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耀文搖搖頭說:“這個你不用擔心,讀者肯定是有的,《良友》發刊這麽多年,在東南亞甚至是全球華人界都有一定的名氣,我們將其重新複刊,可以說是比創辦一個新雜誌要簡單很多。”


    《良友》畫報顧名思義,是以畫和照片為主,1926年伍老創辦,到1945年在內地停刊,20年間,以八開本刊行,共出172期,共載彩圖400餘幅,照片達32000餘張。


    二十年間,畫報報道了近現代中國社會的發展變遷、世界局勢的動蕩不安、軍政學商各界之風雲人物、社會風貌、文化藝術、戲劇電影、古跡名勝等等無不詳盡記錄,可稱為百科式大畫報,一本圖文並茂的時代性雜誌。


    當年在世界五大洲都有銷路,據說凡是有華僑居住的地方都有《良友》,更是贏得了“良友遍天下”的美譽。


    那時就有評論說:“《良友》一冊在手,學者專家不覺得淺薄,村夫婦孺也不嫌其高深。”


    《良友》可以說是媲美美國《時代》的時事性雜誌!


    ...


    第237章 【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修)


    伍連德術後沒過兩日人就醒來了,那天剛好霍耀文前去探望他,聽醫生和伍家中說,伍老的身體恢複的很好,沒有出現偏癱的症狀,但大病一場,身子總是大不如從前,特別是右手老是止不住的顫抖,有時候也會無緣無故的流口水。


    對此,倒是伍連德看的比較開,聊天的時候,還一個勁的勸霍耀文抓緊為出版社找個新的總編,說他這個“吃閑飯”的人,總算是離開了。


    霍耀文心懷愧疚的同時,也是把複刊《良友》畫報的事情,同伍老講了出來。


    “真的!”


    聽到複刊的消息,伍連德眼前一亮,《良友》畫報可以說他一生的心血,也可以說是其一生都在努力的事業。


    可時不待他,第一次停刊是41年因為日軍侵略的緣故,第二次停刊是45年跟股東鬧翻,第三次複刊是58年香港市場經濟不好。


    可以講,伍連德蹉跎了半生,最輝煌的時刻,最落魄的時刻,都是《良友》帶來的。


    霍耀文連忙道:“伍老您先別激動!”


    一旁的伍家中緊張道:“是啊父親,您別激動,醫生說您現在不能過於大喜大悲。”


    “好好,我不激動,不激動。”


    伍連德話是這麽說,可內心的喜悅,在麵上倒是看的一清二楚。


    看到伍老高興,霍耀文也挺開心的,可是當他注意到伍老的嘴角不禁意的流著口水,而伍老本人卻是絲毫沒有察覺,任憑口水緩緩的沿著嘴角一路流下,一直滴到了床上時,心裏微微歎了口氣。


    “伍老您別太激動了,您現在需要多修養,複刊這事不著急,等你病好了再說。”


    擔心伍老太激動,霍耀文勸慰了一句,也沒再多停留,臨走前,他把伍家中給叫了出來。


    “這是出版社給伍老的醫藥費,伍先生你別忙著拒絕,伍老這兩年為港大出版社盡心盡力,這點隻是出版社和我個人的一點心意。”


    伍家中連忙拒絕:“這,霍社長,這我不能要,家父治病的錢,我們還是有的。”


    “伍先生收下吧,出版社能有今天的發展,我這個社長充其量也就是個招牌,真正讓其壯大的人還是伍老……”


    “那,那好吧。”


    本來伍家的經濟情況挺好的,創辦《良友》這麽些年,還是賺了點錢,隻不過54年,伍連德找不到合夥人複刊《良友》,隻能自己拿錢硬上,導致後來虧本倒閉,家境一下子落了很多,治病雖然要不了多少錢,可一大家子都需要開銷,伍家中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無奈的收下了這筆錢。


    霍耀文看他收下,便說起另外一件事:“對了,伍先生,《良友》複刊的事情……”


    霍耀文叫伍家中出來,除了給錢外,還有就是《良友》複刊的事情。


    想要重新複刊《良友》畫報,伍連德現在這個情況,不太可能主持了,他兒子伍家中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之前聽姚文傑說,伍家中早年一直是在《良友》畫報工作,一直到內地雜誌停辦,來香港後複刊他也有參與,可以說對《良友》雜誌了解甚多,複刊由他擔任總編是個不錯的選擇。


    伍家中雖然一直搖頭拒絕,可是霍耀文搬出了這是伍老的心血,總不能交給外人負責的話,才讓伍家中咬牙點頭答應下來。


    這也算是子承父業了。


    ......


