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寧梁慶傷好後,身體狀況也很差,連體力活都無法再幹,隻能做些輕鬆的零工,她不可能問他要錢。


    寧梁慶給,她也不收。


    這時候她的直播有小幾千人觀看了,人一多,就容易出現不和諧的人和言論。


    [這炸排骨很像樣啊,主播為什麽不把骨頭吃了?]


    寧絮瞥一眼那個id叫一根狼頭的人,沒理。


    一根狼頭贈送大禮炮,屏幕出現特效提示。


    一根狼頭又說:[主播把那塊骨頭吃了,我給你送火箭怎樣?]


    一枚火箭500元。


    寧絮筷子停了,垂眼看了好一會兒沒動靜,似在猶豫。


    忽然一個更突出顯著的特效占了屏幕,有人送了超級火箭,價值1000元。


    寧絮抬眼看了下id,居然是一串亂碼,用戶 nivdsngu8hbcd2


    nivdsngu8hbcd2說:[不用吃。]


    有人叫板,一根狼頭瞬間上頭,刷了兩枚超級火箭:[給我吃!]


    nivdsngu8hbcd2連刷5枚超火:[不吃。]


    兩人莫名杠上,在直播間裏對刷。


    寧絮看著直播熱度水漲船高,禮物累計金額直線上升,其他觀眾激情吃瓜拱火,甚至還有人在賭誰贏。


    [這位狼頭是不是不行了?]


    [聞風而來!]


    [取關了,又是這種玩直播伎倆的,一看那個亂碼的肯定是主播小號,連名字都沒來得及改,故意激人刷禮物。]


    眼看nivdsngu8hbcd2都快刷十萬了,狼頭刷不過,直接敲鍵盤開噴,要多難聽有多難聽:[媽的你不是主播小號,特麽他媽的神經病,有你事沒你事,你*#!…的!]


    狼頭瘋狂刷屏罵人,各種侮辱詞匯用上,被屏蔽的就打拚音縮寫。


    相反,那位亂碼用戶一字不發。


    寧絮直播間沒設房管,就自己動手把那位狼頭封了。


    飯吃完了,也沒什麽心情播下去,寧絮就擺手下播。


    她私聊那位亂碼用戶:[很感謝你幫忙,如果是一時衝動的話,錢我給你退回去。]


    如果不是他,那個狼頭也不會刷了快四萬塊,有那些錢已經夠了。


    這位亂碼用戶非常簡單且高冷地回了兩個字:[不用。]


    寧絮:[那你需要房管嗎?]


    她見很多熱門主播的房管都是砸錢砸出來的。


    不要錢,她一時不知能給他什麽。


    nivdsngu8hbcd2:[不。]


    好吧。


    有了這次印象,直播間每次提醒“nivdsngu8hbcd2進入直播間”,她都會看到。


    原來她的直播他都會來,隻是潛水不說話。


    偶爾還會出現“主播長這麽漂亮,不如跳個舞啊”,“主播聲音好聽,光錄晚餐多枯燥啊,不如唱唱歌”之類的言論,惡意的她就禁言,隨口說的她就當沒看到。


    也許也因為她和大多數女主播不同,不靠聲、身和臉來做刺激誘導,雖然打賞的觀眾少,但也不會吸引來太多極端關注者,評論區比較和諧,粉絲也非常穩定地增長。


    寧絮在大學期間過得平凡而充實。


    她用直播和兼職的錢買了電腦和數位板,從大一開始零基礎學習畫畫,在自己瞎捉摸的同時報了一些線上和線下的課程。


    興趣愛好是有一點在裏麵,但更多的是為了掙錢,希望能趁大學有空閑的時間多學多練,以後工作下班和節假日休息就能接稿,掙額外的收入。


    在太小的年紀就要學會把自己磨得鋒利,闖進荊棘世界,被迫成長,被迫冷靜。


    現在隻有錢能給她安全感。


    直播一個賬號,她在微博上開了另一個賬號用於畫畫展示和接稿。


    起初她隻能接十幾二十塊的簡單小頭像,慢慢地才能接半身、全身、封麵、宣傳畫之類的,往商業市場方麵靠。


    微博的關注量也一點點積累起來。


    在這所高等院校,天之驕子不少,他們更內斂更矜持也更愛惜自己,對一個人有了好感,極少會莽撞地開始告白和追求,他們會透露一點意思,再看看對方有沒有意向。


    如果有,那順其自然再開始進一步接觸,如果沒有,那就雁過無痕,不說透不點破,留有足夠的體麵。


    像寧絮高中那會兒被衝動的少年堵在樓道間告白的事不會再有,但她也收到過不少好感暗示。


    她都委婉拒絕了,一個是沒有精力和時間,另一個是沒有被觸動到任何的心思。


    畢業後,按照她當初所規劃的,順利進入一家大公司,在休息時間接些畫稿,掙點額外收入。


    有時加班晚了,回到家再做飯再直播,有彈幕會說:[五年老粉不請自來,林續這還叫一頓晚飯?都快趕上我吃夜宵的時間了。]


