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沒找到,況淼淼跟他們很久沒聯係,也不知道他們在哪裏,要不要報警看你的意思吧。”顧超看著抱膝坐在不遠處,含淚怔忡的賀蘭訣,“你不跟她說……想清楚了?”


    廖敏之沒說話,直接走了。


    爆炸性的耳鳴讓人頭暈目眩,冷汗連連,抽動著每根神經,甚至模糊著眼前的視線。


    廖敏之回了北泉。


    顧超慢悠悠朝賀蘭訣走去。


    -


    這場期待已久的畢業旅行成了一段傷痛。


    第二天上午,顧超開車把賀蘭訣送回了北泉,車子停在她家樓下。


    “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他安慰她,“我覺得這樣也挺好的,大學裏的帥哥如過江之鯽,沒必要為了一個冷心冷肺的臭男生搞得自己不開心,他其實也沒什麽好,至少我覺得比你那個什麽……青梅竹馬的學霸差遠了。”


    這兩天顧超和她同仇敵愾,沒少批判廖敏之。


    “走了。”賀蘭訣懨懨拉開車門。


    “走吧,過幾天我也出國了。”顧超和她告別,“賀蘭訣,有緣再見。”


    “有緣再見。”


    兩人互相擁抱了一下。


    “顧超,祝你心想事成,如願以償。”


    “謝謝,也祝你開心快樂。”


    回到家,趙玲看賀蘭訣把書包一扔,攤成大字平躺在床上發呆。


    “玩得開心嗎?都玩什麽了? ”


    “還好。”她眼睛微紅浮腫,被子蒙住腦袋,把自己裹成蠶繭,嗓音悶啞,“我累了,想睡會。”


    賀蘭訣無精打采、昏天黑地在家睡了好幾天,把手機都扔進了床底下,唐棠和鄭明磊找她,電話都打到了趙玲手機上。


    似乎也不能稱之為失戀,她和廖敏之,幾乎沒跨出戀愛的那一條線。


    高考出分那天,趙玲把睡得昏昏沉沉的賀蘭訣從床上拖起來。


    今年本省理工類一本分數線530分,二本475分。


    賀蘭訣考了618分,比估分還高了不少,算是普通班一匹黑馬。


    老爸老媽歡喜之情溢於言表,又摟又抱,捧著她的臉親了好幾下。


    鄭明磊看著她的分數,眉頭也舒展開來。


    賀蘭訣盯著這個分數看了很久。


    她輸入了另一個準考證號和身份證,查詢他的高考成績。


    出乎意料——廖敏之成績隻有553。


    今年的理綜和英語都不難,他拿手的理綜隻考了201分,英語也不盡如人意。


    賀蘭訣怔怔的想了很久。


    【是因為考砸了,你才跟我說那些話嗎?】


    【不是。】


    【如果我非要這麽想呢?】


    【事實就是事實,沒有理由是借口。賀蘭訣,到此為止就可以了。】


    【我並不需要一個太高的分數,也不需要考太好的學校,這個成績,對我足夠用。】


    【你大學打算報哪兒?】


    這個問題連續問,廖敏之就再也沒有回她。


    賀蘭訣考的這個分數,對趙玲和賀元青而言簡直是意外之喜,夫妻打電話給各家報喜,請客吃飯,又鄭重請鄭明磊一家。


    主要是答謝鄭明磊大半年的特別輔導。


    鄭明磊看見賀蘭訣無精打采,給她買了個甜筒冰激淩權做安慰。


    廖敏之的分數,他私下問過實驗班的班主任,難免吃驚——實驗班的同學再怎麽發揮不穩,也不會掉到這個成績。


    不過……這些都和他無關。


    說到報誌願這個問題,賀蘭訣這個成績已不可能留在省內,賀元青的目光放在了國內一二線城市。


    “不如小訣和我一起去首都念大學吧,我和她互相有個照應。”鄭明磊誠懇開口,“叔叔阿姨也大可以放心。”


    其實這樣也好,小一輩的友誼很重要,兩個孩子知根知底,在大城市有什麽事,互相能幫個忙。


    至於輔導費,鄭明磊私下和賀蘭訣的父母談過——


    幫賀蘭訣補課的唯一目的,隻是想讓她去首都念大學,和他一起。


    語氣很委婉,但趙玲聽出了那麽點言外之意。


    這個丫頭,撞上什麽好運氣,懵懵懂懂被拖著往上帶了一把。


    賀蘭訣的高考誌願是賀元青和鄭明磊做主,全部報了首都的幾所學校。


    她兩耳不聞窗外事,報複性的看了整整一個月的小說漫畫。


    鄭明磊經常會過來陪她,也不多聊,跟她一塊看書煲劇,或者打打遊戲。


    七月下旬,賀蘭訣已經收到了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不止她,班上同學也陸續收到錄取通知,唐棠去了東北一所大學,許端午和方純不在一個學校,但在一個城市,同一個大學城。


