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


    “前幾日宋家的奴才一直來說要接大小姐回去,屬下見大小姐身子不好,就婉拒了。”閆準跪在地上磕了磕頭:“今日宋家的夫人親自來了,如今就在門口等著,奴才來不知將軍見還是不見。”


    沈少卿抬起頭:“何氏?”


    何氏是沈清雲的母親,按照禮儀來說算是他的長輩。


    閆準點了點頭。


    “你去問大小姐吧。”沈少卿閉上眼睛:“是去是留,你讓她自己決定。”


    何氏站在門口,等了好一會兒才見大門開了。她連忙走上去,閆準卻是將她擋住了:“夫人對不住,大小姐說她不見您。”


    “我……”何氏往門口張望著:“怎麽會,我是她的母親,她怎麽會不出來見我。”


    “你讓她出來,我是她的母親,我有話要說。”何氏穿著新衣,一改往日的憔悴。


    她往屋子裏張望著,麵上還帶著喜意。


    “大小姐說她如今安好,讓夫人不必掛念。”閆準把話帶到,轉身就走。


    何氏吃了個閉門羹,麵上難看的緊。


    可她到底是當了幾年的宋家夫人,做不出讓人砸門的事。再不甘心也隻能咬著牙讓人回頭。


    見那馬車消失後,門後才露出一張臉。


    沈清雲看著那輛馬車,看著它越來越遠,漸漸鬆了口氣。


    “為什麽不去見她一麵?”沈少卿站在她身側:“到底是你的母親。”


    “她來找我,是逼我嫁給宋行之的。”沈清雲仰起頭,看向身側的人:“沈少卿,你想讓我嫁給別人嗎?”


    第116章 不悔


    沈少卿沒回答, 她也沒再追問,似乎是不在乎他的答案。


    直到馬車徹底消失,一丁點兒都看不見了, 沈清雲便往回走。轉身的時候, 身側的人才飛快道:“宋行之不行。”


    “宋行之這人頗有城府,執念太深。為達目的不折手段,絕非良人。”


    沈少卿飛快道,似乎是這些話在他的心中想了無數遍。


    “他不行。”沈清雲點了點頭, 又仰起頭問他:“那誰行。”她那雙眼睛裏似是含著水霧,一眼不眨的盯著他。


    “沈少卿,那誰行呢?”她執拗的又問了一遍,固執的在等一個答案。


    沈少卿躲開那雙眼睛:“相思,總有一天你會遇到這樣一個人。”


    “他會珍惜你,尊重你, 在乎你的情緒, 懂得你的感受。”沈少卿的目光落在遠方:“會對你從一而終的忠誠, 會永遠站在你的前方, 擋住所有的風雨。”


    “這樣的人才會值得。”他說完抬起手,掌心落在她的頭頂上寵溺的揉了幾下。


    就像是一個長輩對待疼愛的晚輩。


    沈清雲擰起眉心,飛快的將他的手給揮開。


    清脆的一道聲響, 沈少卿的手背上浮現出一道紅痕。她目光落在那上麵,輕咬著唇瓣像是後悔。


    泛著水霧的雙眼目光盈盈, 她抬起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不需要。”


    沈少卿等她走後才回的書房, 正巧這時太子送來了密信。


    閆準見他過來, 立即將信封送過去。可是過了好久, 麵前的人還沒伸出手。


    “將軍?”閆準疑惑, 這種密信都是太子叫人送來的, 能送密信也都是緊急事件要處理。


    往日裏將軍都是立即打開,今日卻是不知出了何事。


    沈少卿附身,雙手撐在桌麵上深深吸了幾口氣,等足足過了好一會兒才伸手。


    “給我。”


    閆準立即將信送了過去,沈少卿打開看了一眼,片刻後臉色就變了。


    “怎麽了?”閆準看了眼沈少卿,又低頭去看他手中的信封:“可是出了什麽問題?”


    沈少卿擺了擺手:“是太子身邊那位玉良娣。”他將燈罩打開,信封放在燭火上,瞬間就燒成了灰燼。


    那位玉良娣居然是洛家遺孤,是陳琅的表妹。皇後有多恨毒了洛家,如今這位玉良娣就有多凶險。


    而太子為了救玉良娣,居然在皇後那兒自爆了身份。


    他在皇後那兒韜光養晦,裝了二十多年的天真無邪。眼看著就差這麽臨門一腳,整個皇位都在手裏了,此時為了一個女人,滿盤皆輸。


    沈少卿附在桌案上寫信,同時腦子轉動的飛快。


    陛下身子如今身子抱恙,可京都卻還有恒親王在。太子雖入主東宮多年,可那皇位卻不一定落在太子手中。


    “沈陸兩家支持太子多年,已經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此時再想回頭另尋君主,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陸家既已經知道了太子的偽裝,那如今便隻有拚死一搏。”


    “將軍的意思是,陸家可能會反?”閆準接過沈少卿寫好的信, 擰開的書案後的麒麟。


    獸口打開,裏麵是一道機關,信封送入密道之中,很快的就消失不見。


    沈少卿擦拭著掌心的墨漬,眸色卻是一片昏暗:“如今就算陸家不反,也要逼著他反。”


    逼陸家去起兵造反,然後太子漁翁得利。


    “此事可是謀逆。”閆準聽聞,立即跪在地上:“陸家這些年將養死太多,恒親王手中又有實權,想助太子登基實在是難上加難。”


