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裴嶼舟神色一凜,忍不住側過臉看向與自己隔了不到兩拳之距,聳搭著眼簾,虛弱不已的若梨,突然覺得胸口發悶,呼吸也有點不順。


    收回落在她臉上的目光,裴嶼舟看向被風吹得隱隱作響的陳舊門窗,又順著剛剛的話繼續:“不過就算你哭死了也無濟於事。”


    要傷害你的人隻會更覺得你柔弱可欺。


    哽咽著的若梨掙紮著從臂彎間抬起頭,看向他,淚光在這片黑暗中異常晃眼,很委屈,又還有點氣悶。


    若真是如此,他為何要來找她,救她。


    “生氣了?”


    似笑非笑地看著少女瞪他的那雙大眼睛,裴嶼舟慵懶地翹起腿,單手支著下顎,歪起腦袋,吊兒郎當地望著她。


    “那你反抗個我瞧瞧。”


    作者有話要說:


    寶們猜猜乖女鵝會不會反抗~


    如果反抗了,你們猜她會做什麽~答對的寶寶有紅包哈哈哈哈~


    第17章 困芳華


    眼簾已很是酸澀沉重,卻又因他的話緩緩撐起,迷迷糊糊的視線中,少年已變得重影紛紛,像是隨時都會陷入漆黑,再尋不到。


    反抗,他用這般玩笑的語氣說這兩個字,隻不過是無聊,要逗她玩。


    殊不知這於她而言,有多難。


    莫說此刻生病的自己,便是放在平日裏,她也做不了什麽的。


    長睫像是飛久了,倦極了的蝶翅,緩緩垂下,就在眼底僅剩一線微弱的光芒時,若梨混沌的腦中亮了一瞬。


    或許,她可以試一試……


    鳳眸中劃過些許無奈,裴嶼舟漫不經心地搖頭,正要再說她兩句,胸口猝然多了兩隻滾燙的小手,接著又被柔軟與馨甜填滿。


    少女的香是天生的,淋了雨,染了泥濘也沒能將它蓋去。


    她原本沒想撲進裴嶼舟懷裏,隻是實在沒有了支撐的力氣。


    在少年仍未有所回轉的錯愕目光下,若梨忍著劇烈的暈眩,仰起頭,哆嗦著前傾,柔軟的唇瓣輕輕擦過他俊朗分明的下顎線。


    她沒有勇氣,也沒有力氣親到他的唇。


    這是反抗,也是最後一次嚐試,希望他懂,更多的卻是害怕。


    可惜她等不到結果了。


    這樣也好。


    暈過去前,若梨眼底短暫地浮現過一抹釋然的笑意,又湮滅在洶湧磅礴的黑暗之中。


    她的小腦袋耷拉下來,抵靠在裴嶼舟溫熱堅實的胸前,再沒動彈一下。


    若若梨再堅持片刻,便能感受到那近在咫尺,猛烈如鼓的急促心跳。


    不清楚自己究竟呆了多久,懷中人滾燙的,微弱淩亂的呼吸不停地穿透衣衫,拂過心口,滲進因那小小的碰擦,仍在酥麻躁動的骨血。


    裴嶼舟的呼吸比她還要粗重熱烈。


    不知過去多久,緩過神的少年捏著若梨纖弱的肩要將她推到一旁,卻見她已眼簾緊閉,暈了過去。


    “程若梨!”


    咬牙切齒地從嗓子眼裏擠出她的名字,裴嶼舟的手卻已無處安放,更分不清這陣怪火究竟因何而起。


    程若梨,讓你反抗,不是讓你占便宜!


    是不是換個男人你也這麽幹?!


    小色狼!


    可看著若梨奄奄一息的可憐模樣,裴嶼舟的情緒又迅速冷卻。


    修長的,帶著繭子的手撩開少女額頭淩亂的碎發,輕輕覆上去,那溫度讓他不由得繃緊指尖,眉眼深深凝了起來。


    長臂繞過若梨的背,裴嶼舟將她放到床上平躺,拉過被子蓋得嚴實。


    從包裏取出布巾,他拿起桌上的茶壺就倒,卻沒有半點水出來,最後隻得打開門,用雨水打濕帕子,回到床邊後將它覆在若梨額頭。


    隻是這樣治標不治本,收效甚微。


    床上的人兒一會呢喃著冷,一會兒又難受得直蹬被子,鬧得裴嶼舟的額頭也沁出了汗。


    濃眉緊鎖,他盯著少女燒得駝紅的麵頰看了片刻,又離開房間,淋著雨來到含霜屋前,直接抬腳踢開門。


    高大的身影杵在窄小的門口,將外麵的風雨和光亮都擋得嚴實。


    氣場強烈,又好像裹挾著閻羅般的幽冷。


    “去熬薑湯。”


    命令落下,不等捂著胸口匍匐在床的含霜答複,裴嶼舟便要回去,邁開腿前他又加了一句:“敢耍半點花樣,本世子就割了你的舌頭,斷了你的手腳,把你發賣出去。”