    鄭明磊發了一份資料給她,是從學校教務處找出來的,本屆畢業生的高校錄取狀態。


    賀蘭訣找到了廖敏之的錄取信息——省內的理工大學。


    不在宛城,在省裏另一個城市,距離北泉很遠,四個小時的火車,按她的分數,絕對不可能報考去的城市。


    她和鄭明磊,甚至唐棠,都陸續都到了她在古鎮寫的明信片。


    賀蘭訣懶懶散散下樓,去租書屋問老板有沒有明信片,的確有她的一張明信片,是廖敏之寫給她的那張。


    至於她精心挑選,寫給廖敏之的那張,前幾天已經被人取走了。


    不是廖敏來取的,老板說模糊記得是個穿校服的女孩子,不聲不響把東西拿走了。


    沉寂不久的北泉高中最近又有了動靜,高三又開始補課了,借讀生和複讀生人數也不少,學校又開始了琅琅書聲。


    手裏那張明信片是一張卡通動物園的圖案,廖敏之隨手抽出來的,背麵除了郵編地址外,隻有寥寥幾字,字跡灑脫、隨意。


    賀蘭訣:


    祝,前程似錦,各奔東西。


    廖敏之


    2011.6.21


    簡單、幹脆,是他的風格。


    趙玲讓賀蘭訣收拾收拾房間,早點準備讀大學的行李,把不要的書本雜物都處理掉,想保留的東西都用收納箱裝好——家裏在新城區買了房子,近一年斷斷續續在裝修,也許今年年底就要搬進去,如果到時賀蘭訣不在,家裏直接搬家,把她房間的東西搬到新居去。


    這套房子房齡太老,靠近學校也不太清淨,賀蘭訣高中畢業後,已經完成了它的使命,可以轉手出售了。


    賀蘭訣閑在家,默默整理了很多東西,其中有一整箱,都是她和廖敏之的往來——兩人的對話簿,小紙條,文具,各種小禮物,他隨手畫的手繪,口香糖戒指……


    她低頭看著手中的東西,再扭頭看著窗外炙熱的陽光,眨眨眼,一時有悵然若失、倍感心酸之感。


    賀蘭訣把這箱東西用膠帶封好,刺刺拉拉纏了好幾圈,纏得密不透風,最後塞進了暗無天日的床底下。


    八月末。


    賀蘭訣和鄭明磊提前去大學報道,兩家人定了同一個航班。


    除了送孩子上學,也順帶去北方旅遊幾天。


    這也算是一家人生活裏很重要的一個記憶點,父母和孩子分別,看他們羽翼漸豐,走向新的人生,兩代人漸行漸遠。


    兩家大人的關係因為孩子親近了很多,至於是不是真的親近融洽,還隻是表麵功夫,那不在孩子們的考慮範圍內。


    為了這次旅遊,賀元青還特意買了個單反。


    兩家人先在機場航站樓拍了張大合照。


    拍完合照,大家招呼兩個孩子單獨拍一張。


    鄭明磊和賀蘭訣並肩而立,麵對鏡頭微微一笑。


    時隔很多年後,他們又在鏡頭前留下了合影。


    拍完照片,賀蘭訣刷了會手機,班級群消息依舊活躍,大家聊著自己的動態——去哪個城市,什麽時候出發,能跟誰一起結伴。


    顧超和國內有時差,偶爾半夜冒頭,廖敏之也這個七班的群裏,他當時半路轉去了實驗班,高峰和範代菁都沒把他踢出去,他也沒有主動退群。


    有一個不太熟悉的男生小窗賀蘭訣,兩人私聊了幾句。


    【小訣同學,你跟廖敏之咋回事? 】


    賀蘭訣打了個問號。


    【你倆不是私下在那個什麽嘛,怎麽畢業了還沒看見你倆公開。】


    賀蘭訣否認。


    【並沒有,我和他隻是普通同學。】


    【嗬嗬,誰信。】


    【你知道的吧,我今年高考沒考好,現在在複讀班念書,咱複讀班已經轟轟烈烈開課一個多月啦,今天突然來了個新同學……廖敏之啊。】


    【我記得他一本上線啊!!一本上線還來複讀?他咋回事?要不要人活了?】


    【我不知道。】


    賀蘭訣愣愣地盯了手機。


    耳邊響起了登機廣播。


    “現在是2011年8月25日上午10:05分,前往首都的旅客請注意,您乘坐的ca1312次航班現在開始登機……”


    鄭明磊向她招手:“蘭訣,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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