    “將軍,沈家於我們早就毫無關係,無論是誰登基,對您都有利,我們大可不必趟這趟渾水。”


    屋外天黑了,風雪漸漸的大了。沈少卿披上鬥篷冒著雨往外走去:


    他想要的太多。


    為好友謀反,奪從龍之功。


    這些逼著他都必須要走這一步。


    太子從正陽宮出來之後,皇後就病了。


    宮中的氣氛一日比一日膠著,就連宮女們都聞到了不對勁的氣息,步子輕到聽都聽不見。


    夜晚的風雨飄搖,薑玉堂被叫到東宮之後,天快亮了才出來。修長的身影走在宮道上,等出了門,隻見往日裏聽著馬車的地方,此時停了一頂暗轎。


    薑玉堂腳步站穩,等看清外麵候著的閆準後,才往裏麵走去:“舅舅。”


    車廂內,沈少卿端坐在其中。


    這幾日天冷,清早的露水有些重。他身上披著的那件鬥篷上此時凝結了一層厚厚的寒冰,看這樣子,已經在這兒等了好一會兒了。


    見他進來,沈少卿將手中的書信放下:“太子叫你過去,是不是讓你去趙家?”


    “舅舅怎麽知道?”薑玉堂聞言開口。


    他與沈少卿那日之後就沒再見麵,沈府也不讓他進去,每日隻能在大理寺中,他已經好久沒看見沈清雲。


    此時人在這兒,他又不敢問,隻好將手中的東西舉起來道:“太子給了我這個,讓我出宮之後立即去找趙君山。”


    薑玉堂手中拿著的是一卷畫,借著燭火一點點打開。


    畫卷上的是位女子,從畫卷上來看時間應該很久遠了。


    卻依舊難掩那女子的容貌。光豔逼人,顧盼生輝,光是看畫卷便可瞧出這畫上之人的年輕時候的國色生香。


    “這是誰?”薑玉堂看了一眼,隻覺得有幾分眼熟:“有些像是太子宮裏的玉良娣。”


    這位良娣他當初遠遠兒看過一眼,生的的確是美貌。除了美貌之外,身世也是眾說紛紜。


    入東宮那兒一日,她的轎子是從恒親王府抬出去的。


    如今整個朝中都知曉,陛下身子不適。皇位可是要從太子與恒親王中挑選的,他們二人總有一個要坐上皇位。


    這番水火不容的關係,這位卻能從恒親王府嫁入太子東宮,且十裏紅妝抬走了恒親王府的大半輩子打下的江山。


    那場婚禮,浩浩蕩蕩,百年都難得一遇。這無上尊榮,等於是向全京都的人宣布,從此往後任何的女子都越不過她去。


    “這便是當年轟動京都的美人洛太妃。”沈少卿看著那畫卷道。


    陸家當年造孽太深,整個洛家都慘遭滅門,這位洛太妃年紀輕輕,卻也跟著紅顏薄命,而那位玉良娣則是洛家唯一的遺孤。


    薑玉堂聽到這兒不說話了。


    沈少卿接過畫卷,小心翼翼將畫卷給收好。


    轎子裏靜悄悄的隻剩下呼吸聲,過了許久後,薑玉堂才問:“那太子要我拿著畫去找趙家三老爺,是因為這畫是他畫的?”


    “是。”沈少卿點了點頭。


    薑玉堂瞬間便明白了,當初趙家還沒入京都的時候,太子便想讓他與趙家聯姻,隻怕從一年前開始,太子就想到了這一步。


    他要的根本不是趙家的兵權,而是趙軍山的指正,


    “趙家三老爺趙君山乃是當年給洛太妃畫畫之人,若是由他當麵取證,搬倒陸家就多了一層勝算。”


    這一層的勝算,便可抵擋千軍萬馬。


    “那為何如今還要我去?”薑玉堂理清其中的意思:“我如今不僅沒娶趙明珠,分明還得罪了趙家,為何太子還是要我過去?”


    趙君山將他那為女兒視若珍寶,他得罪了趙家,任何一個人去求都比他有勝算才是。


    “因為我不會去。”沈少卿抬手,捏了捏眉心。


    他不會去,就連宋行之也不會。在相思這件事上,他們誰也舍不得傷害她。


    唯獨隻有薑玉堂什麽都不懂,這才被太子擺了一道。


    沈少卿將他手中的畫收走:“你萬萬不可去趙家,今日之事就當什麽都不知道,太子那兒我去說。”


    “為何?”薑玉堂卻不是這番好糊弄的,他腦子裏閃過一個想法,飛快的又像是抓不住。


    可能讓沈少卿如此費心費力的,這件事他隻想到關乎一個人:“這件事是不是……”


    話還未說完,轎子外麵就傳來一道聲響。隔著朦朧的雨聲,閆準在外道:“將軍,趙家三老爺來了。”


    “該死!”那一瞬間沈少卿的臉上的神色就變了。剛剛還溫和的眼神,一下子變得陰鷙起來。


    趙君山的人馬擋在轎子前,圍了個嚴嚴實實。此時天才剛剛亮,天上帶著朦朧細雨,他站在雨中不知等了多久,渾身淋的濕透。


    沈少卿看了一眼,就放下了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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