    寧絮笑說:“明天周末會準時的。”


    生活就像小船行駛在海麵上,在你總以為能一帆風順平穩向前時,它就給你掀起點小風小浪。


    頻繁地加班,團建和開會時間永遠設在周末,公司製度也越來越嚴苛到沒人性的地步,最後到電腦桌麵隻能用公司統一的壁紙,辦公位的整潔程度也計入績效考核。


    這些寧絮都覺得還算小事,能忍下來,就這麽工作了大半年。


    直到總監借著開會的名義,摸了她的大腿。


    寧絮甩開他的手,猛地站起來,居高臨下看他:“周總,上次會議你問了我們一個問題,你說我們得思考作為一個總監需要做什麽?”


    “我現在就告訴你!”


    “我一個月拿幾千塊,要我去思考一個月拿幾萬塊錢人的事,那還要你來做什麽?”


    “哦,原來你隻會做這種下三濫的事。”


    “那行了,祝您的下三路繼續爛下去。”


    寧絮語氣又衝又快,不給他半點插話的機會,說完就瀟灑走人,留下總監氣得滿臉鐵青。


    正常公司的離職程序是員工先提離職,經直屬領導同意,再開始走離職流程,在試用期內可在提離職的三天後走人,轉正的通常情況需要一個月才能走人,如果招到合適的人交接工作方可提前。


    寧絮收拾東西,第二天直接不來了,多一天她都待不下去,後果是那個月的工資沒了。


    好在沒關係,她不缺那點工資了。


    正好站在自媒體的浪尖上,她的直播和畫畫都做得不錯。


    辭職之後她專心做自媒體,也不單單做晚飯直播了,她還會直播製作美食的全過程。


    後來她轉型為美食博主,做美食的視頻,有時還會做些出門探店的視頻。


    這段時間她粉絲積累得很快,收入成倍上升。


    全網粉絲幾百萬,有了基本盤,她也不再為錢焦慮,隻是她的畫卡在瓶頸期太久了。


    畫畫這事兒剛開始奔著掙錢去,考究技巧,琢磨市場,反倒把自己的靈氣和個性丟掉不少。


    她現在想把技巧和對市場的思考丟掉,先找回基本的表達欲。


    她想從最基礎人體開始,於是找起了人體模特。


    誰知這一找。


    找來了江逢。


    第16章


    剛停不久的雨又下了起來, 戚戚瀝瀝地融入濃稠的夜色裏。


    “姐你回來了,買個煙買這麽久?”


    這套房寧絮買下來裝修成工作室,住處就在樓上, 單雨晴也住這棟樓裏, 所以這會兒並不急著回去,直挺挺躺在沙發上看雜誌。


    寧絮往桌上丟包煙, 拍了拍她:“沒事就回去。”


    單雨晴正想開玩笑,看清她表情後, 笑意漸收:“怎麽了?心情不好?”


    “沒呢。”


    寧絮把人趕走,拿杯裝冰塊,不斷給自己灌酒,煙抽完一包,心緒還是亂。


    她長時間入睡困難, 今夜更加。


    煙也抽了, 酒也喝了, 她渾渾噩噩地爬上床,半晌睡不著, 思緒總控製不住地跳到從前的記憶片段。


    到清晨天初亮,寧絮終於睡了過去。


    也許因為再見到江逢, 又或許是因為睡前想著他的事, 她這次做夢也夢見他們的從前。


    那會兒他們上初中, 江逢的五官還沒有現在立體分明, 卻也依照骨相張開了, 有著幹淨溫和的少年感。


    班主任是市裏出了名的老師,教學有方, 管人有一手, 他可不會過分給江逢優待, 為了班集體互相融合,更不可能讓寧絮和江逢永遠當同桌。


    每個月輪換座位都以抽簽的方式,抽到誰就是誰。


    江逢輪過了兩個男同桌和一個女同桌,寧絮都沒覺得什麽,直到他和一個喜歡紮雙馬尾的女生做了同桌,寧絮心裏不太舒服。


    那個女生對江逢太熱情,寧絮頭一次細膩敏銳地察覺出這份熱情和別人對江逢的善意不同,是帶有其他含義的。


    她甚至還模仿寧絮說話的語氣。


    江逢對聲音敏感,因為看不見,聲音就成了他評價一個人美醜的一條標準。


    “江逢,要不要我給你帶路呀?”


    “江逢你要拿什麽,我幫你。”


    “江逢,這是我媽媽做的小蛋糕,你要不要吃?”


    雙馬尾跟蝴蝶似的,老是圍著江逢,寧絮快要被氣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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