    接下來的幾日,霍耀文也曾多次去看望伍老,隨著時間的流逝,距離3月11號前往美國的日子越來越近,當他買好了九號的飛機票,準備第二天坐飛機去美國參加綜合格鬥大賽的時候,突然收到了周爵士的訃告。


    香港的訃告跟內地有點不同,一些豪門望族會在報紙上發布訃文,公而告知,旨在讓社會各界人士知道,周希年也不例外。


    周希年母親周劉氏的靈堂和追悼會設在3月10號,為此,霍耀文讓人去機場改簽了11號的機票。


    ...


    10號,北角英皇道與渣華道交界附近,車流不息,香港殯儀館,也就是香港人俗稱的“香港大酒店”內,前來吊唁的人士各個麵露哀色。


    靈台兩側,懸掛著兩幅悼聯“難忘淑德,永記慈恩。”“春暉未報,秋雨添愁。”


    “…先妣(先母)在世之時,同先考(先父)恩愛一生,家庭和睦;教誨子女為人處世,心善積德;對後輩慈祥和藹,關愛有加……”


    周爵士在台上念悼文時,念起先母的種種,可謂是聲淚並下,痛苦欲絕,引得前來吊唁的人士各個感同身受,紛紛紅起眼眶。


    霍耀文坐在第三排,身邊的是羅巧珍,她此時也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什麽,紅著眼睛,淚水止不住的流下。


    見此,霍耀文從西服內袋裏掏出一手帕,遞給羅巧珍,輕聲說:“擦擦吧。”


    羅巧珍接過手帕,擦拭幹淨眼角的淚花,看著台上念完悼文準備下台的周爵士,抽泣道:“…年幼時家父去世,那時我還小,感受不到父親的去世對我產生的影響,一直到我十四歲那年,家母病逝,那時我才明白失去親人的痛苦和難過。”


    唉……


    霍耀文輕輕地拍了拍羅巧珍的後背,安慰道:“羅小姐逝者已逝,生者尚存,如果二老尚在斷然不會希望看到你難過的樣子。”


    “嗚嗚……”


    羅巧珍一向較為堅強,但此時此景,勾起了她內心的那一抹柔軟,撲在霍耀文的懷裏放聲大哭。


    周圍前來吊唁眾人,看她哭的如此淒慘,以為是周家的親屬,倒是不由各個生出惻隱之心,暗歎此女恐是跟老太太生前關係極好,否則斷然不會哭的如此悲痛。


    而突然被羅巧珍抱住的霍耀文,僵了一下,隨即被她的哭聲給引動,歎了口氣,輕撫著她的後背,給予一點安慰。


    ...


    不久,隨著吊唁的人一一上台致悼文,追悼會的司儀說道:“有請太平紳士霍耀文先生為周劉氏致悼文。”


    羅巧珍聞言,擦了擦滿臉的淚水,看著霍耀文胸前的衣服被打濕,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霍耀文沒在意這些,隻是隨意的抹了抹水漬,便麵色凝重的走上了台,先是朝著身後的靈台鞠了一躬,旋即又朝著不遠處跪在地上的周希年一家人鞠躬。


    待他接過主持人遞過來的話筒,呼吸聲通過話筒傳了出去,頓了幾秒,霍耀文有些沙啞的說道:“周公先妣周劉氏,生於1882年,嫁於周公先考周紳士,曆經光緒、宣統、民國……”


    說到這裏時,霍耀文忽然想起了上一世的父母,也不知自己重生後,他們二老過的如何,不由心生感慨,歎道:“自古百善孝為先,周公剛剛一番悼文表達了對亡母周劉氏無盡的思念和哀傷,令我等感同身受,悲痛不已……”


    “…古人雲:“父母在,不遠遊”,我想諸位都曾聽過這句話,殊不知這句話的確切意思為何意。此話教導我們晚輩行孝要趁早,行孝莫等父母年老體衰,甚至是不在人世時才道行孝,子欲養而親不在,那時亦然晚矣……”


    “父母在,無論在何方,我等心中仍有牽掛,逢年過節,日夜難眠,茶不思、飯不想,無心工作,無心做任何事,那是思家思父思母之情,湧上心頭。”


    “倘若父母不在,家沒有了牽掛,沒有了期盼,家像我們走過的其他地方一樣,隻剩下無盡的思念,家也終成了故鄉。”


    “…正所謂,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


    霍耀文說到這,眼眶紅潤,不禁流淚道:“…父母去,人生或隻剩歸途。”