    嗓音磁性,卻充斥著讓人心驚膽戰的狠戾。


    “是……”


    含霜哆嗦著應了。


    不到半個時辰,她便端著一鍋薑湯走了進來,裴嶼舟擋在床前,像座冷硬的山嶽,不可逾越,更無法撼動。


    盯著含霜將滿滿一碗喝下,他眉宇間淩厲的褶皺仍未曾散開。


    最後少年親自動手盛起一碗,先用湯勺舀著喝了幾口,而後才就著碗大口喝,這過程中,他數次不動聲色地掃過麵色錯愕卻不見驚恐的含霜。


    喝完後,他又將手裏的碗滿上,把自己用過的勺子放進去,轉身往若梨那去。


    “出去。”


    撩起袍角坐到床畔,裴嶼舟冷聲嗬斥。


    含霜緊咬著唇,臨出去前又透過縫隙,死死地盯了床上不省人事的蒼白少女一眼。


    將冒著嫋嫋白霧的薑湯攪了幾下後,裴嶼舟便開始喂。


    奈何他從沒伺候過人,動作生硬,甚至有些笨拙,勺子直接往若梨嘴裏送,驟然而至的熱湯燙得她直咳嗽,不停地往外吐。


    單手托著碗,少年的心像是驀然被什麽東西給揪住,緊得厲害,他也忘了找帕子,捏起袖子就將若梨唇角蜿蜒的湯汁擦了幹淨。


    不僅是燙,這般喂她還容易嗆著,能喂進去一半都算不容易。


    皺著眉頭瞪了若梨片刻,裴嶼舟閉上眼,再睜開時瞳孔裏的墨色危險而壓抑,又有過幾下不明的跳動。


    “以後再收拾你。”他咬牙切齒,自言自語地威脅。


    將碗擱到一邊,右臂繞過床上人兒纖柔的背脊,裴嶼舟將她扶起來,圈進懷中。


    狠話如此,可若梨這般靠在他懷裏便更顯嬌小,脆弱得似乎一折就斷,根本禁不住半點折騰。


    又像團沁著香的棉花,揣得他整個人都酥麻得厲害。


    深吸口氣,裴嶼舟左手托碗,右手拿勺,喉結時不時地滾動,但他動作沒停,垂首將湯吹了好幾下,到它不怎麽燙時才往若梨嘴裏送。


    一勺進去,她沒有往外吐,且很快就翕動起泛著白,起了皮的唇瓣,可憐地咂巴著,呢喃起“渴”。


    “忍著!”


    裴嶼舟惡狠狠地低斥,手卻已經舀起一勺放到嘴邊,吹了幾下後便將它喂給若梨。


    如此往複,不知不覺一碗薑湯就見了底。


    但女孩微張著小嘴,輕輕咳嗽著,還要喝,他隻得再給她盛,繼續喂。


    第二碗喂下去大半後,若梨合上了唇瓣,神色安然不少,裴嶼舟這才放下碗。


    他正要將若梨放回床上,她卻如貓兒一般,開始軟軟地蹭他溫暖結實的胸膛。


    “別亂動!”火被她撩起前,裴嶼舟眉心猛跳,咬牙輕斥,手也準確擒住女孩細嫩的下巴,將她滾燙的小腦袋挪到一旁。


    那模樣好像她是什麽洪水猛獸。


    “嚶……”


    許是被他這麽鉗製著很難受,若梨發出了軟糯又委屈的抽泣聲,纖長的眼睫顫個不停,淚光盈盈,模樣無助又難受。


    舌尖抵著牙槽,狠狠地磨了好一會,疼得有些麻木之時,裴嶼舟卻還是將她的小腦袋擱回了懷裏。


    今晚處處受製,又發作不得的他攥緊拳頭,灼熱的呼吸將若梨鬢邊的碎發都吹了開。


    少年低頭瞪她,眸中的火光跳來跳去。


    “程若梨,你再得寸進尺我就——”


    靠在他胸口的若梨許是覺得不舒服,索性將小臉整個埋了進去,到處拱著,尋到舒服的位置後才沒再動。


    這一番無意識的動作像給裴嶼舟畫了符咒,讓他不會動彈,而心跳聲卻仿若雷鼓。


    “咕咚。”


    卡在喉嚨眼,含著怒火的話被咽了回去。


    “色膽包天。”


    病了也不老實。


    裴嶼舟別過臉,梗著脖子,嫌棄地蹦出四個字。


    不過虧得今晚是他,換做旁的男子隻怕早就趁人之危。


    這臭毛病回頭定要讓她好好改改。


    ……


    “哥哥……”


    不知過了多久,夜已很深時,依偎在他懷裏,喝了薑湯開始發汗的少女呢喃起來,初聽之時正犯困的裴嶼舟下意識動了動唇瓣,繼而又合上眼睛,不予理會。


    隻是將蓋在她身上的被子又往上拽了拽。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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