紙,滿頭冷汗涔涔,“確實,那些詩文不是我寫的。但我也不想啊!都是我爹,他非要逼我出人頭地……”


    “大膽!什麽人在此鬧事?!”


    “有刺客,保護世子!保護世……世子?您趴在地上做什麽?”


    就在此時,一陣紛繁雜亂的呼喊聲、腳步聲從門外傳來,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聶昭:“哦謔。”


    秦弈飛出門外的姿勢太浮誇,又使出了吃奶的勁兒鬼哭狼嚎,一傳十、十傳百,很快便有無數披堅執銳的衛兵蜂擁而來,將客廳圍了個水泄不通。


    不過,他們顯然疏於操練,素質堪憂,有人衝進大廳時被門檻絆了個趔趄,還有人被同伴狠狠踩了一腳,“嗷”地一聲蹦起老高。


    “……”


    聶昭一眼掃過,並不將他們放在眼中,保持著敵不動、我不動的閑散姿態,麵向門口後退一步,落落大方地坐在首席。


    為了增強氣勢,她很想一腳踏上世子顫抖的電動馬達臀,又怕髒了自己的鞋底。


    幾番糾結之下,她最終還是選擇蹺起一條腿,支起一條胳膊,一手斜斜托著側臉,眼神中三分涼薄三分漫不經心(裝的),還有四分“今天你們全都得死”(真的)。


    那架勢不像仙子,更像是銅鑼灣唯一指定扛把子。


    作為扛把子,聶昭的發言也充滿社會氣息:


    “怎麽著?大家夥兒,都來吃世子的席哪?這麽熱鬧,要不再請個樂隊助助興,嗩呐一吹布一蓋,全村老少等上菜。那才叫排麵呢!”


    “你——”


    “你們發什麽呆?還不快來救我!”


    聶昭看不起這些“吃席”的衛兵,世子卻十分看得起,當即抖擻精神,匍匐在地上艱難蠕動,將自己胖頭魚似的腦袋拱了出來:


    “快殺了這個瘋女人!她好大的膽子,竟敢這樣對我,我要把她挫骨揚灰……”


    聶昭聽得發笑,正要配合他來兩句“你叫啊,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驀然間心頭一震,眼角似有寒光一閃而過,四肢百骸都本能地緊繃起來。


    “——昭昭,快閃開!!”


    在哈士奇焦急的呼喚聲中,聶昭縱身一躍,整個人好似鳥雀般飛掠而起,空中轉體一周有餘,險而又險地躲過了一道從臉側擦過的劍光。


    那劍光疾如流星,一擊不中後立刻調轉方向,如有靈智一般直追著聶昭而去。


    “昭昭,小……咦?”


    令人和狗都大感意外的是,聶昭在這種境況下依然不慌不忙,身形輕盈如柳絮,在客廳中靈活地輾轉騰挪,劍光窮追不舍,卻始終差她一寸,怎麽也刺不到她身上。


    而她此刻心裏想的是:


    幸好,當年報名參加過《男x女x向前衝》。


    比起那些反人類的大轉盤、大擺錘,眼前這把劍路數單調,閃躲起來要容易得多。


    而且,對於眼前這一幕,聶昭並非全無防備。


    想也知道,既然世子能大大咧咧說出“太爺爺要派兩個仙子來伺候我”,那他這位神通廣大的“太爺爺”,豈會不在自己的寶貝香火身邊安插保鏢?


    當然,保護一個凡人,也用不著什麽絕頂高手,是個神仙就行。


    對方剛一亮劍,聶昭便察覺這一劍雖然凶狠,但論其威力,並不比她強悍多少,隻是仙界中遊水平。


    “去!”


    幾個回合過後,聶昭抓住破綻,一枚沉甸甸的金鐲從袖中飛出,不偏不倚套住劍尖,拖著那道劍光向下重重一墜!


    那金鐲是清玄上神贈與原身的禮物之一,本身隻是個精美的裝飾品,並無武器之能。但聶昭將靈力傾注其中,再加上仙界千錘百煉的赤金材質,硬生生阻住了飛劍去勢,拖著它一起墜落地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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