    此話一出,頓時催人淚下,追悼會上一片哀傷,那些年老者無不是淚流滿麵,年輕者也是悲從心起。


    周家眾人無不是嚎啕哭泣,幾個晚輩抱頭大哭,其中周爵士哭的最為悲痛,他耳邊響著霍耀文的話,心中念及周母周劉氏生前對自己年幼時的教誨,往事種種,曆曆在目,心頭的哀傷更甚。


    那些前來吊唁的親朋賓客們,在看到周家眾人抱頭大哭,以及霍耀文那一番催人淚下的話語,不由見哭興悲,各個想起心頭傷心之事,難受至極,黯然神傷,泣不成聲。


    “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去,人生或隻剩歸途……”


    聽到這句話,羅巧珍本來緩和不少的心情,此刻也是悲從心起,用霍耀文給的手帕死死地捂住嘴巴,任由流水劃過臉頰,低著腦袋,放聲抽泣。


    ...


    第238章 【再臨美國】


    霍耀文一番悼文,可以說是催人淚下,聞著傷心,聽著流淚,幾乎每個前來吊唁的人士無不是泣不成聲,悲從心起。


    待追悼會結束以後,周爵士的二兒周啟邦攜夫人譚月清一同走到了霍耀文的身邊,夫婦倆都穿著喪服,因為剛剛大哭了一場,此刻眼睛還是紅紅的,臉上還殘留著淚水的痕跡。


    “霍先生,家父請您過去一趟。”


    去年拜訪周爵士的時候,霍耀文同周啟邦見過一麵,雖然不熟,但也是相識的,聽他說周爵士找自己,霍耀文不由問道:“不知周爵士在那?”


    周啟邦道:“家父就在靈堂後麵的房間內,霍先生自便,我還有點事,就不領您過去了。”


    “沒事,我自己去就好。”


    說話的同時,霍耀文朝著靈台後麵的房間走去。


    此時,周啟邦的嶽父譚煥堂走到夫婦倆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啟邦等會兒回去安慰安慰你父親,我怕他一個人待在房間裏會傷心過度。”


    周啟邦道:“知道了嶽父,我回去後會勸勸父親的,不過剛剛霍先生過去了,我想他會幫忙勸慰一下的。”


    “他啊!”


    譚煥堂苦笑兩聲:“你父親哭的這麽傷心,還不都是這位霍先生的悼文太過催人淚下,文化人就是文化人,唉……”


    譚煥堂六十多歲的人了,早就見慣了生死離別,按理說來參加親家老太太的追悼會,不至於哭成那樣,可是剛剛霍耀文說的那一番悼文,前來吊唁的人,那一個沒有痛哭的。


    聞言,周啟邦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好,隻能默默不語。


    譚煥堂頓了頓,說道:“好了,啟邦、月清,我就先回去了。”


    周啟邦沒有言語,隻是點點頭算是知道了。


    這倒不是說他不懂禮貌,而是香港參加喪禮有很多默不成文的規矩。


    除了不穿顏色鮮豔衣服,不戴顯眼金飾手飾外,還有不要說多謝隻要有心人。


    香港很多人對喪禮都有所顧忌,如和亡者並非親屬或深交,非必要也不會出席。所以對亡者家屬來說,會很感激專誠來吊唁的有心人,不過千萬不要對他們說“多謝”(可以「有心」代替),離開時也不要送客。


    因為辦喪事不是件好事,說“多謝”會不吉利,而且從殯儀館內送走的都不是活人,送客等同詛咒他們。


    所以當賓客要走的時候,禮貌上點點頭,或者必要的話說句“拜拜”,讓他們自己離開便成。


    ......


    追悼會上的親朋賓客們陸續散去時,另一頭,霍耀文走進了靈堂後的一間房間內。


    敲了敲門,屋內響起了“進來”二字。


    霍耀文順勢推門而入,隻見周希年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背影看上去異常的孤寂和悲涼。


    霍耀文走前一步道:“周爵士,節哀順變。”


    “耀文來了。”周爵士回頭看了一眼霍耀文,笑了笑說道:“請坐。”


    看了看旁邊的椅子,霍耀文應聲坐了下來,“不知道周爵士找我有什麽事?”


    周爵士說:“沒什麽事,就是剛剛那一段悼文寫的很好,耀文你有心了。”


    “這沒什麽。”霍耀文搖搖頭,勸慰道:“周爵士切莫太過傷心,保重身體要緊。”


    “唉……”周希年深深地歎了口氣,此刻的他渾然沒了曾經的意氣風發,整個人看上去很是頹廢,特別是那雙眼睛,本來炯炯有神的雙目,此刻黯淡無光,有點渾濁,好像比之前蒼老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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