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一側趙祿瞧見這一幕。


    他守在門口等世子爺呢,見表少爺站在門口不回去,稍稍一想就明白,表少爺估摸著是想在這看遠遠兒看一眼世子爺再走。


    表少爺什麽都好,一心一意都是世子爺。無名無分跟著,什麽都不要。這年頭,這番真心實意人可太少了。


    可就是不會說話……那日表少爺走後,世子殿下臉都黑了,你說……為了個鐲子,至於麽。


    他歎了口氣,身子又往背後紅漆闌幹上靠了靠。


    屋內


    寶象雕花吉祥香爐裏泛著淡淡香,薑老夫人靠在金絲楠木靠背椅上,看著下首人:“你說,你這挑還是不挑?”


    “這些美人圖你好好看看,你若是挑不出個喜歡,我讓人改日再送一批來。”


    “祖母。”薑玉堂歎了口氣,把玩著青花瓷盞手放了下來:“這陛下跟太子都得明年才選秀呢,您這哪兒搞得美人圖。”


    “若是讓陛下知曉了,豈不是大罪?”


    “陛下忙於朝政,哪裏知曉?”薑老夫人往下瞥了一眼:“再說了,這形形色色女子眾多,你挑個喜歡,祖母就按著脾性容貌在世家女子中尋。”


    她為了讓薑玉堂點頭,可謂是煞費苦心。


    “你父親鎮守邊關,多年不歸。母親在寺廟靜養,也不管京都之事,”薑老夫人歎了口氣,道:“我怕是,若是再不定下來,明年選秀若是陛下給你賜婚,可就由不得你了。”


    世家子弟婚事,若是陛下瞧中,賜婚聯姻到時候可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薑玉堂沒說話,手指在桌麵上敲了敲打,垂下眼眸。薑老夫人見狀,眼神示意人上去。


    十來個丫鬟,個個手中舉著一副美人圖。薑老夫人請了京都最好畫師畫,圖上美人各式各樣,嫵媚、嬌柔、靈動、溫婉。


    個個都很漂亮,形態卻又都不一樣。


    “你挑一個喜歡,祖母下次就順著那個找。”薑老夫人笑眯眯:“祖母保證,一定給你尋到。”


    林靜婉是她看中,無奈他不喜歡。白白讓她將人帶回來一場,未了還哭哭啼啼把人送回了府。


    這回就讓他自個兒挑,總能挑到喜歡。


    薑玉堂歎了口氣,到底還是抬起頭。


    他一掃而過,往前方看了一圈,最後落在了個一張圖上。薑老夫人都不知他瞧清楚沒,就見他手指往上點了點。


    “就那個了?”薑老夫人眼神一亮。


    薑玉堂點了點頭,抬腳就往外走:“孫兒告退。”


    薑老夫人哪裏還攔?笑眯眯揮手:“快快,把畫拿過來讓我瞧一眼。”


    丫鬟們捧著畫,立馬上前。一個個兒麵上都是喜意:“原……原來世子殿下喜歡這種啊。”


    隻見那美人圖上女子,一襲青色長裙,腰肢纖細,麵容清冷。


    薑玉堂走出門,一眼就瞧見那人站在闌幹處。


    回想起剛剛,他閉了閉眼,板著臉麵無表情從她麵前走過。


    第29章 刺梨


    趙祿靠在門框上打盹兒呢, 瞧見世子爺出來了拔腳就跟了上去。走時他還往身後看了一眼。


    沈清雲站在身後,目光看向前方,卻是站著沒有跟過來。


    他歎了口氣。表少爺實在是癡心一片。那目光一眼不眨的, 他就從未見過這樣癡情的人。


    前方,薑玉堂板著臉,跨著步子朝前走。他生的高,腰細腿長, 稍稍慢點根本就跟不上。


    趙祿趕緊低下頭,小跑著追了上去。


    到了回廊處,卻見幾個打掃的小丫鬟湊在一起,瞧那模樣估摸著是再說悄悄話。


    趙祿嚇了一跳,立即就要走過去攆人。這群小丫鬟膽子也太大了,沒瞧見世子爺在這兒嗎?要是被主子逮著了, 可算是有好果子吃。


    上前剛走兩步,前方的腳步卻是停了下來,薑玉堂手指著前方, 道:“讓中間那丫鬟過來。”


    趙祿順著那手指看了一眼, 見陽光下,中間那小丫鬟高高舉起手,手中的銀鐲子微微發亮。


    小丫鬟被拎著脖子過來的, 嚇得膝蓋一軟直接就跪到了地上。她目光落在麵前那雙玄色長靴上, 聲音輕顫:“奴……奴婢叩見世子爺。”


    趙祿心中明了,上前一步:“把手舉起來。”


    小姑娘咬著牙, 舉起自己的雙手。鴉青色的袖子落下來, 右手上戴著一隻明晃晃的銀鐲子。


    丫鬟們大多都是窮苦人家,有這樣一隻銀鐲子便足以惹得不少人羨慕了。難怪剛剛那群小丫鬟湊在她身邊,一個勁兒的瞧。


    抬起頭大著膽子瞧了一眼世子爺, 見薑玉堂眉心皺起板著臉,嚇了她一跳。


    連連在地上磕了幾個頭,道:“奴婢知道幹活的時候不該戴首飾,但這鐲子是娘給我的,我娘說女子戴銀鐲子可保平安。”


