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呀,是女是男皆天定,齊影哥哥莫愁了。”


    許粽兒湊到齊影身旁,輕挽著他胳膊道:“反正師姐她一會兒才回來,小師妹她們正在做小吃,十分有意思,正好一起去瞧瞧嘛。”


    齊影仍不習慣許粽兒如此,上次能掐了他的睡穴,可這次還有一個任玲眼巴巴看著,齊影知曉他們是擔憂自己無聊,才好意陪他解悶,思索後便點了頭。


    第三十七章


    三人一路行至前堂的弟子院內, 齊影是第一次來這邊,與清淨的庭院不同,這邊入目之處皆掛滿燈籠與紅綢, 十幾個小弟子正在小廚房內忙裏忙外, 好一副熱鬧忙碌之景。此刻見齊影的身影, 紛紛停下腳步問好。


    這麽多孩子站在身前, 齊影連忙道:“不必理會我,你們忙自己的便好。”


    她們年歲皆不大, 蘿卜頭似的一群孩子, 有的麵上還掛著麵粉,和小花貓似的, 可這群孩子的動手能力卻令齊影驚詫。


    廚房屋內幾張木桌被拚湊在一起, 麵粉與糖稀鋪了滿桌,而另一旁在擺滿了山楂等水果。一旁擺著兩個草靶子,上麵插滿了做好的冰糖葫蘆與糖畫人,看得出皆是用心做的,賣相頗為精美。


    許粽兒拿了串小糖畫人道:“晚上大家要一起守歲,做些零嘴打發時間,齊影哥哥可要試試?”


    許粽兒不知曉他能否吃這些東西, 便沒自作主張拿給他, 反而邀請他一起做。這些東西上手皆簡單,便是小童也能做好。


    齊影有些局促, “可我不大會做這些。”


    “我會!我可以教您!”


    “我也可以, 真的很簡單。”


    不知是哪個蘿卜頭喊的, 接著一聲聲的央求便傳來。齊影看向桌前眼巴巴望著他的一群孩子, 也不好意思拒絕。


    隻是礙於他刺繡的手藝, 齊影很有自知之明的未碰那糖畫, 隻挽起衣袖打算做些糖葫蘆。


    誰料他一動手,那些孩子們皆圍在一旁,對他手中剛裹上糖稀的冰糖葫蘆垂涎欲滴,齊影想了想,把手中的糖葫蘆給了身旁安靜看了半響的小男孩。


    “我做的可能不大好吃。”


    “哇!謝謝師姐夫!”


    男孩激動的喊了聲,小心翼翼捧著糖葫蘆道謝,這才跑到一旁炫耀了一番,這可是齊影師姐夫給親手做的。


    眼瞧著那群孩子麵上羨慕不已,齊影怔了怔,才知曉她們的意思。她們也想要。


    許粽兒眉頭一皺,便訓道:“慣的你們,你們師姐夫有孕不易多勞,想吃都去吃自己做的。”


    有人小聲狡辯,“不一樣的。”


    “無礙,不費力的。”


    齊影低聲出口,說著便又做好一個,山楂皆是串好的,他要做的無非是裹一圈糖稀,他不覺得這有什麽費力的。


    “那、那齊影哥哥你小心一點,我去給你搬個椅子來。”


    “不用椅子。”


    齊影忙止住了許粽兒的舉動,他雖有孕在身,但如今胎相已穩,又不是多金貴的身子,沒那般容易累到。


    許粽兒看了他一眼,隻好讓小蘿卜頭們排好隊,一人一根來領。


    “師姐夫真的有寶寶了嗎?”一個稚嫩的聲音悄悄問。


    “我不知道,看不出來呀。”另一個更為稚嫩的聲音悄悄回答。


    齊影唇角偷偷勾起一抹笑意,自從有孕後,他便多穿一些寬鬆的衣衫,彎腰更遮身形,不怪她們看不出,齊影自己也看不出。


    許粽兒也在旁跟著做,他本想替齊影分擔些,可他做好後遞給小師妹,那孩子竟有些不情不願,拿了糖葫蘆還一步三回頭的看向齊影,最後竟把糖葫蘆塞回來,說隻想要齊影做的。


    氣的許粽兒當即紅了臉,惡狠狠把自己做的糖葫蘆吃個不剩。


    齊影眼底浮現些笑意,待到最後每個孩子都得了一根,他仍未停下動作,許粽兒原本還想出聲問,待出口之際瞧見齊影認真的神情,了悟的閉上了嘴。


    多出來的那根糖葫蘆被齊影握在手心,他卻沒有吃的意思,那自然是給曲雁的。


    “下次不許再使喚你們師姐夫了。”


    見一群蘿卜頭吃著糖葫蘆玩鬧,許粽兒咽下口中酸甜叮囑了句,有師妹乖巧應了好,而幾個在外麵剝果子的小師妹急匆匆跑進來通風報信。


    “我瞧見大師姐她們啦!正往小路上來呢!”