    “求世子爺饒了奴婢。”小丫鬟哐哐磕完頭說完,再抬頭卻見麵前已經沒了人。


    她跪坐在地上,鬆了口氣,起身時才察覺後背已經濕了。


    明月樓


    趙祿跟在世子爺身後進了書房。


    烏頭雲木的長桌之上,薑玉堂放在上麵的手敲了敲。他目光落在前方,瞬息之後又低下頭,隨手拿了本公文翻開。


    紅漆托盤放在桌上,趙祿送來茶盞,剛放下,就聽世子爺舉著公文,隨口問道:“她是何時來的。”


    這是再問表少爺呢。


    趙祿張了張嘴,壓下震驚,回了回神才道:“表少爺一早就來了,聽說您在裏麵不能進去,也沒走。”


    “她就在那兒候著,剛世子爺您走時奴才大著膽子往身後看了眼,表……表少爺的眼神一直盯著您看。”


    薑玉堂低著頭,麵上的神色半分沒變,手裏的公文卻往後翻了翻。


    明年選秀,世家貴女們都要入宮。祖母今日此舉,不想他的婚事是由陛下賜婚過於被動。


    他的婚事,怕是要被定下來了。


    薑玉堂腦子裏閃過那張圖,必不可免的又想到沈清雲。


    剛剛那十來張圖中他一眼就看中那一張,隻不過是因圖中那女子身段與她有幾分相似。


    祖母問他之時,那一瞬間他甚至想過,若是要娶她也算是不錯。


    隻可惜……


    薑玉堂搖了搖頭,隻覺得他這段時日與沈清雲太過親近,這才導致自己昏了頭。


    永昌侯府不可能接受這樣一個家世的女子。再說,他也沒有那樣喜歡她,喜歡到棄整個薑府於不顧。


    薑玉堂放下那本看過了的公文,捏了捏眉心。


    既然如此,倒不如借這個機會,晾她一段時日。


    *****


    薑文林的婚事漸近,府裏張燈結彩的熱鬧。


    沈清雲躺在美人榻上,手裏拿著一本醫術看的一臉認真。身側,千金縮在她懷中,橘黃色的身子盤成一團,睡得直打呼嚕。


    敲門聲響起的時候,她放下醫書轉過頭。


    “誰?”


    外麵,小丫鬟聽這冰冷的身影有些嚇到了,卻還是大著膽子繼續敲著門道:“表少爺,您……您在嗎?”


    沈清雲過去打開門,喜鵲站在門口,笑臉盈盈:“表少爺,這是今日的。”她說著,捧起手,掌心裏放著的依舊是一捧刺梨。


    見她不接,喜鵲又強行塞了過來。這段時日她幾乎每天都來,時間長了膽子也大了,再見到沈清雲她隻是紅著臉,沒那麽小心翼翼。


    沈清雲眉心皺了皺,神情清冷:“我跟你說過了……”


    “我知道表少爺不喜歡我。”喜鵲飛快的打斷她的話:“ 奴婢……奴婢就是個小丫鬟也不敢奢求表少爺喜歡。”


    “這果子不值錢,隻不過是奴才摘的,表少爺給了我膏藥,我沒什麽給的,送點果子給您嚐嚐。”她低著頭,兩隻手緊張的蜷在一起。


    沈清雲的目光落在她手心上,大概是塗了膏藥的原因,她手指上那些傷痕淡了許多。


    “多謝。”


    她將帕子收了起來,去裏屋又給她拿了一盒去疤膏。喜鵲捧著去疤膏雙眼亮了亮。


    沈清雲看著她的手,道:“不要舍不得用,一日三回,疤痕很快就會消失的。”


    喜鵲被她戳破心事,羞紅了臉。


    她是舍得用,但她覺得這去疤膏已經很好了。她伺候三奶奶,之前三奶奶手腕受了傷,整日一天好幾遍的塗去疤膏,塗了足足三個月才淡了下去。


    聽說就那還是京都最好的藥房買的,一小盒就要十兩銀子。


    而她手中這個,她每日裏小心翼翼的抹,才用了六七日,疤痕就淡的快沒了。這盒膏藥可比三奶奶的可好多了。


    喜鵲一邊點著頭,一邊感歎表少爺可當真厲害。


    她站在門口,猶猶豫豫的不肯走。沈清雲這才問:“你可是有什麽事?”


    “我……”喜鵲的確是有事相求他幫忙,張了張嘴,道:“我有個同鄉,是伺候二少爺的,前幾日燙了手之後就一直不能去當值。”


    “府裏已經養他一段時日了,三奶奶說他要是再不好,怕……怕是要攆他出府。”


    周氏的確是做的出這種事。


    喜鵲說完,又深吸一口氣,想討要一點燙傷的藥。卻見表少爺二話不說,直接進了屋。


    她一臉失落,沒一會兒,又見人出來了。


    沈清雲背著藥箱,一襲淡青色的長袍,站在回廊之下。秋日裏輕風浮動,長袍在腰間晃蕩,身姿顯得有些羸弱。


    “走吧。”


    她對著喜鵲的臉,道:“帶我過去看看。”


    三房住在南邊的錦畫堂內,小廝們統一住在下房裏。一進屋,便聞到一股淡淡的黴味。


    這裏常年不見陽光,入秋之後天氣又開始轉冷,哪怕是大晴天,屋子裏也泛著一股濕噠噠的潮味。


    屋內是一塊大通鋪,十來個小廝常年躺在一起,白日裏大家都去當值去了,隻有最裏麵的床鋪內被褥高高的聳起,上麵躺著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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