    齊影驀地抬起眸子,手中握著糖葫蘆便走出去,待出了小院時,正巧看見曲雁朝自己的方向走來。


    她走到齊影身旁接過那跟糖葫蘆,抬手攬上自家夫郎腰身,眉眼間皆是笑意,“怎做起糖葫蘆了,可是饞零嘴了?”


    齊影搖搖頭,“我反正無事可做,便四處轉轉。”


    曲雁將糖葫蘆喂到齊影唇旁,後者一愣,接著張嘴啃了一口,甚是酸甜可口,他嚼了兩口便咽下,隨後小聲說了句。


    “是做給你的。”


    曲雁挑了挑眉,就著齊影方才啃過那塊咬下,咽下後才誇道:“好吃。”


    見自家夫郎羞赧,曲雁眼底藏笑,喂貓似的一口口喂著齊影。


    孕中男子口味皆會變化,齊影雖從未言明過喜歡吃什麽,可據曲雁觀察,口味偏酸的菜,他總愛多吃幾口。


    待喂了兩個,曲雁便將糖葫蘆收回,“行了,留些肚子,晚上守歲時還有旁的零嘴呢。”


    齊影伸出舌尖不舍的舔了下唇,目光順著那串糖葫蘆飄走,曲雁眸中一沉,將糖葫蘆緊攥在手中。


    身旁悠哉看了半響的魏鈺嘖嘖兩聲,抱著肩膀調侃道:“師姐夫,糖葫蘆沒我們的份嗎。”


    齊影喉結一滾,看向魏鈺低聲道:“沒有。”


    倒有夠直接的,魏鈺一噎,摸摸鼻子錯開視線。


    曲雁眉眼帶笑,攬著齊影的腰身更緊了些,而另一旁的梁紀倩捂住臉,不知魏鈺是怎麽能問出這話的。


    小廚房裏,許粽兒抱著插滿糖葫蘆的草靶子出來,見門口圍著這麽多人,探出腦袋好奇的看了看,隻見大師姐下顎微抬。


    “魏鈺要吃糖葫蘆,多給她留點。”


    許粽兒茫然眨了眨眼,隨後抱著那一大串糖葫蘆走到魏鈺身旁,從上麵挑了個自己做的給魏鈺。


    在魏鈺咽下後,他忙問,“好不好吃。”


    魏鈺看了眼許粽兒,不急不慢道:“一般般吧。”


    許粽兒眉頭一皺,抬手摸了串塞到自己嘴裏,便嚼便嘟囔道:“都不愛吃我做的,我自己吃。”


    一直在旁沉默的梁紀倩走到許粽兒身旁接過草靶子,沉默著遠離了這是非之地。天知曉自從知府回來後,她一看見齊影的臉,就極難控製自己的表情,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說漏嘴。


    曲雁為齊影披上軟裘,“走吧,快到時辰了,帶你先去前堂歇著。”


    一對璧人行在前方,魏鈺剛要抬腳跟上,轉身卻看見許粽兒嘴裏嚼著糖葫蘆,朝著相反的方向離去。


    “你不去前堂?”


    “不去。”許粽兒頓了頓,看著糖葫蘆繼續道,“我再做兩串去,就不信不好吃。”


    魏鈺被他認真的模樣逗的一樂,她晃了晃手裏糖葫蘆道:“逗你的,好吃,快走吧,去晚了師母又要嘮叨你。”


    每逢年三十,穀內便在前堂擺宴席,眾人熱熱鬧鬧吃上口年夜飯,然後便三五成群一齊守歲。


    齊影與曲雁坐在一處,晚膳前許多小輩弟子輪流恭賀二人,待將那壓歲錢給光後,這晚宴才算開席。


    這是齊影第一次在如此熱鬧的宴席上用膳,大家麵上皆喜氣洋洋。


    曲雁添了碗熱湯,習慣性舀起勺子喂到齊影唇邊,柔聲道:“先吃些熱乎的暖暖胃,省的一會兒胃疼。”


    她這番動作做的極為自然,好似經曆過無數遍,齊影抿了一口後忽而意識到什麽,他僵著身子錯開一些,耳根肉眼可見的變紅。


    “怎麽了,不喜歡?”曲雁蹙起眉頭,就著齊影抿過的勺子喂到自己嘴裏。


    齊影睫毛輕顫著,他接過曲雁手中的碗,小聲道:“我自己來就可以。”


    不遠處傳來兩聲輕咳,曲雁眯眼瞥過去,而這桌子周圍的一圈人隨著她的轉頭皆不自然的撇開視線。梁紀倩麵不改色吃菜,許粽兒低頭小口抿著甜粥,隻有魏鈺撐著胳膊笑眯眯看向她倆,毫不避嫌。


    齊影羞臊的臉頰發燙,以往曲雁與他親昵或喂食皆在屋內,唯他二人而已。而今是在外麵,方才那幕不止這桌人看見了,其餘弟子們也有不少瞧見了。


    曲雁放下手中碗,轉身夾了一筷子菜在齊影碗中,“看什麽看,都吃自己的。”


    魏鈺忽而來了句,“我也想被喂。”


    一聽這話,坐她左邊抿粥的許粽兒被嗆的止不住咳嗽,而坐魏鈺右邊的任玲不解的抬起頭來,她看了看大師姐,又看了看三師姐,拿起手中吃了一半的雞腿。


    “三師姐,我喂你。”


    魏鈺看著那油乎乎的大雞腿,有些嫌棄道:“那還是算了吧。”


    曲雁挑著齊影能吃的菜給他夾,她夾的比齊影吃的快,不一會便疊起層小山,齊影沒忍住製止道。


    “妻主,別夾了,我吃不完。”


    曲雁這才停下手,“吃不下莫硬吃,能吃幾口算幾口。”


    年夜飯不講究食不言的規矩,眾人在桌上嘮的歡快,期間偶爾談論到齊影,也皆是些友好的問題,對他從未有過惡意,待他好似似親人般。


    齊影心間暖意與酸澀,在晚膳最後以水代酒飲下,曲雁將著一切都看在眼中,她悄悄捏了一下他的掌心,在齊影吃飽後便帶人悄然離去。


    二人行在小路上,天際飄了些小雪,他身上披了軟裘,那白嫩的小臉隱毛茸茸中,還轉過來問道:“我們不在前堂守歲嗎?”


    “前堂吵鬧陰冷,你如今的身子比不得從前,還是回去的好。”曲雁說罷頓了片刻,“你若喜歡熱鬧,明年再同她們一起守歲。”


    齊影了然的點點頭,並未再說什麽,直到走至院前,簷下掛著暖色燈籠,烏雲阿黃與三花聽見門口動靜,搖著尾巴跑來親昵示好。


    曲雁牽著齊影的手腕,她沉默了許久才輕聲開口。


    “齊影,若你尚有家人在世,你可想見見他們?”


    細小雪花落在齊影睫毛上,他輕輕一顫,雪化在睫毛上,更顯幾分無辜可憐,好似哭過一般。


    當初在臨州的酒樓裏,他曾被小二誤認成另一個人,那時曲雁便問過他這個問題,齊影早示意到了什麽,可他從未敢細想過,更對曲雁的問題搖搖頭。


    而今曲雁再次提起,齊影心間一動。


    “妻主尋到她們了,對嗎。”他聲音極輕,此話雖是疑問,卻是陳述語氣。


    曲雁不意外齊影能猜到,她將男人牽進屋內,把軟裘脫下後才輕聲道:“並非什麽大事,你若不願,我們便不見。”


    在那日之後,曲雁便向嶺南藥堂去了信,令人查探顧如意所言是否屬實,信件直到今日才傳回穀內。


    嶺南顧家確有其事,聽聞顧家妻夫尋了多年,那可憐的幼子也沒尋回來。如今外孫女出生帶疾,更覺是當年拋下幼子得來的報應,顧如意妻夫倆帶著孩子四處尋醫,顧家老妻夫則常住寺廟,吃齋念佛。去年時顧家家主也沒了,唯剩下顧家的老主君。


    曲雁一直知曉,齊影心間憧憬那個名為家的地方,他以為自己是被棄在路旁的,可他從浮屠樓出來時,仍選擇回來這個地方。


    想起顧如意,曲雁眸中神色更複雜幾分,齊影若真生養在嶺南顧家,合該是位風光霽月的公子。他也並非生來如此緘默,隻是多年來習慣所致。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女尊之試藥郎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又逢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又逢年並收藏女尊之試藥郎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